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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无一失》 凯瑟琳·李(Catherine Lea) 著 王禹 陈海萍 译 责任编辑:Fiberead 致我美丽的女孩 想你
他刚一进门,她就确定,是他。他比她想象得更矮、更胖一些。虽然他背着把吉他,但她依然可以肯定那就是他。 他在服务台旁站定,眯着眼扫视昏暗中的所有人,最终发现了她。他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看看周围,然后向她走过来。“嗨,你好,希望没有让你久等。”他说道。 “没关系,”她回答。 她的穿着正如预先约定的一样,金色的头发盘在头顶,带着一副高档墨镜,尽管这是在室内,并且餐厅的灯光十分昏暗。嘴唇和指甲都涂成了鲜红色。她看着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伏特加,这是她常喝的一种烈酒。 “我可以坐下吗?”他问道,一边拽过一把椅子。 “坐吧。”她看他把吉他靠在桌边放好,然后坐下。她越发疑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 “呃,你带着吉他干什么?”她问。 “什么?噢,这个吗?我是玩吉他的啊,”说着,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就在那边的街角。有一次,星期四的时候,我引来了很多观众呢!” “什么?哪儿?哪个街角?” “就是那边的,熟食店外面,旁边有长椅的那个。人们坐在那,边吃边听,”他笑起来,“那个地儿不错,运气好的时候真能赚上一笔。” “你是个街头艺人?”她的语气明显透露出惊讶。“就在这附近的街上?” 他耸耸肩。“是啊,你知道的,像现在这个工作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平时只能是勉强糊口。我弹得还不错,你要不要听一听?”不等她回答,他就拿起吉他,放在腿上,扫了几下琴弦。 “你非要在这儿弹吗?”她问道,发现周围已经有些人转过来看着他们了,充满期待。他把手放在指板上,开始弹奏起来,一段前奏之后他开始唱起了《爱我吧》。 “拜托,”她边说边敲了敲桌子来引起他的注意。她现在几乎就能确定自己一定选错人了,本应该多花点钱另找一个,就是她姐姐提到的那个。“嘿!求你别再弹了。” “啊,抱歉,”说着,他再次把吉他在桌边放好,然后向周围点点头,表示对大家稀稀拉拉的掌声的感谢。“你看,他们喜欢听。” “老天爷!”她抱怨道,“听着,我改主意了。”她收回跷起的二郎腿,把手机放回她的普拉达(奢侈品牌Prada)手包中,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他按住她的手,“不,嘿,请等一下,好吗?噢,拜托,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的才华,你知道,就是多才多艺。” “你把这叫才华?” “不管怎样,咱们先吃点东西吧。”他靠到椅背上,跷起二郎腿。 她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下。 “我不是来这吃东西的。” “我们先点菜,然后你再给我情报。” 她挑起眉毛,“情报?” “对啊,比如,他经常去哪、做什么之类的事情。我需要时间、地点,所有这类信息。这里,把所有情况都写在这里,”他说着,从夹克的口袋中拿出一本便签和一支笔推给她。然后他靠过去,低声说道,“顺便说一句,我们点餐,客户买单——这是惯例。”他轻轻地拍拍头,“就像是一种,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规定?就是让我为你这顿午饭买单吗?” 她的话好像有点伤到他了。 “我才不信,”她拿起笔,小声嘀咕了一句,“说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她抬起头观察着他的反应,以确保她是不是找对了人。她可不想为了当地墨西哥流浪乐队的一个主吉他手就花掉整整两千大洋。“你该不会要唱歌给他听吧?会吗?” “听着,我就是想展示一下我的才华,好吗?就是为了证明我能够随机应变。”他眨了几下眼睛,“怎么,唱歌不行吗?” 她正在记录她能想到的一切,脑子里回忆着她丈夫每天的行程,以防落下什么信息。“唱歌没什么不行的,不过如果你见他的时候还唱着《爱我吧》,他很可能会开枪打死你。” “喂,等等,等等,”他说,举起一只手,立刻认真起来。“稍等一下,开枪?你是说,他有枪?” 她停下笔,抬起头,“当然,他当然有枪。怎么了?你没有吗?” “呃……准确地说,没有。” 她放下笔,“那你原本打算怎么办呢?”她问,“烦死他吗?或者用你的吉他砸死他?” “喂!”他提高嗓音,看起来更受伤了。“我有我的办法。不需要动枪。而且你的话伤到我了,希望你明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扫视着周围。现在怎么办? “好吧,可以看出你有些疑惑,”他善解人意地说,“我能理解。但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她满怀希望地问。 “当然。”她更加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准备个简历之类的东西给你看吗?” “噢,不,”她有点不确定地回答,“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重新拿起笔,“那——你能跟我说说吗?还是这属于职业机密?或者商业秘密之类的?” “那是酬金?” 他们都低头看向她手包里露出来的一个厚厚的信封。“不,这是订金,”她说,“当然,是一部分酬金。”她把信封掏出来,放到桌子上,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试着控制自己不断上涨的火气。“先给你两千块,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三千。” 他把手伸向这沓厚厚的钞票,然后用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他似乎被它勾了魂。“两千块?嗯?就在那儿,哇哦!” 一位侍者拿着菜单和铅笔走过来,看看他,又看看她,“抱歉久等了,现在准备点单吗?” 她突然抢过信封,塞回包里,然后把刚才写的便签扣过去,“我,呃……”她说,扶了扶太阳镜。“我不需要。” 桌子的另一边,他已经开始翻看菜单了。“噢,别这样。你应该试试这道贻贝(译者注:一种贝类海鲜,北方俗称海虹,也叫青口),不能连尝都不尝一下就走啊。这里的贻贝很好吃,对吧?”他向侍者问道。 “非常美味,”侍者认同道,“还有生蚝,生蚝也很好吃。但是贻贝——”他吮了一下指尖,然后看着他。“怎么样,想好点什么了吗?” “我要一份贻贝吧。” “明智之选,”侍者说完又看向她。 “我什么也不要,我讨厌海鲜,”她直白地说,“不过,再给我来一杯伏特加。” “为什么不试试牛排?”他说,“噢天呐,我讨厌一个人吃东西。点点儿别的东西吧,求你了。” “我说了,”她语气生硬地说,然后轻轻瞥了一眼侍者,“我什么都不要。” “那就要伏特加吧,”他告诉侍者,然后做了个鬼脸。 她把吸管拿出来,喝光了杯里的酒,然后把它交给侍者。 “还要一样的?”侍者问。 “量加倍,”她说。 “好的,量加倍,”他边说边在点菜单上记录,“酒一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侍者离开后,他对她说。“不像是你付不起账之类的。至少礼貌一点儿用不着花钱吧?”他拿起甜点菜单研究起来。“噢天呐,这里有巧克力奶酪蛋糕和黑樱桃酒蛋奶酥。你要吗?” “我说,”她冲他嘘了一下。“你能闭嘴吗?我来这里是想找人干掉我老公,而你却在纠结吃什么甜点。” “抱歉,”他放下菜单,“但是那个黑樱桃酒蛋奶酥,真的特别好吃。呃,不管怎样,你之前说什么来的?” “我问你,就是……你打算怎么做?” “噢,对,不,那不是职业秘密之类的。全取决于你写的东西。看,就像,比如,”他翻开便签,看着第一条,并用手指轻轻地在纸上敲着。“看这里,你说他每天早上五点去健身房?” 她点点头。 “那么,我非常确定我不会在这个时间做掉他。我十一点之前绝对不会起床。”他耸耸肩。“我晚上工作。白天需要充分休息。” 她眨眨眼,“你不想告诉我是吗?那好吧。” “我最好还是别说,不是吗?” 他点的贻贝端上来了。他把餐巾塞进衣领,坐直身子让服务生把盘子放在他面前。另一个侍者走过来,从托盘里拿了一杯伏特加,放在她面前。 “谢谢。该死!要是能抽根烟就好了!”她没好气地说。她打开手包,拿出一盒长红烟,打开烟盒。里面空空如也。“啐,一根都没了!”她不由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事事不顺!” “哦,来,我去给你买一盒吧。”说着,他站起身,餐巾差一点把盘子弄掉。 “不用,不用,不抽了,没关系。” “没事,还是买一盒吧。长红烟,是吧?那边有个自动贩卖机,我去买一盒。既然你什么都不吃,怎么着也该给你买盒烟吧。” 不等她说话,他已经起身离开了。中午用餐高峰已经过去了,人们陆陆续续离开餐馆,回去上班了。她喝了一小口酒。这杯酒比刚才那杯更烈。她可能没有那么大酒量——说不定五分钟后她就倒了,她的酒量大概不过如此。她索性拿出吸管,一口把酒干了。 她转过头去看,他还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似乎是不会用那个该死的机器。她用手托着下巴,心里盘算着。 这个白痴,她心里想。他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现在,他已经认识她了,知道她的长相,也知道她要干什么。像他这样的笨蛋是不会守口如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把她的底细对某人和盘托出,以及她如何花钱雇人干掉了她的丈夫。这么个小镇子,闲话传得可快着呢。用不了多久,这话就会传到她丈夫耳朵里。如果她丈夫知道了,她是活不过两分钟的。就算这个白痴想出什么办法杀了他,也一样有可能把事情搞砸,说不定留下什么证据。紧接着,警察就会找上门来,如果这样的话,那笔保险金就泡汤了。 这可不行,如果她还想除掉她丈夫,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笔保险金,她必须改变计划。 可是这个白痴怎么办?她又朝那边瞟了一眼。他正往自动贩卖机里一个一个地塞硬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这个小瓶已经在她包里放了三个多月了。本来是要给她丈夫下毒的。不过下毒太明显了,尤其是在上次他把她送进医院之后。如果还想按原计划下毒的话,她需要一个确凿的不在场的证据。她必须找别人来动手,但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傻瓜来替她干这事,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处理掉这瓶毒药。所以,这个小瓶就一直放在她的手包里。 直到现在。 到底还能不能来得及下手?时间还够不够? 他转过头朝她笑了笑,还在等着贩卖机数零钱,然后吐出香烟。 她也朝他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转过头去。她战战兢兢地把小瓶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那盘贻贝里。 “祝你用餐愉快,你这个白痴!”她心里这样想着,一边用叉子把下了毒的贻贝拌匀。她迅速把小瓶放回手包里,抬起目光,刚好看见他正往回走。她往椅背上一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内心一阵狂跳,没准他都能听见她的心跳了。 他坐下来,又差点把盘子弄掉。他把开了封的烟盒递给她,半根烟已经露在外面。 她朝他微微一笑。“谢谢,可是这里不能吸烟。”她接过烟,小心地把那根烟塞回去,盖上烟盒。“听着,”她边说边把东西一样样塞回包里,然后扣好手包。“我真得走了。”说完就站起身。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啊?”他抬头问道。 酬金!该死的! 没关系,她想。反正毒药一个小时之内就会起作用。她只要在外边等着,他一离开餐馆就跟着他。只要他一倒下,她就立刻扑上去,把钱拿回来,然后马上离开。万一周围有人,她可以说去找人求救。要是只有他自己,那就最好了。 她又把手包打开,拿出那个信封,不过还是有点恼火。“这是预付的两千,”她冷冷地说,然后把信封扔在桌上。 “谢谢,”他说。“事成之后我会通知你的。” “什么?你觉得这种事还需要你通知我吗?” “啊,对。当然不用。” “再见。”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他想。不过,她可真是个贱人。在他看来,倒是尽在情理之中。 服务生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她走远。然后转过头,朝他点了点头,好像是说,“没事了,她已经走了。” 这时,另一个人从厨房出来,朝他走过来。“贻贝的味道还行吗?”来人一边问一边坐下,并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非常美味。”他回答,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说说吧,什么情况?” “正如你所料,她要你成为她的过去时,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一直问我打算怎么做。” 那人眼眉一挑,“恩,不得不承认,味道是不错。”他说,“意料之中,”他身子往前一探,接着说,“你别多想啊,不过她真是应该找一个更……嗯,更可靠的人。” “可靠?凭什么判断可不可靠?“ “看价钱啊,”他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你是说我身价低吗?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嘴地吃。 “行了,说说你的打算吧,”那人问道。他拿起甜点叉子,叉了一只贻贝。“想好了吗?”他把那只贻贝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已经得手了。”说着,他拿起一片柠檬,挤出几滴柠檬汁,滴在盘子里最后几只贻贝上面。“其实,”他自鸣得意地笑了笑。“是丽萨的主意。就是她姐姐。” “我知道丽萨是谁。实际上,我们还很亲密。”那人似笑非笑地说。突然,他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那盘贻贝。“你觉得这贻贝味道对吗?” 他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嘴里继续嚼着。“怎么了,你觉得不对吗?” “不知道。就是吃起来……好像有点不对,没事。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接着说。” “是这样的——就是她的烟。”他的眉毛一挑,略带讽刺地说,“你不是总说抽烟早晚得要了她的命吗?今天你的话应验了。” “她的烟?怎么回事?”那人又叉起一只贻贝放进嘴里。他又皱了一下眉头,“味道怎么这么怪呢?难道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难道我生病了?”他小声嘀咕道。 “我在滤嘴里面下了毒。比尼古丁可要厉害多了。” “你还真是令人钦佩。那么,等到她抽烟的时候,可能已经离这儿很远了。没准已经回到海边的家了。”那人面带微笑,往后面一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嗯,我喜欢这个办法。我一会给她打个电话,建议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我想这也正合她意,你觉得呢?” “不错。还有啊,我给报社寄了一封信。你知道的,都是老一套,老一套了。这封匿名信的内容是说有人在烟里下毒,写信人的老妈就是因为抽了大半辈子烟,结果得癌症死了,就是类似这样的桥段吧。他们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去召回那些烟,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怀疑这是他杀。我的意思是,还记得几年前口蹄疫骗局的事吗?他们现在还没有抓到人。他们以为能从匿名信中找到线索,但是,噢,跟你说实话吧,他们将一无所获。不过,说真的,就算是发现信的来历,你觉得写信的家伙还会待在原地?我觉得不会了。” “那,她真是那么死的吗?我是说,你母亲。” “哦,不是,当然不是。她可能活得比我还硬朗呢!”他大声笑起来。他用最后一片面包把剩下的一点酱汁抹干净,然后塞进嘴里。突然他皱起眉头,低头看着盘子,打了一个嗝。“哎?”他说,“我怎么感觉不太舒服呢?”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