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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形胸针〔英〕汉德·巴伯
她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还会跟他出去,她不喜欢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但他对她似乎有一种催眠术魔力。不过,谢天谢地,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认识了三个月,这是他第六次说服她外出和他共度一个晚上,但每次她总觉得厌烦难过。当然在内心中她对他也有点抱歉,但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却说不出任何理由,每想到他,她忍不住就会轻微地颤抖。
他个儿很小,但相当健壮,有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圆圆光滑的脸,没有一点皱纹,眼睛蓝得像婴儿,看人时喜欢瞪着看。
他的声音很轻柔,在说话的时候却不断神经质似地挥舞着手,走起路来的样子也教人看了不舒服。总之,他不是她所喜欢的那种典型。他的名字叫马亨利,年龄是廿七岁。
她十八岁,长得非常漂亮,她明白这个事实,却不太在意,虽然每个人都这样告诉她,包括了她卧房里的穿衣镜。她的名字是席娜。
不幸的是,她的母亲相当喜欢亨利,她尽其所能鼓励他追席娜,不过席娜如今已和古立志订了婚。她母亲实在应该知道她不能再跟他外出,尤其是在入夜以后。
古立志真的不错,每逢她一想起他,她就会幸福的叹口长气。他就是她所想要的男人,她所喜欢的在他身上都能找得到。
他高大英俊,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下面是一张瘦而动人的脸,微笑时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更是令人喜爱。他长得一副宽而结实的肩膀,说话的声音坚强而有力,一个女孩还想要些什么呢?
她又再叹了一口气,把灰色的羊毛外套由头上套下去,拉好拉练,然后戴上珍珠项链和珍珠耳环。她又加涂了少许唇膏,在镜子里照了很久。她看起来不错,这是没有什么话说的,假若她这是跟古立志出去,那又该有多好!
她听到前门的铃声在响。亨利已经到了,她最后又照了一下镜子,又看了看化妆台上的钟一眼,不多不少,正好是七点正。
他始终是这样准时的,太准嘛!反而叫人有点害怕。她听到开大门和谈话的声音,随后她母亲在上楼梯。没多久,母亲已走进她的房间。
“亲爱的,看看这儿,”她母亲极端兴奋地说:“亨利多好,他为你带来这样漂亮的花和小礼物。”她举起一大束深红色的玫瑰和一个礼盒问:“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席娜接过玫瑰闻了一闻,义务性地说了一句:“真可爱。”
“我来打开礼盒,”她母亲说:“你赶快穿大衣,我想看看他到底带了什么礼物来。不要叫亨利等得太久,他叫了一部计程车在外面。”
“我和古立志订过婚了,”席娜反感的说:“我不能接受亨利的礼物,哪怕只是这束花。”
“废话!”她母亲大声喊着:“你思想还是如此保守,不过,当然你应该保守一点。”
席娜穿上她浅红色的大衣,而这时候她母亲在兴奋地大叫:“哦!亲爱的,看这里,好动人的礼物!”
在这个小四方盒里,放的是一支钻石镶皮质的胸针,制作成一个小动物的模样。这只动物的模样非常古怪:它有着尖尖的鼻子和一双突出的眼睛,圆圆的小身体长满了长毛。四只细小的翼脚都是镶上钻石的,显得晶莹剔透,而金质别针的本身却是一支剑的形式。
“把它戴上,”她母亲在一旁连哄带催的说:“你这个女孩多幸运,多漂亮的胸针!”
席娜从盒子里取出了这支胸针,出她意料之外,这支胸针竟是活动的。她别上了胸前,但说不出为什么有点紧张和反感。在她的幻觉中,似乎看到这只小动物的眼睛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当然,那只是幻觉而已。
“真的漂亮极了!”她母亲在一旁赞声不绝地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东西,把你给衬得好甜啊!”
她亲热地吻她的女儿,然后又推她说:“现在快点下楼去,不要让他等得太久。”
亨利正背对壁炉在烘他那双肥胖白皙的手。当她走进客厅时,他高兴地向她挥着手,并走上前来迎住她。就在他走到她面前的一刹那,他注视她胸前的胸针一眼,这使她又想到在这只小动物眼中所看到的满意神情,当然她不敢肯定,这只是她的幻觉。
她母亲在他们周围忙得团团转。亨利是否要喝杯饮料呢?他们现在去吃晚饭是否会太晚呢?他们要到那里去呢?到艾灵顿去?哦!那多好,那里食物好,气氛更……好,只是坐包车……太贵了,为什么不按程计费,却要专门包一部车子呢?你真是糟了又糟,多爱慕虚荣的孩子。不过,这也没关系,年轻时用点钱享乐也是应该的,你一辈子只能年轻一次。席娜不耐烦的听着这些对话,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母亲啊!母亲,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长大呢?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要小。真的,有的时候,她母亲会显得那样疯疯癫癫的。为什么她母亲就永远长不大呢?当她看到亨利那副装出来的恭敬,实际上却是一脸讽刺微笑的样子,她就感到心上有着阵阵的刺痛。
在驱车前往艾灵顿的途中,他们很少说话,席娜感到很沮丧,而亨利是完全陷入了沉思。等他们到了餐馆以后,亨利要计程车司机自己去用晚餐,在一个半小时以内他们不会用车。然后他温柔有礼地把席娜引入了布置华丽的餐厅。
假若是和古立志一起来,她会尽情地享受,但她现在是和亨利!艾灵顿在风格上是属于伊莉莎白式的,场地宽广,座上的客人并不多,而食物更是好得没有话说。亨利一直在劝酒,先是雪利酒,然后又是白酒配鱼,红酒配肉,最后他又叫了一种白色的甜酒来配甜食。
“我不能再喝了!”席娜抗议说:“第一个原因是我的头已感到晕了,再者我也不喜欢要甜食。”
“我喜欢甜食,我要来一份。”他蓝色的眼睛因着酒意迷蒙,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雾,他的双颊也变得通红。
“那随便你!”席娜不高兴地说。
不管她喝了多少酒,她说她的头在晕,这的确是事实,今晚她想得太多也太复杂,她一直在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找不出一点答案。她不是和古立志订过婚的人了吗?为什么她还要和他出来,而且还要喝这么多的酒。今天晚上,似乎总有点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亨利今天要这样不顾一切尽情享受?这是顿告别宴,因为她已和古立志订了婚。亨利告诉过她,在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整个碎了,但他为什么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大吃大喝?
在他享受着甜食时,她特别注意地观察着他。的确,他的模样是太不动人了。他的吃相很难看,嘴角边到处都沾着食物,在饭后自己要了一支最名贵的雪茄。如今他话匣子打开,大谈特谈了起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在谈着自己。他谈起自己寂寞的童年,只有一位专横的寡母把他一手带大,于是他只得以幻想来驱逐寂寞,做一些别人都做不到的白日梦。他告诉她说,学生时代他很不得人缘,因为他不合群而喜欢独居幻想。结果是他发现自己很有雕刻天才,只有在拿出一些雕刻品时,他才会受到大家的注意和称赞。他又告诉她说,这已成为他的一种嗜好,到如今还无法完全放弃。他说他竞争心非常之强,同时他现在已发明了一种方法,不管他居劣势到什么程度,最后还是他会赢。
席娜惊奇地注视着他说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他现在就已输定了。但亨利自己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来。他说:“就拿你和我的事来举例说吧!你认为你将嫁给古立志而不是我,对不对?”
“我明白这一点,”席娜回答说。
“你愿不愿意改变主意呢?你的确是我所想娶的那种类型的女孩,我会当一个好丈夫。”
“多谢你的好意,我感到非常光荣,但你是知道的,我爱古立志,他也爱我。”
“恋爱!恋爱!”亨利哼了哼说:“人们都这样说,但恋爱不能持久,只有一个好丈夫才恒久不会变。”
“我要碰碰自己的运气,”席娜大笑了起来。
亨利注意看她,眼睛充满了责备,他冷静的说道:“你不该笑的,至少在这种环境之下你不应该笑。你母亲应该教过你,最会笑的人要等到最后才笑。我的意思是要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输。你永远不会嫁给古立志。”
突然间他又转变了话题:“你喜不喜欢这支胸针?”
席娜用手指摸了摸,礼貌性地低下头去看它。
“很美,”她说。
“这是一只佛多,”亨利说。
“我不懂你所说的意思。”
“这种动物很少,乃是一种老鼠,也是蝙蝠真正的祖先。”
“我不喜欢蝙蝠,”席娜说。
“不过它不是蝙蝠而是一种老鼠。此外,从英国的家蝙蝠到印度山洞里的蝙蝠,都不是这样的,它的名字叫佛多。”
“看看这里!”亨利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从这只小动物的颈子上取下了那串金项链,然后又说道:“我要把这只佛多从胸针上取下来,但它会用手抓紧你的大衣。它的这些脚可以抓紧任何东西。不管你怎样抖动大衣,都不能抖掉它。”他将这只“小动物”放在大衣上。
“你是说它跟活的一样?”席娜问。
“我这样说了吗?”亨利问: “那我真是太愚蠢了。”说着他举起酒杯说:“席娜,我们是不是喝杯告别酒。”
“我怕就是如此了,”席娜回答。
“我再给你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亨利说:“因为我喜欢你比对其他的人要深一些。”
“什么其他的人?”席娜问。
“其他的一些女孩子,”亨利含糊地说。他停了一会,然后和席娜碰杯说:“再见了,席娜。”
“祝福你,”席娜说。
“多谢你,亲爱的,”亨利笑了起来:“我不会有事的。”
他又重陷入沉思。他们喝完酒,亨利弄熄了雪茄,挥手要侍者拿账单来付了账。
“我想我们不应该就此直接回家。”亨利说:“我要从司机手中接过车子来,然后我们到福克斯赌场去碰碰运气?你认为怎样?”
“谢谢,我不想去,”席娜回答说:“我不喜欢赌博,同时我也相当疲倦了。”
“直糟糕,”亨利喃喃地说: “不过随你的便。”
他扶着她走出门去,来到了车子旁边,他向司机说:“我决定自己开车回家,你能够找得到路回去吗?”
在司机还未来得及回答以前,亨利一把抱住席娜说:“我告诉你,古立志永远娶不到你,除非我死掉!”他猛烈地吻她,弄得司机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看门人把脸仰起来看到天上去。席娜拼命地挣扎,可是挣不脱,他真是力大如牛。等他最后自动放手时,席娜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亨利,你要是敢再这样做,我就会摔你几个嘴巴,”席娜厉声地说。
亨利又大笑起来,这是那天晚上他第二次大笑,然后他又问她上不上车。
“我决不跟你回去,不然我会死得快些。”
“随你的便,”亨利微笑着说,但他的声音里充满恶毒。
“帮我找部计程车,”席娜转向看门人说:“立刻。”
“在这种时间我们是找不到计程车的,小姐,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找部包车。”
“这得等上很久。”
“那么我就走回去,”席娜气愤地说。
“小女孩,别作傻事,”亨利说:“这有三英里路,在晚上这种时间,你没法一个人走这么远。”
“我不在乎,做什么都比和你同坐在一部车子里好!”
“好吧!”亨利说:“假若你一定要做傻事,那我也无法勉强。”他进入车子,要那个满怀诧异的司机把车开走。
席娜开始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她决心走这三英里路回家,今夜月色很好,夜风徐徐吹来,走起路来应该会很快。
使她感到奇怪的是,路上竟没有什么车子,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她走起来更方便一点。她放稳了大步走,在大约走了一英里后,觉得颈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叮着,她用手一摸,那只“佛多”不知什么时候已从大衣上爬到她的衣领上来了。她感到一阵惧意,可是又故做镇定向自己作了一番解释,也许是她走得太快,把它的脚逐渐往上推而推到领子上。但这总是种不祥的怪现象。
她想把它拉下来放下一点,可是竟移动不了它。它紧紧地贴在衣服上,再就月光一看,她自己的手指却在流着血。这真是怪事!
她惊惶地又去拉胸针,她感到大拇指有阵锥心的痛楚。这是否它又扎了她一下?但却更像什么动物咬的。这时候,她开始感到头有点发晕。在她前面仿佛弥漫着一层浓雾,同时她的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她摇摇头,想摆脱这股浓雾和这些“嗡嗡”声,但一点用都没有。
她现在真的感到害怕起来了。她开始沿着公路狂奔,眼泪流得满脸都是。“等有一部车子过来时,我一定要拦住它搭一下便车,”她一边在这样想,却没有车子经过。
这支胸针愈长愈大,也变得愈来愈重,最后她跑也跑不动了。这支胸针不再是在大衣上,而是紧贴着她的喉咙。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得出它的牙齿在咬着她的颈子,而且是在吸着血。她叫了又叫,但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她奋力地把它拉掉,但它就是紧吸在她颈子上不放。第二天有人发现她尸体旁边的草地上,留在她大衣上的只是那把带着金链子的小剑,“皮质动物”不见了。
由于亨利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件案子一点都没沾上他,席娜那位愚蠢的母亲虽然诧异那支胸针到哪里去了,但她从未把这联想到和她女儿的死有关。
有几个开车的人看到一个像大刺猬的东西沿着公路跑得飞快。但这只佛多却始终没被警方找到。只是每逢满月之后,总有一、两个女孩如此神秘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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