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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滑雪列车事件》作者: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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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8-9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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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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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0 08: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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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每年一到下雪季节,早晨7点新宿发车、前往南小谷的《梓1号》,就成了滑雪者列车。列车到滑雪圣地八方尾根滑雪场起点的白马站,是上午11点30分,赶得上当天滑雪。

      牧野由美今年3月大学毕业,做了女职员。她也打算趁年末跟五个朋友一起,乘坐这辆列车去滑雪。五个朋友都是她的N大学同班同学,其中有跟由美一样,今年踏上社会的,也有留在大学里的,加上由美,共是三男三女。

      12月29日早晨6点,由美急匆匆地吃完早饭,在母亲“滑雪多加小心”的送别声中,离开家门。她家住京王线的下高井户,20分钟左右能到新宿。走出家门时,外面还是暗的,乘上京王线,接近新宿时,天渐渐亮了起来。

      今天同行的五个人,是大学时代滑雪同好会的会员。井上香织好打扮,戴眼镜的相川京子一派文学少女相,摘下眼镜竟有一张可爱的面孔,她们俩现在跟由美一样,都做了职员。

      滑雪技术最好的是体育全能的泽木。在大学参加落语(注:类似相声)研究会的青木,不知怎的滑雪样子也很滑稽,他们俩已经工作。小个子原田是文学青年,还在大学研究生院里。

      由美毕业后,只跟京子时而在咖啡店里会面,其他四人几乎没有见过。尽管如此,在京子那里得知四人的消息,说起年末年初去八方滑雪的想法时,由美还是立刻同意参加。

      乘车、住宾馆的事,由热心助人的青木操办。他说乘早晨7点发车的《梓1号》合适,将指定座的车票用邮寄方式,寄给了各人。

      由美提前15分钟来到新宿站,见九节车厢相连的《梓1号》,已经进入1号月台。浅黄色车身配红色线条的列车,由美曾多次乘着它去八方,对她来说已很熟悉。车头画有白雪复顶的北阿尔卑斯山脉图案、以及里面写有“梓号”的文字,也令人怀恋。

      车票是5号车厢的指定座。由美扛着滑雪用具,走月台去5号车厢时,有人大声喊:“由美!”这么大声音叫她的,除了京子,再没有别人。回过头看,果然是京子。“我买了夜莺牌滑雪用具了!”京子跟她并肩走着,得意地说。夜莺牌是女性中有人气的滑雪器材。

      “嘿!你终于买啦。”

      “是用我第一次得到的奖金买的。”京子高兴地格格笑了。

      上了5号车厢,那三个男同伴已经来了。“嗨!早上好。”召集人青木没睡醒似的打招呼。他说跟公司的朋友打麻将,一直打到夜里差不多2点。

      有到了年末的缘故吧,指定席也坐满了人。从前这辆列车到了滑雪季节,就会超员,最近开车去滑雪的人多了,车内不十分拥挤。

      到了临发车时间,也没看见井上香织。“昨天打电话时,她说了一定来的呀!”京子疑惑地说。

      “你跟她接近,应该知道吧?”青木对泽木说。

      泽木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给她打过电话,说想跟她今天早晨一起来。”

      “结果呢?”

      “她说临时有事,如果乘不上7点的《梓1号》迟到了,也一定会来。”

      “临时有什么事?”由美问。

      “她没说,感觉好像是有谁或客人来找她了。”泽木说话时,《梓1号》缓缓地朝着北方开动了。

      2

      开车不久,有个年轻女滑雪者开口:“那个座位空着吗?”她试探着问由美他们。

      “行啊,可以坐。”研究生原田请女子坐空着的香织座位。

      由美迅速打量对方。她有二十六七岁吧。(比我们年龄大。)这么想着,由美放心了,跟京子聊了起来。

      东京天气晴朗,车过上諏访后,开始舞起了粉雪。《梓1号》列车没有设餐车,没吃早饭的京子取出油炸豆腐包的寿司,请大家吃,由美也拿出了点心和桔子。大家吃着聊着之际,列车到达松本,车窗外变成了雪国景色。打通宵麻将的青木发出鼾声睡着了,由美请坐在香织座位上的女子吃点心,女子说不要。

      4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将在车上度过,自然众人做了自我介绍。女人叫小田景子,从事插图工作。“我的朋友先到八方的K宾馆,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K宾馆据说是那一带价格最高的宾馆。“真了不起,我们住的是叫‘魅力’的寄宿民家。”泽木说。

      “高兴的话,今天晚上来K宾馆吧,10点开始有很出色的表演呢。”小田景子笑着说。

      由美也知道K宾馆,那是八方最古老、最豪华的宾馆,再看小田景子手上戴的钻石戒指,钻石也有3克拉大。睡醒过来的青木说:“那我们今晚就闯到你那里去了,只怕会妨碍你的那位吧。”

      “我先声明:那是我的女性朋友,你们不要胡乱猜疑。”小田景子笑着说。

      列车准时于11点30分到达白马站。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将在这里下车。走出检票口,这里也是粉雪飞舞,是怀念中的白马街道。“哦!我思念的白马啊!”青木怪模怪样地说。白马站也好,站前商店街的屋顶也好,都堆积着二、三十公分的雪。站前广场也堆成了雪山,上面还在增添飘落下来的粉雪。

      (来到雪国啦!)由美有了切身的感受。今年东京也下了雪,但跟这里还是不能比,雪的量相差太远。

      小田景子坐上宾馆来接的车走了,由美他们在车站留言板上,给迟来的香织写下留言后,分乘两辆出租车去“魅力” 寄宿民家。

      车站内的出租车只有15辆左右,由美他们排队等了大约10分钟,乘上了车。所有出租车顶部都有放滑雪用具的装置,每一副用具收费1百元。上了出租车后,等车时冻僵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香织真的会来吗?”由美问一起上车的泽木。

      “她对我说一定随后赶来。”

      “我也觉得她会来的。”京子说。“昨晚打电话时,她对能来滑雪十分高兴。”

      “她要是来就热闹了。”由美说完,又问泽木:“你跟她的关系怎样了?发展得顺利吗?”

      “没这事,她的男朋友多得很。”泽木笑着说。

      以为雪会大到看不见外面,不料忽然就停了,太阳光“啪”地照射下来。到了预订的“魅力” 寄宿民家时,雪止住了。

      他们预订了两个房间,三男三女分开来睡。二层楼的民家四周,也覆盖着近1米厚的积雪。每年来这里,都觉得宾馆、寄宿民家在增多。白色雪景中,排列着色彩各异、风格不同的宾馆和寄宿民家,看上去这一带像八方银座。

      休息片刻后,由美他们去滑雪场。京子扛着引以自豪的夜莺牌滑雪用具。年轻人注重流行式样,这里有时流行上下不配套的茄克衫,有时穿连衣裙,就是颜色也在瞬息万变。

      八方站附近有吊篮缆车。由美他们在这里的白桦滑雪练习场,滑了一会儿雪,然后坐上吊篮缆车。不知为什么,这个缆车起名为Adam(注:亚当)。八方站前滑雪者排着长队。缆车线全长2064米,上升高度达海拔1400米。到终点兔平站下来时,视野开阔壮美。在这里再乘缆车往上,眺望四周就更出色了。兔平站一带对初学者很适宜,再往上的大回转比赛线路,没有相当的技术不行,正因如此,它在八方尾根的滑雪场中,最有人气。由美、京子以及泽木、原田四人,要上大回转比赛线路滑雪,青木说:“我就在这里滑了。”一个人留在了兔平站这边。确实青木在由美这些人中,是滑雪技术最差的。

      由美他们在愉快地眺望美丽景色时,原田手指下面的练习场说:“那个滑雪的人是香织吧?”

      由美也朝那边看去。众多身穿色彩缤纷服装的滑雪者里,分不出谁是。“去看看吧。”泽木说着,四个人一齐往下滑去。到了这个高度,雪质很不错。滑了全长约4.5公里的路程,没有发现香织。

      “嗯,算啦,她也是个会滑雪的人,能自己玩一会儿的,我们也滑到傍晚再回去吧。”泽木说。他的滑雪技术达到一级水平,便在著名的、通称平滑道的弯曲处滑,由美和京子肚子饿了,赶紧去名木山练习场的食堂。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各自返回“魅力” 寄宿民家。

      由美向女主人打听,回答是香织还没有到。“不过电话来过了。”

      “是香织打来的?”

      “没说姓名,是个女人声音。她说牧野由美、相川京子到了吗?我说到了。她说请告诉我房间号码,我就告诉她了。”

      “肯定是香织,她从白马站打来电话了。”京子说。

      “那就是已经到了。”青木说。

      由美她们打开自己的房门看,果然房间的一角,放着香织的滑雪包和双肩背包。“她来啦。”京子放心了。

      3

      楼下的食堂开始吃晚饭了,香织仍没有回来。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由美吃着晚饭,心绪不宁。名木山练习场和白桦练习场,虽有夜场滑雪设施,香织不会晚饭也不吃,一直在那里滑。再去问寄宿民家女主人,她说可能是香织的女人来电话时间,是下午2点半左右。这个时候,香织可能已经到白马站了,她坐出租车来到“魅力” 寄宿民家这里,肯定想赶紧去滑雪,于是放下行李就去了练习场。(假如是这样,她会不顾一切地滑雪、身体受伤了吧?)由美甚至想到了这一层。

      吃完晚饭,香织也没回来。乘坐《梓1号》来这里的车上,由美曾想晚上去K宾馆看豪华表演,现在因牵挂香织,她也没心思去了,姑且在寄宿民家这里等着,去家庭酒吧喝鸡尾酒吧。杜松子酒作底的鸡尾酒很多,男士们还喝前海酒(蒸馏酒加碳酸水的酒精饮料)。

      到了近晚上8点时,寄宿民家的女主人大惊失色地跑过来,说:“你们是跟井上香织一起来的吧?”

      “怎么啦?”泽木问。

      “是受伤了吗?”京子也在一旁问。

      寄宿民家女主人苦着脸,咽了一口唾沫说:“刚才有电话来说,白马滑雪跳跃台附近的白桦林里,发现了一具被雪埋住的遗体,死者口袋里有井上香织的驾驶证。”

      “哎?”由美他们不禁叫了起来。或许是同名不相干的人,反正得去看看。

      他们请寄宿民家出车,众人乘了上去。白马跳跃台附近的名木山练习场,亮着点点灯光,跳跃台周围则很暗。滑雪场的踏雪车等在那里,由美他们换乘上那辆车,去发现遗体的白桦林。有7、8个警察与巡警队员聚在那里,好几个手电筒在照着白桦林的一角。

      由美他们从踏雪车上下来,走近那里时,围着的人让出一条路。浑身沾雪、身体弯成弓形的年轻女子遗体,躺在那里。“请你们仔细看。”一个巡警队员对由美他们说。

      手电筒光照出的脸,无疑是香织。由美他们说不出话,俯视着遗体。“她是你们的朋友吗?”

      被警察追问着的由美终于点头。“是的。”

      “怎么会出这种事?”泽木问。

      “不清楚。雪中只露出了手臂,附近散乱着滑雪板和滑雪杖。我们立即刨挖,人已经没有气了。”巡警队员说。

      4

      开始看像事故,身子跌倒,被雪埋住,就此窒息死亡,然而仔细检查遗体,发现脖子上有瘀血痕,是颈部被勒。犯人勒死她后,以伪装事故将滑雪板和滑雪杖撒落四周,还将遗体埋进雪里。

      八方尾根滑雪场属大町警察署管。最近几年里,大町警察署管辖范围内,没有发生过杀人事件,所以大家都紧张起来。滑雪场发生得最多的,是滑雪用具偷盗事件。大町署迅速成立了搜查总部,由署长任总部长,直接负责指挥的,是刑警科长八木警官,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滑雪技术高超。

      八木请当地的医院作司法解剖后,接着去找被害人井上香织的朋友,他们是三男三女。(每年年轻人的滑雪服,都那么鲜艳啊。)八木想着,向这五个人开口:“你们受惊了吧?”

      “香织真的是被人杀害的?”牧野由美脸色苍白地问。

      “她的颈部有被勒的痕迹,肯定是他杀。你们是一起来八方的吧?”

      “不,只有她是迟来的。”泽木说。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乘的是早晨7点新宿发车的《梓1号》,唯独她临时有事,晚来了。”

      “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吗?”八木问。

      由美与相川京子对视了一眼。“我想是3点左右。”由美回答。

      “那时你们见到被害人了吗?”

      “没有。我们滑累了,回寄宿民家时,见她的滑雪包和双肩背包在房间里,就想她已经到了。”

      “所以说是3点左右?”

      “不,大约2点半时,她给寄宿民家打过电话,所以我想是3点左右到这里的。”

      “你们这几位在一起滑雪吗?”

      “开始是一起滑,途中就分散了,我跟原田始终在一起。”说话的是泽木。

      “我跟她在一起。”由美指着京子说。

      “那你是一个人滑的了?”八木问青木。

      青木诙谐地缩起肩膀回答:“我技术最差,一直在下面的滑雪场滑。”

      “你们一到这里,就去滑雪了?”

      “是啊。”

      “第一个回寄宿民家的是谁?”

      “我和京子。大概是4点钟。”由美说。

      “接着是谁?”

      “我。”青木举手。

      “大概几点?”

      “准确时间说不上来。天还亮着,我想是4点半左右。”

      “看来最后是你们了。”八木看着泽木和原田。

      “是的,我们一起回的寄宿民家。天已经暗了,可能是下午5点光景。”泽木说。

      “有人在练习场看见过被害人吗?”

      “原田看到了吧?”泽木望着原田。

      “你看见了?”八木问。

      原田的脸显得不怎么自信。“我觉得她在下面的练习场滑,因为很像是她。”

      “没能确认吧?”

      “是的。大家一起滑到那里,也没有找到她。”

      “你怎么样?一直在下面的练习场里滑,没有看见被害人吗?”八木试探着问青木。

      “没有看到啊。我刚才说了,自己滑得差,没有空闲去东张西望。”青木又缩起了肩膀。

      “被害人井上香织的滑雪技术好吗?”八木问所有人。

      “在女孩子里是滑得好的,双板平行也滑得很轻巧。”原田回答。两个女子也说井上香织滑得好。

      “你们中间谁跟她最亲近?”

      “多半是我吧。”泽木礼貌地说。

      八木将目光转向他。三个男人里,他看上去最英俊,有一副当代青年的甜美相貌,大概很招女人喜欢。

      “你们是恋人关系吗?”八木问。

      泽木摆手。“没到这个程度,就是有时见个面,看看电影,吃顿饭。”

      “她是临时有事,迟来的吧?”

      “是的。我跟这里的人也说了,她跟我约好一起去新宿上车,所以我今天早晨为谨慎起见,给她挂了电话,结果她说临时有事要迟来。”

      “你大约几点给她打的电话?”

      “我想是6点左右。”

      “临时有什么事,你想得出来吗?”

      “完全想象不出来。”

      “电话里也没问?”

      “是的,我们没到可以细细盘问的关系。成年女子说临时有事,大概总有什么原因吧。”

      “原来如此。”八木点头,对他们的提问暂时告一段落,让他们回寄宿民家去。

      八木感到这个案子有蹊跷。第一个疑问是:被害人井上香织怎么会在那个地方?附近明明有夜间滑雪设施的名木山练习场等处,她怎么会在黑暗的跳跃台背后?能够考虑的,是被犯人叫了去。假如是这样,关系最亲密的泽木就值得怀疑。

      第二个疑问是犯人的动机。不会是偷盗引起的犯罪,因为看不出有什么东西被盗,这样就是仇杀了。泽木虽然最为可疑,但他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作案?在东京也有很多作案的机会啊。

      被害人的行动也有很多不明之处。由美和京子二人说,她们下午4点左右回到“魅力” 寄宿民家时,看见井上香织的行李,就以为她来了,然而问寄宿民家女主人,对方说没看见井上香织来。多半香织因为迟到,想尽快跟大家去滑雪,把行李往房间里一放,马上去了练习场。寄宿民家女主人没有见井上香织的面,但说到有个可能是香织的女人,来过电话,时间是2点半左右。根据时刻表,《梓7号》于14点30分到达白马站,多半井上香织乘这趟车来了。她在白马站给寄宿民家打来电话,从时间上看对得上。

      是泽木杀的吗?可他说自己一直跟原田在滑雪。莫非是一个人滑雪的青木干的?

      5

      由美他们回到“魅力” 寄宿民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像遭到严重打击,萎靡不振。由美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六个人本该愉快地滑雪啊。“简直像是在守夜了。”向来爱开玩笑的青木,缩起了肩膀说。

      “是真的守夜啊。”京子说。

      “守夜没有用,我们再愁苦,她也不会活转来了,还是痛快地闹一场吧。”

      “做什么好呢?”

      “在来这里的《梓1号》车上,不是遇到过一个女子吗?可以去她住的宾馆玩,也可以跳迪斯科。”

      “她叫什么来着……?”原田仿佛解救出来似的说。井上香织的死,使自己受到很大冲击,同时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闷之极的气氛。

      “是姓小岛吧?”京子说。

      “不对,是小田,她叫小田景子。”

      “确实是姓小田。”

      “去她的宾馆看看吧,她说过10点开始有出色的表演。”青木说。

      “我们的朋友死啦。”由美说。

      “一直呆在这里,只会使人意气消沉。”

      “是啊,就是说要找犯人,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好。”泽木说。

      “我想喝酒。”原田说。

      “行啊,”由美生气地瞪着三个男士。“去小田景子的宾馆也好,去跳迪斯科也好,随你们的便,我提不起兴趣,就留在这里了。”由美说。

      “我也是。”京子说。

      “不能一起去啊。一定不去宾馆的话,大家跳迪斯科也行。香织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与其苦闷地守夜,还是一起狂欢,能使她高兴。”青木这么说。

      “我只是想喝酒。”原田说。

      “在这里不是也能喝吗?”京子瞪着原田。

      “在这里越喝越不痛快,我想喝得开心些。”

      “在附近的公共酒吧喝也行。有个能喝到美味鸡尾酒的店,去那里看看吧。”泽木说。

      最终是三个男士走了。当只剩下由美与京子二人时,她们面面相对。“一旦有事,男人靠不住啊。”京子皱起眉头说。

      “是啊,尤其是泽木,让人失望。他跟香织是很要好的。”由美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气说。

      “香织跟泽木的关系,深到什么程度?”

      “京子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时常跟香织见面、聊天吗?”

      “因为公司离得近,午间休息时,我们有时在附近的咖啡店碰头。”

      “那时她谈到泽木了吗?”

      “她一直说喜欢泽木,我就问你们打算结婚吗?她说不知道。”

      “哼……”

      “我还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香织说原田向她求过婚。”

      “嘿!”由美睁大了眼睛。“原田不是还在念大学吗?结了婚能维持生活吗?”

      “原田家里非常有钱呢!”

      “香织是怎么说的?”

      “她对原田说作为异性,我感受不到你的魅力。”

      “哼……”由美回想起原田的脸,确实他没有什么魅力。原田既不像泽木是美男子,也没有青木那样有趣,做事认真努力成不了男人的魅力。

      “杀害香织的犯人……”京子忽然悄悄地对由美说。

      “你说什么?”

      “我觉得没准是原田。”

      “是因为求婚遭到拒绝了?”

      “是的。”

      “哪有这事……”由美笑了,很快她的笑容消失。警察也说了这不是盗窃犯罪,即犯人可能在同来白马的伙伴里。

      6

      快到夜里12点时,青木高高兴兴地回来了。“真是豪华的表演啊。”他略带醉意地说。有著名歌手到了场。

      “另外那两个人呢?”京子越过眼镜望着青木。

      青木一骨碌倒在床上。“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我跟泽木他们边说话边走路,不知什么时候原田不见了。泽木返回去找他啦,他们俩很快会回来的。”

      “原田怎么啦?”由美问。

      “那家伙酒量不大,是在那边的宾馆里喝醉了吧?”

      “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有泽木在找,没事的。”青木不当回事地说。

      过了30分钟左右,泽木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原田呢?”京子问。

      泽木疲乏地说:“我从这里到那个宾馆之间,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怎么搞的啊。”

      “离开宾馆时,他醉得很厉害吗?”由美试探着问。

      “看上去没怎么醉啊,我还以为他最能喝酒,可人却不见了。”

      “是倒在雪地里睡着啦。”青木躺在床上插嘴。“喝醉时一遇到冷,会很舒服。等酒醒了会回来的。”

      “让人担心啊。”因为有白天香织那档子事,由美这么说。

      “你想怎么办?我累啦,不能跟大家一起去找,告诉他‘你也是个大人了,回来吧。’”青木睡意朦胧地说。

      “等1个小时再说。”说话的是泽木。“到那时再不回来,就通报警察,有井上香织的事,让人不放心啊。”

      由美等人同意了,他们没有睡觉,又等了1个小时。到了夜里1点半,原田还没有回来。“给警察打电话吧。”泽木征求大家意见后,请寄宿民家女主人向大町警察署报警。

      因为有井上香织的事件,八木警官和部下刑警二人开警车赶来了。“这事很奇怪啊。”八木不悦地说。他决定对寄宿民家与宾馆之间的道路,作彻底的搜查。

      由美他们也参加了这场搜索。月亮挂在天空,寄宿民家一带在严寒之中。

      7

      “搜查扩大到路旁边吧。”八木警官对大家说。

      他的部下刑警们、泽木、由美他们,各自拿着手电筒,去道路边的杂树林、崖下寻找。从寄宿民家到宾馆的路,坡度不算大,但也有陡峭的崖壁。到了夜里,气温一下降,崖上的积雪冻住,走路很容易打滑。“小心啊,别掉下去!”泽木喊道。

      慢慢走下崖壁的青木滑倒了,他高叫着,滑落到7、8米深的下面。“要紧吗?”泽木他们朝着黑暗的崖下喊。

      八木警官赶到。“怎么啦?”

      “往下面走的朋友滑下去了。”泽木用手电筒光照着崖下。光照到黑暗处,有个什么东西在嘎吱嘎吱地动。“是青木吗?”泽木从上面呼唤。

      “是我,左腿好像断了。”一个软弱的声音回应。

      “乱来一气,真麻烦啊。”八木说完,让部下刑警去警车拿绳子来。“你呆着别动,我就下来!”八木对着下面大声说。

      “手电筒找不到了!黑得很,我害怕啊。”青木像是真的害怕了。

      “我把手电筒扔给你。”京子说着,把自己的手电筒往下扔去。一瞬间灯光消失,不知道下面的青木是否拿到了。如果头朝下掉下去,手电筒会砸坏吧?京子这么想着时,忽然下面亮了起来。“谢谢你。”传来了青木的声音。

      “我下来了!”八木招呼着,手里攥着绳子,正要往下降时,青木在崖下“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崖上的人一齐喊。

      手电筒照着四周,光线忽然停住了。“有人死了。”传来八木的喊声。

      “青木死了?”泽木两手作喇叭状问。

      “死的不是青木,是别人,很像是你们在找的原田。”八木对着上面说。

      呆在上面的伙伴,在黑暗中面面相觑。“青木没事吧?”泽木喊道。

      “他没事。是发现原田后,他在不舒服。”

      “怎么办?要我们下来吗?”

      “没这个必要。喂!”八木在下面招呼他的部下。“去叫人来。青木的腿骨折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8

      附近宾馆、旅馆的年轻男人来帮忙了,还带来了好几根绳子。他们把几个手电筒捆在一起,照着崖下,左腿骨折的青木,第一个被拉了上来。崖上准备了担架,青木马上被放上担架,送往医院。接着是裹着毯子的原田遗体,被吊了上来,最后是八木上来了。

      “原田怎么会死的?”京子问八木。

      八木掸落着沾在身上的雪和泥说:“不请医院检查,不清楚死因。崖下有裸露的大石头,有可能是掉下去时,头撞在石块上;也可能像井上香织一样,被杀害后扔到崖下。”

      裹着毯子的原田遗体,被直接送到大町警察署。因泽木说自己也去了宾馆,被当作知情人跟八木警官一起,去了大町警察署,由美与京子则去医院探望青木。

      她们到了医院,见青木左腿绑上木板,用绷带裹起,躺在床上,精神却出乎意料地好。由美她们一进病房,他就缩起脖子。“真是麻烦啊。”

      “你不要紧吧?”由美问。

      “人家会以为我是滑雪摔断腿的。样子不难看,可这下真的滑不成雪了。”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好像是原田的事更让他关心。“那家伙怎样了?”

      “不行啦,死了。”京子脸色铁青地说。

      “果然是这样啊,我想没准只是昏迷过去了,还是不行了啊。”

      “哎,原田真是喝醉酒了吗?”由美问。

      “是啊,大家兴致都很高,我和他、泽木一直在那里喝。原田量不大,或许醉得最厉害。”

      “所以掉到崖下去了?”

      “可能吧。”

      “说是崖下有大石头露了出来?”

      “虽然有积雪,体积大的石头还是露了出来,假如正好是头撞上了,会死掉的。”

      “那个崖壁不是垂直的呀!”

      “是啊,所以我想没有绳子也能下,结果是雪被冻住,一眨眼就滑下去了。”

      “是滑下去的吗?”

      “对呀!”

      “不是头朝下掉下去的啊。”

      “对。要是头朝下,现在就不是腿骨折,是人死了。”

      “可是原田怎么就死了?”

      “嗯……他就是喝醉了,一脚踩空,也是跟我一样,脚先落地吧。”

      “可他不是腿骨折,是死了。”

      “难道他跟井上一样,也是被杀?”

      “有可能呢。”由美小声说。

      京子在眼镜后面睁大眼睛。“是什么人杀害了香织和原田?目的是什么?”

      “对呀!这一点搞不清楚。”青木对由美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口气像是在反抗。

      “我也不明白啊。”由美说。

      “这个八方滑雪场,莫非有个可怕的杀人魔鬼在游荡,逮着谁就杀谁?”京子这么说。

      “哪有这事……”由美不禁笑了起来。这事虽不可能,二人被杀的原因却搞不清楚。光是井上香织一人,还能考虑到什么动机,那是男女之间的爱憎。到了原田为什么非杀不可,就搞不懂了。

      9

      天一亮,八木警官跟部下一起,去搜查发现原田遗体的崖下。这里到处是大石头,深深的积雪遮住了大半块石头,其中也有一部份露在雪外面。法医在慎重地检查了遗体后,也对八木说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后脑部的裂伤。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有好几处擦伤,那是人掉落崖下时碰到的,不是致命伤。

      问题是后脑部的伤,是在什么情况下造成的。假如是从崖上掉落下来时,在石头上撞出来的,就是事故死。“没找到啊。”八木巡视着四周,对部下刑警说。

      “你说什么?”

      “如果是事故死,应该在哪块石头上沾有血痕,但到处都没有啊,全是干净的石头。”

      “即事故死这条线不存在了?”

      “还有,就是喝醉了,脚下踩空,头朝下掉落也不正常。还是有人殴击了被害人的后脑部,杀害后将他推下崖壁。”

      “这是第二个了。”

      “对,还是同一个团体里的两个人被杀。”

      “是那个团体里有犯人吗?”

      “是啊,但也不可随意断定。”八木说。

      一回到大町警察署,他就给负责解剖井上香织的医院打电话,担任解剖的大久保医生接了电话。八木先开口说:“很抱歉,还要请你解剖一个人。”

      “又要解剖?是他杀吗?”

      “对。昨天委托你们解剖的井上香织遗体,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有啦,只是我想结果不称你的心。”

      “我会冷静地接受事实的。是死因有误吗?”

      “不,死因是勒杀,窒息死。”

      “那是什么地方有蹊跷?”

      “死亡时间。她的死亡时间,是昨天29日早晨6点到9点之间。推定时间跨度大到3个小时,是因为遗体埋在雪里,可能有误差。”

      “你等等,”八木慌忙说。

      “所以我说会不中你的意。”

      “事情很怪啊。早上9点之前死亡,这事确凿无疑吗?”

      “对,说早晨6点到8点之间两个小时内也行。为我刚才说的理由,我多加了1个小时。”

      “大久保,她是昨天下午3点来八方的呀!说上午就死亡很古怪。”

      “所以我说不中你的意啊。”

      “这个结果没有差错吗?”

      “不会有错。说得严重些,我敢以医生的名誉作担保,这事千真万确。”大久保说。八木请这个医生做过多少次司法解剖,其技术水平是值得信赖的。大久保若说是29日早上6点到9点之间,那就是事实,可井上香织下午3点来八方的证言,又该怎么解释?

      八木去由美他们居住的寄宿民家。腿部骨折的青木,还住在医院里,剩下的三人无精打采。“关于井上香织被害的事,我再次问大家:有谁在下午3点时见到过她?”八木巡视着三人的脸问。

      由美跟京子互视了一眼,说:“我们见到了,不过不是见到她本人。我们4点左右回寄宿民家时,看见她的行李放在房间一角,就想她来啦。还有这里的女主人说,2点半时,有个女人来电话,问我们住哪个房间。”

      “即实际上你们没有看见她了?”

      “是的。是泽木他们跟我们分开后,在练习场上看见她在滑雪。”

      “是吗?”八木将视线转向泽木。

      泽木抬起疲倦的脸,说:“是啊,我和原田乘吊篮缆车上去,往下看时,看到一个很像她的人在练习场滑雪。”

      “这么说是从相当远的地方看了?”

      “是的,但我和原田都确信是她。这事怎么啦?”泽木反问。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井上香织是在昨天早上6点到9点之间被杀的。”

      “胡说!”泽木叫道,由美与京子也惊呆了。八木告诉他们解剖结果。“那我和原田看到的,不是她了?”

      “对,应该是别人。”

      “她怎么会埋在练习场的雪里?”由美自然提出这个问题。

      “这事不可思议。”八木也这么说。

      泽木忽然露出笑容。“这么一来,我们所有人都是清白的了,因为在她死的时间里,我们都乘在《梓1号》车上。”

      “是啊。”由美点头称是。

      “新宿出发的《梓1号》,是早上7点发车吧?”八木确认道。

      “是啊,是这样。”由美说。

      “到白马是上午11点30分。”

      “对。”

      “死亡时间推定为早上6点到9点,杀了她以后也能乘上《梓1号》啊。”八木说。

      泽木笑了。“或许是这样,但她的遗体是在八方的练习场被发现的吧?打个比方是我杀了她,然后乘上《梓1号》吧,这样遗体自然应该在东京。我乘列车来白马,遗体不可能运来,难道是遗体独自走到白马来了?还有我6点钟左右给她打过电话,她说临时有急事,不能一起走,她随后会赶来。因此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不会杀了她后,乘上《梓1号》车。”

      “这事肯定没有差错?”

      “是的。”

      “不好办了。”八木沉吟。从新宿到白马,特快列车要开4个半小时,早晨6点在东京的井上香织,9点之前到不了白马,即是遗体来到了白马,有人故意把遗体运了过来。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干这种事?搞不明白。

      10

      八木警官请警视厅调查这次事件的有关人。六个相处融洽的男女朋友,来白马滑雪,不对,第一个被害人井上香织并没有同行,那就是五个人了。到了白马这里后,又有一个姓原田的青年被害。表面上看,是原田走在冻结的路上,一脚踏空滚落崖下死亡,八木却认为是他杀。六个朋友中有二人被杀,不能说是关系融洽,他要请警视厅调查这六人之间,关系到底如何,还请求对方尽快作调查。因为那四个可能是嫌疑人的男女,不知什么时候会提出要回东京。警方可以强制他们逗留48小时,但如果不能确定他们中间谁是犯人、或者没有找到证据,就不得不放他们回东京。

      第二天31日中午时分,警视厅方面来了电话,是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官打来的。“关于那个事件……”十津川非常认真地说。“事实调查已经结束,现在仅就已知部分告诉你们。六个人是N大学的同班同学,今年3月毕业,原田一人留在学校里,另外五个人有了工作,可以说是他们走上社会的第一年。其中泽木和井上香织关系相当亲密,可能有肉体关系,这些情况想必你们已经掌握。”

      “是的,泽木本人也承认,自己跟被害人井上香织关系亲密。”

      “泽木说到二人关系最近恶化了吗?”

      “没有。这事我第一次听到,是真的吗?”

      “据我们调查,泽木有了别的女人,为此二人感情恶化。”

      “别的女人是什么人?”

      “这事还不清楚,只知道一点:那个女人很有钱。”

      “是钱啊。”

      “泽木毕业后,也住集体公寓,可最近搬进了新公寓。他对朋友们说那个一室一厅的公寓是租借的,我们调查下来,那是以他的名义买的,价格是2千万元。”

      “买房人是他的新女友了?”

      “泽木买房时,跟女人一起去了盖公寓楼的D不动产公司。我们给当时负责接待的职员看井上香织照片,对方说不是她,是个年龄稍大些的美女。”

      “泽木跟原田的关系呢?他们之间不和睦吗?”八木接着问。

      “就我们调查所知,没有这事。对二人而言,更可以说是对泽木而言,原田这个人成不了竞争对手。”

      “你的意思是……?”

      “泽木长相英俊,擅长运动,是个出色的花花公子。如果原田也是这类人,二人之间会有较量,可是原田既不漂亮,也不是花花公子,滑雪虽也不错,却赶不上泽木。即在泽木看来,不具备竞争条件。”

      “原来是这样。”八木道谢后,挂上电话,心想还是泽木杀害了井上香织。因十津川警官的调查,动机也清楚了。有了新的女人,井上香织就成了累赘。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多半是香织对泽木过于痴心了。

      泽木等人计划12月29日去白马滑雪,对泽木来说,同时也是杀害井上香织的机会。莽撞行事,只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一是二人的关系众所周知,二是泽木如真像十津川警官所言,有新的女人,就更要受怀疑了,为此他策划了保全自身的计划。泽木他们乘的是早晨7点发车的《梓1号》,他要杀害井上香织,就应该在早晨7点出发之前下手,作案后去新宿,跟其他四人一起乘上《梓1号》。然而这么做,怀疑肯定会转向泽木自己,因为只要作司法解剖,知道死亡时间,马上可以判明是泽木在上列车之前作的案。

      11

      (井上香织的遗体是为了让人在白马滑雪场被人发现,做的手脚?)泽木想的是假如在雪中发现遗体,死亡时间会打乱,人们以为井上香织是以后追赶过来,死在滑雪场的吧?到这里为止,都能作推理,问题在谁把井上香织的遗体,运到了白马滑雪场。泽木跟其他同伴一起,乘《梓1号》来白马,他做不成这事。(是有共犯吧?)八木的头脑里立即浮现出泽木的新女人。莫非是那个女人把井上香织的遗体,从东京运到了白马?

      八木去泽木他们住的寄宿民家。今天是12月31日年三十夜,所有的寄宿民家都在为住宿客捣年糕,做明天元旦(注:相当于中国的春节)的装饰。(已经到了年三十了啊。)一瞬间八木忘却了事件,发出感慨。

      泽木他们住的寄宿民家,也把捣臼拿到院子里,捣着年糕。泽木和由美拿着捣杵,流着汗捣着。八木把泽木叫到寄宿民家背后。“听说你跟井上香织的关系不好了。”八木说。

      泽木一脸不在乎。“是吗。”

      “你另外有了女人,所以跟井上香织有了纠纷,是这样吧?”

      “我没说过只有她一个女人,跟她也没有婚约,就是跟别的女人好,也不会去杀害她。”

      “听说你最近搬移的新居,是新结识的女人买给你的,这是真的吗?”

      “真有这话?”泽木反问。

      (是个不正经的人。)八木想,遗憾的是没有证据。再往下追问不下去了,然而泽木是犯人的确信,在逐渐增强。

      当天晚上,大町警察署也挂起了小小的门松。“东京的十津川警官来找你。”部下刑警通知八木,八木慌忙出迎。他跟十津川是第一次见面,感觉对方是个壮实而平凡的人。

      “很抱歉,贸然来打扰你。”十津川礼貌地说。

      “哪儿的话。”八木惶恐地将十津川带引到办公室,亲自倒茶并问:“为什么特地登门来访?”

      “泽木新女友的名字知道了。”

      “真的?”

      “是啊。”

      “为这事特地……?”

      “不是的。我本想在电话里告诉你,可是在调查那个女人时,得知她来了白马。还有,因为她的照片到手,我带了过来。”十津川从口袋里拿出女人的半身照,放在桌子上。“她叫小田景子,从事插画工作,目前住在这里的K宾馆。”

      “请等一下,”八木眼睛忽然放出光芒,他拦住十津川的话说:“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是吗。”

      “还有,K宾馆是原田去了那里,回来时被人以伪装失足杀害,当时泽木跟他在一起。”

      “很有意思啊。”十津川笑了。

      然而八木缩起肩膀。“有意思,也有麻烦之处。”

      “为什么?”

      “我们问了跟泽木在一起的由美同学,她说12月29日他们乘《梓1号》车来这里时,途中有个出色女子跟他们在一起。”

      “那人是小田景子吗?”

      “是的。”

      “什么事不好办了呢?”

      “井上香织的遗体呀!我一直以为泽木在乘早晨7点发车的《梓1号》之前,杀害了她。”

      “是这样啊。”

      “可是井上香织的遗体,是在这边的练习场发现的。从死亡时间考虑,她并非死在练习场,这样就是有谁将井上香织的遗体,从东京运来,扔在练习场上,为的是让人看成她在这里死亡。那不可能是泽木干的,因为他跟其他四人一起乘着《梓1号》来白马,所以我就想是你说起的泽木新女友,开车把遗体从东京运来了。假如那个新女友是小田景子,她也做不成这事。”

      “即有别的共犯?”

      被十津川一问,八木苦着脸说:“这不可能,泽木不会把不知底细的人引为共犯的,因为那是非要对方把遗体运到白马的事。”

      “是啊。”十津川瞟了一眼窗外。从傍晚下起的粉雪,还在下个不停。“我想只有一个运遗体的方法。”

      “是什么方法?”八木问。

      “我来这里后,发现这里有好几家快递公司。说是东京来的货物如滑雪用具,短时间内能运到白马。”

      “是啊,最近竞争非常激烈。”

      “泽木29日早晨在东京杀害井上香织时,想到人死后穿滑雪服非常困难,他可能对香织说穿上给我看看,让香织穿上后,再干掉她,然后叫快递公司的人来,要求送到白马。或许是这么回事,自然先要捆扎起来。”

      “把遗体……?”

      “因为竞争激烈,哪怕货物有点可疑,快递公司也会接收吧。接收方多半不是泽木,是K宾馆的小田景子。”

      “我来查查看。”八木半信半疑地说。

      目前白马有5、6家快递公司,在互相争夺顾客,里面有的是中小公司,也有资本雄厚的运输公司。宾馆及寄宿民家放着各公司的送货单,只要填写好,就能把滑雪用具送到东京等处。

      八木跟部下刑警一起去各家公司,调查12月29日有没有从东京运来的货物,送给K宾馆的小田景子。松本市内第三家S运输公司有了反应,一个穿蓝制服的职员看着记录说:“29日清晨,有人提出送货,是东京世田谷区富士集体公寓来的请求,收货人名字是小田景子,东西装在大木箱里。”

      “说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说是四个人的滑雪用具、滑雪杖、靴子等物。集中放在一个木箱里很少有,但目前竞争激烈,我们什么都受理。”

      “你是几点去公寓的?”

      “对方大约一个星期之前来过电话,说29日之前东西集中不到一起,希望29送货,还希望当天送到八方。对快递公司来说,即便东京到白马那边,也要花两天时间,当时因偶尔积压了预定的货物,可以作为临时特快运送,就接收下来了。对方说29日早晨6点去,我就6点开车去了。”

      “当时见到委托人小田景子了吗?”

      “见到了,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钱也额外多付了,所以当天下午3点左右送到了K宾馆。这么做不行吗?”

      “不,没关系。”八木说。

      箱子的长度约在1.8米,份量相当重。从长度看,可以看作放滑雪用具,但那里面肯定放入了井上香织的遗体。八木回到警署,告诉了十津川。十津川说:“太好了,只是我不明白小田景子如何把收到的遗体,运到滑雪练习场那个现场。”

      “这事很简单。”八木说。“我回到K宾馆,看见那里有急救用的船形雪橇。我想她是把遗体放上雪橇运去的。谁看了都以为那是在送滑雪时受伤的人,不会想到上面躺的是遗体。”

      元旦早晨,八木他们先去K宾馆带走小田景子,进行审问。当把S快递公司的票据出示给景子看时,她死了心,一一作了坦白。是井上香织无论如何不肯分手,使泽木下了干掉她的决心。29日早晨,泽木在自家公寓里杀害香织后,将她放入准备好的木箱,开车送到小田景子那里,再请S快递公司将它运到白马。下午2点半,景子冒充香织,打电话给寄宿民家,作现在到达白马的假象,然后偷偷地把香织的滑雪包等物,放进寄宿民家的房间。

      八木立即逮捕了泽木。泽木一开始否认犯罪,当告诉他小田景子已经交待,他才终于承认自己杀害了井上香织,同时也承认杀害了原田。29日跟原田一起滑雪的泽木,为了让对方以为香织还活着、在滑着雪,指着跟香织相似的滑雪者对原田说:“她来啦。”不料平时轻易相信人的原田,唯独在追那个滑雪女子时,确认了那是别人。之后香织的遗体被发现,原田不由得怀疑起了泽木。“于是我先发制人,在K宾馆回来的途中,干掉了他。”泽木说。看不出有后悔的样子。

      泽木与小田景子被押送去长野县警总部。白马平静了下来,八木他们终于有了庆祝元旦的心情。“十津川你也在白马开心地过个元旦吧。”八木对十津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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