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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内房线邂逅的女人》作者: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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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18-8-9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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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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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6 09:52: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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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号》:跟《若潮号》使用同一类型183机车。《涟7号》在东京站总武干线地下月台,9点30分发车,途中右侧可见平和的大海,到馆山为止,行程128.9公里,所需时间为2小时01分钟。)

      1

      山田丰今年27岁,可能算不上优秀职员,但也不会立时沉沦下去。他毕业于S大学的经济系,进入被人认为是一流的M商社,多半30岁之前能当上部门的组长吧?尚未结婚,可以说正在享受独身的乐趣。他在公司里有恋人,对工作也没有特别不满之处,因此对那一天自己的行为,事后想来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山田弄不明白,为此感到头痛。

      那天他跟平时一样,上午8点20分离开自己千駄之谷的公寓。当然,他是打算去东京站八重洲口M商社总公司上班的,乘坐国铁中央线,也跟平时一样。他置身于上班的工薪族行列中,走出检票口,等信号灯变绿了,穿过大马路。再走5、6分钟,就到公司了。

      忽地改变心情,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一下子不愿意去上班了。怎么会这样?自己也弄不清楚。山田心里不情愿,停住了脚步,接着回转身,往东京站走回去。逆男女职员人潮而动,使山田产生奇妙的快感。只有今天,他才有从日常工作中解放出来的心情。

      回公寓也没意思。他想到去看电影或打弹子,但这种事就是不请假去上班,下了班也能做到。他想随心所欲地过一天。(去作没有目的的旅行吧。)山田想。他不是个有旷工三四天勇气的人,但求今天一天,能逆平时行为而动,他这么对自己说。(我能做到的叛逆与冒险,大概就是这个了。)山田胸中交错着略带寂寞及欢欣雀跃的快乐,把旅程限定在一天之内。

      他在东京站内的小卖部买了袖珍时刻表。(我想看海。)逗子与叶山的海面已被污染,伊豆又太远,温泉乡也不想去。他想到去看千叶或者南房总的海。9月底之前,夏天的海边都是洗海水浴客人的喧闹声,现在该清静下来了吧。他想在空无人影的海边呆呆地过两三个小时,还是在大家都在工作的时间里。

      去南房总可以在东京站坐内房线。山田买了到馆山的特快车票,在地下月台乘上上午9点30分发车的地方特快《涟7号》。小小的冒险开始了,不对,准确地说,是计划开始了。

      2

      《涟号》由9节车厢组成,其中有一节软席车厢。山田昨天刚领工资,口袋里鼓鼓的,他想做个稍微奢侈些的冒险,在车内换了软席。

      最后第二节是软席车厢。或许是平常日加上夏季已经终结,软席车厢只有12、13个乘客。山田在靠车厢当中的座位上坐下,眼望窗外。

      列车还在地下行驶。从东京到接近两国站,走的是地下,这段路不是内房线,是總武干线。總武干线是上班、上学时利用的电车,为进入东京站,建了这条地下线路,因此正式的内房线是从苏我开始的。

      列车在快到两国时钻出地面,眼睛一下子产生躲避光线的感觉,山田越发有了开始旅行的心情。列车钻进隧道,穿过隅田川的河底,来到了锦系町。在山手长大的山田,对浅草、向岛以及锦系町这些地名,向来怀着憧憬。

      他正在想月台与乘客的样子,也跟涩谷、新宿站有所不同时,《涟7号》在停车1分钟后开动了。接下来是荒川,等开过江户川的铁桥,便是千叶了。铁路建在高架上,车速加快,窗外射进的强烈阳光,令人眩目。他拉上纱窗帘。(现在这个时间,组长正在向大家发问“山田怎么了”吧?)一声招呼也不打,就不去上班,今天还是第一次。(到馆山后,再打电话给组长,说自己头痛或者肚子痛,在家睡觉,不知行不行?)他正在作上班族忐忑不安的思考时,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3

      软席车厢很空,乘客都是一个一个孤零零地坐着,即便座号在人家旁边,见空座很多,也会坐到别处去的啊。山田这么想着,皱起眉头去看对方,发现是个年轻女子,他眉开眼笑起来。女子有23、24岁光景,身穿黑色的皮短大衣,有着跟日本人不同的轮廓分明的侧脸,裙子下露出的长腿白得晃眼。

      山田一个人请假外出旅行或出公差时,时常想旁边座位上有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好了,这种事到今天为止,还从未遇到过。坐在身边的人一般都是男的,还是瞌睡时呼噜打得很响的人,使人减少一半游兴。向来事与愿违,今天多年的梦总算遂愿。(别处也有很多空位,她为什么要坐到我的身边呢?)

      山田这么想时,女人轻声说:“请帮个忙。”

      他一时没有听清。“哎?”

      “我们亲热一些,求你了。”

      这回他听清楚了。原因虽不知道,山田还是答应了。“行啊。”

      列车员过来检票。靠过道的女人先拿出了车票。“我坐那边,因为有他(指山田),我过来了,这样行吗?”女人对列车员说。

      列车员剪着车票说:“今天很空,没有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女人还这么说。

      等列车员走后,女人说:“谢谢你。”

      “怎么啦?”

      “你装作是我的朋友。”

      “做这种事太轻松啦!”

      “我叫田名部凉子,你呢?”女人面带微笑地望着山田。山田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女人。“是M商社的山田啊,你是大公司的优秀职员吗?”

      “优秀不优秀,我也不知道。”

      “今天你休息吗?”

      “我是请假随意出行的人。不时常作彻底放松,会变得神经紧张的。”山田装模作样地说。

      快到千叶时,女人忽然说了声“对不起”,站起身来,沿过道往出口处走去。她的手提包留在这里,看来不会在千叶站下车吧?

      他正在想可能是去了厕所时,只见女人回来了。列车到达千叶。“你可帮了我啦!”名叫田名部凉子的女人叹了口长气。

      “怎么啦?”

      “我刚才去看,那个男人像是死心了,在这里下了车。”

      “‘那个男人’?”山田问。

      凉子拉开纱窗帘,用手指着说:“是那个男人。”

      他看到月台上有个穿皮茄克的32、33岁男子在走路。“是穿皮茄克的人吗?”

      “是的。”

      “那个男人怎么啦?”

      “他姓中井,住在我家附近,像是流氓,见面时总用古怪的眼光看我,让人很不愉快。今天我想去南房总玩,从东京站上了《涟7号》,没想到那人也在车上,吓了我一跳。我想要是跟男人在一起,他会死了心回去,就向你提出了非分的请求,对不起你了。多亏有你,那人没指望下了车了。”凉子一口气把话说完。

      《涟7号》开出千叶站。千叶有内房线、外房线、總武干线、成田线四条线路,这四条地方特快分别冠以《涟号》、《若潮号》、《潮声号》、《水菖蒲号》。《涟7号》一出千叶,就沿着东京湾南下。右侧可见巨大的联合企业如钢铁厂、石油化工厂等,密密地排列着。

      “我就这么坐在你旁边行吗?”凉子问。

      “没关系啊,跟你这样的美女在一起,比自己一人旅行开心多了。”

      “我也是。我买点东西来犒劳你吧。”正好有手推售货车过来,她叫住了,买了两罐啤酒和零食。

      两人打开啤酒后,山田说:“为驱走你的瘟神,干杯!”不知为何,他的情绪高涨起来。“你说去南房总,是去什么地方?”

      “我买了到馆山的票,但也想看看鸭川的海洋世界,我喜欢海豚。你去吗?”

      “嗯……一起去鸭川海洋世界啊。”

      “你能去吗?”

      “当然去啦!反正今天我是漫游。”

      4

      从东京出发,列车开了1个小时左右,到达了木更津。接下来在大贯、佐贯町、浜金谷、安房胜山、岩井、富浦停车,到馆山的时间是11点31分,这里是《涟7号》的终点站。馆山有12点42分发往安房鸭川的慢车。两人乘了这辆电车,然后出检票口。

      一出奶油色的车站,就看见环形交叉口。那里有开往白浜、千仓、鸭川等地的巴士站。夏天洗海水浴的季节,这个车站前会满是人吧?今天则很清静。

      两人在车站前的餐馆吃了午饭。山田兴高采烈,将给公司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冒昧问一句:你是做模特儿的吧?”山田吃饭时问凉子。

      凉子笑了。“为什么?”

      “你的身材极好。”

      “你这么夸我,我很高兴,不过我是个普通的职员。”

      “那你跟我一样,也是来这里放松了?刚才你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是啊,我想逆反一下平常的生活。”

      “我跟你想的完全一样。”接下去就全是孩子气的话了。

      就为了这份糊涂劲,这种旅行可以说很快乐。说的是血型、星座的事。女人喜欢这些话题吧?凉子说起这些也很起劲。吃完午饭,他们回到车站。12点42分,他们乘坐的去安房鸭川的慢车启动。

      列车从东京湾一侧的馆山穿过太平洋边的千仓。这回是沿着太平洋往北,到达安房鸭川的时间是13点25分。

      这是个只有两个月台的小车站。因为有鸭川海洋世界、鸭川松岛、仁右卫门岛、太海花卉中心、曾吕温泉等众多景点,尽管过了观光季节,跟山田他们一起下车的乘客还是相当多。

      车站前有去鸭川海洋世界的巴士。山田他们一上车,巴士就开动了。“好像跟东京的空气不一样。”凉子吸着车窗吹进来的风,快乐地说。确实,天空也兰得跟东京不一样。

      几分钟后,鸭川海洋世界到了。二人付了1300元门票后进园时,正好海豚表演开始。山田和凉子朝海豚游泳的池子走去。山田在电视里看到过好多回这个海洋世界的海豚表演,但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他们在观众席并排坐下,舔着冰淇淋,看表演。就在海豚做着壮观的跳跃、钻圈动作时,凉子轻巧地站了起来。

      (她是去厕所吧?)山田想着,继续看表演。海豚的表演一个接着一个,可凉子总也不回来。山田想起电车里听她说的男人,突然担心起来。他往厕所方向跑去,不见凉子的踪影,又慌忙跑回观众席,这里也不见凉子。他又等了12、13分钟,凉子还是没有回来。山田越来越不安了,莫非那个在千叶站下车的穿皮茄克的人,没有老实回去,而是追赶上来了?

      山田去园内问讯处,说:“跟我一起来的女人不见了,你们能帮忙找一下吗?”

      穿制服的女职员问:“她是什么样的?”

      “年龄在23、24岁,身高有165公分左右,身上穿着黑色的皮短大衣,是个白皮肤的美女。”

      “知道她的名字吗?”

      “她叫田名部凉子。”

      “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非说不可吗?”

      “是的,这是规定。”

      “我叫山田丰,请赶快寻找她。”

      “你等一下。”小个子女职员让山田等着,自己走到里面去了。

      山田正焦躁不安地等着时,从里面出来两个男人。“你是山田丰吧?”一个男人问。

      “是啊……”

      “是在M商社工作吗?”

      “嗯,是啊。”他含糊地答应着,不明白眼前的两个人为什么要问这种事。心里不高兴,眉头自然也皱起来了。“你们能去找她吗?”

      “田名部凉子已经找到了。”

      “那就好,让我马上去见她吧。”

      “请进。”两个人从两侧夹住山田身体,把他带到里面。这里像是问询处,放着桌子和椅子,就是不见凉子的身影。

      “嗯,请坐下。”一个男子说。

      “她在哪里?”山田骨碌碌地环视着屋子。

      “她死啦!准确地说,是被杀了。”

      “胡说,刚才她还跟我在一起。”

      “所以把你叫来这里啊。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关系?我跟她没关系。”山田说。

      高个子男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可怕起来。“没有关系的人,为什么要寻找田名部凉子?”

      “这是我的自由。你们是什么人?对别人发出质问,先要报自己的姓名,这不是正常礼仪吗?”山田突然改变态度,抱怨起对方来。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矮胖个子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千叶县警搜查一科的中西,他姓铃木。”说着出示了警察证。

      “是刑警啊。”

      “这下你能回答问题了吧?你跟田名部凉子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在东京发车的《涟7号》上认识的,仅此而已。”

      “只有这个关系?”

      “是呀!”

      “你给她名片了?”

      “名片?啊啊,我给了。她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问我在那里工作,我就把名片给她了。田名部凉子这个名字,也是那时听她说的。”

      “是这张名片吗?”中西刑警用胖乎乎的手取出名片,放在桌上。没错,这是山田的名片。他刚印好,第一张就给了田名部凉子。“它放在被害人田名部凉子的手提包里。”

      “是吗。不过,我不是犯人,我凭什么要杀今天在《涟7号》上初次见面的女人?”

      “理由很多。她长得漂亮,你起了邪心,被她严厉拒绝,就勒死了她。这种事常有。”

      “我没干这种事,再说我是M商社的职员。”

      “啊啊,名片上写着呢!如今可是大公司职员随意杀人的时代。田名部凉子被杀,她的手提包里有你的名片,光凭这个就对你不利了。”

      “我没杀害她。明天我必须去公司上班,能让我回家吗?”

      “今天是工作日,你为什么休息、来到这里?”

      “我是请了年假来玩的,偶尔想看看大海。”

      “是偶尔啊。”

      “田名部凉子这个名字我听她说了,其余事我一概不知。”

      “这话不能成为你清白的证据。有的男人连对方名字也不知道,只要是女的,就去袭击人家。”

      “我不是这种人。”

      “总之,你来看看死者吧,或许会使你改变想法。”高个子铃木说着,把山田带出问讯处楼外。

      山田被带到鸭川海洋世界公园内的仓库。没人的仓库深处,拦起一条绳子,有两个警察站在那里。钻进绳子,见堆得高高的纸箱背后,有一具盖着毯子的遗体。中西揭开毯子。“你好好看看,这是你杀害的田名部凉子。”

      “……”山田默默地盯着躺在那里的女子。他记得这件黑色的短大衣,记得短裙下伸出的修长的腿,可是脸……“不对!”山田不由得叫了起来。“这人不对。”

      “哪里不对?”中西皱起眉头,看着山田。

      “这个人不是田名部凉子!根本就是别人。”

      “你仔细看看!”铃木刑警大声说。

      “我看得很仔细呀!”山田看着脖子被勒而死的女人面孔。据说被勒死的人脸部淤血、浮肿,会变得像另一个人,但就是这么考虑,这个女人还是别人,不是《涟7号》车上遇到的女子。“这人不是田名部凉子。”

      “你在说什么!这里有驾驶证,它放在手提包里。你好好看看,上面写着田名部凉子。”中西刑警将驾驶证捅到山田面前。确实上面印着东京的住址和田名部凉子的名字。这里贴着的照片跟躺在地上的遗体,是同一张脸。“怎么样?”刑警问。

      “上面写的是田名部凉子,但她跟我在列车上遇到的田名部凉子,不是同一个人。”

      5

      山田被带到警察署。他们给他送上饭菜,但他的心全在时间上。这是上班族的不幸。他只是牵挂公司的事,今天旷工,明天无论如何得去公司上班。他几乎没碰盖浇饭,对刑警说:“能让我早些回去吗?明天我必须跟平时一样去上班。”

      “我们给M商社打电话问了。”中西刑警严肃地说。

      “我是M商社职员一事已经确证了?”

      “是确认了,你对我们撒谎。你说请了假来这里玩,公司说你旷工。为什么要说谎?”

      “这……”山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到了公司门口、突然不想上班的事。他并不讨厌公司,那一瞬间他讨厌的仅是跟平时一样的重复,于是随意登上了《涟7号》,目的地不管哪里都成。就是列车,也并非一定要乘《涟号》。假如明天是休息日,他会走得更远。这么解释给他们听,会有什么效果?

      “怎么样?是为了叫田名部凉子出来,才没去上班吧?”中西刑警问。

      “哪有这事。我根本不认识死去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你不是认识田名部凉子吗?你跟她在《涟7号》相识,一起来到鸭川海洋世界。”

      “那是另外一个田名部凉子。”

      “谁相信你,你说请假来的事也是撒谎。田名部凉子这个名字不常见,何况同一天同一个名字的女人来到这个鸭川海洋世界。”

      “跟我在一起的田名部凉子是别人。”

      “你干的事我明白。你是嫌上班无聊,旷工来到千叶,在列车上遇到一个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于是你想占为己有,把有M商社头衔的名片递给她,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到了鸭川海洋世界后,你把她带到那个仓库,因为那里几乎没人会去。你以为自己是M商社优秀职员,女人准保喜欢,想行非礼,却被女人拒绝,这对你来说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于是一气之下勒死了她,仓皇逃跑。事后你又担心她是否真的死了,就跑到问讯处说同来的女友不见了,请帮助寻找的话,装出跟杀人没有一点关系的样子。只是你给她名片这事,出了麻烦。”

      “不对,我没干杀人的事。”山田拼命否认。

      中西和铃木两个刑警的神色越发严峻了。“你左边袖口的钮扣掉了一个。”中西目光锐利地说。

      “袖口?”山田慌忙看自己的上衣袖管。袖口这里有三粒钮扣,左袖最下面的一粒钮扣不见了。“被我弄掉了。”

      “是啊。”铃木刑警从透明口袋里拿出一粒钮扣。“是同样的钮扣吧?”铃木说。

      确实,它跟山田西装上的钮扣一样。“这粒钮扣捏在被害人田名部凉子的右手里。她在脖子被勒时,拼命拽住你的袖管,把钮扣扯掉了。你心在别处,没有注意到。”中西不容分说地指责。

      (是那个女人。)山田想起了《涟7号》上坐到他身边来的女人。她自称田名部凉子,说要装作亲热样,将身体蹭了过来。因为是美女,他情绪很好,就按她说的做了,可那时他的袖管钮扣被人扯掉了。那个女人坐在他的左侧。

      “案情证据全都对你不利。”铃木刑警说。

      “我被骗了。”山田说。

      中西笑了起来。“这回是被骗。你被谁骗了?”

      “被女人,那个在《涟7号》车上接近我、自称是田名部凉子的女人!我上衣的钮扣,肯定也是那个女人扯掉的。她把我引到这里来,将真田名部凉子杀死,让死者手里捏住我的钮扣,把我的名片放进她的手提包。只能这么考虑了。”

      “简直像在说梦话。”

      “你们不相信?”

      “谁会相信这种话?你肯定是为了逃避在撒谎。”

      6

      “能让我打个电话吗?”山田说。

      “打给谁?”

      “我要打给律师,不对,是想给做律师实习生的朋友打电话。”山田要求道。

      两个刑警互视了一眼。“行啊。”他们答应了。

      山田的大学朋友里,有一个在东京的法律事务所工作的男子。他还没有律师资格,但头脑很聪明。山田拨着朋友所在的法律事务所电话号码,叫出了君岛由纪夫。“我是山田,救救我吧!”

      电话那头传来君岛的笑声。“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可笑的,我在千叶的鸭川被人以杀人嫌疑罪逮捕了,你救救我呀!”

      “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会打这种电话开玩笑吗!你快过来吧,我这个电话也是从警察署打的。”

      “明白了,我尽可能来。”君岛答应了。

      傍晚6点过后,君岛来了。“我是以老板(律师)代理人身份来的,否则见不到你。”君岛稳健地说。他在大学时代也是一付古怪的老成相,今天一见面,好像更有威严了。

      “怎么都行,你救救我吧。”

      “你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来。”君岛说。

      山田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君岛一边听,一边作记录。“你乘的是上午9点30分东京发车的《涟7号》?”

      “对。”

      “接着有个叫田名部凉子的人,坐到了你身边,你把名片给了她?”

      “是的。”

      “有个穿皮茄克的男人在千叶站下车,女人对你说那个男人在追踪她。”

      “是的。我当时就想她或许在撒谎,现在看来她说的全是一派胡言。”

      “列车到达馆山是11点31分,你们决定要去鸭川海洋世界?”

      “是的。我们在馆山站前的餐馆里吃了午饭,饭后乘上了12点42分发车的慢车,因为这是最早到的电车。唔……到安房鸭川是几点呢?”

      “从时刻表看是13点25分到。”

      “那就是13点25分到的了,电车没晚点。我们坐车站前的巴士,去鸭川海洋世界,巴士开了5、6分钟。”

      “可以看作13点40分时,你们已经进园了吧?”

      “是啊。这件事很重要?”

      “你的行动必须做到十分明确。”

      “反正我是被女人骗了。”

      “这话说得声音再大,没有可资证明的东西,我什么忙也帮不了。你在馆山的餐馆里吃饭是事实吧?”

      “是啊,是事实。”

      “餐馆叫什么名字?”

      “记不得了,是个不太大的店,店堂里有一条白色丝毛狗(德国品种)。”

      “她吃了什么?”

      “这种事也很要紧?”

      “我需要知道所有情况。”

      “她说喜欢吃面条,就吃了什锦汤面,我……”

      “你吃什么就不需要说了。那个在鸭川海洋世界死去的女人,你完全不认识?”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她。”

      “你见到的田名部凉子,长得跟她相像吗?”

      “不像。”

      “身材呢?”

      “唔……身材很像,还有穿的衣服也一样:黑色的皮短大衣,黑白方格的裙子,那是人造革的。”

      “完全一样吗?”

      “我想是的。我当时想她们怎么穿得一样?”

      “大致情况我明白了。”

      “你能帮我吧?我没干杀人的事啊。”

      “只要能证明你是被骗的,你就可以获释。我再确认一遍:你没有杀人吧?”

      “是的,我绝对没干这事。”

      7

      千叶县警在送被害人田名部凉子遗体去作解剖的同时,派遣一名搜查员去东京调查她的情况。

      山田当天晚上在拘留所过夜,君岛也在当地旅馆住下。电视及晚报对鸭川海洋世界的杀人事件作了大幅报道,但还没有点山田的名字。如果山田的事公布出来,就会写成“优秀职员杀人”了。

      第二天早上,君岛吃完早饭后,去警察署。“情况怎么样?”他问中西刑警。

      “你还是早些回东京的好。”

      “情况越发对山田不利了?”

      “对,那人尽在说谎。”

      “我看不出他在撒谎。”

      “那是因为你偏袒朋友。他想获救,就什么谎话都说。”

      “山田说了什么谎言,你说给我听听。”

      “这家伙说他刚到鸭川海洋世界,没有时间去仓库深处杀害田名部凉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那是撒谎。她遇害的时间是中午1点。”

      “中午1点?你怎么知道是中午1点?即便解剖,死亡时间也有1个小时的误差吧?”

      “有个鸭川海洋世界的工作人员,中午1点时听到仓库那边传来年轻女子的尖叫。”

      “遗体发现也是在那个时候吗?”

      “那个工作人员去仓库看了。遗体在仓库最里面,一开始没被发现。但她最终还是不放心,跟同事一起又去查看,在最里面找到了,时间据说是1点12、13分。我们接到报告、到达鸭川海洋世界是1点20分,可那人竟撒谎说自己跟女人是1点30分之后,到鸭川海洋世界的。”

      “刑警先生,山田是乘《涟7号》到馆山,从馆山坐慢车来安房鸭川的。《涟7号》到馆山是11点31分,馆山到安房鸭川的电车,最早也是12点42分发车,乘坐这辆电车到安房鸭川,是13点25分。从车站到海洋世界,坐巴士要5分钟,他下午1点30分过后到达,不是没错吗?”

      “这是撒谎。那家伙1个小时前跟女人一起进入鸭川海洋世界,在仓库的最里面杀害了她。我们从被害人手提包里的名片和她手中捏着的西装钮扣,认为山田可能是犯人。考虑到犯人的习性,往往会再去现场观察,有唯恐对方没死的不安,我们就守候在那里,逮了个正着。多半那家伙在仓库最里面杀害女人后逃跑后,又担心起来,不知她死了没死。假如她苏醒过来,很快就会明白自己是犯人。于是他再次回到海洋世界,去询问处说一起来的女友不见了,请找一下,这样女人是否真死也就清楚了。”中西刑警说完,笑了一声。

      旁边的铃木刑警说:“那家伙是自掘坟墓。”

      “不过假如能证明山田是中午1点30分以后,进入鸭川海洋世界,他就清白了吧?”

      8

      “不可能有这种事。”中西刑警断言道。

      “为什么?山田本人说他是1点30分后,来到鸭川海洋世界的。”

      “这是谎言。被害人有那家伙给的名片,又扯掉他的上衣钮扣捏在手里。他说名片是刚印成的,给她的是第一张,是在东京到千叶来的列车里给的。女人1点钟在鸭川海洋世界被害,他怎么会在1点30分才到?”

      “山田说他的名片不是给被害的女人,而是给自称田名部凉子的人,西装上的钮扣也是被那女人扯掉的。”

      “那家伙对我们也这么说,说他跟那个女人1点30分后,进入鸭川海洋世界,接着是那个女人把他的名片放进死者手提包,让死者捏着钮扣。”

      “我也是这么想。”

      “那你也是蠢人。田名部凉子是1点钟死的呀!”

      “准确地说,是1点钟听到年轻女子的尖叫吧?”君岛纠正。

      中西刑警笑了。“别挑剔细节了。确实中午1点时只是听到叫声,但1点12、13分时,工作人员发现了遗体,1点20分我们警察也见到了。田名部凉子至少在1点13分时已经死亡。1点30分以后来鸭川海洋世界的女人,如何能在17分钟前,将名片放进死者的手提包、让死者手里捏着钮扣?是吧?就这一点也明白那家伙是在胡说八道了吧?”中西刑警不容分辨地斥责。

      铃木刑警也以忠告的口气说:“你不要做那种人的辩护律师。”

      中西刑警的话说中了要害,但君岛希望朋友的话可以信赖。他不认为山田会杀人,也不认为他会对自己撒谎。山田若是说他在下午1点30分过后,进入鸭川海洋世界,那事情就是这样了。但按中西刑警说法,这事不合情理。山田和君岛都认为那个冒充田名部凉子的女人,将名片放入死者的手提包、让死者捏住钮扣,目的是把山田装扮成犯人。假如探究下来不是,事情会变得怎样?

      当天,警署决定延长对山田的拘留,明显地把他当作了犯人。第二天,君岛跟山田作了第二次会面。

      “总之,情况对你不利。”君岛把中西那里听来的话转述了一遍。

      山田很生气。“比起我说的话,你更相信警察说的吧?”

      “我没这么说。只是如警察所言,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将名片和钮扣给死者,从道理上说是不可能的。这个谜解不开,就无法证明你的清白。”

      “我跟她是过了1点30分后到的鸭川海洋世界的。”

      “必须证明这件事。”

      “你来帮我证明吧。我今天又旷工了,再不尽早赶回东京,我要被开除了。”山田一脸焦躁。

      君岛苦笑着说:“你这种优秀职员的思考方式太离奇了。现在不是你被公司开除不开除的问题,而是你是不是杀人犯的问题。”

      “我明白,我是两边都担着心。犯人肯定事先计算好了,给我设的圈套。”

      “不对吧?你昨天本来不是去公司上班的吗?”

      “是啊,我走到公司前,忽然不愿去上班了,就随意乘上了去南房总的列车。”

      “不去南房总也行吗?”

      “是的。”

      “要是这样,你昨天乘上《涟7号》也是偶然的,属于一时心血来潮。难道犯人是猜中你的随意行动设定计划的?”君岛说。山田困惑地挠着头。

      “只有一件事对你有利。”

      “什么事?”

      “解剖结果,知道了被害人吃的是面,但不是什锦面。这也许能说明有人在给你设圈套,但没到能证明你清白的地步。”

      山田沉思片刻,说:“你去馆山站前的餐馆吧,说不定那边的女服务员会记得我和那个女人。她要是记得我们离店的时间,或许可能证明我们只能在1点30分之后到达鸭川海洋世界了。”

      “我可以去,但你别抱太大希望。对店员来说,不是很特殊的顾客,她们是记不住的。”君岛只嘱咐了这些,就去馆山站了。

      车站前有不少餐馆和餐厅,他一家家进去看。据山田说店里有白丝毛狗,走到第三家餐馆,里面果然有一只白丝毛狗。

      虽然没到吃午饭时间,他还是点了饭菜,然后把山田的照片拿给女服务员看。“昨天近中午时,这个男人跟一个穿黑短大衣的女人来这里吃了饭,你记得吗?男人要了咖喱饭,女人吃了什锦汤面。”

      “是昨天吗?”18、19岁的女服务员,看上去靠不大住。

      “你记得吗?”

      “好象来过。我不知道啊。”

      “这件事很重要。我想女方很引人注目。你真的记不得了?她是个高个子的美女,身穿黑色人造革的短大衣,你能想起来吗?”

      “唔……我好像见过你说的女人。”

      “真的?”

      “她像模特儿,我就记住了。不过不是12点呀!”

      “是几点来的?”

      “11点之前。到了中午这里人很多。那个女人来这里是11点之前,很空,所以我才记得。”

      “这事没错吗?”

      “是的。”

      “当时她是一个人吗?”

      “不,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男人是什么样的我不记得了。”

      问了店主人,回答也是一样。11点之前有个穿黑色短大衣的高个子女人,跟男人一起来吃饭。男方没有仔细看,也有女方很出众的原因吧?

      君岛翻开时刻表。《涟7号》到达馆山是11点31分。假如山田是乘坐这辆车来的,他当然不能在11点之前来这个餐馆,如果能来,就是坐《涟3号》来馆山的了。这辆车到馆山是9点34分。君岛想餐馆主人及女服务员的证言,于山田不利。警察是一口咬定他乘坐《涟3号》过来,在馆山吃了午饭,然后去鸭川海洋世界的吧。

      假如9点34分到馆山,事情怎么样呢?他们要在站前喝茶、吃饭两个小时以上。11点35分有慢车从馆山出发,乘上这辆车,12点16分能到安房鸭川。据说田名部凉子是下午1点到1点13分之间、在鸭川海洋世界仓库深处被害,从时间上说完全来得及。犯人在作案后一时逃跑,因担心对方是否真的死亡,又跑回来,去问讯处打探情况,警方认为那就是山田。很遗憾,目前这个推理比山田的话更有说服力。

      9

      君岛陷入思索。作为朋友,他愿意相信山田的话,但是除了相信,更重要的是必须证明它。山田说他乘坐《涟7号》到馆山,去了那家餐馆。《涟7号》到馆山是11点31分,进入餐馆就是11点40分左右了。快到12点时,餐馆肯定很挤,所以店主和女服务员记不得山田和那个女人。可就算是这样,如何证明鸭川海洋世界仓库内,被害女人拿着的山田名片和钮扣呢?(不好办啊。)君岛想。

      回到警察署,他向中西刑警打听被害人田名部凉子的情况。“你问这个干什么?”中西惊讶地问。

      “不知道被害人是谁,就不清楚犯罪的动机吧?”

      “这次事件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山田自己也说了,是在列车上偶尔遇见这个女人的。他因女人长得美貌,起了邪心,骗她来鸭川海洋世界,在仓库里面想占有她,遭到抵抗后,一怒之下杀害了她。在山田看来,只要是好女人,不管是谁都行。”

      “山田作为犯人是这样,但我不把山田当犯人,自然很在意被害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君岛不肯罢休地说。

      中西嫌烦似的翻开记事本说:“她在东京一人独居,职业是模特儿。老家在胜浦,是个很大的资产家呢!”

      “她是因为身材好做模特儿的吧?”

      “好像并不出名。”

      “胜浦的老家如今有谁?”

      “有父亲。母亲三年前意外死亡,父亲身体也很差,希望她离开东京回家。”

      “你说是大资产家吧?大约有多少资产?”

      “不清楚。胜浦的游艇码头、宾馆都属于田名部凉子的父亲,嗯,肯定有上亿财产吧。”

      “那就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了。”

      “那是在山田丰不是犯人的情况下。”铃木刑警冷冷地说。

      警察坚持山田是犯人的观点,但君岛发现动机后,松了一口气。他去胜浦调查了田名部家里的情况。田名部恭一,今年63岁,他是被害人田名部凉子的父亲,也是田名部兴业公司的经理。他在胜浦拥有游艇码头,作为附属设施,盖了一栋八层的胜浦宾馆,资产据说有200亿元。田名部目前因心脏病恶化,住在医院里。如果去世,庞大的财产理应全部归独生女凉子所有。凉子如今死亡,田名部死后的遗产继承人,就是外甥兄弟二人了。

      田名部恭一有个妹妹,她结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就是这兄弟二人,名字叫原田信一郎、佑次郎。他们在千叶市内开了个小工厂,父母都已亡故。原田信一郎34岁,佑次郎29岁。

      如果山田以外另有犯人,君岛想只有这两兄弟了。还有一个是冒名田名部凉子,她接近山田、弄到了山田的名片和上衣钮扣。

      10

      检察官终于决定要对山田以杀人嫌疑罪起诉了。他是看了警察的调查报告,觉得审判时有胜数吧?

      君岛急了,这么一来即便公审时山田能判无罪,也将被公司开除。报上一登出山田的名字,他就有被开除的可能性。君岛死死缠着警方,再次获得跟山田会面的机会。

      山田焦躁不安。“你还是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他不高兴地顶撞君岛。

      “最近事态越发恶化了。”君岛将在馆山餐馆里调查到的事,告诉了山田。

      “11点之前来的女人,不是跟我在一起的女人,是在鸭川海洋世界被害的那个。我是被人巧妙地设了圈套了。”

      “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是绝对钻进了圈套,你来给我证明它。”

      “我做了,很难。只是发现了有杀害被害人动机的人。”君岛把原田兄弟的事说了一遍。

      山田一听这话,恢复了精神。“对呀!那个女人是为了遗产问题被害的。原田兄弟看出田名部恭一将因病不久人世,所以杀害了继承人凉子。假如田名部恭一死后,再杀凉子,马上会被人怀疑。”

      “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名片和上衣钮扣的谜,如果解不开,就算另有嫌疑人,也救不了你。”

      “你帮帮我吧。”

      “你有没有忘了该说的事?像列车上发生的事、到了馆山以后的事都行。”

      “我全都说啦!”

      “不,你还是漏记了什么。你从开头再回忆一遍,从东京坐《涟7号》开始。”

      “我没有请假便出了门,心想这是带有冒险的旅行。”

      “我不要心理描写,你只要告诉我事实就行。”

      “我乘上软席车厢,偶尔有个女人在我旁边坐下,说对我亲热些吧。她是个身穿黑短大衣的漂亮女人。”

      “你把名片给她了?”

      “是在她说了自己叫田名部凉子以后。”

      “这时你上衣袖管的钮扣被扯掉了。”

      “我想是的。她很漂亮,我的心情也很愉快。”

      “后来呢?”

      “列车到达千叶时,女人去软席车厢的门那边,回来后看着穿皮茄克的男人走在月台上。女人对我道谢,说多亏我,那个男人死了心,下车走了。”

      “你等等,这事我第一次听你说。”

      “不对,那个男人的事,我以前对你说过。”

      “不是男人的事,是女人走到软席车厢门边的事。”

      “那没有什么大不了吧?”

      “不,是很重要的事,还有,那个穿皮茄克的男人也有问题。”

      “那是女人撒的谎。”

      “也不能这么说。原田兄弟中的哥哥今年34岁,长相看起来比年龄老,头发也很稀薄,他喜欢穿黑色的皮茄克。”

      “这么说,我在千叶月台上见到的男人也是头发稀薄,头顶都秃了。那家伙是你说的原田信一郎?”

      “很有可能。事情会不会是这样:骗你的女人跟你一起在馆山吃饭,同去了鸭川海洋世界。如果她一直带着你的名片和上衣钮扣,这些东西就不会在田名部凉子遗体旁的手提包里、以及在她的手里了。因为你跟那个女人去鸭川海洋世界,再早也要到下午1点30分,而田名部凉子的被害时间,是下午1点到1点13分之间。”

      “这么说,那个女人先把名片和钮扣给了谁,让他去鸭川海洋世界了。”

      “对。所以我认为她是交给了千叶站下车的那个穿皮茄克男人。”

      “不是的。”山田一口否定。

      “为什么?”

      “那个男人在月台上时,《涟7号》已经开动了,他就是拿到我的名片和钮扣,也只能乘下一趟车。下一趟车是《涟9号》吧?准确时间我不知道,但那人到馆山的时间,只能比我更晚。”

      “这辆列车……”君岛掏出卷起放在口袋里的时刻表。“从千叶站出发是11点06分,到馆山是12点35分。”

      “是吧?比我乘的车还慢。他更不可能在下午1点到1点13分之间,把名片和钮扣放在死者那里了。”

      “确实如此,对方就是要我们这么想。”

      “实在是搞不明白啊。”

      “在馆山吃饭后,是你提出去鸭川海洋世界的吗?”

      “不,是她。是她这么说了,我们在去之前吃的饭。”

      “那家餐馆也是她选的吗?”

      “是的。她说那家店好吃,我们才进人最多的那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

      “还是回到列车的话来吧。她除了千叶站之外,有没有离开过座位?”

      “没有吧。怎么说都是2小时零1分钟的旅行啊。”

      “那交出名片和钮扣的地点,还是在千叶站了。她交给在千叶下车的人,让他先去鸭川海洋世界,那人我认为是原田信一郎。另一方面弟弟原田佑次郎在东京,跟真的田名部凉子见面,把她带到馆山。餐馆服务员说是11点之前,所以他们多半是坐《涟3号》来的。这辆列车7点30分在东京发车,到达馆山是9点34分,完全来得及。二人在餐馆吃完饭,乘上11点35分出发的慢车,12点16分到达安房鸭川。弟弟在这里跟带有你名片和钮扣的原田信一郎会合,将田名部凉子带到鸭川海洋世界,在仓库深处杀害了她。这是下午1点到1点13分之间发生的。他们作案后,将你的名片放进她的手提包,让她手里捏住你的钮扣。毫不知情的你跟假田名部凉子一起,于1点30分过后来到鸭川海洋世界,她不见了,你就去问询处,报出了田名部凉子和自己的名字,请他们去找,简直像是去警察那里自首。”

      “你说得太过分了。”

      “我说的仅仅是事实。”君岛冷冷地说。

      “我实在是弄不明白,千叶下车的人怎么会走在我的前面?是我跟女人在馆山吃饭时超过我们的吗?他不是只能乘迟1个小时发车的《涟9号》吗?”

      “……”

      “你怎么啦?”

      “是这个啊。”君岛拍着时刻表的这一页。

      “你说哪个?”

      “是这样的:去房总方向的列车有内房线、外房线、总武线、成田线,它们在千叶站分道。”

      “这我知道。”

      “去馆山的话,内房线最快。可是去安房鸭川就不同了,这个车站是外房线的终点站。你乘的《涟7号》到千叶是10点04分,在这里原田信一郎拿到了你的名片和钮扣,下了车,《涟7号》随即开动。他坐内房线无法赶上你,但乘外房线就行。他可以乘10点36分千叶发车的《若潮7号》,这辆列车到终点安房鸭川是12点19分。另一边原田佑次郎带着田名部凉子,从馆山到安房鸭川是12点16分,只相差3分钟。”

      11

      君岛将同样的话对中西和铃木二人说了,二人都像是大吃一惊,但也不肯立即释放山田。“这些话说到底,只是你的推理吧?没有证据啊。”中西说。

      “我明白,但原田兄弟有可能是犯人。你们能在调查事件时,查一下他们的不在场证据吗?”

      “查是可以的,不过……”

      “我的推理如果说中,这两兄弟下一个狙击目标是田名部恭一。杀害遗产继承人后,接着再杀害主人,庞大财产就是兄弟二人的了。再说田名部恭一是个疾病缠身的人,干掉他易如反掌,要是到了这一地步,你们就来不及了。”

      “你是在威胁我们?”

      “哪里,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让我们调查原田兄弟,你打算干什么?”

      “找出假田名部凉子。”君岛说。他有他的打算。被害人田名部凉子是个模特儿,假凉子也是个美女,身材极好,她可能也是模特儿。

      第二天,君岛去东京,找到开信用调查所的朋友,请他查找田名部凉子所属的模特儿俱乐部。在君岛等候的时间里,朋友帮他找到了。“是在银座开事务所的模特儿俱乐部,名字叫‘日本模特儿俱乐部’,简称NMG。里面有50个模特儿,田名部凉子是ABC中的B级人物。”朋友告诉他。

      君岛道了谢,走出门后,赶紧去银座NMG所在的商住两用楼五层。他在接待处说了自己的法律事务所名字。是这个起了作用吧?一个40岁左右的女副经理接见了他。她说自己叫小岛弓子,像是模特儿出身,人到中年仍一点不胖,很苗条。

      “有个模特儿她10月4日休息,跟死去的田名部凉子很要好,身高大约有165公分,面孔长得像演员K。这人你知道吗?”君岛说。

      “跟K相像的话……”小岛弓子想了一会儿,说:“是敬子吧?”

      “她是什么人?”

      “她叫小早川敬子,一向以长得像演员K而自豪。今天她来电话说要结婚了,想辞职。”

      “有这个人的照片吗?”

      “有啊。”弓子从书桌抽屉里取出照相簿,从中取出两张小早川敬子的照片。一张是半身照,另一张是全身照。

      确实,她的身体很苗条,跟演员K很像,难怪山田迷恋上她。她说要结婚,是跟原田兄弟的哪一个结婚,还是正好相反,是兄弟俩以婚姻为诱饵,引她卷入杀人计划?君岛打听到小早川敬子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后,走出NMG。一本正经去对质,她会不会否认自己欺骗山田、设下陷阱的事?君岛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正面接触的好。

      小早川敬子在四谷自己的公寓里。君岛把有法律事务所头衔的名片递给了她。“你跟田名部凉子很要好吧?”君岛问。

      敬子谨慎地说:“我们在同一个模特儿俱乐部里……”

      “你知道她死亡的事吗?”

      “嗯,知道。”

      “其实,她是大资产家的独生女,母亲去世了,父亲还在,但身体有病。”

      “……”

      “她父亲去世的话,她应该可以继承近200亿的遗产。她留下遗书,说要把从父亲那里继承的遗产全部赠送给你这个好友。”

      “她父亲还活着吧?”

      “是的。父亲知道自己病重,已渐渐将财产转移到女儿名下,仅这笔钱就有5到6个亿。这是父亲的心意,凉子自己好像不知道,所以你现在也能从凉子那里得到5、6亿的遗产。只是孝敬父亲的凉子希望父亲长寿,她写下了父亲若病故也罢,只要死情有一点点可疑,全部财产都捐给社会。”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5、6亿元?”敬子的声音变了。

      “一个月内可以拿到。只是这段时间里,田名部恭一只要死得有一点点可疑,一切都将破灭。”君岛说完,就起身走了。

      他一到走廊上,就止步竖起耳朵。他听到慌忙拨电话号码的声音。

      ——是原田吧?是我。你好好听着:不能杀害凉子的父亲。理由别管它,总之你不能杀他!

      君岛听着,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出去时,在门锁上夹了一张名片。敬子一心扑在电话上,没有注意到君岛进来。

      ——你在说什么!总之,杀害凉子父亲不行!你要这么做,就全给毁了,好容易杀害凉子的事也都白费劲了。行啦!你听我的话,一个月之内不准杀害凉子父亲,知道了吗?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啦!”君岛这么说着,伸手切断了电话。回过头来的敬子,一瞬间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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