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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墨西哥三角》作者:【美】克拉克·华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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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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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0-26 18: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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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到了韦拉禾孟萨后,他们又上了一辆退了色的黄色汽车。这辆汽车本来是接送孩子的校车,后来由于它太破再加上不安全就被淘汰了。于是,监狱部门就接手了这辆车,并在窗户上焊接了一些钢筋栏杆,以押送从墨西哥城到里卡博监狱的犯人。而现在培米——全国有名的石油公司——正在塔巴克铺设石油管道,所以,这辆汽车又被用来运送那些合同劳改犯,把他们从里卡博监狱送到油田去。
      这一车共有十四个人,十二个墨西哥人,另外两个是北美人。他们下车后就在油田一个简陋的办公室门前站成一排,然后听墨西哥一个警队的队长对他们进行训话。
      “你们是自愿来政府油田工作以达到减刑的目的的,而且你们将在这里最多干两年活儿。如果这段时间里表现好的话,就可减一半的刑,而且每周还可得到六十比索的饭补。”六十比索相当于五美元,这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得多。
      在队长训话的时候,有两个穿工作服的盎格鲁人来到走廊上。他们的脸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身体很强壮,是标准的油田人。队长训话,他们就在一边打量这些囚犯。
      “也可能你们当中有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方便逃跑。”队长继续说,“如果是这样,你会发现这很容易做到。但是你一旦被抓到——而且你很有可能被抓到——不但罪加一等,还要被送到圣塔·玛塔监狱去。”
      一听到圣塔·玛塔,人群里一阵骚动。那是墨西哥城外的一座联邦监狱,被称为墨西哥最像地狱的地方。“我把下面的时间交给工地的领班沃特先生,他会把任务具体分派给你们。”
      队长退到阴凉里去了,一个盎格鲁人从走廊上走下来。“我叫格林·沃特。”他用西班牙语说,“我是油田的领班。那位先生——”他向那位年老一些,稍胖一点儿的盎格鲁人点点头,“是克莱德·麦登先生,工地的负责人。我先问一下,你们两个北美人谁会讲西班牙语?”
      一个叫汤米·凯瑞的年轻人举起了手。沃特走到他跟前。“犯了什么罪?”
      “走私。”
      “走私什么?毒品?枪支?年轻女孩儿?还是什么?”
      “毒品,大麻。我来这里度假的时候,想带一公斤回去,结果在机场被抓住了。”
      “判了几年?”
      “两年。”
      “有前科吗?”
      “没有。”凯瑞耸耸肩,好像很尴尬似的,“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贩卖这东西。”
      “好吧,就这一次,孩子。”沃特面无表情地说,“出列,在走廊上等我一会儿。其他人向左转,排成一列跟我走。”
      二
      汤米·凯瑞在走廊里等着,克莱德·麦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和队长一起回了办公室。凯瑞又热又累,他向四周看看,没人监视他,就在台阶上坐下了。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但那张娃娃脸使他看起来比这还年轻。又大又黑的眼睛,性感的嘴唇,使得很多女人想去关怀他。他确实很迷人。
      沃特过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他说:“小子,跟我来。”他带着汤米来到仓库,对管理员说,“给这个人三套新的卡其布衣服。”然后转身对汤米说,“你今天真够幸运的。你将作为麦登夫人的助手在他家工作。她曾有一个助手,但那家伙有一天逃跑了,后来被送到圣塔·玛塔去了。麦登夫人不会说墨西哥语,所以得有人帮她才行,而你就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沃特说话的时候,凯瑞一直在细细地端详着他。他大概有四十岁,凯瑞认为。他是克莱德·麦登年轻的翻版:没有啤酒肚,没有因喝过多的龙舌兰酒而导致的红鼻子,没有涓涓小溪似的汗水在脖子里流淌着。是的,没有。
      “你家是哪儿的,沃特先生?”凯瑞边问边接过卡其布衣服。
      “田纳西州的瓦科,怎么了?”
      “我想我听出来了你那拖长腔的口音。我来自鲁勃卡。”
      “鲁勃卡?哈!好地方。你在那里做什么,我是指除了走私之外。”
      凯瑞耸耸肩。“我刚退伍。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邀请我跟她和她的朋友来墨西哥。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比回鲁勃卡要好得多的主意,于是……”
      “于是你就和他们一起来了。”沃特替他结束了故事。“在你回国的时候有人建议带一罐大麻回去,这样就可以抵消这次旅行的费用了。你们抓阄或掷色子或用其他手段来决定由谁带这个罐子。”
      “抽牌。”
      “结果你被抽中了。缉毒犬在机场把你嗅出来了,对吧?你被逮捕了,而你的朋友则飞回了美国,留下你带着那个盛着一公斤大麻的包或者箱子。”
      “好像你以前就听过这个故事?”
      “不止一次了。”他们离开仓库,在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上走着。“我在油田工作二十年了。那时我比你还年轻。田纳西、欧克拉玛、阿拉斯加、伊朗、科威特,所有你能叫出名字的这些地方的油田我都工作过。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个人足够聪明,那他就不会在别的国家做违法的事。做坏事是不对的,在别的国家做坏事则更糟糕。你很幸运,得到了这份差事,不然,你就要把这两年的时间全花在里卡博了。在这黑色宫殿里一切都会变得坚韧无比。”
      “在哪里?”
      “黑色宫殿里,他们称里卡博为黑色宫殿。除了圣塔·玛塔,这里是墨西哥最差劲儿的监狱了。几乎有一百年的历史了,老鼠肆意横行。当初建的时候只准备容纳八百人,而现在差不多都有两千人了。每天都要吃米饭,而且如果你不做分内的事儿的话,他们就会把你交给一个叫艾特考的枪手。他过去曾在伊斯坦布尔的一个监狱里工作过。据说他在教导犯人如何守纪律这方面很有经验。”
      “我能逃出那里可真是幸运。”凯瑞说。
      “双重幸运。”沃特说,“第一幸运的是不在里卡博坐牢,第二幸运的是在麦登先生家工作。”
      凯瑞洗了个澡,穿上一套刚发的卡其布衣服,然后跟着沃特去了麦登家。他们穿过后门来到餐厅等候,有两个当地人正在那里做饭。克莱德·麦登和他的妻子很快就进来了。劳娜比凯瑞想象的要年轻得多,大概还不到四十。她长相很平凡,但却有一双漂亮的小腿和一对诱人的肩膀。
      麦登坐在桌子旁,为他和沃特各要了一杯啤酒。“好吧,小伙子,”他对凯瑞说,“现在我告诉你跟你一起来的那些囚犯们将要做什么样的工作。他们要给那些钻好了的管道铺上沥青。一天要和那些滚烫的沥青打十二个小时的交道,那些东西不仅会把皮肤烫伤,而且整天盯着那黑糊糊的东西对眼睛损伤很大,几乎能使人成为半个瞎子,还有那难闻的气味,好像一辈子都留在了鼻子里,跑也跑不掉。我们给了他们一种乳膏,一种白色的糨糊似的东西涂在脸上以防止沥青溅到他们身上;还给了他们手套来保护手。这都会使得工作容易一些,但工作量并不会因此而减少。防止我们钻好的管道被侵蚀的唯一办法就是等滚烫的沥青干了。铺设沥青是油田最难做的工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这份工作交给囚犯干的原因。要记住你必须帮我妻子把这份工作做好,明白吗?”
      “是,先生,我会做好的!”凯瑞说,“我很感激您给的这份工作。”他看了看劳娜。“我会尽力帮助麦登夫人的。”他俩的目光撞在一起,相视了一会儿又分开了。
      “这里有三个佣人。”麦登说,“一个厨子,一个打扫房间的女佣,还有一个干杂活儿的。夫人每天会给他们指示,你就负责把这些指示传达给他们并监督他们把活儿干好。一定要安分守己,规规矩矩,明白吗?”麦登盯着凯瑞看了一会儿,“你以前没有强奸罪的记录吧?”
      “没有,先生。”凯瑞肯定地回答,“真的没有,先生,只是走私大麻。”
      麦登站起来走向劳娜,然后拍拍她的后背说:“一切都交给你了,亲爱的。”凯瑞听到劳娜说:“克莱德,不要这样。”然后把他的手推开了。
      “走吧,格林。再见,亲爱的。”
      麦登和沃特走了。汤米·凯瑞还站在后门旁边,劳娜看看他,说:“过来吧,想喝咖啡的话就自己冲一杯。”
      “好的。谢谢您,夫人。”
      凯瑞走到火炉边,厨子正在给他倒咖啡。他把手伸给劳娜。“很高兴认识您,麦登夫人。”
      劳娜和他握了握手。凯瑞握她手的时间稍长了点儿,他俩彼此都心知肚明。
      凯瑞在麦登家的工作非常简单。他把麦登夫人的指示翻译给三个佣人,然后时不时地检查一下他们的工作进程,剩下的时间就由他自己支配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粉刷了窗框和走廊上的扶手栏杆;把两把破旧的椅子修了修,然后刷上油漆,看起来像是新的;又把抽屉上因生锈而不能动的滑轮用砂纸给磨光了;甚至还弄了个架子放在厨房里,在架子底部又弄了两个箱子,一个放蔬菜,一个放水果。
      “你可真是个手工艺人。”劳娜赞赏道,“你到底在哪里学的这些手艺?”
      “大多数是从祖父那里学来的。”凯瑞告诉她,“他住在田纳西西部,我是在那里跟着他长大的。你会发现如果在农场里长大,你会通过大量的实践活动知道如何修修补补。因为好像总有一些东西需要修补。”
      有时候劳娜会让他帮她侍弄那些花。她在每个窗户下面都放一个花盆,然后在花盆里种下了所有她认为可以生长的东西。“我总是很吃惊那些新品种居然会开花!”她承认道,“有时候我会想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在这片可怕的土地上开花呢?”
      三
      “你不喜欢这片土地,是吗?”凯瑞问。
      “是的,不喜欢,其实是不再喜欢了。我曾经很喜欢,那时候麦登先生刚带我来到这里,这片山谷是你所能想象的最可爱的地方之一。这里是热带风光,各样的野花,蕨类植物还有常春藤都在这里生长。小村庄安静得像是在睡觉,整个就像一张风景明信片。”劳娜顿了一下,眼睛穿过院子向远方看去,一直看到远方那片杂乱的油田。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后来来了一队链锯工人,他们锯下任何能看到的东西和正在生长的植物,然后用推土机铲平树桩,只剩下这片光秃秃的平地。再然后就是挖掘队、钻探队、铺设管道的人。他们把村庄变成了贫民窟,提供恶劣的饭食,收留肮脏的过路人,而且把广场弄得到处都是废纸、塑料、易拉罐。后来他们引来了小商贩的敞篷车,卖些电子表、收音机、仿瑞士军刀,还有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无奈地摇摇头,“全都是为了石油。石油——黑金。墨西哥天然的黑金。”
      “既然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不走呢?”凯瑞问。
      劳娜就像对一个小孩儿说话似的轻声说:“我已经三十八岁了,汤米。我嫁给麦登先生时才十六岁。二十二年来,我什么都没做过,全靠他——吃的、穿的、住的。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我别无选择。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在我卧房里有一瓶安眠药,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时就吃两三片。这虽然逃避不了什么,但我也只能这么做。”
      凯瑞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麦登的小货车卷着黄土出现在小路上。他俩对视了一会儿,劳娜叹口气说:“你最好四处转转。麦登先生不喜欢咱俩在一起。”
      当天晚上,汤米在营房里问他隔床的朋友帕卡最近的边境站有多远。帕卡笑了。“不远,大约有一千一二百公里。”
      “是多少英里啊?”
      帕卡耸耸肩。“我不确定,我想也就是七百吧。”他神情严肃起来。“太远了。”他自言自语。
      凯瑞躺在床上,也不敢深呼吸。因为空气里到处都是沥青味儿,怎么也摆脱不掉。它能钻进每个人的鼻子、嘴巴、喉咙还有肺,甚至在说话时都能尝到。凯瑞觉得只有在麦登家开空调的房间里才可以躲避它。
      凯瑞坐起身来,把手伸出去试试外面有没有风。没有。除了能闻到一股炼油时油燃烧的气味,什么都没有。远处可以看到淡淡的橘黄色的光,凯瑞盯着那点儿光看,忽然他看见一条很亮的光在天空中由南向北划过。飞机。他转过身来坐到帕卡的床边。
      “最近的商务运输机场有多远?”
      帕卡想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是谷乐机场,如果一直向南开,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路好走吗?”
      “很窄。”帕卡说,“不过全用石子铺过了。”
      “你知道他们的飞机是去哪里的吗?”
      “墨西哥城。也可能是克鲁或者凯颇,我不大清楚。”
      “那墨西哥城你确定吗?”
      “确定,那是唯一一个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去的地方。但你听着,别作愚蠢的尝试。就你一个人——”
      “可能我不是一个人。”凯瑞低声说。
      凯瑞第二次帮劳娜·麦登侍弄花草的时候,非常肯定地对她说:“我要越狱,劳娜。”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刚才所说的这件事还是因为直接叫她的名字。
      “你疯了。”过了几秒钟后她说。
      “可能吧。但我要试试。我已经决定了。”
      “如果被抓住会罪加一等的。”
      “那只是如果。”
      “几乎每一个逃跑的人都能被抓回来,只有几个成功了,他们全都是墨西哥当地人。没有一个白人可以逃出去。”
      凯瑞耸耸肩。“或许我会成为第一个,不管怎么说,被抓住也比待在这里强。”凯瑞看到劳娜在皱眉头,于是赶紧拉起劳娜的手说,“别误会了。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快乐,你是我退伍后来到这个该死的国家以来唯一美好的回忆。但我也开始和你一样有同样的感觉,我也开始和你一样恨他们。石油味儿、尘土、丑恶、还有——不要放在心上,这和你无关。”
      “到底是什么?”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我想知道。”
      凯瑞避开她的目光。“营房里的墨西哥人嫉恨我得到了一份儿这么容易的工作。他们正预谋在某天夜里残害我,然后把我拖到浴室里去。我不确定他们还预谋了什么。”他耸耸肩,仍然不看她。
      “天哪!”劳娜轻声说。
      他们就这样手握着手站着,这次是劳娜握着他的——一位妇人安慰一个年轻人。他的黑色大眼睛,他的温柔,甚至他那很性感的唇都显示了他是如此容易受到伤害。劳娜一想到浴室就浑身发抖。
      “去餐厅吧。”她提议道,“咱们喝杯咖啡再商议商议。”
      厨子去市场了,女佣在楼上打扫卫生,所以,餐厅里就他们两个人。劳娜拿来一瓶克莱德·麦登的白兰地掺在了咖啡里。
      “希望你能帮我,劳娜。”凯瑞说,“我要你做的事和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我不会让你卷进任何麻烦里,我只是想让你提供一点儿信息而已。”
      “什么信息,汤米?”他们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因为她叫他名字的方式有点儿怪。
      “要是我能知道麦登先生什么时候出去一整天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在我逃跑之前占据了有利地位。我还想知道去谷乐机场最近的路该怎么走?”
      “谷乐?你想乘飞机逃走?”
      “是的,我要偷乘货运飞机。我发现有飞机从田纳西南部运来原油,然后空桶再被运回去。我想我可以藏在返程飞机的空桶里——”
      “你打算怎么去机场,有一百里呢。”
      “我要在路上搭乘免费车。”
      “真是疯了。一个白人在高速公路上搭乘墨西哥人的免费车。你以为你是在走几里路吗?”
      “我会从您的厨房里偷些磨好的咖啡豆把脸涂黑。那是个好办法。”
      劳娜摇摇头,“你走不了二十里路就被抓住了。”
      凯瑞耸耸肩,“或许会。但我得试试,我必须试试。”
      外面传来了克莱德·麦登停车的声音。劳娜迅速把他们的咖啡倒掉把杯子刷干净。凯瑞站起来往后门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劳娜把他叫住了。
      “汤米?”
      凯瑞回头望着她。
      “我可以帮你。”她说,“我们一起来完成这项计划。”
      凯瑞点点头。走出门外,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那天傍晚,凯瑞正走在回营房的路上,格林·沃特开着公司的吉普车赶上了他。“上来吧。”他说。凯瑞上了车。沃特不高兴地看着他,“你欺骗了我,小子,是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真见鬼,你不知道。里卡博监狱今天给了我一份你的犯罪记录。田纳西警方正在搜捕你,准备把你引渡回去。你是从杭特委逃出来的,你的犯罪记录比我的胳膊还长。”
      凯瑞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你想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沃特回答。
      凯瑞又一次狡猾地笑了。“在你作决定之前最好想一想麦登先生,当他发现我的犯罪记录后他会如何反应。是你挑选我去他家工作的,他有多挑剔你我都清楚。真是无法想象当他发现是你让我在他妻子身边工作了两个多月后,他会如何处置你,尤其是我还犯过强奸罪。可能会丢了工作。”
      沃特将车开到路边停下。“真聪明。我还真不知道鲁勃卡还能养育这么聪明的小伙子。”
      “只是比瓦卡养育的聪明一点点而已。”凯瑞说。他和沃特对视了一会儿,“做个交易吧?”
      “你想干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
      沃特摇摇头。“如果我因为协助你逃跑而被抓,那我就要在圣塔·玛塔了此一生了。不,谢谢。我宁愿丢了工作也不要那样。”
      “你不必直接参与进来。”凯瑞鼓励他,“我已经心里有数了。你只要借些钱给我就可以。”
      “多少?”
      “一千美元。”
      沃特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多,你也不需要那么多。我只借五百,要不要随你。”
      凯瑞迅速点点头。“成交。但我还需要一样东西,一个公司的胸卡,那样我就能很容易走出公司大门。旧的也可以。”
      “好吧。就这些,我不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不想知道如何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或其他的事情。明白吗?”
      他们讲好了条件,下一个发薪日沃特把三百美元和两百比索还有徽章一并放在马尼拉信封里,然后把信封放在路边一个排水管道底下。凯瑞会在上班的路上顺便把信封取走。
      凯瑞告诉劳娜他要在下一个发薪日之后离开。“有人欠了我一些钱,在我走之前我能把钱要回来。”
      “太好了!”劳娜说,“发完薪水的第二天,克莱德将出去一整天。他要去西边的油田检查一下那里新上的钻探设备。来回要花六个小时。如果他走后半个小时我们就出发,我们就可以到达谷乐机场坐上开往墨西哥城的飞机——”
      “我们?”凯瑞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我们。”劳娜肯定地说,“我要和你一起走。”她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我知道我比你大十二岁,也不漂亮,但我不期望你和我待在一起。只要我们可以相互扶持离开这里,或者待在一起直到我找到工作——”
      “我会和你一起的。”凯瑞许诺,“我会照顾你的。”
      “汤米,如果你不想就不要那样说。我害怕一个人——”
      “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他告诉她,“不要担心。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
      劳娜安定了一下自己。“克莱德带着格林·沃特一起去。他们通常会开那辆吉普车去,因为吉普车在土路上会快一些。克莱德的小货车留在家里。只要他们一离开,我就收拾我的衣物还有家里所有的钱,然后离开。你可以穿克莱德的衣服——可能有点儿大,但还勉强可以。然后你就藏在货车的后篷里直到我们出了大门上了高速公路。这应该可以行得通。”她疑惑地看着他,“你说呢?”
      “是的。”凯瑞说,“应该可以。”
      四
      发薪水的第二天,凯瑞正在擦屋子后面的窗户。这时格林·沃特开着吉普车来了,他把车停在小货车旁边。快要进屋时,沃特停住了,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凯瑞。凯瑞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拿到那个信封了,别人几乎看不到他点头的动作。信封就藏在他的卡其布衬衫里。
      沃特敲门进入餐厅,几分钟后又和克莱德一起走了出来。他们俩上了车,谁也没看凯瑞一眼就绝尘而去。
      凯瑞又擦了几分钟,期间厨子和女佣去商店买东西了,干杂活儿的零工也出去了——凯瑞让他去木匠店里修椅子腿。
      确定没有人了,凯瑞才进了屋。劳娜正坐在早餐桌旁不安地喝着咖啡。“他们都出去了。”凯瑞说,“行动吧。”
      劳娜放下咖啡杯,深吸了一口气。“上楼。”她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离开厨房时,凯瑞悄悄拿了一把切肉用的刀藏在手里。
      劳娜引路去了主卧室。她从橱柜里拿了几件衣服给凯瑞。
      “这些都是克莱德几年前穿的,那时他还没这么胖。应该比较适合你。”随后,她看见了凯瑞手里的刀。
      凯瑞没回答,相反却问:“钱在哪里?”
      “写字台里。”
      “拿出来。”凯瑞放下刀子,脱掉衣服换上劳娜给他的衣服。他紧紧盯着劳娜从写字台里拿出一卷钱。
      “你并不打算带我走,是吗?”劳娜平静地问。
      “是的,夫人。”
      “我本以为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把钱从劳娜手里抢过来数了数。
      “你需要我把你带出大门去。”她说。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需要这些钱。”他把钱同信封还有刀子一同放在椅子上。突然他又有了主意。他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劳娜的小腿。他舔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钟表,“我可能需要你做些什么——”
      凯瑞向劳娜一步一步走去,双手把她的裙子撕开。
      “住手,流氓。”格林·沃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凯瑞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沃特的手枪正对准他的胸口。“背对着墙。”他命令。
      劳娜趁机跑到沃特的身边去,“我还害怕你不能及时赶到呢。”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亲爱的。”他说,并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但下面的部分可能会比较难办。”
      劳娜向后退了一步。“打死他,格林。”她坚定地说。
      沃特犹豫了。
      “开枪!”劳娜命令道。
      沃特把枪递到左手里,把右手攥成拳头,狠狠地朝劳娜的下巴打了一拳,劳娜当时就蜷作一团瘫倒在地。
      凯瑞疑惑地看着格林·沃特,“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沃特微微笑了一下,“今早好像有个逃跑计划要实行。”他很肯定地说。“犯人被派去麦登先生家工作。麦登和我出发去西部油田视察,路上他发现忘了带测量仪,我们又开车回来。麦登进来时正好撞见你在袭击他妻子,他妻子向楼上跑,你在卧室里抓住了她。我正在外面的吉普车里等着,听到她的呼救声我就拿着手枪进来了。你用刀子突袭我,然后就——”沃特耸耸肩。
      “拿刀做什么?”她问。
      凯瑞没回答,相反却问:“钱在哪里?”
      “写字台里。”
      “拿出来。”凯瑞放下刀子,脱掉衣服换上劳娜给他的衣服。他紧紧盯着劳娜从写字台里拿出一卷钱。
      “你并不打算带我走,是吗?”劳娜平静地问。
      “是的,夫人。”
      “我本以为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把钱从劳娜手里抢过来数了数。
      “你需要我把你带出大门去。”她说。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需要这些钱。”他把钱同信封还有刀子一同放在椅子上。突然他又有了主意。他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劳娜的小腿。他舔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钟表,“我可能需要你做些什么——”
      凯瑞向劳娜一步一步走去,双手把她的裙子撕开。
      “住手,流氓。”格林·沃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凯瑞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沃特的手枪正对准他的胸口。“背对着墙。”他命令。
      劳娜趁机跑到沃特的身边去,“我还害怕你不能及时赶到呢。”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亲爱的。”他说,并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但下面的部分可能会比较难办。”
      劳娜向后退了一步。“打死他,格林。”她坚定地说。
      沃特犹豫了。
      “开枪!”劳娜命令道。
      沃特把枪递到左手里,把右手攥成拳头,狠狠地朝劳娜的下巴打了一拳,劳娜当时就蜷作一团瘫倒在地。
      凯瑞疑惑地看着格林·沃特,“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沃特微微笑了一下,“今早好像有个逃跑计划要实行。”他很肯定地说。“犯人被派去麦登先生家工作。麦登和我出发去西部油田视察,路上他发现忘了带测量仪,我们又开车回来。麦登进来时正好撞见你在袭击他妻子,他妻子向楼上跑,你在卧室里抓住了她。我正在外面的吉普车里等着,听到她的呼救声我就拿着手枪进来了。你用刀子突袭我,然后就——”
      沃特耸耸肩。
      凯瑞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么说你和她早就预谋好了。”
      “是的,小伙子。我,她还有麦登共有这家公司,我们把它投了保,你是否知道投保金额是两万?”
      “麦登在哪儿?”
      “在厨房的地板上躺着呢,死了。今天早上劳娜在她的咖啡里放了六片安眠药。”他笑了。“没关系,不会有尸检的;没有人会知道,我待会儿会处理的。”
      劳娜在地上动了一下,呻吟了一声。格林·沃特稍微斜了下眼睛看了看她。就在这一瞬间,凯瑞迅速抓起床头的一盏灯向沃特扔去,沃特手里的枪掉在地上,然后他从床上跳到椅子边去拿那把刀,他紧紧地握着刀把转过身来,看见沃特正在地上摸索他的枪。凯瑞举刀扑了过去,这时沃特则正好扣动扳机。
      格林·沃特的子弹正好打中汤米·凯瑞的前额正中,而汤米·凯瑞的刀则正好插入格林·沃特的心脏。
      劳娜醒来时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男人。她想。什么都不可以依靠他们。
      她很快回想了一遍整个故事。克莱德回来取测量仪,正好撞见凯瑞袭击她。他们在餐厅里发生了争斗,凯瑞用刀捅了克莱德。她跑上楼,凯瑞就跟随她跑到卧室,撕破她的裙子,摸她的脸——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至少你做的是对的,格林。
      反正是格林拿着枪来到了卧室。凯瑞捅了他,他开枪杀了凯瑞。
      劳娜撅了撅嘴。是的,一切都很好。她环视了一下房间,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一点儿小小的细节。她舔了一下嘴唇,什么细节她说不清楚。她只是在想她是否能做到非常完美。
      看了看窗外,她看到了那贫瘠、丑恶的棕色油田。她想到她和克莱德一起度过的二十二年。她想到了自由。是的,细节就是自由和那两万元的保单。
      劳娜笑了。她可以做到非常完美,很好。
      劳娜用手帕包着刀柄,把刀从格林的胸口里拔出来,然后下楼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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