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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潜伏》作者:【美】罗伯特·史蒂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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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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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1-24 17: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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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劳埃德·伯奇抚弄一块土地就像别的男人抚摸一个女人的乳房一样。他站了起来,在他那褪了色的粗棉布工装裤腿上擦了擦手上的尘土。
      “米尔德里德确实跟着那个雇工跑了。”说着,他在午后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他转过头,循着我的目光朝他的肩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细长的青年男子正挥舞着锄头在他身后十几码远的地里干着活。
      “不是他。他只是我两三天前才雇来的小青年,真不知道他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把脸又转向我,“不知道他是否吃得了这份苦。他长得太瘦弱。城里的孩子嘛,不习惯干苦力活。”
      这位老农场主差不多有六英尺高,后脑勺的两耳之间布满了斑秃,两只耳朵大而单薄,看上去像是一阵大风刮来都会随风摇曳。
      我朝周围的橘园环顾了一眼,只见树枝上挂满了快要成熟的果子。柑橘的芬芳弥漫着整个圣华金河谷。
      “我想,这个地方需要很多劳力。”我说道,“你这里有多少亩果林?”
      他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少许的烟丝,放在一张棕色的卷烟纸上,然后一边用牙齿将布袋上的束带拉紧,一边用另一只手熟练地卷着纸烟。“种植了四百多亩。”他用舌头舔了舔那张薄纸的边缘,用双手将卷烟捋平,然后将它放在嘴角,用拇指麻利地划燃了一根火柴,将卷烟点燃。“我拥有两口活井。”他自豪地说道,香烟含在嘴里纹丝不动。
      说话间,那个年轻的雇工消失在一片果林中。
      02
      早在一个星期前,我顺路去了大卫·科利尔的办公室。他是一位房地产经纪人,与我是同乡。几天前,他给我留了一个语音电话,说有一桩人员失踪案要找我们事务所帮忙。
      “她是我的母亲。”他说道,“她与圣华金河谷的一位柑橘园农场主已经结婚十七年了。”他用过早稀疏的红头发下的一双绿眼睛凝神地看着我。我猜,他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岁左右。
      我点了点头,表示对此感兴趣,并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几个星期前,妈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将一个手提箱放在了床底下,随时准备离开。她说,她恨他,再也受不了了。现在,她真的走了。”
      “嗯,你继续往下说。”我插了一句,“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她自己执意离开的。”
      “这是县治安官说的,可我不这么认为。至今,我没有她的一点儿消息,妈妈也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就这么走了。要是她没事,她会让我知道的。”
      “你有兄弟姐妹吗?她可不可能去投靠他们呀?”
      “没有。我母亲就我一个儿子,她也没有任何朋友。”
      “我会先进行一些数据库搜索。如果这样还是找不到她的话,我就骑车去那里,顺便在周边走访一下。”说着,我将椅子往后一推,站了起来。“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呢?”
      “它距离一个叫泰拉贝拉的小镇两三英里,在贝克斯菲尔德北部四十五英里左右。到那里只要问问附近的村民,当地人都可以给你指出去伯奇农场的方向。”
      科利尔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装有他母亲的一些重要资料——出生日期、社保号码、驾驶证号以及一张黑头发、大眼睛、薄嘴唇的中年妇女免冠照。
      回到家里,我登录了计算机网络,开始通过各种私人研究网站、公共记录和报纸文件进行常规的定位搜索。直到前不久,我才使用电脑进行办公,是我的儿子兼搭档——贾里德最终说服我购买了一套台式电脑,以备工作之需。后来,他又开始吵嚷着要买笔记本电脑、无线上网卡以及一些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东西。我跟他解释说,我们干的是私家侦探,又不是什么电脑操作员。言下之意,我们可以通过察言观色和提问来收集情报信息。
      “办公室工作是一回事,而现场勘查又是另一回事。”我告诉他,“等到我需要用电子设备来做现场勘查工作的那一天也就是我扔掉放大镜的那一天。”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对于前期研究和编写报告还确实用得着。
      那天,我打开电脑,让我唯一感兴趣的是劳埃德·伯奇最近在当地报纸上刊登的一则招聘农场帮工的广告。我将那一页打印了出来,然后给图莱里县波特维尔治安官派出所打电话。
      “我叫麦基。”我告诉那位值班警官,“我是来自文图拉县的私人侦探。科利尔聘请我帮他寻找母亲——一位名叫米尔德里德·伯奇的妇女。”
      “那好。也许他现在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了,你就别给我们找麻烦了。这家伙一直喜欢没事找事。”
      “你是否知道他母亲可能在什么地方?”
      “她已经告诉了儿子她要离家出走。现在,她已经这么做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你跟她的丈夫谈过没有?”
      “当然。他认为,她跟他农场里的帮手跑了。一个孤独的妻子跟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流浪汉燃起感情之火,然后一起私奔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你调查了吗?”
      “那家伙的名字叫赫克托·拉米雷斯,几个月前来到了这儿,他去伯奇农场干活只是为了挣点食宿费和一点龙舌兰酒钱。自从那个老太太离开后,我们也一直没有在附近看见过他。关于他,没有任何文件可查,也许是非法民工吧。这样的人我们这里有很多,都是些农业工人。他们来去匆匆,大多数都找不到了。”
      “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在本地完成。”我告诉他,“而且,我已经向几个信息经纪人预定了信息搜寻,我只好等待搜寻的结果。之后,我可能会去你们那里,到现场附近看一看。”
      “没问题。只要尽量不要给自己惹出太多的麻烦就行。这里的老乡非常友好,喜欢与新来的人交谈。不过,他们不太习惯来自大城市的私人侦探向他们到处打听。”
      以前,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把奥贾市称作大城市的,管它呢!
      03
      一旦我确信在舒适的家庭办公室里不会找到米尔德里德·伯奇的任何信息,我就会马上收拾行囊,骑着哈雷路王摩托车一路向北行驶,奔向贝克斯菲尔德以及更远的地方。骑车北上穿过加州的农业中心地带是非常惬意的事情,我掌控着时间节奏,偶尔还会离开主要公路,在乡间道路上自由穿行,欣赏着广袤的牧牛场、柑橘园和橄榄园。
      在泰拉贝拉的小村庄,我打听到了去往伯奇的方向,然后向南骑了两英里便到达了伯奇农场。在那里,我找到了正在橘园里干活的劳埃德·伯奇。
      我自我介绍了一番,并解释了我来访的原因,包括我委托人的身份。
      老人用眼睛盯着我的皮夹克和皮靴。“我几分钟前听到的声音是你的哈雷摩托车吧?”
      “正是。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旅行工具。”
      “我年轻时也有这么一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恍惚的神情。“有时候,我很怀恋那些日子。”
      “享受道路上的自由自在永远都不会太晚。”
      他耸了耸肩——那是一副强劲而有力的肩膀。“不,我已经太老了,有些事我已无能为力了。而且,这个农场几乎占用了我的所有时间。”
      虽说这位农场主同意配合我的调查,但也向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的继子在浪费他的金钱。
      “当然,大卫一直就是这个德行,只晓得往外不停地扔钱。因为他的致富计划,米尔德里德不得不三番五次地掏钱把这个孩子保释出来。为了逃避苦力活,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说着,他蹲下来,捧起了一抔泥土。
      04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亲手卷制的纸烟,邀请我一同去他的家里。这是一座用灰泥粉刷的框架式方形住宅。我将摩托车停在了住宅和简易木板车库之间的土道上。通过敞开的车库门,我看见一辆旧的棕色旅行车的尾部。
      伯奇将他的鞋底往台阶上蹭了蹭,把我领到了一间用花砖砌的厨房,壁橱上装满了蜜饯、罐装水果和蔬菜,一台老式榨汁机就靠在一面墙上。
      我跟着他走进了厨房。他在一个窗子下方的水槽里洗了洗手。通过窗户我可以看见车库和柴火堆。我正看着,一只棕色的小兔子突然从柴堆里蹿了出来,用鼻子吸了吸空气,然后又消失在那堆劈好的柴火下面。
      “真好玩。”我朝柴火堆那边点头称赞道。
      “是啊。整个一窝棉尾兔就生活在柴火堆里,米尔德里德在水槽边干活时就喜欢看着它们。她总想在那里挖出一口油井,这样就可以看着金钱从那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们还确实叫人钻了两口井,可钻出来的只是硫黄泉水。”
      他从水槽中的脏盘子里抽出两只陶瓷杯,在水龙头下洗了洗,从一个咖啡壶里倒出了两杯冷咖啡,然后放到了炉灶上,正准备放进灶台上的微波炉里加热。我没有让他往咖啡里添加奶油和砂糖。
      我跟着他走入一间小客厅。他一屁股坐进了一把科尔多瓦高级皮椅里,椅子旁边的一面墙壁上摆满了书籍。而我则悠然地坐在了绿色的高背软椅上,两边的扶手用一层白色钩织软垫装饰着。
      我装作喜欢喝他的苦咖啡。这时,伯奇又卷出了一支棕褐色纸烟,并将它点燃。我注意到,在外面的时候,他的烟始终没有离开过嘴,听任烟灰慢慢地积累,落在衣服的前面,可到了家里,他却小心翼翼地将烟灰抖到一个黄铜烟灰缸里。
      “我本来该给你喝点够劲的,可我一般不把烈性酒留在家里。”
      “这很好嘛。”我朝车道方向点点头,“我骑车从来不喝酒。”
      他告诉我,他的妻子不仅是个厨房高手,也是一位称职的管家。
      赫克托·拉米雷斯是在找工作时路过农场的。随后,他便雇用了拉米雷斯。
      “我的上一个帮工大约一个星期前就辞职不干了,好的帮工很难留得住。大多数来的人都是一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他们一般干上两三个月的活就匆匆离开了。”
      “这么大的园子就只有两个人,谁来帮你采摘柑橘?”我问。
      “两个人就够了。到了收获季节,包装公司会派人来采摘柑橘并用卡车把水果运走。”
      伯奇说,他给帮手提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与工棚相连,拖拉机和工具也放在那里。
      “后来有一天,我从那片果林回到家里,发现米尔德里德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纸条,也没有任何解释。这不像她的做法,她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可是,谁知道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妻子走后,他检查了卧室,发现妻子放在抽柜和衣柜中的衣服都不见了。走到帮工的住处,他发现那个房间也已经人去屋空。于是,他作出推测,赫克托和他的妻子一起私奔了。
      “他们哪一个是不是有车子?”我问。
      “没有。他们想必是叫人把他们接走的。”
      我问伯奇,我是否可以看一看他妻子的东西。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随便看。”说着,他站了起来,把他杯子里的咖啡一咕噜喝了个精光,“我得回去干活了。不能浪费光阴。”他将烟屁股碾碎在了烟灰缸里,“离开时,你顺便把门关上就行。”
      我在房子里四处查看,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家具表面都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在主卧室里,我跪下双膝,检查了一下床底,没有发现手提箱。在卧室、客房以及浴室里,我没有发现任何感兴趣的东西,除了伯奇的衣服、几件女人的服饰,外加一些化妆品。
      在客厅里,有一条印花的长沙发椅和两把直背软椅面对着电视机一字排列着。手工钩织的软垫装饰着椅子的扶手和家具的靠背,就像书房里的那些椅子。几幅带框的针绣花边照片挂在墙上,几块五颜六色的钩织地毯打破了硬木地板的单调。米尔德里德·伯奇是一个好管家,比她的丈夫料想的还要好。可丈夫对她的评价显然较为吝啬,包括对帮工。从水槽里堆满的碟子和满屋子的灰尘看来,他不久又需要聘请一位新管家了。
      我的委托人的照片就放置在一个靠墙的小写字桌子的台面上。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本细长地址簿,上面有我委托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还有几个住在波特维尔的女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将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沿着一条狭窄的木楼梯走下厨房,我来到一个地窖,里面放有很多的罐头和一个大木架。我猜测,客厅里的地毯大概就在这个木架上钩织的吧。我在一些果酱罐瓶后面又发现了两瓶满满的占边威士忌。看来,米尔德里德·伯奇背地里还是个贪杯的女人。从与她丈夫的谈话中,我能理解她为什么需要隐瞒藏匿的酒。可我不明白,她离开时为什么不把它带走呢?
      当我骑车离开伯奇农场时,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位新雇佣的青年帮工从林间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拂去脸上那几缕长长的棕色头发,然后又溜进果林。
      我骑着摩托车在这片地区游弋,偶尔也停下来向当地的农场主打听一些问题。当地人都认为米尔德里德·伯奇是一位待人友善的妇女,把她的丈夫说成是一个勤劳的人。我得到的印象是,在这个地方他们两个人的声誉都相当不错。从伯奇农场沿着道路行驶了一英里,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家禽饲养场。
      我敲了敲门,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打开了纱窗门。她自我介绍说她叫格雷琴·霍布斯,并说她的丈夫出去照看鸡崽去了。顺着她左手挥舞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身体健壮的金发男子正绕过铁栅栏拐弯处,瞬间就消失了。
      “那是我的儿子多尼。”她循着我的目光望去,“他刚从农学院回家。他上的是加州理工大学,就在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她补充道,语气中明显带有深深的自豪感。
      “你认识米尔德里德·伯奇吗?”我问。
      “哦,当然认识。米尔德里德在去泰拉贝拉邮局领取邮件回来时经常路过这里,然后买一些鸡蛋回去。”
      我向她出示了身份证,并告诉她,我是受人委托来找伯奇夫人的。她邀请我到家里喝咖啡。显然,她喜欢找机会与人聊天。
      “我一直盼着你来。几个女邻居打电话告诉我,有一位私家侦探骑着摩托车来我们附近打听米尔德里德的消息。”在农村,小道消息容易盛行。
      霍布斯太太显然没有考虑到室内通风的问题。在客厅的软椅子上落座之前,我不得不脱下皮夹克。客厅里摆满了家具,我想,除非三个那么大的房间,否则摆起来不会绰绰有余。照片和小摆设占据了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间。而且,大部分照片似乎都是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在不同年龄时段的留影。
      霍布斯太太把我留在客厅里,等她返回时,她将一个茶盘和一些糖饼放在咖啡桌上一沓胡乱扔放的小报上。倒完茶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平板摇臂椅上。我端起一个小瓷杯,喝了一口温热茶,然后拿起一块饼干,压在了茶碟上。这时候,女主人给我讲起了她的失踪邻居。
      “米尔德里德是通过报纸上刊登的一则招聘女管家的广告认识劳埃德的。当时,她申请了这份工作,并被当知她要做的远非煮饭和打扫卫生这么简单,不知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说到这儿,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然后重新码起了盘子里的小饼干,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米尔德里德告诉了劳埃德,除非他答应娶了她,并同意把她儿子接过来与他们一起住在农场,否则,她是不会跟他干那种事的。”说到这儿,她的下巴气愤得发抖。
      “在那以前,米尔德里德过着相当艰苦的生活,一个寡妇独自带着尚未成年的儿子。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她跑遍了整个乡下,终于找到像女招待、快餐师这类的工作,可是,她所挣的钱还是入不敷出。所以,她想给儿子在农场里找一个打杂的工作,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了。为了让大卫和自己一起进入一个体面的家,她嫁给了劳埃德。”说到这儿,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于是压低嗓音继续讲述,几乎接近耳语。“米尔德里德有一次私下跟我说,劳埃德曾经告诉她,他是从加拿大来美国的,因为他在那里杀了人而遭到警方的通缉。”
      有些人讲起故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鼓励,所以,我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偶尔嘟哝一声,向她表明我在听。
      “不管怎么说,她嫁给了劳埃德·伯奇,并使自己和大卫搬进了农场。可那孩子一长大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农场,因为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听说,这孩子脑子转得快,早就厌恶了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过,这么多年来大卫一直保持着与母亲的联系,甚至偶尔还过来看望她一下。”
      这样下去,我看也得不到什么线索,就像在我的委托人那里一样。所以,我打断了女主人的话,让她回到主题上来。
      “从我这几日接触过的不同的人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印象:伯奇夫人近来除了农场外几乎没有出门参与过其他社交活动。”
      “这倒是事实。开头那十年,她还偶尔去波特维尔社交圈,甚至还时常去达维沙里亚。后来,劳埃德·伯奇坚持不让她参加,除了让她去泰拉贝拉取信件或那里的小百货店买一些杂货。尽管他心存猜忌,可米尔德里德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私下交往。劳埃德认为她是与某个男人私奔了,这完全是猜疑,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认为她随时都会离开。从前,劳埃德还骂过她与销售人员或过往这里的送货员有不正当的关系。其实,这都不存在。对劳埃德来说,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财产,米尔德里德就是他的财产。这种人唯一的爱就是那个农场。”
      我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一边,将身子移到椅子的边缘。“你绝对不知道伯奇夫人还喝酒吧?”我低声问。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说话前还朝房间周围瞧了瞧,好像是等人从一棵盆栽植物后面走出来似的。
      “她确实喝酒,这一点也不奇怪。米尔德里德说,她男人是一个色情狂。”
      “你的意思……”
      “她这话说的没错。某些晚上甚至还有一段日子他往往是才过午后就走出果林回家去了。嗨,她成天就端着满满一杯威士忌围着房子转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劳埃德·伯奇会贸然钻出来干那些事,这你是知道的。”她的脸又红了,然后滑坐到沙发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她只得把酒藏着,不让他发现。劳埃德·伯奇本人滴酒不沾。”
      “你是否知道她现在可能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上次我跟她谈过,她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可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她说,如果她要离开他的话,劳埃德·伯奇会杀了她的。说不定,他已经这么做了。”
      离开霍布斯的家,我转向了院子里的鸡栏,准备找那个年轻的大学生谈一谈,可他的母亲急忙走下门廊,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去哪儿?”她问,她的语气中突然充满了敌意。
      “我只是想跟你的儿子谈一谈。”
      “多尼还有一些家务事要做。”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他可没有什么时间跟私家侦探絮叨。”
      “我只是想问他几个问题。”我试图绕过她,可她还是阻止了我,且行动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敏捷。
      “多尼不知道有关米尔德里德·伯奇的任何事,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他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回到家里也是一直围着农场转,没去过任何地方。”
      就在这时,我们争论的对象突然又出现在铁栅栏的拐角处,并快步走到了我们面前。
      “妈妈,怎么回事?这家伙是不是在骚扰你?”
      这个年轻人大约五英尺十英寸高,身穿一件脏兮兮的白色T恤衫,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用一双蓝色的眼睛瞪着我。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说着,我打开了工作证,“我正在调查你的邻居——伯奇夫人失踪的案子。”
      “我告诉过他,你根本就不知道米尔德里德到哪里去了。”霍布斯太太打断了我的话。
      “没错。”年轻人说道,“况且,我丝毫没兴趣跟老太太打交道,不喜欢跟墨西哥人打交道。所以,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现在,请你马上从我们这里离开。”
      “他说的没错。”妇人赞许道。“请你离开。”
      我刚刚抬腿跨上摩托车时,多尼·霍布斯又开口了,“请你把那家伙往后推着走,一直退到路上。你不能把我们的鸡给吓着了。”
      我想到了各种反击他的话,但我仔细一想,他这话其实说起来也合理。于是,我只好推着哈雷摩托车顺着车道走到路上。我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年轻人转身朝房子走去,看见他后背上的一幅雅利安兄弟会文身图案的上半部从他那被汗水浸湿的T恤衣领上显露出来。什么加州理工大学!想糊弄我呀。
      之后的两天,我都在波特维尔处与米尔德里德·伯奇桥牌俱乐部以前的成员们聊天。我没有得到任何新的线索,只知道七八年前她就没有在这里露面了。起初,她声称自己生病了,后来又借口说太忙而抽不开身,但玩桥牌的女人们都知道她是怕丈夫胡乱猜疑便不再进城了。最终她们也不再叫她了。
      05
      第二天早晨,我返回泰拉贝拉,把摩托车停放在距离伯奇农场一英里左右的地方,然后徒步走到一处田野。在那里,我可以对这个地方进行监视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我的哈雷摩托车排气直管的轰鸣声很可能在空旷的山野中传播开来。
      我的野外监视终于得到了回报。那辆棕褐色旅行车从车库里倒了出来,然后驶向泰拉贝拉。我想,劳埃德·伯奇大概是去取邮件和日用品了。
      我循着汽车的噪声走进那片果林,直到碰到一辆黄色履带式拖拉机拉着一个大型圆盘耙正在翻土。坐在拖拉机上面的正是伯奇新雇来的年轻帮工,他将一条腿跷在挡泥板上,一边读着漫画书,一边大口咀嚼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多汁柑橘。
      “干累了,是不是?”
      这位干瘦的年轻人停下拖拉机,一跃跳到了地面上,然后伸出手,向我展示他那满是水泡的手掌。
      “别开玩笑。要不你做农场帮工,我来当私家侦探。”
      我走上前,站在了正躲在大型拖拉机旁阴凉处、我的儿子贾里德旁边,他被我安排在劳埃德家暂住。
      “那么,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爸爸,那家伙是个工作狂,工作是他的一切。你知道,他每天吃的完全是同样的东西。他说,他妻子过去做土豆烧肉当晚餐,可如今她走了,你猜我们吃什么?”
      “吃什么?”我问,并竭力克制住自己不笑出来。因为一想到我这倡导素食主义的儿子要吃农场主家做的正餐,我就很难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样的饭菜,贾里德即使不喜欢也无法表示反对,因为光挑豆腐和豆芽吃反而会引起老头儿的怀疑。
      “每天晚上,他都要先把一罐炖牛肉与少许辣椒掺和在一起,再把它放在炉子上加热。他刚刚去了泰拉贝拉,顺路又要带回几箱食品。
      “唯一的破例是昨天上午邻居老太太给我们带来了一些煎饼,可她将高粱倒在了饼子上面,反倒把那些煎饼给毁了。爸爸,你知道高粱是什么味道吗?”这一次,他没有等我回答便说出了答案,“就像是蜂蜜与咳嗽药水混合在一起。”说着,他猛地摘掉那顶褪了色的绿色棒球帽,气愤地把它扔在地上。
      “你说的送煎饼的邻居太太,是不是霍布斯太太——那个养鸡户的妻子?”我问。
      “是啊。”
      “她到这里还做过别的事情吗?”
      “是啊,她除了做一些洗衣的活计,还要帮我打扫房间。这也是一件好事,它们已经脏得一塌糊涂,上面沾满了褐色的油脂和看似黑漆样的污垢。”
      据说,第二天,霍布斯太太又过来了。真有趣,在我的印象中,她并不怎么喜欢伯奇。
      “你怎么不领我看看这个房间呢?”
      当我们接近果林中一处开阔地时,一座像谷仓似的木制建筑物映入眼帘,它的旁边还有一间较小的装有磨砂玻璃窗的货仓。
      “那是什么?”我朝着那个低矮的灰色掩体点头示意。
      “我不知道。它被锁起来了,所以,我还从来没有进去看过。那边的味道太难闻了,就像臭鸡蛋似的。”
      环绕着这个煤渣砖建筑物,我看见墙壁高处有一些小的格栅开口,就在石板屋顶的屋檐下方。看了那个唯一的一道大门的大型挂锁之后,我叫贾里德去工具棚里找来一套螺栓切割刀具。
      好不容易将那个大型挂锁剪断后,我用力将那道沉重的木门推开,然后伸出手臂,阻止贾里德往里冲。
      “不要进去。”说着,我借着门口射来的光线朝里面快速瞟了一眼,又迅速把大门关上了。“赶紧用手机给那个县治安官打电话,你最好叫他带上一个危险品检验小组。”
      “准是有人得了什么感冒吧!”他傻呵呵地笑道,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开始拨号。显然,贾里德已经看到里面有一堆非处方感冒药,我也一样。我猜,他也知道这些感冒药并不是用于治疗流鼻涕症状的。
      06
      透过果林,我们看见两辆警察巡逻车驶进宅子旁边的车道。贾里德走了过去,把他们领进了这片开阔地,而我则留了下来,守着这处掩体。
      伯奇的旅行车跟在警车的后面,在它之后又跟着一辆白色面包车。两个穿着白色连衣裤的技术人员跳下面包车,随后是农场主和四位穿着卡其布制服的副手。
      我走上前与一位身材魁梧、留着灰色硬胡子的警官握了握手。
      “我是麦基。”我作了自我介绍。
      “你好,麦基。我是威尼克警官。上周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你一直很忙。”他看着贾里德,“这位是谁?”
      “他是我儿子贾里德,也是我的搭档。这几天,他一直在农场里做密探。”
      从我眼角的余光,我看见伯奇正朝我们走近。听了我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要在我的地盘上干什么?”
      他从我身边大步走过,径直来到威尼克警官面前。“警官,我要求做出解释申诉。”出于极度的失望,他用那干瘦的手指指着贾里德,“你被解雇了。”
      “伯奇先生,请冷静一下!我可以解释所有这一切。”我说道。
      “嗯,最好有人能给出解释,而且得赶紧。”他挥舞着瘦长的胳膊,随即又缄默不语了,只是情绪还是那么激动。
      我转身面对警官,“跟我来。我要让你看看一个地方。”我领着他走到掩体的门前,拉开门,让他朝里面看。他勘查了掩体内部,查看了那堆感冒药、泻盐、红磷、碘和其他化学品。沿墙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野营用的炉灶、几罐燃料和化学品热量发生器。
      我转向劳埃德·伯奇。他站在两个副手之间,伸长脖子朝我和警官站立的方向一直望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农场主。
      “我告诉过你,我们以前挖过硫黄泉水。它是自然加热的。米尔德里德听人说,为了健康,人们经常去水疗中心和矿泉浴池浸泡。于是,我挖了一个游泳池,并在它周围修了这处掩体,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胴体。可她不会游泳,于是,我沿着泳池的一边修了一个小浴缸。”他朝门口走去,“你看这儿,我把那些木板条放了下来,这样就不会有人落下去了。大约一年过后,米尔德里德就不怎么使用了。我猜,大概是新鲜感过去了吧。”
      “我认为,你并不想那么做。”说着,我挡住了入口。
      “为什么不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这里建起了冰毒实验室。”贾里德说道。
      “冰毒实验室?”伯奇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毒品?在我的地盘上?在这个偏远的地方?”
      “这是农村地区出现的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威尼克警官说道:“他们甚至建起了移动实验室,在废弃的仓库和工棚之间来回移动。因为化学品和设备便宜,又容易搞得到。他们离开时,就把一切都抛弃在那里。这就使得抓捕变得更为困难。”
      “这个地方非常理想。”我说道,“建筑物里有磨砂玻璃窗,硫磺发出的臭鸡蛋味可以掩盖从实验室发出的任何醚或氨的气味。”
      “用这么多感冒片干什么?”伯奇问。他紧张地看着我。
      “感冒片是用来加工生产麻黄素的。”我解释道,“它是甲基苯丙胺的关键成分。”
      威尼克警官围着掩体来回转悠,并注意到那个磨砂玻璃窗及通风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他返回入口处时问道,“从道路那边看不见这里,里面的声音又传不出来。就像我刚才说的,制毒者大多喜欢那些看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地方,而这里显然并不是一个废弃的农场。几乎可以这么说,本案嫌疑人一定是个本地人。”
      我转过身,看着劳埃德·伯奇。“你认识多尼·霍布斯吗?”
      “多尼?我都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以前,米尔德里德的儿子大卫住在这里的时候,他经常过来。去年,我听说他在什么农业大学读书。”
      我转向威尼克警官。“事实并不是这样,对吧?”
      “不是这样。”他看上去像在思考着什么。“他早已离开这里了,但并不是在什么农业大学读书。他上了贝克斯菲尔德的一所专科学校,就在这时,他结交了一群坏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有所醒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是加了兴奋剂的牛肉。我得跟克恩县治安官办公室核实一下。”
      我转向伯奇。“请描述一下上一个雇工的情况,就是你认为跟你妻子跑了的那个家伙。”
      “他是墨西哥人,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下巴上有一块小小的伤疤。”
      “这个农场的帮手?”威尼克警官问,“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刚才在谈论多尼·霍布斯,现在,你又在问赫克托·拉米雷斯。”
      “多尼·霍布斯和赫克托·拉米雷斯就是同一个人。”我说道,“多尼通过伪装成一个雇工,就更容易掩盖自己的行动。因为他住在农场,所以,他可以晚上在这里工作,而不致引起来往农场中其他人的注意。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化妆和一些染发剂。
      “多尼的母亲曾过来打扫他住的房间。他在实验室里可能戴着手套,但我敢打赌,你的帮工肯定会在这里留下一两处指纹。”
      “你是说霍布斯太太知道这里有一个冰毒实验室?”威尼克警官问。
      “我想她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此事,但是,当她清理房间时,她肯定知道这个实验室。否则,她为什么要为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劳埃德·伯奇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呢?”
      “这一次,看来多尼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贾里德说道,“伯奇可能没有识破他的伪装,因为雇用的人他其实根本没有用正眼瞧过。”说着,他朝自己的雇主轻蔑地瞥了一眼,“他们在这里从来就没有人过问,但伯奇太太可能早就认识他了。毕竟,每回吃饭他们都在一个桌子上。”
      “伯奇太太可能患上了你们所说的视力障碍。”我说道,“我怀疑,她的眼睛可能经常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你说的可能也没错。也许,她确实认识多尼·霍布斯。她来这儿可能就是为了质问他,看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我打开了掩体的门。“警官,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电筒吗?”威尼克警官从他的裤带上取下手电筒,递给我。我打开它,射向远处的一个角落。
      “那是什么?”他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打开的手提箱,里面装满了妇女的衣服。”
      “我刚才往里面看时,早就注意到了,可我不想冒着破坏犯罪现场的风险贸然进去。我敢打赌,那肯定是米尔德里德·伯奇的手提箱。”我说道,“这些都是她的衣服。”
      “所以,你说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农场。”
      “这话没错。她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她对某件事产生了怀疑,又或许只是想重新启用她的浴池,多尼以为她发现了一切,于是杀了她。然后,他把箱子——米尔德里德告诉过我的委托人,她已经把行装打点好了,就放在了她的床底下——拿到这里来了,他知道伯奇十分多疑,一定以为米尔德里德跟帮工私奔了。他这人疑心很重,大家都知道。所以,打这样的一个赌非常安全,多尼可以轻而易举地脱身。”
      我在外面守候。警官则指挥两个技术人员掀开了泳池旁浴缸上方的盖板。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具已经发胀的尸体。我赶紧从门口往后退,即使是硫磺的气味也难以掩盖肉体腐烂散发的恶臭。
      又过了几个小时,县治安官技术人员在与工棚相连的小卧室里找到了多尼·霍布斯的一些指纹,甚至在掩体里还发现了几处。他们逮捕多尼时,几个副手则去他的家搜查了卧室。他们在那里发现了染发剂、深色舞台化妆品、棕色隐形眼镜,还有用来制造伤疤将他变成赫克托·拉米雷斯的那个火棉胶小罐。
      地方检察官跟霍布斯太太达成了一笔交易,只要她指认多尼,她就可以获得自由,还可以为图莱里县纳税人节省一笔审理诉讼费。
      三个星期后,劳埃德·伯奇驱车前往拉斯维加斯,与一位酒吧女郎见了面,并娶了她,和她一起幸福地住在农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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