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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湖水下的罪恶》作者:【美】格雷厄姆•鲍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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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1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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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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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1-24 23:0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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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罗斯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她说。
      她叫海伦·莱因哈特,坐在座位的边缘,她就像一只立在栖息处的鸟儿。她那宝蓝色的礼服与她的鞋子和一直攥在手上的手包相配,显得非常协调。她的身上没有佩戴任何珠宝,只是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纯金的戒指。她的话儿柔声细语,所以,我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听得见。
      “你可能也理解,这事对我来说很不容易。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的丈夫史蒂夫。他……唉,他有四天没有回家了,我在家里简直害怕极了,我独自一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流露出极度悲伤的神情。我注意到,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行长长的泪痕。
      我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去,将纸巾递给了她。等她恢复了平静,我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对不起,”她说道,“实际上,我这人并不怎么害怕,我只是觉得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什么可怕的事。”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擦了擦眼睛。
      “海伦……哦,我可以叫你海伦吗?”她点了点头,“你只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其他的事由我来办。”
      她抽了抽鼻子,说:“那是四天之前,哦,就是上个星期四。我刚刚从商店里回到家,史蒂夫便打来了电话。他说,他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他要去见一位客户或什么的。他还说,我不用等他回家吃晚饭。他经常笑话我老是守着吃饭的时间,但通常那都是从监狱里打来的电话。”
      “监狱?”我不解地问,“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他是一名律师,”海伦说道,“一名刑事辩护律师。”
      “我明白了。”说着,我在记事便条簿上飞快地作了记录,“你后来是什么时候得到了他的消息?
      她无可奈何地打了一个手势。“我没有。”她说,“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有时候,他要与客户一直待到提审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我便给他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可他们说,他没在办公室。”泪水又一次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后来,银行打来了电话。”
      “有什么问题吗?”
      海伦低下了头。“支票簿上显示我们原来还有不少钱。”她平静地说道,“数千美元,可现在全都没了。我试过我们的信用卡,它们全都超出了信贷限制。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有点慌了,这才报了警。可他们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们说:‘你要有耐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去找的。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出现了。’”
      海伦抬起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唉,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他还是下落不明!我现在什么也没法想,只想找到他。”
      她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将记事簿推到了一边。“海伦,有这样一种可能:你的丈夫是故意失踪的。那钱也许是他自己取了的。你要对他说什么,你想要怎么做,你想过没有?”
      “我只是想知道,”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好吧,”我说道,“我需要你提供相关的信用卡资料、银行账户等方面的信息,我需要进入他的办公室,我还需要一张他的近照。”
      “这没有任何问题。”说着,她又擦了擦眼睛,然后朝我微微一笑,“罗斯先生,非常感谢你!”
      我对她也报以微笑。“你就叫我托马斯吧。”
      科学技术确实非常神奇。海伦离开半个小时之后,我便从传真机上打出了莱因哈特信用卡和银行卡的对账单以及他最近交易的十笔账单。这些信用卡上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些吃午餐的账目和小额买单。我开始清理他的账单。票据呀,食品呀,一笔给基督教青年会的捐款——还有一笔给伊莱恩·包德留克斯的2600美元支票。支票的备注上写明“专业服务”。
      真是有趣得很。
      02
      在一个星期的大部分时间里,警方一直在寻找莱因哈特。我决定先看一看他们是否找到了任何线索。
      在响了九声之后,杰里才拿起了电话。“这里是警察局刑侦组,我是罗伯茨警探。”
      “嘿,杰里。我是托马斯·罗斯。今天下午有空吗?”我问。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托马斯,我忙得简直不可开交,有一大堆的报告要去完成。报告完成之后,我还得去见地方检察官,为明天的审判做好准备。我得一直忙到中午。”
      “那午餐就由我来请。”我笑着说道,“西奥餐厅怎么样?”
      “好吧,那就听你的。”他说道。
      要说吃晚餐,什里夫波特城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可要是说到午餐嘛,这里还确实有一些不错的去处。西奥就是这一片商业区最好的餐厅之一——一家年代非常悠久的小餐馆。路易斯安那州的许多历史事件就是在诸如西奥餐厅的地方一边吃早饭一边决定的。即便是现在,也有许多交易在那里达成,尽管人们并不承认。
      今天,我要做的唯一交易就是他们的拼盘客饭:配有卤汁的烤牛肉和土豆、沙拉,还有一大杯冰茶。每一次在西奥餐厅吃过之后,我的健康保险金就会随之上升。他们给我装了两盒特色拼盘,我提着饭盒前往警察局。
      我到了那里,杰里还在不停地敲打着一台打字机。他还是老样子,神情疲惫,满脸的皱纹,头发已经变得灰白。可见了我还是笑盈盈地开起了玩笑:“服务速度太慢,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小费的。”
      “辛劳自有回报。饿了吗?”
      “那还用说。”说着,他便伸手接他的盘子。
      “别,别。”我朝他摆了摆手,“首先得给一点报偿吧。”
      “哦,这一点我倒是给忘了。你需要什么?”
      “一个叫史蒂夫·莱因哈特的失踪人员调查报告,你大概已经完成了吧。我想,你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管怎么说,你们总找到一些线索了吧。”
      “哈哈!”他笑了起来,“是史蒂夫·莱因哈特?我得去查一下。”
      几分钟后,杰里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两个马尼拉文件夹。他皱着眉头说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小子吧。”
      我指了指另一个文件夹,问:“他的朋友是谁?”
      “过一会儿再说吧。”说完,他端起那盒拼盘,自顾自吃了起来。
      在杰里吃饭的过程中,我翻了翻莱因哈特的案卷。我本不应该再来打扰,这件事已经花去警方四天的时间了,结果发现他不在医院,不在监狱,也不在太平间。
      杰里吃完后拿起了另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要说的一个热门话题。”他说道,“卡尔顿·席勒。你听说过他吗?”
      “我应该听说过他吗?”
      他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夹。“这差不多已经成了他的个人传记。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来说,看到这些资料心里很是压抑。他是靠继承祖上的遗产起家的,他的家族曾经拥有那块修建“南方高地大酒店”的土地。席勒其实并不想过早地成熟起来,他在家里被宠坏了,而且还有点野性,他曾经因非法拥有违禁药品、扰乱治安等罪名被多次逮捕,这倒没什么关系,他的父亲有的是钱,只要稍微一打点,就可以把他弄出来。高中毕业后,在大学的一段时间里,他又重蹈覆辙,再次因非法拥有违禁药品被逮捕,被判了一个缓刑。他在杜兰大学的第三个年头,他的父亲便去世了。”
      “于是,怎么样?”我问。
      “于是,”杰里没精打采地说道,“他回到了家,收拾他的残局,并成为了他父亲一直期望的商人,但他并没有进入家族企业。他经营可口可乐饮料,规模很大。他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可口可乐经销商。
      我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非常有意思。”我说道,“可他又是怎么与莱因哈特扯上关系的呢?”
      “莱因哈特是席勒法律方面的保镖。凡是能为他赢得客户的事情,他都会贸然前往。凡是能随口叫出席勒名字的人,他就会替谁辩护。”
      我站了起来。“杰里,我幸好知道了这件事。”我说道,“你这下又赢得了一份奖励,什么时候我再给你买一杯啤酒。”
      我走到门口时,他叫住了我。“托马斯,你的工作该怎么去做,我不想对你指手画脚,可你千万要小心啊!”
      03
      在他的电话簿上列有一个名叫伊莱恩·包德留克斯列的人,地址就是位于老兵公园附近的那个河滨公寓。这里是新建的公寓,面积很大,环境非常宜人。四幢建筑物围绕着一个人工湖形成了月牙形,湖中还设置了一处人工喷泉。
      我登上了二楼。我发现这里所有的门都是朝院子开,而窗户都是面朝着那一弯湖水。我按响了214号公寓的门铃,无意中朝下面的停车场瞥了一眼。在那排高档的进口车中,我的奥斯莫比汽车显得颇为寒酸。
      门开了,一个声音问:“有事吗?”
      我和她四目相遇,这是我的第一个惊奇。我身高六英尺二,她只比我矮了不到两三英寸。第二个惊奇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犹如一池春水。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短短的睡袍,用一条带子束在了腰间。
      见我在看她,她将腰带拉得更紧了。“找我有事吗?”她问。
      “你好!”我招呼道,“我叫托马斯·罗斯,是一名私家侦探,如果你能抽出几分钟时间,我想跟你谈一谈。”
      她打量着我。“谈什么?”她问。
      “史蒂夫·莱因哈特。”
      她眯起了眼睛。“他怎么啦?”
      我只是微微一笑,等待着。她打量着我,张开嘴,准备说话,然后打开门,转过身去。“你赢了。”她说道,“我想,我可以抽出几分钟时间。”
      进入大门后就是一间客厅,大门的左侧是一间不大的厨房。公寓里没有摆设多少家具,可还是显得有点拥挤。房间里堆满了古旧的东西。每一个可用的空间都摆上了一个玩具小屋、瓷制玩具猫或古旧的音乐盒,墙上还排满了各种照片。一个陶制的守护神从蕨类植物后面露了出来。“你大概是什么类型的收藏家吧?”我问。
      她转过头来,微笑着说:“我想,你可以这么说吧。”
      客厅后面是一条不长的过道。过道右边是一间卧室,卧室里的床铺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过道左边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大概是另一间卧室吧。过道正前方是浴室。浴室的一个角落摆放着一张梳妆台,给人印象深刻。梳妆台的上方安装了一面大镜子,四边有灯光映照。她坐在凳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地化起妆来。她并没有急于开口说话。
      除了马桶外,这里没有什么地方可坐的。我只好靠在门上。“你与史蒂夫彼此交往多久了?”我问。
      “史蒂夫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她淡淡地回了我一句,“从大学开始,我就认识他,可我们从来没有挑明。”
      “是吗?”我说道。我穿过大厅,开始走向那个紧闭的卧室门。“我四处看看你不介意吧?”
      “等一等!”她喊道。我又背靠在厕所的门上,等待着。“近六个月来,我和史蒂夫一直在来往。这你大概也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找我。”
      “他的妻子知道吗?”
      她挑出了一瓶睫毛膏。“我想,她肯定察觉到了一些。史蒂夫一向都很少谈到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她。”
      “你和史蒂夫在大学时就见过面?”我问。
      “是的,在图兰大学就相识了。他那时非常与众不同。与众不同而且比别人更为风趣。我猜想,等他毕业后回到了什里夫波特,他肯定就成熟了。”
      “还没有完全成熟。”我说。
      她笑了起来。“好吧,”她接着说道,“一个男人偶尔也想快活一下,你见过他的妻子吗?”
      “是的,我见过。”我答道。
      “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没有回答。
      她挑出一个瓶子,并开始在淡紫色的眼影上轻轻地刷了一道粉。“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问,“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我又一次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你这儿每个月要花多少钱?”
      她用眼睛扫了我一眼。“这不关你的事!”她气愤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有工作。我是一个模特,薪水虽不是很多,但支付房租还绰绰有余。”她朝镜子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化她的妆,“要是你能把我的名字从这件事中撇开了,那我倒要深表感谢。”
      “从什么事中撇开?”我问,“你看,我只是在想尽办法找到史蒂夫。你最近见过他吗?”
      她摇了摇头。“几天都没有见到了。”
      “上个星期四,他告诉妻子说,他要去见一位客户。他说的那位客户是你吗?”
      她犹豫了一下。“不是。”她回答,“那不是我。”她避开了我的眼光。
      “算了吧,”我说,“我知道,他上一周给了你一些钱。做什么?”
      她用手指着她面前的小瓶胭脂、香水和粉底。“我们准备要动身了。”她平静地说道,“我们准备去新奥尔良度周末。他说,他准备在星期五一大早就动身,给他的妻子编造一个借口。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一切都不用他的名字。”
      “他一直都没有露面?你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她摇了摇头。“好吧。”我说道。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梳妆台上。“如果你想到别的什么事,请给我打一个电话。”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叫住了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史蒂夫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失踪了。”我告诉她,“自从上个星期四,再没有人见到过他。”她张开了嘴,但欲言又止。“如果我听到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我说。
      我转身时,看见她捡起了我的名片。
      04
      伊莱恩·包德留克斯正准备去什么地方。我决定对她实施跟踪。
      在林荫干道的中间有一个小的停车场,其南北两侧都有出口。我在可以看到她的车道旁停了下来,然后坐在车里等待着。
      没过多久,她便出现了。我原以为她会驾驶一辆奔驰或者宝马车,结果出现的却是一辆很旧的阿尔法罗密欧敞篷轿车——当然是红色的那种。她掉转车头向北驶去,向市中心急速行驶。我启动了我的奥斯莫尔比车,加大油门,一路尾随而去。
      伊莱恩·包德留克斯开起车来派头十足。她一直是压着时速上限在行驶,然后转向连自行车都难过去的狭窄巷道。对于那些愤怒的汽车喇叭声,她只是报以微笑,或友好地挥挥手。当她飞驶而过时,一个乱穿马路的人急忙冲上了人行道,差一点儿被撞上。
      到了格里梅特车道,她开始左转,朝“北方市场”快速驶去。那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区,到处都是小型的机加车间、车库和当铺。在她完全驶离小镇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她究竟要驶向何方。
      可是,只过了几个街区之后,她驱车横穿两个车道,转头进入一间旧仓库的停车场。我继续往前行驶,然后掉转车头,慢慢地移到了入口处。在跟随她穿越城市过程中,我的两只手要在方向盘上不停地转动,现在能停下来稍事休息,我倒是求之不得。
      这个仓库看起来差不多像个巨型的大棚,钢架上吊着锈迹斑斑的锡板,有一排窗户可以采光,提供通风。伊莱恩的车子停在了路边,紧靠着一辆蓝色克尔维特轿车。我把车停在了其他车子旁边,然后走下了车。
      我的右边是一个装卸码头,紧挨码头的那堵墙上开了一扇门。在停车场的另一头有一个垃圾箱,再远处除了一个链条做成的围栏外什么也没有了。
      虽然眼前空无一人,可我不难发现她去了什么地方。我朝那垃圾箱走了过去,然后爬上了它的顶部。仓库上面的窗子已经落满了灰尘。我用袖子擦了擦,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这里好像是在搞一场好莱坞义卖活动似的。那一堆的旧服装、一幅绘制的幕景、家具的各种配件,还有一张上面堆满旧地毯的躺椅。我的左边突然闪了一下灯光。我将脸颊贴在窗玻璃上,以便看得更为清楚。
      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幅超现实的场景。在仓库的一角,聚光灯照亮了一只科罗拉多船机舱的里面。不事雕琢的粗糙墙壁,用松树原木做的桌子,甚至还有一张很大的熊皮地毯。那些“窗户”面朝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我听见有人在说话,看见有人影在晃动。这时候,我看到了一束耀眼的闪光。里面又传来了谈话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意识到有人正躺在那张熊皮地毯上。她坐了起来——在那里,她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我暗自笑了起来,并跳到了地上,感觉到耳根有点儿发烫。我从伊莱恩·包德留克斯身上所了解到的比我想知道的还要多,可我还是没有找到史蒂夫·莱因哈特。
      卡尔顿·席勒是我见过的皮肤最白的人。白色也是他办公室的主色调: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铺了一层奶油色的大地毯。席勒自己穿着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西装和白色的漆皮鞋。只有他的领带增添了一点不同的色彩——淡蓝色。他办公桌上的镀铬玻璃将他那怒目圆睁的样子反射回来并进行放大。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伊莱恩的眼睛深邃而传神,而席勒的目光像坚硬的小燧石,时刻防避着世人。可这双眼睛却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相配,让人联想到那部电影名——《送冰的人来了》。
      席勒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从他的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他瘦得像电线杆似的,可握过他的手之后,我觉得那更像钢缆。“在椅子上随便坐吧。”他热忱地说道。我道谢了一声,随后,我们坐了下来。
      “我们这地方私家侦探可不怎么喜欢光临。”他说道,“需要我为你效劳吗?”
      眼下,我也没有时间跟他绕什么圈子了。“史蒂夫·莱因哈特失踪了,他的妻子聘请我去找他。史蒂夫告诉他的妻子说,他要去见一个客户,可他一直没有回家。那个要见面的客户是不是就是你?”
      他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后来也只是在社交场合才见到。我想,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吧?”
      “我听过不少你们之间的事。”我告诉他,“我知道,你们还有业务上的关系,他曾经在法庭上多次替你辩护,是不是?”
      “其实,只有一次。”席勒说道,“他帮我驳回了一项莫须有的罪名。”
      “他还替你的一些员工辩护?”我又问了一句。
      他慢慢向前俯下身来。“罗斯先生,”他说,“我想,我们还是别去具体谈论我和莱因哈特先生之间的业务吧。正因为如此,我从一开始就根据他的意见聘请了一位律师。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还是谈一谈别的话题吧。”他笑了起来。可这笑并没有让我感到安慰。
      “好吧。”我说道,“你最近见过他没有?我的意思是在社交场合?”席勒点点头。“他看上去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很苦恼?他是否说过什么话,让你觉得他深受什么事情的困扰?”
      他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你并不了解史蒂夫啊。”他说道,“他从来就没有任何困扰。他是一个混蛋,一个风流坯子。全然的自信。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千方百计去得到它。”
      “那他想要什么? ”我问。
      他耸了耸肩。“成功与金钱。上千美元的西服。每周五去打高尔夫球,还有女人。”他看着我的神情,点了点头,“我恐怕要说,史蒂夫不是圣人。他的座右铭就是‘多样化是生活的调味品。’”
      “我明白了。我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深陷于另一个女人的情感之中。你认为,他会放弃他现在的婚姻?”
      “我不知道我是否明白你的意思。”他面带着一副淡淡的笑容。
      “他一直在给这个女人不停地拿钱。”我说道,“我想,他给她买了一套位于河滨的公寓房,他自己可能也经常住在那里。”
      席勒盯着我,下巴无声地动着。他的脸颊随之泛出一阵红晕。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转过椅子,眼睛盯着窗外。“滨江公寓?”他喃喃自语,“214号?”
      天啦,见鬼了!“你认识包德留克斯小姐?”我问。
      “是的,我们在学校就是朋友。”他说道,“一辈子的朋友。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朋友?”
      “席勒先生,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们是朋友,罗斯先生。”他说道,“史蒂夫、伊莱恩和我本人,我们好得不得了。我想,我和史蒂夫都爱上了伊莱恩,可我们从来没有要求她在我们之间进行选择。所以,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想,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转过身,面对着我,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朝办公桌上的时钟扫了一眼。“罗斯先生,恐怕我们今天的会谈只能到此为止了。”说着,他按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要去参加。”
      “就再谈几个问题……”
      “恐怕不行。”他朝我的肩头望去,说道,“比利,请你送罗斯先生出门。”
      我还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只肥厚的大手就抓住了我的肩头,几乎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走吧。”比利恶狠狠地命令道。
      比利人高马大。他站起来比我高出一两英寸。看来,这一日三餐他是没怎么落下。瞧,他长得膀大腰圆,像个干粗活的农场小子似的,脸上挂着一副暴徒才有的得意扬扬的傻笑。
      我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来。“走吧。”他又重复了一遍。
      “比利·鲍勃,等一下。”我说道,“我还没有问完呢。”
      比利又推搡了我一下。看来,我的问话到此为止了。我走向门口,瞪了比利一眼,嘴里骂道:“傻瓜,肥猪。”
      接下来的事就不言而喻了:我面朝着地毯,比利用膝盖抵在我的后背上。我想把他掀翻,可他人高马大,重得像一块大石头似的。“比利,”席勒平静地说道,“够了。”那个混蛋从我的后背上跨了过去。我翻身坐了起来。比利还是那副笑嘻嘻的傻样子,他用手把我拉了起来。我甩开他的手,自个儿站了起来。
      “对不起,罗斯先生。”席勒说道,“为了我的生意,我不得不雇用这些动作并不怎么温柔的人。哎呀,没办法。”之后,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可这个小子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祝你一天愉快!”说完,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05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了莱因哈特的办公室,想要四处看一看。他手下的员工都在默默地忙着自己的事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这位上司的缺失。
      他的私人办公室就是一间案卷书房,没有什么个性色彩,完全是为了工作效率。唯一能体现这间办公室身份的就是律师执照上他的名字。单调乏味的房屋固定附属物占据了房间最显要的位置,一直抵到了墙上的那件艺术品。
      莱因哈特的案件卷宗同样显示出他缺乏个性。也难怪,他以前干过技工,当过技师,喜欢在起诉的案件中找出每一个缺陷与漏洞,而决不会采取装腔作势的手段。他的大多数案子根本都用不着陪审团来裁定。在盘问之下,那些恶意证人往往都会改变他们的证词,而席勒的钱和影响力无疑提高了他的胜算几率。
      他办公桌最下面的那个抽屉用海伦·莱因哈特交给我的钥匙根本打不开,所以,我不得不强行把它弄开了。只见里面放有一沓钞票、一把小口径的左轮手枪,还有一包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里面本来还可以再装很多东西,可我知道它不是白色粉末,是可卡因。
      五点钟前,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开了门,电话就响了。我抓起了电话:“喂?喂?”
      “罗斯先生吗?我是伊莱恩·包德留克斯。”
      我把我的外套挂在了门把上,然后坐了下来。“是的,包德留克斯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是因为昨天的事。”她说,“我恐怕,我没有完全跟你说实话。”
      “哦!其实,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所以,我想我们已经扯平了。”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她的语速很快,“你能到我的住所来一趟吗?马上就过来?”
      “当然,我这就动身。”
      交通高峰期耽误了我半个小时。当我到达她的公寓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我抬起手,敲了敲门,这才注意到门并没有上锁。我用脚一碰,门就开了。
      她躺在地板上,旁边是一束红玫瑰。胸脯的正下方有一块深色的污渍玷污了她的晚礼服。我跪下来,仔细查看。有两道刺伤,血流得不是很多。
      我掏出手枪,悄悄地穿过了客厅。什么也没有。她的卧室也是空的,浴室也一样。
      客厅尽头的门紧闭着。我蹑手蹑脚地向前迈进,神经极为紧张。公寓里没有一丝儿声响。
      看来,有人从这里匆匆离开了。钢丝衣架散落在衣柜周围的地板上。梳妆台的抽屉敞开着。不管怎么说,我检查了一下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在靠近床头柜的地方有一个相框面朝下躺在那里。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捏着相框的一角。上面的玻璃已经碎了,相片也不翼而飞。一块尖利的玻璃碎片泛着红光。
      我去找电话,却发现了一个电话留言机,留言机上的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着。我按下了播放键。它道出了我所需要知道的一切。我把录音带揣进了口袋里,驱车驶往市中心。
      我刚驱车来到了席勒的办公大楼前,比利从他的车子里走了出来。我把车开到了拐角处,停下车,然后尽量悄无声息地把操纵杆往回拉。
      在大厅门口,他在笨手笨脚地摸着钥匙,准备开锁。我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撞击玻璃,用我的枪压入他的后脖子。“比利,很高兴又见到了你。”我低声说道。
      席勒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一脚踢开了门,猛地将比利扔到一把椅子上。“你好,席勒。”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动声色。“罗斯,把你的枪拿开。”
      “你看到我不感到惊讶吗?”
      他耸了耸肩。“我迟早都得跟你打交道。现在来了正好。”
      “拿起电话,”我吩咐道,“拨打911。”
      “罗斯,我们还是谈一谈嘛。你想要什么?”
      我的手紧握着枪。“你什么也给不了我。看来,你要去蹲监狱了,席勒。”
      “把那个家伙拿开,坐下来吧。”他说,“在我的办公室,你很安全。即使不安全,那枪也帮不了你的忙。”
      他说的没错。我把枪插进了我的大衣口袋里,坐了下来。“一个三角恋。你不觉得这故事有点过时了吗?”
      “情况本不应该这样。哪怕是对我的感情有一点点忠心,有一点点尊重,她就会回到家中涂抹她的指甲。”
      “嗯,她没在家里。你的伙伴这一下找不到了,无法让你再逍遥法外了。”我指向那个电话,“把电话拿起来。”
      “我不想进监狱。”他说道,眼神冷冷冰的,“如果你想继续活命的话,你必须接受。这样吧,你也是一个生意人,我们就做一笔生意,怎么样?”
      我朝比利望去,看着他靠在墙上咧嘴傻笑,然后又转身看着席勒。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警察需要找到一个凶手。”
      “你心目中有合适的人选?”
      我列举了我手中掌握的具体事实。“有人已经在那套公寓到处留下了证据。真见鬼!他甚至还弄伤了自己,这人简直太愚蠢了,连杀人的凶器都没有扔掉。”
      比利大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大大的。“算了吧,卡尔顿!”他说,“这事可不是好玩的。”
      席勒没有去看他。“要我花钱跟你交换什么东西?”
      “有一卷磁带。”我说道,“你今天下午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准备出门,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办公桌后面的那双蓝眼睛转向比利,然后又转向了我。“为什么?”他问。
      “已经到手的东西。”我答道,“算了吧,席勒,你现在需要我,你是一个罪犯。警察不会这样就相信你的话。”
      席勒慢慢地把目光转向比利。“既然你这么说……”
      比利抖起了手腕,我看见了一把四英寸长的锋利的钢刀。他怒吼一声,朝我扑来。我一跃而起,踢开了椅子,摸出了我的枪。
      席勒的速度比我们两个人都快。我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动,可还没等比利朝前迈出一步,他就用长管柯尔特0.22手枪连射了三次。比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摇晃了一下,鲜血从他的胸部流了出来。他踉跄地迈了一步,席勒又朝他开了一枪。比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平静地叹了一口气,躺在地上不动了。
      席勒转身面对着我,那把枪还在他的手中。“你这个混蛋!”我吼道,“你已经把枪拔出来了。反正,你都想杀了他。”
      他把枪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电话。“有一句商业忠告,”他对我说道,“可以免费得到的,你绝不要花钱去买。”他那双蓝眼睛里没有一丝儿表情。
      06
      两天后,我去找了海伦·莱因哈特。她的房子,哦,他们的房子原来是位于湖边的一座并不太大的平房。“哦,罗斯先生,你好!”她边说,边打开了大门,“我希望今天能听到你的消息。”
      “我可以进来吗?”
      “哦,请进。你想喝点茶吗?”
      我点了点头,她把我留在了书房。
      这是一个十分舒适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对厚厚的软垫椅子,一张老式的沙发,显得非常温馨。厚厚的地毯覆盖在硬木地板上。窗户宽大而明亮,使人感觉到房间空旷,空气流畅。莱因哈特夫人端着两杯茶走了回来。我们坐了下来,一起喝着茶。
      我啜了几口茶,然后小心地将我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我的最终报告差不多快要完成了。”
      她试图朝我微笑,但笑得并不自然。“我丈夫已经死了,是不是?”
      “是的。”我答道。
      “是那个人——席勒,为了一个女人而杀害了他?”
      “莱因哈特夫人,我倒真希望情况就这么简单。”我说,“在我告诉他之前,席勒并不知道你的丈夫与伊莱恩·包德留克斯一直在来往。这已经是在你丈夫被杀害四天之后的事了。”我并没有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而是平静地望着她,“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海伦,”我说道,“把所发生的事直截了当告诉我吧。”
      “嗯……”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她双手捂着脸,一边呜咽,一边抽搐着。
      我让她尽情地哭泣了半分钟。随后,我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
      眺望窗外,远处是碧蓝色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湖水还是像以前那么平静,平静得犹如一面镜子。如果不是看到一群鸭子在向岸边游去,我还真以为这是一张照片。在屋后,坡地缓缓向前延伸。一个码头伸入水中。“那是什么时候?”我问。
      “那是上一个星期四。史蒂夫像往常一样很晚才下班回家,我吃过饭后一直等了他一个小时。我从烤箱里取出食物时,他告诉我,他周末要去新奥尔良。他说是为了业务。他是在撒谎,我当时就是这样对他说的。”她的声音在颤抖,“他抬起了头,两眼盯着我,叫我不要顶嘴。我说,我用不着再容忍下去了,我再也不想容忍了。他的脸变得通红通红。就在这时,他扇了我一个耳光。”
      她又哽咽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他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我只是站在那里,他朝我笑了笑,接着又扇了我一个耳光。之后,他坐了下来,开始吃饭。我气急败坏地走开了,拿出了他的枪,朝他的背部开了一枪。”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她说,“他直接就瘫倒在那里。当我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时,我吓得惊慌失措。我把他的尸体拖到了湖边,把它藏在了那个码头下面。随后,我把一切都收起来了,假装他只是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转过身,看着她。悲剧使她焕发出一种特殊的美。
      “那你为什么让我介入这个案子?”我质问道。她茫然比划着手势。我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又死了两个人,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行热泪再一次从她的面颊上滚落下来。“那些人……他曾经也对我好过,也关心过我,可后来,他们把他从我的身边夺走了,他们泯灭了他的心,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的。罪恶的报应就是死亡。”
      “是啊。噢,你也不要指责别人了,免得别人指责你。”我说道。
      我走出前门,绕过房子一侧,前往湖滨沿岸线。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脱掉了皮鞋和袜子。湖水非常寒冷。
      在码头下停放了一个星期并没有给莱因哈特带来多少好处。他的尸体原本还是完好无损,可后来鱼儿找到了他,把他咬得面目全非。他的眼睛圆睁,一副惊异的神情。我将手伸进他的衣领中,把他从桩基之间拖了出来。
      就在我在草地上拖曳他的尸体时,我听到了从平房里传来的一个声音。我的心不禁为之一颤,随后,我又听到了海伦那悲怆的声音:我把一切都收起来了。
      随之传来了一声枪响。
      我丢下了莱因哈特的尸体,沿着斜坡一路向上狂奔,可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了一个声音:太晚了,太晚了,我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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