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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爱好歌剧的罪犯》 作者:【美】索尔•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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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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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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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1-26 04: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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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ll841123 于 2018-11-26 04:42 编辑

      01
      露西到达西约克郡小镇格拉斯巴瑞的郊区,找到了金合欢路12号。她下了车,摁响安全门上的内部通话系统。
      安全门自动向里打开,露西把车开上宽阔的私家车道。露西还没拿定主意是否接下这个案子,不过,对方提供的报酬让人难以抗拒。
      前门开了,露出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四十岁左右的金发女人的脸。从她穿着的白色短袖上衣和深蓝色运动长裤上,露西判断格莱斯夫人刚从健身房里出来。
      “我是斯特拉。”格莱斯夫人微笑着伸出手。
      “你这里真漂亮。”露西说,并跟着格莱斯夫人走进摆放着许多古董的前起居室。格莱斯夫人请露西在印花棉布沙发上坐下,自己出去沏茶。在胡桃木和玻璃的陈列柜顶上,放着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仪表堂堂,穿着无尾晚礼服。他长着一头黑发,一双锐利的棕色眼睛,胡子修剪得十分齐整。
      “旅途顺利吧?”
      露西点点头,喝了口茶。格拉斯巴瑞距离利兹市东只有几英里,凭卫星导航很容易找到。
      “就是说,你认为你的丈夫有婚外情?”
      “不是认为,而是肯定。”格莱斯夫人说,蓝眼睛里射出怒火,“我只需要确凿的证据。”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这个星期他老是加班到很晚。”
      露西扬起眉毛:“你说你丈夫在经商?”
      “是的,”斯特拉·格莱斯说,“他有家叫亚琛的公司。”
      “生意怎么样?”
      “据我所知很好。他为客户寻找化学品,这些货物通常贮藏在世界某地的仓库里,在杰克的指导下托运给客户。”
      “格莱斯先生是中间商?”
      斯特拉点点头:“他在镇外的马格斯工业区有套办公室。”
      “有多少职员?”
      “杰克、他的秘书和四个交易员。”
      “几个女性?”露西又问,瞄了一眼照片上那个看来精力充沛的男子。
      “他的秘书卡洛尔,五十多了,已婚;乔茜,他的一个交易员,是同性恋。”
      “就是说与她们无关。”
      格莱斯夫人摇摇头,拿出一张右上角有个花卉标志的卡片递给露西:“我在他的公文包里找到了这个。”
      “夹在鲜花里的问候卡?”露西说,眯起眼睛看着没有写字的卡片。
      “我丈夫从来没给我买过花。”格莱斯夫人说。
      露西打量着这位潜在的客户。显然,她的婚姻生活平淡如水,并怀疑丈夫与她同床异梦。然而,迄今为止,她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
      “也许你的丈夫只是生意忙?”露西说。
      “他就是这样说的。”格莱斯夫人说。
      露西扬起眉毛:“这个案子需要收集足够多的证据,而不仅仅是靠怀疑来证明你丈夫不忠,例如,会不会你丈夫只是因为交易成功而给客户买花以示感谢呢?”
      “你不相信我吗,小姐?”
      “我只相信我发现的。此外,我还需要支持。”露西已经肯定这个案子少不了她的技术专家德雷克·朱利安。再次瞄了一眼照片后,她觉得也许还需要托马斯·沃兹尼克。“我们有两个人,也许三个人进行调查。我们将住在这里,最初的调查也许需要一个半或两个星期,那以后我会向你汇报。”
      “那是自然,不过能早点儿向我通报吗?”
      “可以,但只是在我拥有可靠的证据后。”露西说,指着陈列柜上的照片,“那是你的丈夫吗?”
      “对,他就是杰克,”格莱斯夫人说,“六英尺四英寸高,两百四十磅重。”
      看来差不多,露西想,案子变得棘手时她很可能需要托马斯。
      “你也许需要一张近期的照片,”格莱斯夫人说,“据杰克说,那张照片拍摄于约十年前。”她起身,打开手提包,抽出一张假日的快照。杰克·格莱斯倚在海边的栏杆上,背景是华丽的游艇码头。
      露西发现,现在的格莱斯头发已经花白了,尽管风度不减当年。
      “两年前他四十岁的时候,头发突然变白了。”仿佛读到了露西的想法,格莱斯夫人说,递过来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亚琛公司的名片。
      “你说你丈夫上班时提着只公文包?”露西一边问,一边把照片和名片收好。
      “是的。”
      露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窃听器。“有机会的时候,把这个放进他的公文包里,它可以听到他在办公室进行的所有交易。”
      “明白。”格莱斯夫人说,研究着这个小东西。
      露西站起身,向格莱斯夫人伸出手:“我会与你保持联系。”
      02
      杰克·格莱斯看到有人坐在他最喜欢的餐桌旁边时十分恼火。他本打算让服务员给他换张桌子,不过,当走近仔细观察了这个面前放着三明治和啤酒的年轻黑人后,杰克放下心来。这人仿佛正聚精会神地听着iPad上的音乐,因此杰克不必担心与两位客户的谈话会被偷听到。
      杰克把他的两位客户—— 一个美国人和一个墨西哥人带到桌子旁坐下。他很快便选定了这家餐馆拿手的上好鳕鱼和炸薯条,美国人选了牛排、炸薯条和沙拉,墨西哥人要了份鸡肉法士达。
      “先生们,你们需要点儿什么?”杰克开门见山地问。美国人注视着杰克,用嘶哑的嗓音说:“我们要两千磅醋酸苯酯。”
      杰克会意地点点头:“那要花你们一万美元,运费和仓储费等另算。”
      美国人看了墨西哥同伴一眼,后者只说了一个字:“行。”
      中年美国人伸出手,与杰克握了握表示成交。
      “什么时候交货?” 墨西哥人问。
      “我可以为你们运到洛杉矶,两个星期后如何?”
      “很好。”美国人说,看着端着他们的食物走过来的女服务员,三个人于是装模作样地谈论起英国异常的天气来。   坐在邻桌的德雷克·朱利安用改装过的iPad没有听到什么使他吃惊的内容,过去的几个晚上,他从停在马格斯工业区道尔顿路4号两百码外的车里,偷听到许多类似的电话交易。
      因此,德雷克逐渐警觉起来。露西说他们只需监视格莱斯,看他是否有婚外情,而德雷克越来越相信,杰克的“婚外情”更应该由警察而不是离婚法庭来处理。
      昨晚他给露西打了电话,说明了他的怀疑,但她说继续进行调查。每每这样的时候,德雷克就在想是否应该用他在电子和计算机方面的专长去找个更合适的工作。不过,小露西给的报酬不错。另外,任务间隙,他是他自己的老板。
      03
      星期四上午十点,德雷克相信他可能有了点儿突破,便打电话给露西。
      “格莱斯先生订了一束花,下午四点送到他的办公室。”
      “看来今晚他不打算加班了。”露西说。
      下午六点半,格莱斯开着他的宝马七系从德雷克的本田思域旁边驶过去时,露西已经坐在了车里。
      德雷克发动汽车,保持着适当距离跟着宝马。七点钟,格莱斯向右拐进一家乡村酒店的停车场。德雷克随即向左拐进酒店前面的一条小路,下了车,从一排树篱后看着停车场,露西端着一架带长镜头的照相机站在他旁边。格莱斯没有下车。
      七点十五分,一辆白色大众高尔夫车从对面方向驶来,向左拐进酒店停车场。一个中等身材、三十岁出头的金发女子从车里出来。她穿着毛皮大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晚礼服。
      “到酒店穿得太正式了点儿。”德雷克说。
      露西点点头,端起相机拍了张女人的面部特写。宝马的车门开了,也穿着晚礼服的格莱斯下了车,炫耀似的挥动着一束鲜花,把花献给了金发女人。露西拍下这个镜头。
      没有拥抱和亲吻,两个人只是笑着聊了片刻。露西又拍了张照片。格莱斯拉开宝马车副驾驶的车门,女人钻了进去。格莱斯很绅士地接过女人手上的鲜花,放到后排座位上,然后才坐到方向盘后面。德雷克和露西也回到本田思域车里。
      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着宝马驶上蜿蜒的乡间小路。最后,格莱斯驶上A64高速公路,向利兹方向驶去。到了市中心,格莱斯找了个停车场,两个人下了车。露西让德雷克留在车里,自己下去跟踪。走过几个楼群后,露西看到他们消失在一家歌剧院里。露西从歌剧院前走过,看到正在上演的是威尔第的《茶花女》。“歌剧迷。”露西哼了一声,想起格莱斯摆放在休息室陈列柜上的照片,知道他们将在里面呆上几个小时。
      露西回到车上,开车去吃晚饭。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停车场,停在距宝马车约一百码处。初夏的黄昏渐渐变成华灯齐放的夜晚……终于,格莱斯带着女人回来了,两人似乎都很开心,无疑是受到了歌剧的感染。
      德雷克跟着宝马驶出利兹。宝马回到酒店停车场,本田思域拐进右边的一条小路,关上车灯停了下来。露西站在树篱后面,用夜视望远镜看着格莱斯从后排座位上拿起花,再次献给他的女伴。她羞涩地笑着,显然在为这个美好的夜晚对格莱斯表示感谢,只是没有拥抱和亲吻的镜头可以补充到将要交给斯特拉·格莱斯的相册里。杰克·格莱斯就像个护花使者,目送着女人平安地开车离去。当格莱斯向与女人相反的方向呼啸而去时,德雷克发动汽车,跟上女人的高尔夫。
      当露西看着前车的红色尾灯驶上蜿蜒的乡间小路时,她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这是一种建立在对歌剧的共同爱好基础上的柏拉图式的关系。不过,这个结论仍然有可推敲之处。斯特拉·格莱斯没提到她丈夫对歌剧的兴趣,尽管看到露西打量陈列柜上的照片时,她有许多机会这样做。因为格莱斯另找了一个爱好歌剧的女伴,说明斯特拉没有分享她丈夫的爱好。至今斯特拉也没认为她婚姻中的这个隐患值得一提。这可能意味着斯特拉并不知道杰克仍然去看歌剧的现场演出。杰克选的同伴是个比他年轻十来岁的漂亮女人,这个女人也表现得相当有教养。她清楚地感觉到,格莱斯所寻求的与白色大众里的女人截然不同。至少一场骗局正在进行,虽然露西有种可怕的直觉,情况可能更糟。
      他们跟着高尔夫驶进斯梅得利村,看着这辆白色的汽车停在梧桐大道21号的砾石车道上。这是富人居住区的一处房产,金发女人拿着花走进屋去。
      车道上还停着一辆旧福特嘉年华。十分钟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穿着牛仔裤,拿着花从房子里出来,上了福特嘉年华开走了。露西和德雷克一致同意这姑娘是个小保姆,于是他们收了工。回旅馆路上,露西考虑着如何向斯特拉·格莱斯汇报。
      “告诉她事实,”德雷克说,“让她自己拿主意。”
      露西摇摇头说:“我们没有看到事情的整个经过,漏掉了点儿东西。”
      04
      “你搞到了什么?”当德雷克端着盘子向早餐桌走过来时,露西问。
      “她叫苏珊娜·杨,”德雷克说,“三十三岁,律师,嫁给飞行员格雷厄姆。他们有两个学龄前的孩子,艾米三岁,罗宾四岁。”
      “律师,哦?”露西说,眯起眼睛。
      “她是利兹一家公司的合伙人。”
      露西更愿意相信人性本恶。杰克·格莱斯是个罪犯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他显然对苏珊娜隐瞒了这一点。此外,苏珊娜与格莱斯在一起时的身体语言告诉露西,她关于律师不是在寻求与格莱斯的罗曼蒂克的直觉是正确的,但杰克送花的举动暗示他要求的东西更多。性伴侣?婚外情?还是只为了获得这个女人的信任?露西很快排除了苏珊娜愿意成为前两者的可能性。可如果杰克持之以恒地对她大献殷勤,她有可能对某种危险丧失警惕。
      露西用谷歌对英国境内未侦破的妇女遇害案进行了搜索,得到一份受害者的名单。她把焦点集中在曾是女白领的受害人身上,有三个案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莎拉·马金,三十四岁,伦敦的一名牙医,十六年前在斯特拉特福德被谋杀在她自己的汽车后备厢里;丹尼斯·怀特曼,三十岁,贝辛斯托克的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级人事主管,十四年前被勒死在布莱顿码头一座废弃的房子里;还有诺丁汉郡雷德尔维奇镇的会计保拉·马卡姆,十年前被发现死在离她家仅一英里左右的林地里。这三个受害者在走向黄泉路时都遭受了各式非人的折磨,在保拉一案中凶手甚至使用了电刑,在验尸报告中,这也的确被认为是她的主要死因。   由于缺少有价值的线索,保拉的丈夫雷蒙德受到警方轮番轰炸般的盘问,几个星期后才排除了他的嫌疑。两个月后,保拉的车在一间锁上的车库里被找到,警方相信凶手正是用这辆车绑架了保拉并把她带到拷打地点的。车的后排座位上放着一束已经干枯了的花。2002年3月8日星期五,保拉没能来参加同事与客户的商务晚宴,人们才发现她失踪了。花被认为是保拉送给母亲的,因为星期天就是母亲节,虽然花束中没有贺卡来支持这种观点。
      露西搜索了一下这个叫雷德尔维奇的小镇,了解到那里仅有一万多人,因此叫马卡姆的人不会太多,更别说再加上雷蒙德了。她在寻人网站上的选民册里找了找,找到两个相符的人:一个年龄在七十至七十四岁之间,一个在三十五至三十九岁之间。年轻点儿的雷蒙德显然更有可能是已故保拉的丈夫,年长的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露西查到了两人的详细地址,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动身去找小雷蒙德。
      一个半小时后,露西来到位于诺丁汉西几英里外的雷德尔维奇镇,找到格兰维尔路11号,看到一个男人正在修剪一座乔治亚式房屋前的草坪。这人中等身高,穿着绿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和蓝色牛仔裤,露西估计他接近四十岁。露西下车走了过去。
      他看到了露西,停下手上的活儿。
      “马卡姆先生?”露西问。
      “是我。”
      “我是露西·哈洛。”露西说,递上自己的名片。
      “私家侦探,哦?”马卡姆说。
      “我能同你谈谈你的前妻保拉吗?”露西问,“我对她的案子产生了兴趣,也许已经有了点儿线索。”
      马卡姆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恐怕只是痛苦的回忆。”
      “很抱歉,再次揭开你的伤疤。”露西说。
      “没关系,只要能把杀害保拉的凶手绳之以法,我知无不言。”他注视着露西,“我知道你,你就是解决了剑桥郡谋杀案的那个姑娘,对吗?”
      露西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到屋里谈吧。”马卡姆热情地说。
      马卡姆把露西带进前起居室,几分钟后端着茶和一盘饼干回来。“说吧,”他倒完茶后问,“想知道些什么?”
      “马卡姆先生,你妻子保拉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吗?你们一起出去吗?”
      “同样的老问题,露西。”马卡姆叹口气,“你怀疑我妻子有婚外情吗?弗雷德里克斯警官在寻找可能的杀人动机时就这样问过我。”
      “嗯,那你是怎么说的?”
      “没有,保拉没有婚外情。”马卡姆郑重地说,“我们都是白领,晚上常常有各自的应酬。保拉二十九岁就成了一家大公司的高级会计师,工作之余招待客户是她的任务之一。”
      “她失踪的那个晚上有这样的应酬吗?”
      “有,她应该在诺丁汉的一家意大利餐馆与同事和客户会合。”
      “能说说当时你们的婚姻状况吗?”
      “好的。正像我说的,我们都是大忙人,为了能搬进这座大房子里更是加倍的忙。”他骄傲地指着这间乔治亚式的休息室,“我们在当地的房地产经纪人那里看中了这座房子。当时那里的老板西·博伊斯因为袭警正在监狱服刑,他的秘书珍妮·里斯在打理业务。她聘了个叫文森特·钱伯斯的小伙子来帮忙。小伙子很会说话,喜欢人们叫他文尼。”
      “感觉你不大喜欢他。”露西说。
      马卡姆点点头:“我信不过那家伙,但回过头看,我想我只是对钱过于谨慎,毕竟我们的钱不多。可是保拉同他处得不错,最后他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价格,让我们如愿以偿。”
      露西微笑着把茶喝完:“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博伊斯还在那儿吗?”
      “现在属于里斯和贝特里基了,不过还在老地方。”
      “能借给我一张保拉的照片吗?”露西问,“一张度假时的快照就行。”
      “我可以做得更好。”马卡姆说,拿出钱包,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露西,“这是她遇害前两个月拍的……”
      “太谢谢了,”露西说,低头看着照片上穿着晚礼服的高个子女人。她肤色白皙,黑发齐肩,眼神迷人。“你帮了大忙了,马卡姆先生。”
      “还有一件事,”露西出门时问,“为什么保拉星期五就为星期天的母亲节买花?”
      “这很好解释,”马卡姆自信地说,“第二天上午她要去打一场高尔夫,所以打算下午提前祝妈妈节日快乐。”
      露西看了马卡姆一眼,点点头表示再见。
      05
      露西把车停在一条支路上,向里斯和贝特里基房产经纪公司走去。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发漂亮女人,看到露西走上前来,亲切地微笑着。
      “珍妮·里斯?”
      “我是,”女人回答,“需要我做什么?”
      露西递过去一张名片,看到珍妮皱起眉头,赶紧说:“别担心,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想谈谈你的前同事。”
      “要是与可怜的博伊斯有关……”珍妮说。
      露西伸手打断她的话,在她桌子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与博伊斯先生没丁点儿关系,我问的是那个在博伊斯先生入狱期间,你聘来帮忙的人。”
      “文森特·钱伯斯?”珍妮会意地说。
      露西点点头:“要是能同我谈谈他的事,我会十分感激。”
      珍妮有点儿困惑:“他被调查我一点儿不吃惊,不过,对他真的没什么可说的,除了他是个真正的骗子。”
      露西眯起眼睛。
      “文尼能把鸟儿从树上迷掉下来。”珍妮的笑容变成了悔恨,“他看到我的招聘广告来应聘时说得头头是道,以至于我拒绝了其他优秀的应聘者。他离开后,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拜访那些被拒绝的应聘者,问他们是否对这份工作仍有兴趣。”
      “你解雇了文尼?”
      “我没有其他选择。”珍妮说,“简言之,他没有一丁点儿用处。”
      露西会意地笑了笑。
      “起初我不断地为他擦屁股,对自己说他最终会成为好销售员的,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儿而已。”
      “就这样过了几个星期,直到你实在忍无可忍?”
      珍妮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他没有马上走,因为他手上有笔交易,他要把交易完成。一对年轻的白领夫妇看中了一座房子,可卖主突然提高了售价,超出了小夫妇的购买力。文尼设法劝说卖主降低售价以便房子尽快脱手。”
      “不会就是格兰维尔11号吧?”露西猜测道,几乎隐藏不住自己的怀疑。
      珍妮点点头:“卖主新近死了配偶,在西班牙买了座房子,希望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显然他相当有钱,文尼劝他说把房子尽快出手对他最有利。”
      “大概卖了多少钱?”
      “低于市场价几千英镑,足够支付中介费和搬家费了,因此对那对小夫妻有足够的诱惑。不过,当时没有其他人对那座房子感兴趣,所以我很高兴这笔交易能够做成。”
      “于是你留下了文尼?”
      “又留了两个月,”珍妮后悔不已地说,“他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我不得不把他看过的房子重新估价,他总是把卖主的期望值抬高到一个不切实际的水平。”
      “与格兰维尔路相反?”露西问。
      “对。”珍妮说,“结果是,他再没卖掉第二座房子。等我再去找那些卖主,对房子重新估价时,他们就带着房子到别的经纪人那里去了。”
      “你解雇文尼时他是什么反应?”
      “老实说,我有点儿害怕告诉他,”珍妮说,“我知道他有多么能说会道。但他爽快地接受了,事实上,他说这对他来说正是时候。”
      “记得具体的日期吗?”
      “我不可能忘记,”珍妮说,“因为当时我怕会毁了我为母亲过六十大寿的心情——2002年3月1日。”
      露西的心跳开始加速,问:“此后再没见过文尼?”
      “没有,坦白地说,我很高兴能摆脱他,更关心的是找个人来接替他,使生意重新回到正轨上。”
      露西从手提包里摸出杰克·格莱斯倚在栏杆上的照片:“这是文尼·钱伯斯吗?”
      “我的天,他老多了。”珍妮说,“但无疑是他。我必须说,看来他混得不错。”
      06
      星期五正午时分,露西坐在杰克·格莱斯家豪华休息室的印花沙发上,含笑看着正用白毛巾拍着脸,想尽快使自己因为锻炼而发烫的脸冷却下来的斯特拉。不过她更感兴趣的还是陈列柜上的照片,照片上的杰克·格莱斯满面春风,背景像是剧院的休息厅。
      “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斯特拉问。
      “我们认为,对你丈夫的晚下班有个解释。”露西字斟句酌地说,“可惜的是,那不是你所期望的。”
      “没有女人?”
      露西摇摇头:“格莱斯先生利用晚上的时间同客户商谈化学品的交易。”
      “你肯定吗?”斯特拉不悦地问。
      “我们有格莱斯先生与客户之间的谈话录音为证,不过他们谈的是见不得人的交易。”
      “哦?”斯特拉惊讶地问。
      “我们相信这些化学品进行了伪装。”
      “噢!”斯特拉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眼睛眯成一道缝问,“你们没有报告警察?”
      “当然没有,”露西说,“那应该是你的事。”
      斯特拉点点头:“可是这仍然无法解释我在他的公文包里发现的花店的贺卡。”
      露西及时地抛出诱饵:“我十分怀疑格莱斯先生的客户是那类能够欣赏花的人。”
      “就是说还是有问题。”斯特拉自得地说。
      “有可能,”露西表示赞同,“因此,我认为值得继续调查。如果你同意,我想问几个与格莱斯先生有关的问题。”
      “尽管问吧。”
      露西起身,从陈列柜上取下杰克·格莱斯的照片。这是她第一次贴近了看,立刻注意到背景里有一个人,脖子上挂着一架昂贵的数码相机。新闻摄影师,露西想道,把照片递给斯特拉:“给我说说这张照片——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摄的?”
      “是莫扎特的《魔笛》在诺丁汉的首演。”
      “那是你拍的?”露西问,掩饰不住她的失望。
      “不是我,”斯特拉讥讽地笑道,“我对歌剧不感兴趣。”
      “可你如此肯定……”
      “那是2002年1月拍的,准确地说是我遇见杰克的两年前。”斯特拉说,向露西手上的照片做了个手势,“杰克很为这张照片自豪,总是放在起居室里最显眼的地方,所以很自然地,我问他什么时候看的什么歌剧,他告诉了我。我们2005年春天结婚后不久,我给他买了盘最好的《魔笛》的CD。”
      “那就是一个同伴为杰克拍的这张照片了?你一定问过是谁吧?”露西问。
      “杰克说他是一个人去看的演出,照片是请人帮忙拍的。”
      “你相信了?”
      “我们相遇前他干什么不关我的事,”斯特拉耸耸肩说,“不过杰克不是那种腼腆的人,所以请陌生人帮忙拍张照片是完全可能的。”
      露西咬紧嘴唇:“我们会继续监视,下个星期的这个时间再来向你汇报。”
      07
      从斯特拉·格莱斯家一出来,露西立刻驱车前往诺丁汉。下午三时左右,她到达市中心,在一条小路上找到了报社,径直向坐在接待区办公桌后面的金发姑娘走去。
      “你好,”露西说,“我想要张贵社2002年1月份的一张照片。”
      “没问题。”接待员说,“都存在了光盘上。你要找什么?”
      “是《魔笛》上演首夜拍摄于剧院休息大厅里的照片。”
      姑娘在电脑屏幕上输入歌剧的名字和“2001年1月”。
      “有了,1月10日,星期四,”姑娘说,从显示器上方看着露西,“为什么要这张照片?”
      “我舅舅文森特上星期过世了,我认为他在这些照片里。我想把照片装进相框,送给舅妈留作纪念。”
      “我去拿光盘。”接待员说。
      两分钟后,她拿着一个光盘盒返回来,把光盘插进电脑光驱,敲了几个键后她轻声说:“这些是发表的照片。”她把液晶显示器转过来对着露西。
      上面是一群穿着夜礼服的男女,背景是维多利亚剧院巴洛克风格的休息大厅。
      没有杰克·格莱斯。“舅舅不在上面,”露西说,“还有别的照片吗?”
      “我们都保存下来了。”姑娘自信地说,“那晚摄影师在休息大厅里拍了好几张照片。”
      姑娘点击鼠标,把照片一张张地翻给露西看,翻到第七张时露西大叫一声:“停!”
      露西贴近屏幕,在一排人的右手边看到了体格魁梧的杰克·格莱斯。他侧着身子对着相机,伸出一条胳膊,仿佛在同从休息大厅里经过的熟人打招呼。这使得他与站在旁边的女人之间产生了一点儿距离,给人的感觉好像穿着紫色夜礼服的保拉·马卡姆是同她旁边那个修长而帅气的绅士一起来的。此外,格莱斯的这个动作能确保这张照片不会刊登在报纸上。
      “就要这张。”露西指着屏幕说。
      金发姑娘好奇地看着她,问:“你要多大尺寸的?”
      08
      星期五晚上,露西打发走德雷克,回到自己的家。杰克·格莱斯规规矩矩地过他的周末时,再待在约克郡毫无意义。但在这空闲的两天里,露西的大脑却一直没有闲着。她一直在沉思。在她的脑子里,无疑是格莱斯在取得保拉·马卡姆的信任后折磨并杀害了她,因此类似的命运在等着苏珊娜·杨。但问题是,倘若露西把掌握的交给警察,她怀疑她发现的格莱斯与保拉之间的联系是否足够给他定罪。此外,杰克是个狡猾的家伙,很可能人间蒸发,在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凭着他的口才可以轻易地融入新的环境里。
      然后露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叫杰克·格莱斯,尽管过去八年他一直使用这个名字。在这期间,他的生活凭着利润丰厚的违法活动而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也许,仅仅是也许,给毒品大亨提供违禁原材料并逍遥法外,使杰克得到极大的快感,以至于暂时抑制了他杀人的渴望,可现在,他又要故伎重施了。
      故伎重施,露西想,这意味着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受害人。她再次访问了其他未侦破的女白领谋杀案,开始进一步挖掘。
      莎拉·马金,伦敦的一名成功的牙科医生,十六年前被谋杀时年方三十四岁。曾经有个高大健壮、黑头发的年轻人追求过莎拉。这个年轻人脸刮得干干净净,长得很帅气。已婚的莎拉有两个孩子,也许当年正赶上她婚姻的七年之痒期,所以找了个年轻的情人。
      据她诊所的合伙人说,那是段旋风般的罗曼蒂克。年轻人总是喜欢不打招呼,突然出现在诊所里,向莎拉赠送鲜花、巧克力及其他如金首饰之类更为贵重的礼物。这种带强迫性的行为以及对这些礼物来源的怀疑,使得莎拉冷静下来,疏远了与这个自称乔纳森·韦德的年轻人的关系。确实,莎拉在失踪前的两个星期里,拒绝在诊所会见韦德。警方当时推测,莎拉对韦德的拒绝促使他绑架了她,并对她实施了猛烈的暴力——持续了几天的残酷折磨,直到她因多重伤害而死。
      莎拉在自己的车里被绑架,尸体藏在车子的后备厢里。残酷的折磨发生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凶手租用的一处独立住宅里。不用说,韦德消失得无影无踪。
      露西仔细思考着。莎拉被害时格莱斯二十六岁,不难想象出他作为一个脸蛋刮得干干净净,拥有运动员体格的年轻人模样。此外,他买金首饰和租房子的钱很可能来自违法活动,他能随时出现在莎拉的诊所也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这说明他没有固定的工作,这点正好与杰克·格莱斯相吻合。
      第二桩谋杀案的丹尼斯·怀特曼十四年前被扼死在布莱顿码头一座无人注意的房子里时年方三十岁。来自贝辛斯托克的丹尼斯也是名成功的女白领,是一家跨国公司的人事主管。然而,由于她是单身,又喜欢丰富多彩的性生活,使得寻找凶手变得十分困难。她有许多情人,在她那豪华的家里找到的一些随身物品和衣服暗示她对性虐待感兴趣。
      警方自然地把目标锁定在她那些性伙伴上,因为丹尼斯死前遭受了几天的性虐待。但调查无果而终,因为所有接受讯问的人都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直到今天,尽管仍然怀疑她的那些情人中必有一个是罪犯,可是没有充足的证据提起指控。
      虽然如此,露西看到了这起谋杀案与莎拉和保拉之间的相似之处。像莎拉和保拉一样,丹尼斯也是在自己的车里遭到绑架的,这辆车后来在伍斯特被发现。丹尼斯在一处不知名的房子里遭到了长时间的殴打,这处房产无疑是凶手租用的,而且必然与四周隔绝。此外,她身上大量的伤痕暗示凶手是同一个人。
      到了星期天下午,露西已经确信这个现在叫作杰克·格莱斯的人要为那三个女人痛苦的死亡负责,而且迟早还会有第四个。
      星期一刚过晌午,德雷克在旅馆给露西打电话。
      “格莱斯刚刚预订了两张歌剧《塞维尔的理发师》的票,这出戏星期四晚上在诺丁汉上演。”
      “诺丁汉?”露西怀疑地问。
      “没错,”德雷克说,“更重要的是,他是用罗宾·温赖特的名字付的账。”
      “有情况随时通知我。”露西哼了一声说。
      挂断电话后,她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怎么抓住你,格莱斯你这个杂种。”
      她翻阅着手机上的通信录,拨通托马斯·沃兹尼克的电话。
      “嗨,露西,听到你的声音真高兴。”
      “托马斯,我和德雷克在西约克郡的一个案子需要你的帮忙。”
      “像往常一样,随时听候召唤。”
      “星期三下午能到我这里来吗?”
      “没问题。”
      露西给了托马斯旅馆的地址,然后挂断电话,去给他预订房间。
      09
      星期四晚高峰的时候,杰克·格莱斯在路上被耽搁了。他思忖着要不要在绿灯转红灯的一瞬间冲过去,可是在格拉斯巴瑞西边的这个主要路口,经常会有没有标志的警车停在路边。杰克决定还是不要冒险,便在迟疑了一两秒钟后突然踩下刹车,随即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怎么回事?”杰克说,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大块头从刚刚追了他尾的黑色蒙迪欧里钻出来。
      尽管与苏珊娜的约会已经晚了,尽管整整齐齐地穿着无尾式晚礼服,可杰克混到今天这个份儿上不是靠凡事退让达成的。他从宝马七系里跳出来,太阳穴气得突突跳。
      “该死的,你搞什么名堂?”格莱斯吼道,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但立刻心虚起来。向他走过来的年轻人一头卷发,个头同他一样高,身板也同他相仿,但至少年轻二十岁,还拥有一双适于打斗的大手。不过,他似乎十分和善。他眼睛很亮,脸上似乎挂着永恒的微笑。杰克认为这是他心虚的表现,便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笨蛋!”
      “真对不起,”年轻人说,“我以为你会冲过去。”
      “该死的外国人,”格莱斯说,“你不知道红灯时必须停车吗?”
      “对不起。”年轻人说,目光落在格莱斯放在后排座位上的一束鲜花上,然后用手摸着后颈呼痛道,“哎哟,好痛!”
      脖子扭伤了,活该,杰克幸灾乐祸地想。立刻想起他与苏珊娜的约会要迟到了,他们还要开上一个半小时的车到诺丁汉,现在要做的是交换保险资料。杰克绕到车后,塑料保险杠吸收了撞击力,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只在蓝色的漆面上留下几块黑色的斑点,作为这次碰撞的纪念。
      “都是我的错,”年轻人说,“我有保险……”
      “不,不用,”格莱斯说,“汽车保险太贵,没有哪个像你这样的傻瓜为不存在的损伤要求理赔。”
      “我的车受损不重,可是你的车撞坏了,”年轻人指着保险杠说,“也许有内伤。”
      “我只好赌一把了。”格莱斯抢白道。
      “不,不,我是修理工,我来看一看。”年轻人说。
      “滚开!”格莱斯喝道,转过身去。
      托马斯·沃兹尼克抓住杰克的手腕使劲捏着,格莱斯感觉他的手腕正被一把老虎钳夹碎,整条手臂一下子就麻木了。
      “我只想帮你,”托马斯说,“你应该客气点儿。”
      “好吧,你他妈就看看吧。”格莱斯说,挣脱托马斯的手,向驾驶室走去。
      托马斯趴在地上,摸了摸保险杠后面的车底板,趁机把一个磁性跟踪器贴在一处平坦的地方。“看来没问题!”他朝前面喊道。
      “滚吧!”格莱斯从车窗向外骂道,开车迅速离去。
      露西蹲在砾石车道上,悄悄地靠近白色大众高尔夫,把一个磁性跟踪器吸在后保险杠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射钉枪,在后轮胎靠近轮毂的地方射进一枚两英寸长的钉子。回到她的白色面包车里,露西换上一套蓝色工作服,眼睛注视着仪表盘上的GPS屏幕等着。
      五分钟后,梧桐大道上那个小亮点开始移动,露西发动了汽车。苏珊娜·杨出发去与格莱斯会合,露西循着GPS信号远远地跟在后面。
      向东朝格拉斯巴瑞驶出约两英里时,小亮点不动了。露西查了查位置——地图显示那里不是十字路口,而是一条乡间小路。露西靠到路边歇了一会儿,然后向导航仪上的小亮点驶去。
      苏珊娜正焦急地站在停在紧急停车带上的车旁。她穿着晚礼服,外面套着浅绿色大衣,金发松松地盘在头顶,手里拿着手机。露西驶过去,在车后几码处停下。苏珊娜惊讶地看着穿着工作服的露西从车里跳出来。
      “是你打的电话?”露西问。
      “你来得真快。”苏珊娜语音优雅地说。她眼睛湛蓝,皮肤白皙,露西觉得她美得惊人。
      “控制中心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出了什么故障?”
      “轮胎瘪了。”
      露西检查了一下轮胎,抬起头对苏珊娜说:“轮胎上扎了根钉子,在轮毂边上,没办法修补,只能换胎。”
      “我已经迟了,”苏珊娜焦急地说,“再换胎就更来不及了。”
      “噢,别急,”露西说,“我来帮你换,千斤顶和轮胎扳手在哪儿?”
      “不知道。”苏珊娜说,把车钥匙递给露西。
      露西拉开副驾驶的门,苏珊娜的手提包就放在座位前的地板上。她瞄了一眼正忙着打电话的苏珊娜,打开手提包,把一部设置好自动接听的手机塞进去,然后松开引擎罩的钩子。
      她走到车头前,苏珊娜还在全神贯注地打着电话,听来好像是为她的迟到向格莱斯道歉。露西掀开引擎罩,拔掉一号火花塞上的帽子,再把引擎罩盖上。
      “只怕不在那里。”露西对仍在打电话的苏珊娜说,走到车尾掀开后车门,找到千斤顶、轮胎扳手和备胎,飞快地把轮胎换上。
      “好啦,应该没事了。”露西说,用破布擦着手。
      “修理工刚把车修好,杰克,”苏珊娜对着手机说,“一会儿就到你那儿了。”
      露西递过钥匙,看着苏珊娜发动汽车。
      “哪里不对头?”苏珊娜无奈地看着露西说。
      “你听。不点火……我还得再看看。”
      “好,请快点儿。”苏珊娜说,又拿出手机。
      露西掀开引擎罩,在低压线圈的导线上接上一个断路开关,再把开关的地线附着在发动机上面,然后把小螺丝刀插进开关里轻轻地推,直到开关上表示遥控器已被激活的小红灯闪了一下,最后把火花帽盖上,合上引擎罩。
      “应该行了。”露西说。
      苏珊娜还在打电话,试图安抚电话那头那个情绪激动的人:“杰克,修理工说车子修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她转动点火开关,引擎匀速地旋转起来。“太感谢了,”她对露西说,“我得赶快走。”
      露西看着苏珊娜向格拉斯巴瑞的方向驶去,拿起手机给托马斯打电话。
      “你好,露西。”托马斯说。
      “格莱斯在哪儿?”
      “他在一家废弃小酒馆的停车场,叫猫和小提琴,在格拉斯巴瑞东约两英里处,靠近高速公路。”
      “很好,”露西说,“我们在那里见。”
      下午六点十五分,离《塞维尔的理发师》开演还有七十五分钟,德雷克·朱利安看着GPS显示屏上那个小亮点向他这里接近。看到白色高尔夫一闪而过后,立刻发动汽车跟了上去。离前车约两百码的时候,他敲了下固定在仪表盘上的发射器的一个键,前车随即慢了下来。当它最终停下时,他也减速停了车。
      他从车上下来,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正忙着找手机的苏珊娜把车窗摇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德雷克问。
      “我有急事,你能帮忙太好不过了。”
      德雷克掀起引擎罩,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一会儿。当他向苏珊娜走过去时,她正对电话那头恼怒的声音道歉:“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杰克。这是辆新车,我开了几年,从没出过故障,谁想到今天同时出现了,真对不起。”
      “我们要赶不上那该死的序幕了。”那声音说。
      “打扰一下,亲爱的,”德雷克的头突然出现在车窗旁边,“我能试试发动机吗?”
      “那个该死的人是谁,苏珊娜?”格莱斯在电话里咆哮。
      “一个好心人在帮我修车。”
      “哼……”
      德雷克点着了火,苏珊娜高兴地听到发动机平稳地转动起来。
      “太好了!谢谢!谢谢!”苏珊娜说。
      德雷克关闭引擎,把车钥匙递给苏珊娜,下车到车头前合上引擎盖。苏珊娜挪回到驾驶员座位上,转动车钥匙,没有反应,她又试了试,发动机依然一声不吭。
      “杰克,杰克,”苏珊娜对着手机大喊,“又歇火了。”
      “我能再看看吗,亲爱的?”德雷克的头突然从车窗伸进来,对着手机说。
      “噢,太好了!”
      “我马上去接你。”格莱斯喊道。
      但此刻苏珊娜强硬起来:“在那里等我,杰克,我不能把车子丢在这里去看歌剧,会引起交通堵塞。”
      “我们很难在一个小时内赶到诺丁汉,”格莱斯沮丧地说,“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我也很想去,杰克,也许不会错过太多。”
      “那家伙在干什么?”
      “他在检查发动机。”
      可是德雷克·朱利安啥也没干,只是要拖到苏珊娜和格莱斯看不了歌剧。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慢吞吞地回到苏珊娜的车窗前。
      “能再让一下吗,亲爱的?”
      “当然。”苏珊娜说,弓着背小心地避开变速杆。
      “你们在搞啥名堂?”格莱斯哼哼着说。
      “你为啥怪我?”
      “现在我们应该在约会。”
      “我们只是去看歌剧,杰克,我们是朋友。”
      “你好像有许多该死的朋友。”
      “杰克!”
      “好啦。”引擎启动后,德雷克说,这次他没有把它关掉。苏珊娜回到座位上,德雷克合上引擎罩。
      “太谢谢了。”苏珊娜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说。
      “不必介意,亲爱的。”德雷克注视着白色高尔夫从视线中消失后,发动他的本田思域,循着GPS屏幕上的光点跟了上去。
      德雷克放慢速度,驶近废弃的酒馆猫和小提琴的停车场。苏珊娜背对着公路,站在大众高尔夫旁同穿着无尾晚礼服的格莱斯说着什么。德雷克摁下发射器上的键,驶了过去。
      “德雷克到了。”托马斯对露西说。
      他们坐在白色小面包车前面,从路上一处有利的位置注视着这个被抛弃的停车场。
      “我们来听听这杂种在干什么。”露西说,指了指显然正在对苏珊娜大发雷霆的格莱斯,拨打早先放在苏珊娜手提包里的手机。手机自动接通,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
      “今晚根本不是我的错。”苏珊娜说。
      “汽车故障,我知道。”格莱斯说,“可你开过来时我看好好的。”
      “杰克,车子是有故障——也许是间歇性的。”
      “你同别的男人在一起。”格莱斯严厉地说。
      “只是个帮我修车的人。”苏珊娜几乎是恳求似的说。
      “那时你应该和我在看歌剧。”格莱斯怒气未消地说,拉开宝马车的后车门,拿出一束鲜花,炫耀似的挥了挥,送给苏珊娜,“瞧,我又给你买了花。”
      “真……漂亮。”苏珊娜说,看起来美丽而无助。
      “现在序幕应该开始了。”格莱斯埋怨道。
      “真对不起。”
      格莱斯的情绪好了起来:“别放在心上,苏珊娜。我知道诺斯路上有家很好的酒馆,叫黄金碗。”
      “杰克,我应该把车检修一下。”
      格莱斯用遥控器锁上宝马。“别担心你的车,”他说,爬到高尔夫的方向盘后面,调节座椅以便能够容纳他那庞大的身躯,笑着对拿着花的苏珊娜说,“上车吧,我们有两个小时。”
      苏珊娜叹了口气,坐到副驾驶位置上,把花放到后排座位上。
      露西扭头对托马斯说:“故伎重施。”
      托马斯点点头。
      格莱斯发动汽车,发动机静悄悄的。
      “快点儿,快点儿!”他恼火地说,一次又一次地转动车钥匙。
      “杰克,我说过车子有问题。”
      “没关系,”格莱斯说,下了车,“用我的车。”
      “杰克,我真的应该给修理厂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把我的车拖走。”
      格莱斯怒视着苏珊娜:“吃过饭后我会把你送回这里,那时再打电话也不迟。”
      “不能晚于十点。”苏珊娜说,伸手去拿手提包。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露西叹着气说。托马斯查看着GPS屏幕,象征宝马车的小亮点驶出了猫和小提琴停车场,他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10
      “我们去哪儿,杰克?”苏珊娜问。
      “你别管。”格莱斯没好气地说。
      “反正不是带你去吃饭,亲爱的。”他们相继从黄金碗酒馆前驶过时,露西说。宝马离开他们超过四百码,看不见了。
      “他离开了诺斯路。”托马斯说,注视着屏幕上的小亮点驶进一条乡间小路。
      “他在向东走。”露西说。
      “你要带我去哪儿,杰克?”苏珊娜·杨的声音从面包车的喇叭里传出来,“告诉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格莱斯说。
      “可我得回去拿我的车。”
      “你用不着车了。”格莱斯冷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珊娜气愤地说。
      “我要惩罚你对我的不忠。”格莱斯吼道。
      “杰克,你完全误会了。”
      格莱斯大笑着说:“哦,我可不这样认为。”
      露西的手机响了。
      “你好,德雷克。”
      “露西,你们在诺斯路上吗?”
      “对,我们正要拐上雷明顿路。”
      “知道了。”
      “格莱斯在我们前面约四百码。”
      “我看到他了,我正在赶过来。”
      “一会儿见。”露西说。
      “杰克,我们只是建立在对歌剧共同爱好基础上的友谊关系。”
      “那你就是像个婊子似的在欺骗我的感情。”
      “杰克,我从没暗示过什么,我是个正派的已婚女人。”
      “嗯,很快就不是了。”格莱斯大笑着说。
      “杰克,我不喜欢这样,快停车!”
      “没门儿。”
      “他们穿过了伦威克。”托马斯说。
      露西用另一部手机通过因特网接到她的手提电脑上,在谷歌地图上找到伦威克村:“那里有几十座房子,一家酒馆,教堂和邮局。”
      “他们停了。”
      “那儿是个十字路口,有信号灯。”
      “让我出去!”苏珊娜哭喊道。
      从喇叭里传出开车门的声音。
      “回来,你这个该死的婊子!”
      苏珊娜尖叫起来。
      “听起来他把她拽回来了。”托马斯说。
      “可能是扯着她的头发。”露西低声说。
      “放开我!”苏珊娜哀嚎道。喇叭里传出几声重击声,伴随着格莱斯的沉重呼吸和苏珊娜的哭喊。
      “你这该死的婊子!”格莱斯咆哮道,“把你玩儿够后,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苏珊娜无助地呜咽着。
      露西咬住嘴唇。
      “他们又动了。”托马斯说。
      露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德雷克的本田思域。
      他们离开伦威克,继续前行约莫两英里这段时间里,从格莱斯的车里只能听到苏珊娜的抽泣。
      “他们向左拐了,”托马斯说,“上了詹姆士路。”
      苏珊娜的哭声大了起来,说:“我要回到孩子身边。”她吐字模糊,似乎嘴唇被打肿了。
      “你他妈的闭嘴!”格莱斯喊道,随即是一声重击,“你不会再见到你下的蛋了,你这个肮脏的婊子!当然,除非你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
      露西在GPS上把地图放大:“他们离我们两英里了。”
      从喇叭里突然传出车门砰地关上的声音,苏珊娜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他把她从车里拖出来了。”托马斯说。
      “没有什么能救得了你,臭婊子!”格莱斯大声说。
      “我们走。”露西说。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乡间小路,GPS显示格莱斯的宝马车停在约两百码之外。他们驶向路边,在一排树篱边缘停下。
      德雷克过来与他们会合。露西在谷歌地图上找到宝马车停放的准确位置——斯坦纳路1号,再把这里放大。这是座战前建造的三卧室房子,花园前四周是高高的树篱,离最近的邻居至少一百码远。他们打量着这座房子。
      “我猜他会把她带到楼上最大的卧室里,”露西说,“这样的房子恐怕没有地下室。”
      “也许会堵着她的嘴。”
      “用不着,无论她怎么喊,邻居也听不见。”露西说,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把泰瑟枪,仔细检查了一遍。
      “前门是木门,装着把耶鲁锁。”德雷克研究着屏幕上的画面说。
      “一把撬棍就能解决问题。”托马斯说。
      “很好。”露西说,“托马斯和我先进去,德雷克,五分钟后你再进来,但在进来前务必先报警。”
      “明白。”
      托马斯打开面包车后门,拿出撬棍和断线钳。
      “撬开门直接到楼上的前卧室,楼下的事交给我。”露西说。
      “好,”托马斯说,“行动!”
      他们飞快地从宝马车旁蹿过,奔到前门。托马斯把撬棍插进锁里,一使劲把门撬开,飞快地跑上楼。从前卧室里传出可怜的尖叫声,门没锁,托马斯挥舞着撬棍和断线钳冲了进去。
      苏珊娜四肢摊开,光着身子躺在一张铁床架上,手腕和脚踝被牢牢地铐着。床尾放着一个大轮胎,旁边是一根插在插座上的电线。
      苏珊娜木然地看了托马斯一眼,托马斯用一根手指按着嘴唇,示意她别出声。怕人的尖叫来自于五斗柜上的电视机,上面正播放着录像。画面上一个黑发女人像苏珊娜一样四肢摊开,赤条条地被铐在床上,一个光着上身的大块头男人正在殴打她。他手持一根电子探针,站在轮胎上以免触电。尽管他戴着面具,托马斯一眼认出他就是格莱斯。
      托马斯剪断手铐上的铁链,关掉播放机,取出光盘,上面贴着写有“保拉”字样的标签。他在电视机旁又看到其他光盘,标签上分别写着“莎拉”和“丹尼斯”。
      露西端着泰瑟枪,悄无声息地穿过门厅,依次查看了每个房间,一直查看到厨房,没看到格莱斯的身影。他一定在外面,她想,关上厨房的门,正要退回门厅,就听到后门的把手在转动,连忙端平泰瑟枪,躲在厨房门边。
      杰克·格莱斯走了进来。他光着上身,戴着皮面具,穿着齐膝短裤,端着一只托盘,露西看到里面有电线刷、拔牙钳,还有拖着电线的电极。格莱斯从面具后看着露西,眼神从惊讶变成憎恨。露西扣动了扳机。
      电镖射在格莱斯的胸口上,他轰然倒在地板上。露西扣着扳机不放,让五万伏的电流不断地穿过倒卧在地上的身体。德雷克从前门冲进来,托马斯扶着裹着毯子的苏珊娜也出现在楼梯上。
      露西松开手指,取回电镖。“把他铐起来,德雷克。”她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副手铐。
      11
      真名叫西蒙·马丁代尔的杰克·格莱斯被刑事法庭以绑架、非法监禁、强奸以及谋杀莎拉·马金、丹尼斯·怀特曼、保拉·马卡姆,加上绑架、殴打、非法监禁苏珊娜·杨的罪名判处终身监禁。
      斯特拉·格莱斯恢复了娘家的姓霍顿,接管了亚琛公司和金合欢路上的房产。她最后一次出现在格拉斯巴瑞时身边陪伴着一个比她年轻十岁的小伙子。
      苏珊娜逃过了死神之手,回到了丈夫和孩子身边。相较于死亡,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和淤青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露西·哈洛,她的名声像燎原烈火一般迅速地在国内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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