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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雨点,不要!”莱克茜喝止着她那条正从后院栅栏上的缺口中钻过去的小狗,可是已经晚了。 她来到邻居的后院时,正好看到雨点蹲在人家收拾得十分整洁的花园里。 莱克茜跑过去,抓住雨点的颈圈,暗自庆幸自己没忘记带狗屎袋。 右边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她的紧张,她蹲着扭过头去,看到一双厚重的黑皮鞋——男人的鞋。 莱克茜的眼睛慢慢地向上移,停留在一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上。这张脸晒得微黑,镶着一对棕色的眼睛,黑头发剪得短短的。 英俊先生低着头,含笑看着她。“需要帮忙吗?”他略带生硬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些许不悦。 莱克茜感到两颊发热。她直起身子,准备站起来争取一点尊严时,脚下的树皮护根突然滑动了,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英俊先生赶紧伸手来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倒在一棵大杜鹃花上,压断了一根枝条,莱克茜觉得脸上更烫了。 “噢——真对不起!”她赶忙道歉“我的狗从栅栏上钻了过来,”她指着栅栏上的缺口,然后伸出手去,“我是莱克茜·贝克。” 他忽地扬起眉毛,问:“你是莫娜·南斯的孙女?” 莱克茜点点头,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莱克茜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 “我是杰克·佩里洛,这是我的家。”他用另一只手指着他们旁边的房子。“莫娜好吗?”他问,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判断她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后院邻居的接替者。 “哦,她很好——她很喜欢养老院。”他的审视让莱克茜感觉不自然。她低头看着撕破的睡裤裤脚,意识到既没化妆又光着脚的自己看起来一定是副狼狈样,谁能责备他像审视犯人似的打量她呢? 她看到雨点走到杰克跟前,不停地嗅着他的鞋子。 “这是我的狗,雨点。”她指着小狗说。 “雨点?”杰克不由得笑出声来。莱克茜拿不准他的笑是幽默还是嘲讽,可是看到他弯下腰去抚摸小狗的白毛时,她感受到一丝柔情。 “你好,雨点,希望别再把我的花园当作你的卫生间,因为我……”裤兜里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杰克的话,他掏出手机。 “佩里洛,”他对着手机说,听了几秒钟后他皱起眉头,“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朝莱克茜点点头。“对不起,工作电话。”他握住手机,“很高兴认识你,贝克小姐。” 他忽地转过身,向他的私家车道走去。“别忘了把狗粪清理掉,那对植物没好处。”他回过头,喊着走开了,丢下莱克茜去寻思她刚刚是交了个朋友还是树了个敌人。 杰克绕过他家的屋角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姑娘挺可爱。 他偷偷地笑着,想起她的奶奶莫娜每次提到这个孙女时就眼睛发亮。杰克知道她想撮合他们,但他总是岔开话题,因为他还没时间去谈情说爱。 可是今晚,杰克感觉到一种长时间以来没有的感觉……一种可能导致他打破单身誓言的感觉。他希望在狗粪的问题上,自己没有对她太严厉——也许他应该找个借口去拜访她,毫无疑问的是,他一点不介意再次见到莱克茜·贝克。 他没想到的是,他再次见到她时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而他们的见面一点儿不像他希望的那样愉快。 02 翌日,莱克茜醒来,准备迎接又一个美丽的夏日。她翻过身,碰到身边那个温暖的小身体时,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光滑的皮毛,想到自打两年前与凯文分手后,只有这个温暖的小身体陪伴她时,不由得一阵伤感。 床上温暖的身体使她想起了昨晚遇见的邻居杰克。尽管他举止生硬,莱克茜还是感到被他所吸引,想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莱克茜把杰克从脑子里赶出去。经过与凯文的交往后,她不能肯定自己已经做好再次相信一个人的准备。此外,她新开的糕点店需要她去经营,没时间玩浪漫。 想到她的糕点店“莱克茜糕点”,莱克茜露出了微笑。她打小就喜欢烘焙,一直梦想有自己的糕点店。年初,她的爸妈卖掉房子,开着房车去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前,借给她一笔钱开了家糕点店,帮助她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她在溪岭市闹市区的一个旧厂房里租了个小门面,她的糕点店和小咖啡店的生意都做得很好。忙于生意及照料雨点,占据了莱克茜的全部时间。 雨点从被子底下钻出头来,下巴抵在莱克茜的胸口上,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在催促莱克茜起床把它的狗食碗装满。 “好吧,我的朋友,让我们开始新的一天。”莱克茜跳下床,精神抖擞地向衣橱走去。 她抽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粉红色T恤,这是她的非正式工作服。 不过,穿什么鞋她却从不马虎。莱克茜咬着腮帮子,寻思着穿哪一双。她检阅着按颜色排列的鞋子,最后选了双粉红色的斯蒂夫·马登。这是双细高跟鞋,装饰着踝带和不锈钢饰钮。 她拿着鞋子在床边坐下,把鞋子套上,用脚尖感受小山羊皮柔软的质地。她站起身,惊讶于这双鞋把她提高到体面的高度。当然,在这双鞋子上站一整天无疑会使两脚疼痛,可是莱克茜喜欢这多出来的高度,而且她已经习惯了穿高跟的鞋。她侧身站在镜子前,从各个角度欣赏着鞋子,无可挑剔! 在厨房里,莱克茜拿出雨点的狗食碗,把狗粮装满。她不经意地向窗户外扫了一眼,目光忍不住从栅栏的缺口看向杰克的房子,他在家吗? 雨点在她的脚前欢快地雀跃着,等着它的早餐。 “你是个好姑娘。”莱克茜抓着小狗的耳后说,随即听到自己的肚子咆哮起来,便向冰箱走去。 抓出一块覆盖着糖霜的南瓜饼,她关上冰箱,从钥匙架上取下钥匙,出门向她的车跑去。 莱克茜分秒不差地冲进“莱克茜糕点”的后门,深深地吸了口气,甜丝丝的烘焙香气充满了她的鼻孔。 “早上好!”她的助手、永远无忧无虑的凯茜出现在厨房门口,洋红色的头发蓬松在头顶,仿佛一只鹦鹉蹲在那里,身上老式的樱桃图案的围裙上已经沾上了红色的东西和蜜糖。 “你今天来得真早。”莱克茜微笑着说。作为高中起的闺蜜,凯茜总是让莱克茜开心。糕点店开张时她雇了她,事实证明凯茜是个无价宝,她为糕点店的成功奉献了卓越的艺术创造力。 莱克茜从挂钩上选了件正面印着大朵西洋玫瑰的淡绿色围裙,她系好围裙,把头伸进厨房。 “还没客人来吗?”店正面墙上有个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瀑布。莱克茜利用这个优势,在瀑布边放了几张桌子,以便顾客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享受美丽的风景。 “没有,”凯茜看了眼手表,“不过,我正要把门打开。” 莱克茜点点头,闻到了煮咖啡的香气。“谢谢你把咖啡煮上了,今天早上做了些啥?” “做了些覆盆子油酥饺。”凯茜指指围裙上的红色糊糊。 凯茜喜欢开门前就来,以便能够全神贯注地烘焙食品。等开了门后,两个姑娘会轮流一个在厨房烘焙,一个在店堂销售,长时间的友谊使她们的配合十分默契。 “好,你接着干,我去清理一下陈列柜,把烤好的放一些进去。”她用下巴指指玻璃陈列柜。 凯茜点点头回到厨房,莱克茜来到店堂把店门打开,把牌子翻到“正在营业”那一面,然后抓了把纸巾和一罐有机清洗剂,打开店堂里的陈列柜,把里面的奶油甜馅煎饼卷、巧克力泡芙、月牙形面包以及她的拳头产品“蛋糕甜顶”拿出来。当她探身进去,擦拭着里面时,听到门上的风铃响,告诉她有顾客来了。 “请稍等。”她说,像个柔术演员似的把上身从陈列柜里拔出来。 “需要点什……”她的话突然中断了,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形,站在柜子前的是她的邻居杰克·佩里洛。不知怎的,他的神情有点异样,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点异样是举到她脸前的警徽。 “噢……你好。”她的大脑飞转着,他是来看她的吗?可为什么要亮警徽? “你好,莱克茜。”莱克茜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迅速接着说,“我是溪岭警察局的侦探,很遗憾,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问题?”莱克茜的眉毛困惑地挤在一起,“什么问题?我奶奶出事了吗?” “没有,南斯很好,是关于你的男朋友凯文的。” “凯文?他是我的前男友,我几乎两年没见到他了。” “嗯,我遗憾地告诉你,他死了,谋杀。” 莱克茜懵了。谋杀?凯文?尽管他们分手已经两年,尽管他待她很不好,她仍然对他感到同情。 “谋杀了?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是这么回事。”杰克严肃地说,“他被发现脸朝下趴在你的一盒蛋糕甜顶上,里面被下了毒。” 莱克茜大吃一惊,脑子里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她抓住陈列柜稳住自己,第一次希望要是穿平底鞋该多好。 03 杰克伸手扶住莱克茜的胳膊,忍不住想她看起来多么漂亮,又是那么娇弱。昨晚,他觉得穿着睡衣裤的她挺可爱,今天化了妆的她美得令人倾心。 “也许我们应该到那边的桌子边坐下。”他用下巴指指窗边的咖啡桌,不等回答便搂着她的腰走了过去。难怪她会站不稳,瞧瞧她脚上那双疯狂的高跟鞋。 杰克想起凯文的前门外那清晰的细高跟鞋印。巧合吗?许多女人穿高跟鞋,也许有许多女人拜访过凯文,不过杰克还是把莱克茜穿细高跟鞋的细节记在心里。 杰克让莱克茜坐下,自己小心地把自己的身子塞进细巧的铸铁椅里。 “很抱歉,可我必须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莱克茜似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杰克看到一丝疑惑从她脸上闪过,也注意到她右眼的下眼睑在微微地抽搐——是紧张还是有罪的信号? 杰克从口袋里抽出一本黑封面的就笔记本,作出记录的架势。 “昨晚你在哪里?” 莱克茜说:“在你的花园里拾狗粪。” 杰克感觉一丝微笑从脸上划过:“是的……没错,那之前呢?” “嗯,我在这里一直干到晚上七点,然后回家吃了晚饭后看了会儿电视,准备睡觉前带狗儿出去方便。”她趴到桌子上,杰克看到她美丽的绿眼睛眯缝起来,“等等,你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杰克看出她在发怒,便安慰地说:“我们必须问些问题来排除你的嫌疑……当然,我个人认为不是你干的。” 杰克的话让莱克茜平静下来,他又问:“昨晚有人在这里见到过你吗?” 莱克茜咬着下唇,说:“五点前我的助手凯茜同我在一起,此后就是我一个人,直到九点半在你家的后院遇见你。” 杰克点点头,接着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凯文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的十月,我们很不愉快地分了手,从此再没见过他。” “说说你们的分手,是暴力的吗?” “我们吵得很厉害,他欺骗我,对我说谎。我们不是友好地分手,但也没有肢体冲突。”莱克茜看着地板,回忆他们的分手使她的脸微微发红。 “很抱歉,我有搜查你的厨房的许可证,我们必须检验你所有的成品和原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你不得不暂停营业,以便我们进行工作。” “停多……多久?”她眼睛泛出泪花。她被像犯人似的对待,而她没做任何错事! 杰克伸出手去,盖住她的手,安慰说:“我会让他们尽快干完,我保证!” 他放开她的手,从桌子边站起来。透过窗户,莱克茜看到一辆蓝色的大面包车向店的后门驶来。 “那是检验车。你可以留下来,也可以离开,不过,如果留下来的话,请不要碰触任何东西或妨碍我们的工作。” 莱克茜瞪着他,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只觉得怒火像发酵的面团似的在膨胀。 “啊……这是怎么回事?”凯茜出现在店堂门口。莱克茜扭过头去,看到朋友脸上关切的表情时,她的怒火消减了几分。 “凯茜,这位是杰克·佩里洛侦探,”莱克茜指着杰克介绍说,“似乎有人借用我们的一盒蛋糕甜顶毒死了凯文,现在我们必须暂停营业,以方便他们的调查。” “谁会这么做?”凯茜的头从莱克茜转向杰克,“你当然不会认为这事与我们有关吧?”她面带怒容地逼视着杰克。 杰克后退一步。他说:“不,可是我们必须尽调查的职责,我们会尽快让你们重新营业的。” 从凯茜脸上不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不相信他。看到她的脸越来越红,莱克茜感觉情况不妙。 “没关系,凯茜。”她起身拥抱着朋友,试图消除凯茜与侦探之间的对立情绪,“我认为我们最好离开,等他们完事后再回来收拾。” 她问杰克:“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干完?” “很难说,要不干完后给你打电话?”杰克拿出手机,准备录入莱克茜的电话号码。 莱克茜不情愿地报出她的手机号码。 杰克递给莱克茜一张名片:“要是想起什么与案子有关的事,请给我打电话。” 04 蛋糕甜顶是莱克茜的独家产品。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喜欢吃纸杯蛋糕的甜顶部分,因为那里的味道最美,下面的部分则相对干硬。她认为别的人也会与她有同样的感觉,所以她只卖纸杯蛋糕的甜顶部分,它们占了她的销售额的大部。她的心里一阵恐慌,希望这个事件不会影响她的生意。 凯茜有气无力地走着,脸上带着犹豫不决的神情:“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别担心,凯茜,事情会解决的,它必须解决。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干,但我知道一件事,”莱克茜回头看了一眼糕点店,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我不会坐等警察解决此事,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否则会对生意非常不利。” 05 溪岭老年社区中心的休息大厅是个舒适的地方,里面摆放着松软的沙发和一些桌椅。 莱克茜在大厅里寻找着奶奶,她看到两个老汉在窗边的桌子上下棋,三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一张圆桌子周围的南斯和另三个老太太身上,她们正高兴地谈论着什么。 南斯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孙女,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莱克茜!”看到精力十足的奶奶跑过来迎接她,莱克茜还是露出了微笑。老太太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温暖了她那不安的心。 两人坐定后,南斯在椅子上探过身子问:“说吧,什么问题?你干吗老眨眼睛?” “不是眨眼,是神经抽搐,南斯……已经一天了,每次紧张或疲劳的时候就会这样。” “哦,贴几片黄瓜试试,也许会有帮助。”南斯说,“你要谈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是,南斯,我的问题要严重得多……” 莱克茜把凯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斯:他被毒死了,据说是用她的蛋糕甜顶下的毒;她的店被迫停止营业,以便警察进行调查。 南斯拍拍她的膝盖,安慰道:“别担心,亲爱的,对老太太侦探社来说,这也许是个完美的案子,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帮你解决!” “老太太侦探社?”莱克茜不解地皱起眉头。 “噢,是我同几个老太太组成的小俱乐部,”南斯朝刚才坐着的桌子那里点点头,“我们很擅长解决谋杀案和各种神秘事件。” “你们解决谋杀案?”莱克茜惊讶地问。 “是的,亲爱的,当然不是公开的,我们悄悄地做。我们跟踪犯罪的新闻报道,把线索拼凑起来,最后推论出谁是罪犯。”南斯骄傲地说。 “真想不到……” “我们老太太总得有点儿事打发时间。”南斯说,调皮地眨眨眼,“来,我把这些姑娘介绍给你。” 南斯领着莱克茜回到圆桌子前:“老太太们,这是我的孙女莱克茜;莱克茜,这是艾达、海伦和露丝。”南斯从邻桌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让莱克茜坐下,自己坐在原先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莱克茜有件谋杀案要我们帮忙。” 艾达、海伦和露丝的脸上立刻充满了生气。“快说,”艾达说,眼睛里兴奋地闪着光。 莱克茜把故事又说了一遍,南斯不时地插嘴说着自己的观点。莱克茜说完后,老太太们都对她的处境感到惊愕。 “我认为,我们能帮忙找出谁是凶手,你们同意吗?”她问,另三人一齐点着头。 “好极了!”南斯拍了一下手,“首先到网上谷歌一下凯文,看看能不能找出他做了什么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事。” 莱克茜瞪着她:“你们会上网?” “当然,我们用这个……”南斯弯下腰,从她总是随身携带的大手提包里抽出一台崭新的iPad,莱克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仿佛是个暗示,艾达、海伦和露丝都从手提包里抽出各自的iPad。 “你看,”南斯说,“我们在网上或电视上追踪案子,我们能找出所有的线索,甚至足不出户就能解决!当然,如果需要进行野外调查,我们也可以出去,因为露丝还保留着驾照,我们可以用她的车。” 莱克茜感到合不拢嘴,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场景:四个穿着长大衣的老太太出现在溪岭的大街上,询问着目击者以寻找线索。 “对了,警察局里有我们的人,”南斯笑着说,“我的邻居杰克·佩里洛,他的后院同我的后院连在一起……哦,是你的后院,他也许能帮助你。”南斯意味深长地看了莱克茜一眼。 “噢,我们见过,”莱克茜叹着气说,“实际上,正是他负责这个案子。” “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南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睛里露出恍惚的神情。 莱克茜不想深究南斯可能有的想法,所以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问题上:“那你们认为我该做什么?我不能坐等警察破案,我要我的店即刻营业!” 艾达建议说:“你可以到灵堂上去看看,凶手总是在灵堂上出现。” 另三人一齐点着头。 “没错,那应该是你的第一步,寻找可疑的人,同每一个认识凯文的人谈谈,你得去寻找有手段、动机和机会的人。”南斯补充说。 手段、动机和机会?莱克茜好奇南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警察的术语,显然,与侦探为邻丰富了她的词汇。 南斯注视着莱克茜的眼睛,严肃地说:“莱克茜,我认为你首先要担心的不是你的店被关,在我看来,好像有人要借谋杀凯文来陷害你!” 莱克茜笑了起来:“南斯,我想你电视剧看多了,为什么有人要陷害我谋杀了凯文?” 06 莱克茜回到家,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闭上眼睛体会着那甜爽丝滑的感觉。当她睁开眼睛时,从窗户上看到一蓬粉红色的头发,凯茜来了。 莱克茜跳起来去开门。凯茜穿着黑T恤、黑皮裙和黑皮靴——她一年到头都是这副装扮,莱克茜好奇她的脚如何受得了夏天的炎热。 “快进来。”莱克茜闪开路让她进来,指着桌子边的椅子说,“坐。” 她在凯茜对面坐下,把她对南斯的拜访以及老太太侦探社建议她到灵堂去的事说了一遍。 “这是个好主意!”凯茜同意,“你也许能接触到一些现在仍然是凯文朋友的老朋友,他们可能知道凯文干了些什么。我很想陪你去,可是已经答应了布兰登替他去教跆拳道。” 凯茜的哥哥布兰登,在市中心开了家健身馆,凯茜常去那里教课。他的妻子刚刚有了孩子,莱克茜知道那里少不了凯茜。 “没问题,”她让朋友安心,“不管我与凯文怎样,总得向詹森表示我的哀悼。” 詹森是凯文的哥哥,兄弟俩总是处于对立状态:凯文是害群之马,詹森则是人中翘楚。当凯文找了份没有前途的工作时,受过良好教育的詹森却一路升迁,成了这个小城市的副市长。虽然与凯文不友好地分了手,莱克茜仍与詹森保持着朋友关系,即使是现在,每过几个月他们还在一起吃顿饭。 莱克茜怀疑詹森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他曾经暗示过几次,但都被她婉拒了,因为她没感觉。不过,她仍然看重他们的友谊,当她需要搞到开店的许可证时,这个友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好,我们列个有可能知道凯文因何事被杀的人员名单。”莱克茜从抽屉里拿出纸笔。 “他到码头工作后,就同以前的那帮人不大来往了,不过我知道汤姆·麦格劳同他一起干活,也许我可以问问他,他是布兰登的朋友。”凯茜说。 “好极了,这是个好的开头。”莱克茜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想着她和凯文可能共同拥有的朋友,“在小酒馆上班的查克和桑迪呢?” 凯茜点点头,莱克茜把他们写到名单上。 就这样,两个姑娘忙了一个多钟头,直到莱克茜的手机铃声把她们打断。她跑进起居室,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你好。” “莱克茜,我是杰克·佩里洛。”在他自报家门前莱克茜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他告诉她调查结果。 电话那头,杰克清了清嗓子:“好消息是,我们在店里的工作做完了,你们随时可以回去。” “坏消息呢?”莱克茜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他们在店里找到什么了吗? “我们必须把你们所有的原料拿回来化验,在化验结束前你们还不能营业。” “什么?”莱克茜对着电话喊了起来,浑身的肌肉因怒火而绷紧。凯茜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询问的神情。 “对不起,莱克茜。”杰克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们必须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莱克茜感觉像有人照她肚子上狠狠给了一拳,她不仅不能营业,还得重新储存原料。尽管知道这不是杰克的错,可还是把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好吧,谢谢。我有备用钥匙,你可以稍后再把钥匙还给我。”她怒气冲冲地说,连声再见都没说便挂断电话。 她转身对凯茜说:“我们可以回店里了,但还不能做生意,他们拿走了所有原料,我们必须重新备货。” 07 四点四十五分,莱克茜把车开进麦克里维殡仪馆的停车场。对凯文的悼念四点钟开始,停车场已经塞满了车,她只能把大众甲壳虫勉强挤进一道缝隙里。 她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卷胶带,小心地从车里钻出来,用胶带粘去裙子上的白狗毛,然后把胶带扔回车里。关上车门,借着车窗打量了一下自己后,她满意地向殡仪馆走去,黑色莫罗·伯拉尼克高跟鞋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沥青路面。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为她开了门。刚走进去,她立刻被悲痛的气氛包围。安静的谈话,低低的管风琴和淡淡的花香弥漫在这雅致的百年老宅里。 莱克茜跟着指示牌来到左手的一个房间,棺材就放在门的右边。她看到凯文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的心揪了起来。虽然她早已不爱他,但也不希望他死。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了起来,她曾经爱过他,不论他做了什么,总不至于死。 左边大声的抽泣引开了她的注意力,她循声看去,眼睛落在一个金发美女身上。这个美女穿着华丽而昂贵的红色斯图尔特·威茨曼高跟鞋,正用纸巾捂着脸哭泣。她是谁?显然,她与凯文一定很熟,但莱克茜以前没见过她。 “莱克茜,你能来真是太感谢了。”詹森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眼睛红红的,镶着宽宽的黑圈。 “哦……詹森……”她张开双臂去拥抱他,他像个落水人似的抱住她,抱得有点儿过紧,时间也过长,浓烈的松香味须后水刺激着莱克茜的鼻孔。当他终于放开她时,莱克茜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把她拉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莱克茜能看到他急切的眼神。“凯文联系过你吗?或交给过你什么东西?”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莱克茜吃了一惊,不解地皱起眉头。“没有,”她摇摇头,“他干吗要联系我?分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 “噢,”詹森说,“近来他有点儿古怪,几次提到过你……”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那就怪了。”莱克茜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凯文提到过她? “莱克茜,没想到因为纸杯蛋糕把你牵扯进来,我相信那纯属巧合。” “是的,当然是巧合。”莱克茜说,“谢谢,我相信警察会很快把事情搞清的,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莱克茜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竟然在詹森弟弟的灵堂上向他打听事情,可是排除自己的嫌疑,让糕点店尽快营业是压倒一切的要事。 “没有,”他说,“你呢?” 莱克茜摇摇头。 “要是听到了什么,立刻告诉我,好吗?” “好的。”莱克茜刚回答完,就听到一阵号啕响彻了整个屋子,正是那个穿红皮鞋的女人,她好奇地问:“那个穿红皮鞋的女人是谁?” “哦,那是我的助手希拉,她正同凯文交往,对凯文的死她十分懊悔,因为凯文死前他们大吵了一架。” 吵架?莱克茜回想起她与凯文的一些争吵,有时气得恨不得杀了他,但只是一时气急,从没想过真的去做。不过,也许希拉跟她不一样。 莱克茜正要问凯文同希拉吵过多少次架的时候,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人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话,她认出此人是市里的一个重要官员。 “请原谅。”詹森注意力转到来人身上。 莱克茜漫无目的地走进另一个房间,搜寻着熟悉的面孔。一个放着点心的房间是空的,莱克茜信步走了进去,既离开了人群,也可以品尝些糕点。 桌子上放着许多看起来颇为可口的糕点。可惜不是她的,她冷冷地想,拿起一块覆盖着糖霜的扁桃仁饼干,优雅地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想着詹森说的凯文提到过她的事。为什么凯文会谈起他?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转过身,一个男人离她只有几步远。他的衣服看起来穿了十几年了,而且像是他唯一正式场合穿的衣服。他身上散发着酒气,下巴上满是胡碴,像是几天没刮胡子似的,他那黑亮的眼睛锥子似的盯着她。这人有点儿面熟,可是莱克茜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莱克茜倒吸一口凉气,饼干屑呛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最好不要插手。”他温和地低声说,莱克茜必须侧过耳朵才能听到。 “什么?”莱克茜一阵心慌,这家伙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我同凯文非常好,我知道许多事,听我的话,别管闲事。”他急促地说,飞快地扫视着屋子。 莱克茜睁大眼睛,脱口问道:“你知道凯文为什么被杀?” 这人后退几步,匆忙离开了屋子,出门前扔下最后一句话:“别管闲事,不然你会后悔的。” 莱克茜把饼干扔到桌子上,急忙去追他,可他已经不见了。她扫视着隔壁的房间,踮着脚四下张望,可哪里都看不见他,却看到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杰克·佩里洛侦探。 杰克站在角落里,观察着前来吊唁的人们。他已经向凯文的家人表示了慰问,不过他想多待一会,观察吊唁者的举止。凭他的经验,你通过观察人们做什么比听他们说什么获得的东西更多。 突然,邻室里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莱克茜东张西望,显然在找人,她在这里干什么? 杰克捕捉到莱克茜的眼神,朝她挥挥手,可她没有回应,而是绕过人群,朝屋子的后面走去。从他所在的位置,杰克看到凯文的妈妈爱伦发现了莱克茜,只见她睁圆了眼睛,脸色迅速变红,用手指着莱克茜。 “她来干什么?”爱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殡仪馆,“她杀了我的凯文!”她哀嚎着,朝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愣在那里的莱克茜扑去。 杰克立刻跑过去,想拦住这个发狂的女人,这时已经有两个人上来拉住了爱伦。莱克茜贴着墙站着,恨不得消失在墙壁里,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 杰克抓住爱伦的胳膊,劝慰说:“爱伦,我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没证据显示是莱克茜干的。” 爱伦转过愤怒的眼睛等着他:“她从没对他好过,对待他总是高人一等。” 詹森出现了,搂着泪流满面的妈妈,对大伙说:“妈妈太悲伤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的同情声。杰克从眼角看到莱克茜在悄悄地向后退,便放开爱伦,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向后门,莱克茜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你在这儿干什么?”杰克压低声音问。 “吊唁。”从她的声音中,杰克听得出这不是唯一的理由,不由得扬起眉毛。 “真的,詹森是我的老朋友,我同爱伦也很熟。”她无辜的表情没能骗过杰克,但分了他的心,他的注意转到她噘起的嘴唇和睁大的眼睛而不是手头的调查上。 “是的,看起来他们是你的铁杆粉丝。”杰克挖苦地说。 “她从没喜欢过我,我猜没有姑娘配得上她的小儿子。”莱克茜的绿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使他的心软化下来。“谢谢你帮我解围。” 杰克点点头,低头看着她。作为侦探,他想问她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知道些与案子有关的事;作为男人,他想找个借口与她多待一会儿。很快,他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吃晚饭了吗?” 莱克茜看了眼手表:“早饭后什么都没吃,我想我有点儿饿了。” “那好,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地方吃个汉堡。”他仿佛很自然的抛出邀请,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 看到莱克茜在犹豫,他想也许她会说不,可是一秒钟后她笑了:“好哇,干吗不呢?也许你能给我说说案子的进展情况,看看我什么时候能重新营业。” “好,开我的车去,饭后再把你送回来。”他拉着莱克茜来到他的福特越野车的副驾驶那一边,为她打开车门,看着她爬上去,顺便欣赏她那曲线优美的小腿,对她的细高跟鞋多看了一眼,想起了凯文家门前的细高跟鞋印。 08 “谷仓汉堡”是一家用旧谷仓改建成的家庭餐馆,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一个舒适的隔间里就座。 杰克瞄着莱克茜,从她把汉堡塞进嘴里的方式来判断她是认为汉堡好吃呢,还是因为饿狠了。 “汉堡不错,”他说,含笑看着她嘴角的一坨蕃茄酱,“你这里有坨蕃茄酱……”他指着自己的嘴角。 “噢,”莱克茜抽出一张餐巾纸擦着嘴角,“谢谢。”她口齿不清地说,羞怯地笑了笑。 “味道真不错。”咽下最后一块汉堡后,她说,拈起一根甜土豆条慢条斯理地咬着,“我说侦探,关于案子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杰克看着含笑注视着自己的她:“嗨,发问的不该是我吗?” “哦,我不能说得太多,不过我知道他们正在检验从你店里拿回来的原料,也许你很快就能营业了。”杰克不动声色地说。 杰克一向以健谈自居,约会时他能迷住任何女人。可这不是约会,他只想知道关于凯文的死,莱克茜知道些什么。他有种感觉,她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 杰克必须承认,莱克茜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但约会还为时过早。他的工作是第一位的,女人只会妨碍他的工作。他的上一个女友就是因为他在工作上花的时间太多、在她身上花的太少而甩了他,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在莱克茜身上重演,尤其因为他们是紧挨着的邻居。 “关于动机呢?”莱克茜的问话拉回了杰克的注意力。 “动机?听起来像是警察的口吻。”杰克笑着说。 “凶手一定有杀人的理由。” “当然,”他做出迷人的微笑,“当然,你知道通常的动机:嫉妒、愤怒、报复。” “但这个是经过预谋的,所以不是……你们怎么说来着?”莱克茜咬着下嘴唇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术语,“激情犯罪!” “说得对,那你知道有谁有理由要凯文死吗?” “不,你呢?”她甜甜地笑着,甚至闪了闪眼睫毛。她是在挑逗他吗?杰克发现自己对此一点儿不反感。 杰克决定扔出根骨头,希望能换得回报:“我们得到的资料不多,不过我们知道凯文涉嫌敲诈。” “敲诈?”莱克茜一脸困惑,“他能敲诈谁?” “这个吗……我们要是知道的话,凶手已经落网了。”杰克说。 莱克茜沉吟了几秒钟,说:“今天在灵堂上,有人威胁过我。” 杰克倾过身子,关心地问:“他说什么?” “他叫我不要插手凯文的事,否则我会后悔。”莱克茜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抖了一下。 “他长什么样子?知道他的名字吗?他怎么认识凯文的?”杰克回到了侦探的角色,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他有点儿邋遢,衣服皱巴巴的,几天没刮胡子,中等身材,花白的黑头发。他似乎很紧张。老实说,事情发生得太快,除了他说他同凯文很熟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噢。”杰克略感失望,但至少有个知道答案的人出现了,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这个人。 杰克注视着莱克茜,脸色凝重起来:“莱克茜,你最好听从这人的劝告,插手这个案子十分危险,我希望你不要擅自采取任何行动。 “哦,不会的,我不知道怎么寻找凶手。”莱克茜说。 杰克怀疑地眯起眼睛,觉得她的话过于诚恳。他不认为她在说谎,但他清楚地感觉到当莱克茜含蓄地说她不会插手时,正暗暗地祈求着成功。 他们默默地回到殡仪馆,莱克茜既惊讶又心慌地发现,她十分享受杰克的陪伴。 她有点儿愧疚没有告诉杰克凯文提起过自己的事,但认为这样做是明智的,因为那可能导致对她的怀疑。 杰克把车停在莱克茜的车附近,跳下车为她开门。他们慢慢地向她的车走去,享受着温暖的夏夜,昆虫的低吟和金银花的芳香。 莱克茜打开车门,扭头对杰克说:“谢谢你的晚餐,真不敢相信以前竟没去过那里!” “不客气,”杰克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还给你,不过暂时还不能营业。” 莱克茜取回钥匙时碰到了他的手,不由得一阵心悸。她抬头看到他那充满热情的淡棕色眼睛时,心里小鹿直撞:他要吻她吗? 杰克弯下腰,莱克茜屏住了呼吸,他的唇轻轻地碰到了她的。 莱克茜搂着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他搂紧了她的腰,嘴唇越压越紧,舌头努力地撬着她的嘴唇。 杰克手机刺耳的铃声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他松开手,从口袋了掏出手机。 “你好。”他对着电话喊,“在哪儿,亲爱的?我马上去。” 他转身对莱克茜说:“我得走了,稍后再给你打电话?”后一句更像是询问而非陈述。 莱克茜仍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她看着他开车离去,在停车场站了一会,嘴唇上热乎乎的。见鬼,她在想什么? 尽管不能否认她在他身边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吻一个英俊的侦探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那个亲爱的是谁? 她的眼睑又开始抽搐,她最不需要做的事是同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有牵连,最好控制住自己的荷尔蒙,同侦探杰克·佩里洛保持距离。 她跳上车,夜里殡仪馆空无一人的停车场让她心惊肉跳,她无法忘记那个警告她的人,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为她的安危着想还是为了把她吓跑。 09 莱克茜一手拿着羊角面包,一手端着拿铁咖啡,优雅地坐到座位上。 凯茜把茶包放进热气腾腾的开水杯里:“也许我从汤姆·麦格劳那里打听到的东西会让你感兴趣。他说凯文近来沉默寡言,还说凯文好像搞到了一笔钱,但关于这事凯文只字不吐。” “真的?有趣,昨晚杰克说他们认为凯文与敲诈有关。”莱克茜想起昨晚杰克的吻,不由得脸上发烧。 “杰克?”凯茜扬起眉毛。 “佩里洛侦探,我在灵堂上见到了他,同他聊了一会儿。” “哦,是那个到店里来的帅哥侦探?”凯茜眯起眼睛,“等等,你说话吞吞吐吐,怎么回事?” 莱克茜转了下眼珠,每次她想有所隐瞒的时候,她的老朋友总能一眼看出来:“没什么,我在灵堂上看到他,然后一起吃了个汉堡。我说过他是我的邻居吗?” “是吗?你忘了告诉我了。这么说,你们认识很久了?以前你从没提到过他。”莱克茜看到凯茜脸上会心的表情,知道她一定在脑子里描绘着自己与杰克的罗曼蒂克。 “不,事实上,他到店里的前一天才认识他。我在灵堂上见到他,趁机从他那里套取点儿信息。”莱克茜淡淡地说,故意略去亲吻的情节。“总之,我想他有女朋友。” “唉,太遗憾了,所有的好男人似乎都已名花有主了。”凯茜叹着气说,“那你套出什么没有?” 莱克茜把她得知的东西告诉凯茜:詹森说凯文提到过她、穿红鞋子女人的号啕、衣着邋遢男子的警告。说到这部分时,她看到凯茜睁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噢,莱克茜,你最好小心点儿!也许插手这个案子不是个好主意。”凯茜关切地说。 “没事,我会小心的。”朋友的关心使莱克茜心头热乎乎的。莱克茜接着说,“你还记得,凯文死的那天,谁可能来买过蛋糕甜顶?凶手一定到店里来过,或派人来。” 两个姑娘沉默了几分钟,使劲回想着。 “很难想得起来,”凯茜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我们有些常客,可我不记得有谁特别显眼……等等!我想起有个衣着邋遢满身酒气的人,当时我还奇怪,像他这样的人不买饭菜而买蛋糕。” 莱克茜想起警告她的那个人,也是一身酒气。“在灵堂上威胁我的人也是满身酒气。我也想起有个穿着昂贵皮鞋的人来过店里,可我光注意她的鞋了,没注意她的模样,我猜这些没多大用处。”莱克茜失望地说,心里沉甸甸的。 她把最后一块羊角面包塞进嘴里,说:“我想我们该走了,我得回店里收货。南斯给我打了电话,要我过去一趟,把我们的进展告诉她们。” 10 衣服上沾满了面粉的莱克茜在溪岭老年社区中心的停车场下了车。 “坐吧。”南斯指着一把椅子说,拿出她的iPad放到桌子上,把屏幕对着莱克茜。老太太们都兴奋地围拢过来。 “我们发现了一些可能是线索的东西。”南斯低声说,手指灵活地敲击着平板电脑。 莱克茜低头看着电脑上的一篇文章,大标题是《桥梁修理基金丢失》。“新闻报道?”她问。 南斯点点头:“报道说修理桥梁的政府工程发现钱丢了,这是詹森最关心的工程,你自己读读看。” 莱克茜拿起iPad读着,老太太们都屏着气看着她。 读完后,莱克茜放下iPad,咬着下嘴唇,说:“的确有趣,不过上面说他们并不知道钱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有可能消失在政府内部。” “有可能被人贪污了,也许凯文不知怎的卷了进去。作为詹森的弟弟,他也许有便利条件,也许正是这个使他被杀。”艾达插嘴说,其他老太太一致点头表示同意。 “可为什么要用我的蛋糕甜顶?” “也许是个巧合,下毒是种非暴力的杀人方式,而你是市里唯一的糕点店。现在,说说你在灵堂上的发现吧。”南斯说。 在一片惊叹声中,莱克茜告诉她们詹森如何说凯文提到过她,告诉她们詹森那个穿着昂贵鞋子的女助手正同凯文交往。她有意略去了那个警告她的人,因为怕南斯担心。最后,她告诉她们杰克说的敲诈的事。 “啊哈!这就对了!”南斯挥舞着拳头,“凯文敲诈了从基金偷钱的人!” “或凯文偷了钱,有人敲诈了他。”艾达说。 “那个痛苦的女人很有趣,你说她是詹森的助手?我很好奇,她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鞋子。”露丝不带感情地说。 “也许是那个助手偷了钱,”海伦说,“这可以解释她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鞋。” “别忘了她还是凯文的女友。”南斯说。 “似乎有不少可能性要考虑。”莱克茜感到不知所措,怎样缩小凶手的范围呢,“可我们只是假设基金丢失的钱与谋杀有关,也可能完全没关系。” 南斯理解地看了她一眼,说:“相信我,亲爱的,我们这样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那种感觉到来的时候我们会知道的,而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来了,对吗,姑娘们?” 老太太们不约而同地点着头,仿佛是一群经验丰富的侦探。 莱克茜站起身,沉重地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我想现在又许多东西要考虑了。” “够你考虑一整天的!”南斯说,“我们很高兴能帮助你,可是务必小心,如果想要有什么行动,记得先给杰克·佩里洛打电话。” 莱克茜假装没看到南斯淘气的眼神,同老太太们道了别,向她的车走去,希望一路平安地回到家,端着一杯好酒,在雨点的陪伴下度过一个放松的夜晚。 莱克茜把车开进自家的车道,瞄了一眼塞得满满的信箱后,想起来几天没看过信箱了。 一个厚厚的马尼拉信封从信堆中滑落出来,莱克茜把它拾起,心里觉得奇怪——她没有订购过什么东西。 这时她认出了信封上的笔迹,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凯文的笔迹。 她吓得扔下信封,恐惧电流似的涌遍全身:凯文干吗给她寄东西? 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撕开信封,口朝下翻过来,一本蓝色的笔记本滑落到桌子上。打开第一页:里面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数字。见鬼! 她眯着眼看看信封里面,里面空空的,没有纸条或别的东西告诉她这本笔记本是什么。她飞快地翻阅着笔记本,除了一页又一页杂乱无章的数字和文字外,什么线索都没有。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怎么办?显然,这本笔记本与凯文的死有关,只要她能搞懂这些数字和文字的含义。 突然,莱克茜打了个寒战,意识到拥有这本笔记本是件危险的事,如果凶手知道凯文有这个笔记本,并把本子寄给了她,怎么办呢?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命令想跟出来的雨点留在家里,然后穿过后院,从栅栏的缺口挤过去,来到杰克的院子里。 莱克茜感到心里乱乱的,不光因为这个本子让她不安,还因为即将再次见到杰克令她兴奋。 她开始登上杰克家门口的台阶时,从起居室窗户上看到的情景使她突然停了下来。窗户上两个人影正在说笑,一个是杰克,另一个是长长的卷发:他的女朋友? 莱克茜感到怒火中烧,昨晚他刚吻过她,今天又带别的女人回家。她知道没权利责怪杰克,毕竟那只是个吻,不是承诺,可她还是觉得受到了欺骗。她不想到杰克的家去了。她猛地转过身,穿过院子跑进厨房,砰地把门关上。 11 莱克茜黎明醒来时,床单被揉成一团。她几乎整晚没睡,脑子里就像有人在用风镐凿地似的。 昨晚,她在后院里给凯茜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怎么处理笔记本,可她没接。最后,莱克茜只好把它藏到她想得到的最安全的地方:雨点的狗床。 她光着脚下了楼,从狗床上拾起雨点的睡垫,把手指从拉链缝中伸进去,触摸着笔记本的硬封面,然后把睡垫放回原处。 咖啡喝了一半时,手机响了,是凯茜。 “莱克茜,昨晚你给我打过电话?” “是的,我收到凯文寄来的一个信封。”说到这里,莱克茜意识到笔记本可能带来的后果,心头升起不祥的感觉。 “信封?” “里面是一本写着神秘数字的笔记本,我不知道是些什么意思,能过来看看吗?” “唉,现在不行,”凯茜失望地说,“能拍下几页发给我吗?也许我能看出点什么。” “好,我马上发。” “好,稍后给你打电话。” 莱克茜朝窗外看了看,确信外面没人,然后拿出笔记本,用智能手机拍了几页发给凯茜,再把本子放回去。 手机响了,是南斯。 “嗨,南斯,我有个大消息。” “真的吗?什么消息?” “昨天收到凯文寄来的一本笔记本,但我看不懂上面写些什么,好像是些密码。我用手机拍了几页,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看。” “那太好了!艾迪懂点儿如何破解密码,也许她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那好极了,我一会儿就到。”莱克茜挂断电话,当她把手机放进手提袋时,不小心把手提袋碰翻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滚到地板上。 雨点向一串亮闪闪的钥匙扑去,推着钥匙到处跑,直到把钥匙推到暖气片底下。 “讨厌,雨点!”莱克茜伸手到暖气片下面掏钥匙,可是钥匙卡住了,她费了好大劲才拽出来,看起来一个没少。她把钥匙丢进手提袋,匆匆上楼去洗澡,准备去见南斯。 莱克茜坐在溪岭老年社区的圆桌边,拿出手机给她们传看,原件仍藏在原处,她不敢带着它到处跑。 露丝和海伦飞快地浏览了图片,只有艾达看得时间长一点儿。 “好像是一种替换密码,”她斜眼看着这些小小的图片,“可是没有密钥,要破解它们可能要花很长时间,同笔记本一起寄来的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有。” “这证明了一件事,”南斯说,“凯文一定敲诈了什么人。” “可那人是谁?又因为什么呢?” “答案就在这里,”艾达敲敲手机,“我们只需找出来即可。” “莱克茜,你必须马上把笔记本交给警察,”南斯严肃地说,“看来凯文就是因此被杀,现在你也知道了,有可能你已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现在,莱克茜变得战战兢兢。她不想回家,便决定去逛商场。鞋店会使她的感觉变好,同时可以使她静下心来更好地思考。 她知道南斯是对的。她从手机调出杰克的号码,打了过去,可是没人接,便发了条短信让他回电话。 她驶进商场的停车场,下了车,径直向她最喜爱的鞋店走去。 一些性感的红皮鞋引起了她的注意,使她想起灵堂上的那个女人——凯文的女朋友,她与这个案子有关吗? 露丝说得对,这些鞋子售价都在500至1000美元,一个助手的薪水不允许她如此奢侈。 当然,凯文可能用敲诈来的钱为她买。 或者,她自己就是那个贪污犯,或敲诈者。 据她推测,凯文是贪污犯,有人敲诈了他。 为什么詹森要问凯文是否联系过她呢?他也牵扯进去了吗?他知道凯文要把笔记本寄给她吗? 警告她的那人是谁?也许他也与贪污有关,不希望她找出真相。 如何才能找出谁是真正的凶手呢?莱克茜坐在凳子上试鞋。她需要有力的线索指向嫌疑人中的一个,一双漂亮的新鞋会使一切变得更好。 试过无数双鞋后,莱克茜感觉筋疲力尽。手表告诉她快到午饭时间了,可杰克还是没回电话。 她拖着几个袋子,在满当当的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这个该死的侦探杰克·佩里洛,倘若他认为她的电话不重要,那他只能晚些时知道笔记本的事了。雨点需要喂食并出来遛遛,于是她决定回家,管它危险不危险。 开门时,莱克茜才发现前门的钥匙不在。见鬼!她想起早上钥匙被雨点推到暖气片下,一定是在使劲往外拽的时候把前门的钥匙扯掉了。 想起后门边上的花盆下面有把厨房的备用钥匙,她绕到房子后面,听到雨点在屋子里狂叫。可怜的小东西,一定不习惯主人从后门进来,也许把主人当成了入侵者。听到这只小小的看门狗试图保卫她的家,莱克茜不由得笑了。 她在花盆下找到钥匙,把钥匙插进锁眼,拧着门把手把门推开。右边突然响起的沙沙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后脑勺上一阵剧痛,一瞬间她感到天旋地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12 莱克茜躺在沙滩上,脚趾埋进沙子里,温暖的海水拍打着她的脸,杰克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似乎想问她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莱克茜……” “嗯……”她咕哝着,不想挪动穿着比基尼的完美身体。她扭过脸看着光着上身的杰克,真酷。 她感到脸上挨了轻轻的一巴掌,身下的沙子硬得异乎寻常,一股松香味钻进她的鼻孔。松树?不对,海边闻到的不应该是盐的味道吗? “莱克茜!” 她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热带的海滩,而是从一个古怪的角度看过去的厨房。雨点的头在她脸上方晃来晃去,小小的舌头舔着她的脸。 “怎么……” “莱克茜,你没事吧?”杰克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转过一阵阵抽搐的头对着他,从梦中的海滩回到现实世界。 “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躺在地板上?” “不知道,我从窗户上无意中看到你躺在这里。” 莱克茜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就像粘到地上一样。杰克伸手去扶她,她倚在他的身上,直到她扫视了一眼厨房:厨房遭到了洗劫? “噢,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这样问你呢,”杰克说,“好像有人要找什么东西。” 莱克茜四下张望,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沉了下去:抽屉拉了出来,衣柜的门开着,东西扔了一地。她一定是昏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你知道他们找什么吗?”杰克追问。 笔记本! 莱克茜推开杰克,强忍着恶心和头晕,匆匆赶到狗床前,拿起垫子,把手伸进去,笔记本还在! 她抓紧笔记本,把它抽出来。 “我想他们找的是这个。”她把笔记本塞到跟过来的杰克手里。 杰克翻看着笔记本,眼睛越睁越大:“这是哪里来的?” “凯文寄来的。” “拿到手有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杰克生气地瞪着他。 莱克茜感到脸上发热,可想到她给他留了信息,他却一直没回时,她的内疚消失了。 “是昨天拿到的,不过也许在信箱里已经放了一两天了。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给你留了信息,你也没回。”她理直气壮地反瞪着他。 “这是重要的证据。”杰克举起笔记本说。 莱克茜瞪着他,难道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这本笔记本可能是破案的钥匙,”杰克说,“如果凶手知道本子在你手里,你一定会有很大危险。显然,他或她已经怀疑到你了,他们花了不少力气来寻找它。”他指着乱糟糟的屋子,变成了关心的语气。 他的关心驱散了莱克茜的恼怒,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看清袭击你的人了吗?” “没有,我是从后面被袭击的。”莱克茜摸摸后脑勺,摸到一个正在形成的肿块。 杰克走到她身后,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后脑,察看着受伤的区域:“有个包,你应该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脑震荡。要我叫救护车吗?” 莱克茜小心地摇摇头,知道即使真有脑震荡,叫救护车也只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她看到杰克的眼神温柔起来,他伸出双臂,试探性地拥抱着她。她先是感到很温暖,但随即想起窗户上的那个卷发女人,身子不由得绷紧了。 杰克放开她,说:“我最好把本子送到局里去,让他们尽快破译。” “好。”莱克茜点点头,心情十分复杂,既想扑进他的怀抱寻求保护,又对她的女朋友耿耿于怀。她挺直身子,希望显得坚强而独立,尽量显出满不在乎的神情,虽然有人袭击了她并把她的家翻得乱七八糟使她有点儿害怕。 杰克走到厨房门口,朝其他房间看了一眼,说:“看来他们把你的家翻了个遍。今晚我会派辆警车守在你家外面,防止他们再来,但我想你可能需要到别处住一宿。” 莱克茜看了看乱糟糟的家——今晚她有的忙了。她抱起雨点,说:“谢谢,不过我哪里也不去,雨点会保护我的。”她把脸埋在狗儿的毛里,雨点摇着尾巴,扭过头来舔着她的脸。 “向我保证你不会太紧张,要是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杰克关心地看着她,使得莱克茜的心里又泛起涟漪。 “我保证。”她举起手说。 杰克最后看了她一眼,消失在后门外。 莱克茜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雨点快活地蹭着她的腿,一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饿了吗,宝贝?” 莱克茜拿起狗食盆,装满,放到地板上,满以为雨点看到后会立刻扑上来,可是雨点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东西上。 “什么东西,小姑娘?”考虑到屋子里的混乱,那可能是任何东西。 莱克茜弯下腰,把这件东西拾起来,举到眼前。这是枚金色的扣子,中央镶着块黑石头,外缘镶着希腊滚边。 她皱起眉头,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带这种扣子的衣服,没有。 当她意识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的时候,不由得脊背发凉:这枚扣子属于砸昏她并洗劫了她家的人。 13 天亮时莱克茜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门外的警车使她的心里感到平静,让她睡不着觉的是那枚扣子。 四十五分钟后,她已经坐在老年中心的圆桌子旁,向老太太们讲述昨晚的事件,扣子放在桌子中央,四颗花白的头低下去仔细地查看着。 “一枚漂亮的扣子。”露丝说。 “说不清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艾达补充说。 “看起来像是从昂贵的上衣或连衣裙上掉下来的。”海伦说。 “莱克茜,”南斯说,“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灵堂上有没有人穿钉这种扣子的衣服?” 莱克茜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在灵堂上见到过的人,怎么也想不起看到过谁的衣服上钉着这种扣子,也许当时她没在意。 “看,”南斯指着房间另一头的大电视,“那不是凯文的哥哥詹森吗?” 莱克茜回头看去,詹森正在发表什么演讲。这没什么奇怪的,他是副市长,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莱克茜正要回过头来,电视上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眼睛。 她站起身,跑到电视前,睁大眼睛看着,然后转身看着老太太们,脸兴奋得通红。 “我想我知道谁是凶手了!”她抓起手提袋,飞快地拥抱了一下南斯,向门口跑去。快跑到门口时,听到南斯在后面喊:“莱克茜……千万不要自己去做危险的事!” “凯文给我寄了样东西……一本笔记本。”莱克茜对着手机轻声说。 “是吗?上面写了些什么?”电话另一头那个熟悉的声音问。 “都是密码,我看不懂。”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能拿给我看看吗?”莱克茜听出对方的声音里含着焦虑。 “可以。”她暗暗祈求着好运。事实上笔记本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可她有个让凶手坦白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只有在当面才能实施。 “好,二十分钟后在我家见。”那个声音压低嗓子说。 莱克茜挂断电话,在储物箱里找出一台微型录音机放进手提袋里,从汽车后备箱里找到一本笔记本作为诱饵,又从座位下面掏出一罐辣椒喷雾剂。 南斯的警告在脑子里回响,她应该给杰克打电话,但她知道他不会同意她的计划,而她想尽快了结这个案子,以便她的店能重新营业。她的存款几乎用光了,急需挣些钱来付账单,给杰克打电话只会拖延时间。 做出决定后,她关掉手机,再次检查了手提袋里的录音机、笔记本和辣椒喷雾剂,然后发动汽车,向目的地驶去。 14 杰克看着手机,盘算着是不是给莱克茜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不,最好再等等。 他想着昨晚她给他的笔记本,现在他的人正忙着破译,那里面一定有可以找到杀害凯文的凶手的线索。 这是他很想知道莱克茜在本案中扮演的角色,倘若有的话。起初,她高居嫌疑人的榜首,可是随着案子的逐渐明朗,杰克如释重负地看着她牵扯进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可是,还是有些东西对她不利,包括有毒的蛋糕甜顶、她与死者的关系、还有那些细高跟鞋鞋印。当然,昨晚的事件很大程度上还了她的清白……除非是她精心设计的。可为什么她要把笔记本交给他?她一定是清白的,杰克想,希望他的认定是源于线索和证据,而不是对她的好感。 杰克的心开始下沉,如果她是清白的,那她的生命可能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他一跳,他打开手机,希望打电话的是莱克茜。 “杰克!请帮帮我,我非常担心莱克茜!” “莫娜?”杰克听出是南斯的声音。“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杰克的心揪了起来。 莫娜急切地说着,听得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别担心,我会找到她的。”杰克说,努力使声音保持平静,以消除老人的担心。“我一找到她就给你打电话,请静候佳音,好吗?” “好的,谢谢你,杰克。” 杰克挂断电话,她会去哪儿? 他想起派去保护她的警察,他打开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按下警察局的快捷键。 “嗨,我是佩里洛,派去保护莱克茜的警察还在跟着她吗?” “没有,我们只要求一个晚上,”杰克的心刷地沉了下去。“不过我们在你拿来的笔记本上有所发现。” “快说!” “但仅破译了一小部分,所有的内容都指向我们目前的头号嫌疑人。” “就是说,我们的观点是对的,凯文发现了他的贪污,便敲诈他,最终导致被杀?” “看来是这样,不过我们需要更过硬的证据才能逮捕他。” 杰克想起莫娜说的莱克茜发现纽扣的事:“过一会儿给你打电话,我想我们可以去要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他找到与莫娜的通话记录,拨了回去。 “你好莫娜,我是杰克,你说你们在看电视的时候莱克茜说她知道谁是凶手了,对吗?” “对。” “还记得看的是什么吗?” “记得,是凯文的哥哥詹森,你知道他是副市长,对吗?当时他正在宣布着什么。” “好的,谢谢,我会很快给你打电话。”杰克说,挂断电话,再次打给警察局。 “我有确凿的证据了——凶手上衣上掉下的一枚纽扣,我们可以立刻出发吗?”杰克感到心跳加速,莱克茜此刻也许已经与凶手见面了。当然,他会奋不顾身地赶往那里,不过有整个警察局做后盾,他就更胜券在握了。 “可以,我们大约十分钟后到。” 杰克宽慰地叹了口气,向自己的车跑去。 15 詹森领着莱克茜匆匆走进他的家,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才关上门。 “笔记本带来了吗?”詹森盯着莱克茜。她看他眼圈发红,胡子拉碴,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政治家的形象。 莱克茜退后几步,从手提袋里抽出笔记本,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因为詹森立刻会发现笔记本不是真的。她的眼睑开始抽搐,希望这种紧张时的反应没有出卖她。 詹森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把它们弄得更乱了:“真不敢相信凯文会这样对我,你理解我为什么必须这么做,对吗?我是为了我们。” 我们?他一定有妄想症,莱克茜想,不过还是假装理解地点点头。 “我认为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首先,凯文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但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带着钱到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知道你像我一样,非常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一起到任何地方?莱克茜感到肾上腺素正在上升。她知道詹森想要的不只是朋友,但自己从没表示过她也想这样。 “钱?你是说从桥梁工程上搞的钱?”她探询地问,希望他能爽快地说出以便她能录下来,可令她失望的是,詹森只是点点头。 她换了一个角度:“凯文怎么会知道的?” “是我那该死的助手,希拉!她注意到财务报告上的数字不符,便深挖下去,并把她的发现告诉了凯文。”詹森冷笑一声,“当然,那个蠢货以为找到了金矿。我想解雇希拉,可他们捏住了我的把柄,不过最后我把她搞到了手,是希拉把那个夺命蛋糕送给凯文的!”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好极了,他不但有妄想症,还是个疯子。 “詹森,为什么要用我的蛋糕甜顶去毒死他?你完全可以用别的东西。” “哦,那正是我计划中的妙处所在。因为你与凯文的关系,用你的蛋糕去毒死他可以让我不会受到怀疑,还可以保证你不得不跟我走,”他上下打量着她,“我猜你不想进监狱吧?” 对他这种荒唐的逻辑,莱克茜只能摇头。要是这人以为把她扯进谋杀就能让她跟他走的话,他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詹森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没意识到莱克茜正悄悄地向门口移动:“凯文太自信了,竟威胁要送我进监狱,可我是他哥哥呀!” “用笔记本上的东西?”莱克茜举着笔记本问。 “没错,”詹森眯起眼睛,“等等,让我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莱克茜想把手收回来,可是他动作太快,一把夺了过去。看到他翻开本子,莱克茜的心恐惧地揪了起来,只见他发现受了骗时,脸色越来越红。 “你这个婊子!”他尖叫道,“竟敢像凯文一样耍我!” 莱克茜尖叫着要逃跑,可两条腿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詹森睁圆了眼睛,脸上杀气腾腾。 “没人敢耍我!”他气急败坏地说,“你看到了凯文的下场,现在轮到你了!” 詹森扑向莱克茜,使出浑身力气掐住她的脖子。莱克茜拼命地想推开他,可是她呼吸困难,眼前直冒金星,所看到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这时她想起了南斯和雨点,没有了她,她们怎么办? 詹森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莱克茜汇聚仅剩的一点儿力气,从手提袋里掏出辣椒喷雾器,对着詹森摁下按钮。 莱克茜听到詹森嚎叫起来,松开了她的脖子。她倒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可是吸入的却是辣椒雾,引起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传来猛烈的踹门和木头撕裂的声音,她转过泪汪汪的眼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杰克和几名端着枪的警察冲了进来。 16 莱克茜一边咳嗽,一边急急地说着,泪水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感到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住她,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莱克茜,你没事吧?”杰克急切地问。 “我……想是……的……”她断断续续地咳着说。屋子的另一边,她看到詹森被两名警察摁在地上,正给他戴手铐。詹森拼命挣扎和号叫着,使他们很难把他铐住。 杰克问:“你在搞什么?你差点儿送命!” 莱克茜觉得脸上发烫。她做了件蠢事,她只记得他是她的老朋友,却忘了他也是个杀人犯。 杰克用大拇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动作使她的心像是要熔化。 然后,他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使她的身体一阵战栗。她仰起头接受他的吻,让自己迷失在这种美妙的感觉里。可是,随即想起了他的女朋友。 她把他推开,杰克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吃惊地看着她。 “有什么不对吗?” “你心里明白!你不该吻我,你的女朋友会怎么想?”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别想抵赖,我听到你在电话里叫她亲爱的,那天晚上我在你家的窗户上看到她的影子,一头长长的卷发!”莱克茜带着哭腔说,为什么感觉如此受伤? 杰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困惑地皱着眉头。很快他的眉头舒展开了,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以为那是我的女朋友?”他淘气地眨着眼睛,朝着门外喊,“约翰,进来一下!” 莱克茜气呼呼地站在那里,有那么好笑吗?这时她看到一个男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穿着黑皮夹克,磨损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整齐的马尾辫。是个便衣侦探吗? “这是我的搭档,约翰·琴艾德,”杰克说,重音放在这位侦探的名字上。“平时他喜欢把头发散开,今天梳起来了,我想你在我家看到的就是他。” 莱克茜惊讶得合不拢嘴,虽然有点儿被愚弄的感觉,却十分开心地伸出手去。 “很高兴见到你。”她强忍着笑说。 琴艾德使劲握着她的手:“你就是那个引起这一切的人?” “我吗?” “当然,这几天杰克一直在加班加点地工作,想把你从嫌疑人名单上划去,以便你的店能早点儿重新营业……”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了,别的警察正拖着赖着不肯走的詹森从他们身边经过,向门口走去。 “我该走了。”约翰说,帮助他们把这位即将成为“前副市长”的家伙推出门去。 杰克看着莱克茜,把她的一缕散发掠到脑后去。 “莱克茜,我没有女朋友,我不是凯文那样的人……” 莱克茜说:“对不起,我过早下结论了。” “嗯,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想可以把刚才的事接着完成了。”杰克俯下身子,莱克茜急切地踮起脚尖去迎他,这次她不再担心女朋友、凶手、或欺骗的男朋友,可以尽情享受他们的吻了。 尾声 “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詹森的?”凯茜边烤着蛋糕甜顶边问。 莱克茜打量着挤满了顾客的店堂,经过这场风波后,店里的生意不降反升,许多人慕名前来品尝置人于死的“杀手蛋糕”。 “我被打昏后,雨点在地板上发现了一枚扣子,那不是我的,所以我认定是袭击我的那个人的。然后我在南斯那里的电视上看到了詹森,认出了他衣服上的扣子。我记得詹森使用松树味的须后水,我在被袭击时也闻到了这种味道。我把这些综合起来,便知道是他了。”莱克茜自豪地说。 “于是你决定亲自与他对质?似乎太危险了,你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或给杰克。嗬,说曹操,曹操到。”凯茜用下巴指着店门。 莱克茜看到杰克站在门口,心跳开始加速。她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一张桌子上,从自助吧台拿来两杯咖啡,递给他一杯。 “昨天有个奇怪的人来找我。”杰克说,淡棕色的眼睛固定在她的身上。“他说是凯文的朋友,在灵堂上同你说过话。” 莱克茜想起那个威胁过她的邋遢汉:“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对你提起过他,对吗?” 杰克点点头:“他说他知道敲诈的所有事,但声称与他无关。他说凯文害怕自己可能会出事,凯文把笔记本寄给你,因为他知道可以信任你。我认为他想同你谈谈,可是还没来得及便被杀了。那人说只是警告你,怕你受到伤害。” “哦,这样我就放心了。”莱克茜靠在桌子上,“这么说,案子结束了?” “差不多吧,我们还得找到希拉,她似乎带着凯文敲诈来的钱消失了。” 莱克茜喝了口咖啡,让这种又苦又甜的液体包裹着她的味蕾。如果凯文对待希拉像对待她一样,那钱也算是对希拉的补偿。 杰克伸出手,放在莱克茜的手上:“今晚我们继续吗?” 莱克茜热切地点点头,虽然逮捕詹森才不过两天,他们已经难舍难分了。 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莱克茜抬起头,只见长腿的琴艾德出现在门口。透过眼角,她看到凯茜瞄了他一眼。莱克茜暗笑起来——约翰正是凯茜喜欢的类型。 约翰扫视着店堂,目光在凯茜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落在杰克和莱克茜身上。“我们得走了。”他对杰克说,又朝莱克茜点头致意。 杰克跳起来。“晚上七点见,如何?”他问莱克茜。 莱克茜点点头。杰克转过身,跟着约翰出了门,大门关上时,她看到约翰回头看了凯茜一眼。再看凯茜,她站在柜台后,张大了嘴巴。 “那人是谁?”凯茜睁大眼睛问。 “是杰克的搭档,约翰·琴艾德。”莱克茜微笑着说。 “喔,”凯茜用手扇着风,“溪岭警察局还真有些不错的警察,也许我们应该多卷入几次谋杀案。” 莱克茜大笑起来。她必须承认,追查杀害凯文的凶手是一次有趣的挑战,她很享受最终找到凶手的那种兴奋。不过追查凶手是个费时费力的工作,她更愿意把时间花在糕点店里,做她喜欢的事——烘焙。 另外,一辈子追查一次凶手就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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