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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千山，网名teacat，AC中文论坛原创版版主。曾出版《迷失的雪夜》原创推理作品集。
前言：本文源于AC论坛推理原创区的某个恶搞写文活动（http://www.cnajs.com/forum/forumdisplay.php?fid=7）。《推理迷的守则》系列，又名《A探系列》，别名《死了无数次的男人》系列。本文发表于《推理世界》时，应编辑要求做了较大篇幅的扩充，但正式发表时略有删减，所以，本篇才是真正的最终的完全版。
密室之死 by 千山
如果有人要问我们的老熟人A探长有什么人生愿望，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碰到普普通通的案件。也就是说普普通通的凶手，普普通通的受害人，普普通通的作案方式，外加普普通通的犯案动机。A探长最大的人生愿望说来不过如此。可惜就连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对于A探长来说也如空中楼阁般遥不可及。嗯，也许他期待买彩票中一千万还更容易实现。 迄今为止，A探长已经碰到过各种古怪的案子，频率高到让A探长怀疑自己是不是遭到了诅咒。 为什么呀？A探长不禁哀鸣，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悲哀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老天要这么待我啊？！ 老天没有回答他。当然，A探长也没指望老天回答他。因为A探长是个忠厚老实、勤勉诚恳、脚踏实地、埋头苦干…… （什么？一根筋？缺乏想象力？这些话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不用说出来吧，A探长已经被你们欺负了这么多集，总得给他顶高帽子戴戴，否则他撂挑子不干了，你们往后还怎么继续编排啊。） 总之，A探长发自肺腑的哀鸣不过是一种仅具象征意义的感情宣泄。它源自人类对于不可预测的命运的困惑，深深根植于每个人的心底。这种困惑如此古老，远在人类还在钻木取火的时代，就有某个山顶洞人对着天空发出了类似的含混不清的质问，低沉的嗓音在晦暗的天空下回响，腰间的树叶猎猎飞舞，勾勒出一个悲壮的身影。回应他的则是呼啸过无垠旷野的狂风和——从天而降的雷电，在苍茫大地上留下了…… （不好意思，不知道留下了什么，考古学家还没挖到那一块，我们只能想象了……） A探长没有对老天发出质问，他既不想变成烤鸡，也不想被120救护车送进精神病院，所以最多在心里咕哝几句。就象我们遇到惹毛我们的人时，就算在心里念叨上一千遍“杀千刀的”，也不会真的去捅那家伙一千刀。因为这种方式既危险又不实用，费时费力还污染环境。我推荐的方法是往那家伙的茶杯里加泻药，你会在他一趟趟跑厕所的过程中得到无限的欢乐…… （啊，不好意思，扯远了。） A探长是个人生态度积极的人，对于自己的困惑从来不怠于向人请教。问题是，他似乎总是请教错人。A探长发现自己不幸陷入了一个自称“阿迷论坛”的邪教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醉心于胡乱破案和榨取A探长那微薄的薪金。 （什么？不算微薄？拜托，你以为经过了A太太的严格预算控制，还会有钱包鼓鼓这种事吗？） A探长决心要摆脱这个邪教组织。让他痛下决心的起因是在单位组织去杭州旅游时。他在灵隐寺求了个签。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A探长如醍醐灌顶，天下本无事，哪来什么奇案、怪案，平常心待之，一切皆平常。还有，可以省下不少钱喔，这个是最重要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有这种签文？签文上不是应该写“家宅平安”、“升官发财”，还有“桃花行运”诸如此类的话吗？深感失望的A探长强烈要求摆签摊的人退钱。那场争论最终以A探长踢翻了大殿里的香炉、惊起漫天烟尘而告终。为此，A太太碎碎念了他大半个月。浪费了10块钱买那种没用的玩意儿，还不如买两张彩票有用。唔，要是中了一千万的话，首先买套LV旅行包……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扯远了。） 此刻，人生倍受打击仍然不屈不挠的A探长发现，距离他的愿望实现似乎依旧遥遥无期。他站在案发现场，不禁再次发出我们熟悉的哀鸣：为什么呀？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悲哀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老天要这么待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容我喘口气，呼——）
当A探长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常去的咖啡馆里，面前摆着一杯柠檬水。 A探长喜欢这家咖啡馆，因为这家的柠檬水有股浓烈的——嗯，柠檬味儿。另外，他们也不介意A探长把自带的榴莲拿出来。因为榴莲，A探长已经被无数的餐馆、咖啡馆、小食店拒绝过了，这使得A探长每每在推开餐馆大门时有一种慷慨赴死的错觉。 这家咖啡馆的店员虽然常常用看变态的目光看他，但是很厚道地不曾开口逐客，所以这里很自然地就成了A探长最常出没的地方。 听说这家的老板是个名叫teacat的神秘人物，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无人知晓。A探长曾好奇地向店员打探过他们的老板，可被问到的店员无一例外地露出茫然的呆滞神情，好似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A探长死心了。管他老板是人是妖，只要柠檬水好喝，不禁止他吃榴莲就够了。 A探长喝了一大口柠檬水，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天的案子怎么办呢？难道又要去请教那个邪教组织的人吗？可是自己口袋里只剩一块两毛八了，别说咖啡了，连水都请不起了，再说回家还得坐车呢。回去晚了，老婆要生气的…… A探长不禁再次哀叹，为什么呀？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悲哀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老天要这么待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谁？！谁扔的砖头？！太没同情心了！杀你一千刀！） 一道阴影落在A探长身上。 A探长抬起头，不由得眯起了眼。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矗立在他眼前。从背后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在那人的头顶、肩头、腰间跳跃闪动，勾勒出一道耀眼的金边，恍若光芒四射的天使从天而降。 好刺眼啊，A探长喃喃道。 那人在A探长对面落座，房梁的黑影落在他脸上。 “你是A探长吧。” 那是个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低回宛转，犹如山间潺潺的溪水。 “你是谁？”A探长的警觉第一时间唤醒了。 “你又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莞尔一笑。虽然A探长看不清他的脸，但那绝对是个百分之百灿烂的笑容，如五月阳光般明媚，如牙膏广告般洁白。 “这不是你的保留节目吗？你遇到了难题，就和阿迷论坛的人在这儿见面。喝完一杯咖啡或者一杯柠檬水，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拜托，破案子的都是我好伐，那帮家伙不过是乱说一气……” “啊，你是上海人啊，我也是上海人。”那人探过身来，一把攥住了A探长的手，“哎，周立波的‘笑侃三十年’侬看过了伐，忒嘲了，瞎灵！顶脱了！” A探长打了寒战，变态啊！原来这世上还有对中年男人下手的变态！ “侬——侬做啥？” 那人缩回手，“没啥，没啥，一时激动，我也要上‘推理迷的守则’了，抢两句台词。” “上什么……”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不觉得前言太长了吗？读者快要不耐烦了，你可以开始介绍案情了。” “等一下。”A探长的谨慎天性又抬头了，“你是不是那个邪——论坛的人？” “我从来不泡论坛。” A探长半信半疑，“你叫什么名字？” 一张洁白的烫金名片奇迹般出现在A探长面前的桌上，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千山”。 可是，百家姓里有姓千的吗？ “这算啥名字？” “这名字是有来历的，说来话长，那是另一个故事的内容了，今天就先不提了。” “你是不是也要我请喝咖啡？” “不用，我今天已经喝过两杯了，再喝就要心动过速了。” A探长瞪眼看着那人。那人的面容在阴影里不甚清楚，但依稀能看到他面目清秀，戴着副无框眼镜，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外带艺术家气息，又不乏科学家的理性气质，还有一丝运动家的矫健。 也许这人能帮上忙吧，至少不用请他喝咖啡就赚到了。 “好吧。”A探长清了清嗓子，“被害人范先生，男，42岁……” “不用给我看他的照片，反正就是一副标准被害人模样。案发现场的照片也免了，反正CSI里各种案发现场的照片我都看过了。” A探长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人说话的腔调怎么也有股那个论坛的调调…… “好吧，反正照片还没洗出来，我自己也没看过呢。被害人范先生是明星风范广告公司的老板。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自己公司的私人办公室里。他被人用刀捅死了，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屋子里一片狼藉，值钱的财物少了许多，计有现金若干、银行卡若干、手机若干、手表若干、录音机若干、照相机若干、摄影机若干…… “怎么都是若干？” “我怎么知道，剧本就是这么写的，总之有人把房间里和被害人身上一眼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难道是谋财害命？” “从这些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如果是司空见惯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你就不会到咖啡馆来发呆了。” A探长好不容易才把又想大喊为什么的冲动压下去。 “现场有一个奇怪的状况。” “我就说嘛，啥奇怪的状况？” A探长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房间有七道门八扇窗。” “死者范先生不是广告公司的吗？难道他还兼职卖门窗？” “他不卖门窗，卖广告。”A探长又叹了口气，“据说被害人范先生小时候出过件事。他的父母是双职工，家里又没有其他大人照顾，于是父母经常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有一年冬天，他的父母为了抢购市场上的便宜大白菜，把还锁在屋子里的他忘了，他被反锁在屋子里半宿，结果就落下了心理阴影，老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房间里。于是乎，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室，他都让人多装了几道门以防万一。万一有道门打不开，还有其它门可以出去。” “未雨绸缪，很谨慎。” “现场的特殊状况就是，发现尸体时，所有的门窗都从屋子里面反锁上了。” “锁这么多道门，要花不少工夫吧。” A探长愣了一下，“不是工夫的问题，是密室，密室啊。范先生死在门窗紧闭反锁的房间里，凶手和凶器都不见踪影，这是标准的密室杀人啊！” 咯咯咯咯咯…… A探长狐疑地四处张望，这是什么怪声？ “太好了，密室杀人啊，我最喜欢的类型，终于等到了。”虽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脸，A探长能感觉到他满面雀跃。 “你能解答吗？”A探长满怀期待地问。 那人喝了一口咖啡。 （哪来的咖啡？哎，这种小细节就不要追究了，否则篇幅更长了。） “你读过密室之王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吗？那里有一篇推理史上著名的‘密室讲义’，他列举了林林总总的各式密室，你的答案肯定能在那篇讲义里找到。” A探长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里记下了“密室讲义”这个词。 “不过，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解答？去找书还得花点工夫呢。” “好吧。”那人又喝了口柠檬水，“唔，好酸。你介绍一下密室的状况吧。” “案发现场是范先生在广告公司的私人办公室，位于五十层大厦的二十五楼，面积大约有80平米大。听上去很大，但房间里却塞得满满当当的。听广告公司的人介绍，公司近期要举办一次以老上海风情为主题的广告秀，范先生派人四处搜罗了许多旧器物，什么分量重得砸得死人的老电话机、搪瓷都敲得差不多没了的洗手盆、指针都锈弯了的老挂钟、浑身快散架的自行车、一股霉味儿的旧屏风……，我们进门乍见到时还吓了一跳，以为进了废品回收站。可你别看那些东西破破烂烂的，据说都是名人用过的，值得不少钱。范先生担心这些宝贝一不留神被人顺走几件，于是通通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等走秀的那天再搬到会场去。谨慎起见，他一反常态，时时不忘锁上房门。唉，纯粹多余，那些玩意儿扔大街上也没人捡。 “前面已经介绍过，这个房间有七道门八扇窗。窗户都一样，浅茶色滤光玻璃，金属窗框，窗台的高度大约在一米二，每扇窗都可以向外推开大约30度这个样子。因为高楼风大，平时窗户就总是关着的。发现尸体时，窗户也都关着，锁扣好好地扣着。 “七扇门却各不相同，叹为观止啊，有推门、拉门、移门，甚至还有一扇转动门。门上装的锁和插销也各不相同，有普通的弹子门锁、球形门锁、双保险锁、电子锁，数码锁，也有老式的管型插销、蝴蝶型插销、木制横档、搭勾……” “我知道了。” A探长喜出望外。“你知道凶手是怎么作案的了？” “死者是兼职卖锁的。” A探长半晌无语，背景里有乌鸦飞过。 “死者不卖锁，卖广告。” “管他呢，反正……” “什么？” “作案手法不重要，左右不过密室讲义里的那几种，什么钓鱼线啦，冰块啦，竹竿啦，滑轮啦，颠来倒去就那几种花样，一旦你抓到了凶手，立马就能解开。” “可凶手是谁呢？” “凶手暂且称为X好了。你还是介绍一下嫌疑人吧，动机才重要，它是找出凶手的关键。谁说本格推理不重视动机，这是偏见，偏见。”那人猛地锤了下桌子。 A探长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调查了广告公司内部人员和其他与范先生相识的人。总的来说，范先生似乎是个总是麻烦缠身的人。他在圈内得罪了不少人，最近闹得比较大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在上月底的一次时装表演中，因舞台设计不合理，导致范先生旗下的一位女模特Apple在走秀时不慎摔落舞台，摔折了双腿，痛失大好前程。范先生和他的公司被Apple小姐告上了法院，索赔一千万。” “我相信，为了这一千万，如果有谁想杀范先生，Apple小姐一定会跟那人拚命的。Apple小姐可以pass了。” “可实际情况是，Apple小姐之所以会摔下舞台，是因为她在表演前喝醉了，说舞台设计不合理只是她找的借口。所以，她实际上告不倒范先生。这可以构成动机吗？” “唔，那就暂且留下吧。还有呢？” “另外一件事情，范先生旗下的女模特Lemon近日向媒体爆料，声称范先生曾经多次对她进行‘潜规则’，她不甘受辱，结果被范先生开除。这位Lemon小姐，要求范先生赔她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 “我相信，为了这五百万，如果有谁想杀范先生，Lemon小姐一定会跟那人拚命的。Lemon小姐可以pass了。” “可实际情况是，Lemon小姐早就跟范先生有染，范先生还给她买了公寓、汽车。她之所以向媒体爆料，是因为范先生不肯给她买游艇，还威胁要收回她的无限透支金卡。这可以构成动机吗？” “唔，那就暂且留下吧。还有吗？” “范先生上周刚买了巨额的人身意外险，他一旦意外身亡，受益人可获得保险金数目估计超过一千万。” “受……受益人？” “是范太太。范太太年仅28岁，曾经是一位名模特，艺名Cherry，两年前嫁给范先生。可惜好景不长，有流言说，范先生想和太太离婚。” “太好了。”那人轻声咳了一下，“我是说，对范先生太糟了，对我们就太好了，夫妻不和再加上巨额保险金，多么完美的作案动机啊。” “可是，范先生的保单还没有签字，所以没有生效。这可以构成动机吗？” A探长恍惚听见对面的人低低地说了句TMD。不过，也可能是他听错了。 “还有吗？” A探长尴尬地笑了笑，“广告公司的人在询问时透露了一件事，范先生似乎是个偷窥狂，喜欢偷拍女人的裙底春光。公司里不少女士都遭遇过，结果都是赔钱了事。最近，他好像又偷拍了某位女士，这位女士的男友也在公司里做事。大家都等着看好戏上演，结果却无声无息了，看来又是拿钱摆平了。” “难怪他办公室会有那么多照相机、摄影机，原来不光是工作需要，也是生活需要。那些照片可能是重要参考资料，你带来了吗？” “没……”A探长一头冷汗。 “哦，算了，还有吗？” “这些还不够吗？” “这些人里谁没有不在场证明？” “都没有。”A探长干脆地回答。 这次A探长听得很清楚，TMD。 “好吧，不管了，反正动机不重要……” “你刚才说动机是关键。” “我没说过，你听错了。”那人面无表情，“本格推理里动机从来不重要，左右不过那么几种，要么为财，要么为情，要么为仇。如果是新本格，那就是纯粹的变态。为了五分钱的欠债，凶手都可能花五千万盖所房子杀人。在动机上花时间，那是瞎耽误工夫。一旦确定了凶手，动机自然就大白于天下了。还是说说事发经过吧，一点都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都很重要。” A探长突然很想吃榴莲。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昨晚，范先生一个人留在公司加班，彻夜未归。范太太因为和他关系紧张，所以也不在意他没有回家过夜。实际上，据说范先生就是因为昨天刚和太太大吵了一架，临时决定加班，好避开太太的骚扰。公司里最后一个见到范先生的是设计师唐一，他大约晚上11点时离开，离开前跟范先生打了个招呼，那时一切正常。而据大厦值班保安反映，当晚11点30分的时候，他例行巡逻路过二十五楼，正好看到范先生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还听到了上锁的声音。那时大楼里其他加班的人都已走光了。幸好都走掉了，昨天半夜里大楼的中央空调出了故障，大家都在的话，报修电话都要打爆了。 “今天早上，公司其他人上班后，范先生的助手路二来向他汇报工作，这才发现范先生的办公室房门紧锁，怎么敲也敲不开。路二拨打他的手机，听到门后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预感不妙。他跑到行政部想借备用钥匙，可行政部主管田三还没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好安排空调检修的事，钥匙自然也拿不到。听说那个田三是范太太的什么亲戚，仗着跟老板沾亲带故，从来都是迟到早退，偷懒耍滑，谁都奈何不了他。范先生碍着太太的面子，也不好发作。路二想起大楼保安处那里还有一把范先生办公室房门的备用钥匙，于是又跑到保安那里才借来了钥匙。他拿了钥匙回来，却发现依然打不开，房门被反锁上了。恰好在那个时候，唐一也来找范先生，据他说是商量什么设计稿署名的问题。听说门被反锁了，他就提议两人合力撞开房门。等他们费劲巴力地撞开门，就看见房内一片狼藉，范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散落着大量糖果，手里还攥着一颗。” “糖果？” “是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范先生不卖糖果，只卖广告。据公司的人讲，范先生是甜食爱好者，不管走到哪里，口袋里都会装着糖，办公室里也到处放着各色糖果。他嗜好糖食，唯有一种糖是他讨厌的，樱桃口味的水果糖，可他死时手里攥着的却偏偏是颗樱桃味软糖。” “造化弄人啊，临死也不能吃上口顺口的。” “路二好像碰巧是个——”A探长的舌头打结，差点咬到自己，“——推理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保护现场，他让闻声赶到的其他同事都在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进去，探查了范先生的脉搏，发现他死了……” “我知道了！”桌子对面的人大喊一声，“多么经典的诡计啊！不愧是推理迷！” A探长差点惊跳起来，“你知道什么了？” “一切！真相只有一个，它就是——”那人手指一伸，差点戳到A探长的鼻子，“凶手就是路二！其实房门打开前，范先生还活着。路二故意和别人一起撞开房门，然后让其他人在门外等着，自己趁检查范先生的机会，避开别人的视线，捅死了范先生，制造了范先生死于密室的假象。多么经典的心理密室诡计啊！如果哪个推理作者敢把这个诡计写进自己的作品里，读者一定会高喊退钱的。” “可是……” “凶手就是助手路二，相信我，没错的。动机嘛，很明显，路二的女朋友就是被范先生偷拍过裙底春光的女士，为此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可是……” “奇耻大辱啊，是男人就一定会起杀心的，于是他设下了这个滥俗，不，经典的心理密室诡计，手刃仇人，一雪前耻。” “可是……” “听闻他杀人的消息，他的女友一定五内如焚，悲痛欲绝。如此极致的爱情，多么伟大的牺牲，这就是嫌疑人X的献身！落泪吧！痛哭吧！号叫吧！” A探长被桌子对面的人那摄人的气势所迫，半晌方能开口。 “可是，范先生被凶手连捅了七、八刀，路二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到吗？” 一只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良久，“哇”的大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TM……，这不重要，直接忽略好了。” “你的意思是细节不重要吗？” “是的，细节不重要，真的一点不重要，全文完成后再倒回去改一下就行了。” “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当然是——”桌子对面的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凶手是谁。” A探长突然觉得身心俱疲，“问题就在于，凶手到底是谁。” “这是本格推理故事吧。根据本格推理的原则，凶手一定是最意想不到的人。凶手的名字一揭晓，所有谜团就全解开了。” “谁？是谁？我只想知道他的名字。”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为什么呀？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如此悲哀啊？！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老天要这么待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等一下，”那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酸涩，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柠檬水，“你刚才说，范先生手里攥着一颗糖果……” “是的。” 赫赫赫赫赫…… A探长不由得再次四处张望。为什么今天咖啡馆里一直有怪声？ “我知道了！真相只有一个，它就是——”那根如钢琴家般纤细修长的手指险险地擦着A探长的鼻尖落下，“凶手是唐一。其实，他在前一天晚上就杀害了范先生，跟死者打招呼什么的都是谎话。他杀害死者后，在十一点左右离开大厦，随后又偷偷地溜回来，等到十一点三十分时，故意让巡逻的保安看见他走进死者办公室的背影，制造了死者在他离开后仍然活着的假象。这是另一个早已被用滥了的经典诡计，凶手假冒死者，混淆真正的死亡时间，借此制造了一场不可能犯罪。 “至于作案动机嘛，我想就是那个什么署名权问题了。其实，谜题的答案一开始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死者手里攥着的糖果正是指向凶手本人的，糖，唐，这不就象白纸上的墨迹一样明白无误嘛。” “等一下，”A探长鼓起勇气反驳，“我们这篇的主题不是死前留言。” “别那么死心眼嘛，谁说密室里就不可以有死前留言。” “可……，好吧，那密室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呢？凶手是如何在离开范先生的办公室后顺利地把房门反锁上的？我们可是非常仔细地检查了每一扇门、每一道锁，没有发现丝毫玩花样的痕迹。” “他肯定是在某道锁上做了手脚，你们看走了眼，这是最简单的解释。本格推理里，警察的天职就是背黑锅。” “解释如果是我们看走了眼，那就是说我失职了，我今年的奖金就要泡汤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是这个解释。” “你的奖金与我何干，反正我解开了谜题。” “我要是领不到一分钱奖金，我太太会闹翻天的。” “你太太长得怎……她闹翻天又与我何干，反正不是我太太。” “解释这么简单，编辑大人肯定拒绝收稿，想想那个后果……” 那人抬起头，凝视头顶的天花板，那些抽象的纹路里浮现出了一张具象的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他的身影轻颤了一下。 沉默再次如死神的黑翼降临。 A探长埋头猛喝柠檬水。今天肯定要回家晚了，晚了就没有饭吃了，干脆灌个水饱再回去吧。 “要不然……”那人开口，声音没精打采的，“就说那间屋子闹鬼吧，那堆破烂玩意儿里肯定能找出那么一两件有什么怪谈传说的东西。” “本格推理用灵异事件来解释？这……这不大好吧。” “卡尔做得，我就做不得吗？双重标准，赤裸裸的双重标准。” “可我没法拉幽灵去坐牢……” 没有哪个幽灵会肯配合他上演他最喜欢的逮捕戏码吧。 A探长欲哭无泪。他的神经再迟钝，不，是再坚强，也无法承受这么多次失望的打击。他茫然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袖，想起口袋里只有一块两毛八，彻底绝望了。这次回去，说什么也要央求老婆增加零花钱。便宜没好货，真理啊，一杯柠檬水怎么可能换来有用的答案。 “那栋大楼闹不闹鬼我不确定，可是风水一定很差，跟我八字犯冲。我一到那里就倒霉，还没进门，清洗外墙的脏水就泼到了我头上。进大门，一头撞到了玻璃。坐电梯，夹到了脚趾。勘察现场，差点闪了腰。幸好没在那里喝水，否则一定塞牙……”A探长絮絮叨叨碎碎念。 “你刚才说什么？！”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A探长眼前仅有0.001公分的距离，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没、没什么……我发发牢骚……发发牢骚……” 眼前那张脸由青转红，由红转白，由白转……A探长眼花缭乱，赶忙闭上眼。 “倒带！倒带！” 咕噜咕噜咕噜…… “这是什么声音？闹耗子吗？”A探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那张脸已经重新隐没在了阴影里。 “没什么，倒带而已。” “倒什么带？” “别管那个了。我要说的是，一切谜团终于揭开了，”那人潇洒地一甩额前的碎发，“真正地、最后地、彻底地！” 一束不知来自何方的光线照亮了那个优雅洒脱的身影，衣袂翻飞，落英轻洒。 他转过身，自信坚定的目光注视前方。 “那么，至此，所有线索都已给出，在善用灰色脑细胞的人眼里，以下这些问题的答案应该已经昭然若揭了：谁是杀害范先生的凶手；他或她是如何进入范先生的办公室的；他或她又是如何离开凶案现场，在身后留下了一个让本格迷热血沸腾的密室。亲爱的读者，这就是留给你们的挑战，好好开动一下脑筋吧，enjoy it。” A探长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梦魇之中。 “你在跟谁说话？” 灯光熄灭。 “我已经洞悉了凶手的身份以及他是如何作案的，一切答案就隐藏在那些看似没用、骗稿费的废话里。”男低音娓娓道来，“我们已经知道范先生因为早年的遭遇，对于被困屋内有种病态的恐惧，所以才会在办公室里开了七道门。如果你时刻担心房门打不开，那么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不锁门。可是，由于范先生把自己的办公室变成了仓库，对失窃的恐惧战胜了被困的恐惧。为了确保那些破烂，不，古董的安全，他锁上了房门。对凶手来说，这无异是一大障碍。然而，在案发的晚上，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大楼的中央空调坏了。房门紧闭，空调又罢工了，办公室里一定热得象蒸笼。这时，任何一个感觉正常、头脑正常的人会做的事就是打开窗户。范先生也不会例外。 “虽然窗户只能打开30度，可是对于一个身材瘦削的人，那个空间应该足够了。凶手正是从这里进入了范先生的房间。你一定想问，凶手又如何能从五十层大厦的二十五楼窗户进入，其实非常简单。大楼正在清洗外墙，你一定看到洗墙工留在外墙上的吊篮了吧。凶手正是利用吊篮，从楼顶下到二十五楼窗户那儿，再进入办公室。他刺杀了范先生后，布置好机关，原路返回，再次乘吊篮回到楼顶，在有人发现前逃之夭夭。” “什么机关？我们没有发现……” “他使用了一样东西，任何一个立志成为凶手的变态必备此恩物，它绝对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无上利器，一切障碍在它面前都会立马瓦解。利器一出手，麻烦死光光。” A探长睁大了眼睛，“你是说C……C4炸药？！” “Wrong！C4太暴力、太粗鲁、太不符合美学，就连迷信暴力的硬汉派都不屑于使用它，何况是走学院路线的本格派，你当这是在拍24小时啊。我说的当然是这个，”那人把手伸到A探长面前，掌心里有一团微微闪着银光的东西，“视乎情况不同，这个东西可以是钓鱼线、琴弦、蜘蛛丝、HS8D超强高密度记忆合金线，在本故事里，这是丝线。 “凶手在杀害范先生后，把丝线一头用活扣系在窗户的锁扣上，另一头则系在挂钟的转轴上。当然，这次打的是死结。他钻出窗户，从外面推上窗，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处理了。挂钟滴答走动，指针转轴不停地绕着圈，渐渐收紧，丝线有一定的强韧度，它拽动了锁扣，使窗户从里面上了锁。转轴继续转动，终于将丝线拽了下来，慢慢地完全绕到转轴上。因为丝线的妨碍，挂钟最终停了下来。一台破烂挂钟停止走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没人发觉其中有蹊跷。这也是凶手为什么不使用更常见的钓鱼线的原因，钓鱼线比丝线更强韧，老旧的挂钟很可能拽不动它。如果你现在回到现场去，一定会在挂钟里找到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一小团丝线，一台老挂钟，加上永不停歇的时间，构成了这个经典的机械密室。 “可是，要完成这次谋杀，还需要两个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窗外的吊篮，坏掉的空调。而正是这两样东西，向我们指出了凶手。它们绝不是偶然发生的意外，而是凶手的精心设计。安排工人清洗外墙，知道吊篮在哪儿、如何操作，让空调在特定的时刻罢工，能够做到这些事的只有一个人。而范先生的死前留言也正是指向那个人的。” “你是说唐……” “No，no，这太简单了，死前留言不是这么玩的，它应该绕上几道弯，绝不能用一个字说清楚，否则如何体现作者的智力优越感。樱桃味儿软糖，有意思，樱桃指向Cherry，意指凶手是和范太太有关的人。糖是甜的，甜，田，你明白了吧，凶手就是身为行政部主管的田三，只有他具备成为凶手的一切条件。 “范先生想和太太离婚，如果真离成了，那将意味着田三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别说混日子了，说不定还会被扫地出门。为了避免最坏的局面出现，他索性铤而走险，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自己担任行政部主管的有利地位，安排好一切，实施了他的密室杀人计划。这个计划近乎完美，唯一的缺陷是，他没有计算到我的出现。当然，这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神的意志岂是凡人能够预测的。 “以上，就是我的完美推理，解答完毕，请鼓掌三分钟。爱护地球，请勿抛洒纸屑，谢谢。” A探长头晕目眩，“你能肯定这就是答案吗？” 对面的人挺直身形，对着看不见的镜头摆好了姿势。 “我以一个资深推理迷的名誉向你保证，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数天后，A探长又回到了他常去的咖啡馆。他今天的心情格外愉悦，无须店员催促，便爽快地点了大杯摩卡，掏出自带的榴莲，心满意足地长舒了口气。 一道阴影落在A探长身上。 A探长抬起头，不由得眯起了眼。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眼前，阳光在他的肩头跳跃，折射着耀眼的金光。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那个熟悉的陌生人问道。 “解决了。”A探长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浅笑，“我们已经抓住了凶手，他坦白交代了一切。” “如何，我说的不假吧。”那人在对面落座。 A探长好整以暇地喝了口他最喜欢的摩卡咖啡，“根据你的猜测……” “什么猜测，是推理。” “我们深入调查了田三这个重大嫌疑人，发现的确是他安排了清洗大楼外墙的工作表。田三以前在建筑公司打过工，了解操作吊篮的步骤。他还曾在家电公司干过营销，对空调的调试有一定的经验。” “我的猜……不，推理准确无误。” “鉴于他的嫌疑重大，我们又专门核实了他在案发当晚的动向，结果发现，他是所有嫌疑人中唯一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什么？！” “案发当晚，田三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外喝酒。酒过三巡后，他驾驶无牌摩托车回家，在十字路口一头撞进了交通岗亭，事发时间大约就在晚上十点。处理事故的交警先带他去医院抽血化验，随后将其带回交通队处理。田三在交通队仗着酒劲，撒泼耍浑，大吵大闹，结果就被扣下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放出来。那时，范先生的尸体已经被发现多时了。” 那人沉默了许久，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是远距离遥控杀人？有意思……” “不，不，这个案子里没远距离遥控杀人这回事。这个故事乍看上去是本格推理，实际上却是警察程序小说，真正的主角不是凶手，不是侦探，而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英勇无畏的人民警察。哈哈哈哈哈——” A探长终于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放声大笑，浑然不顾咖啡馆里其他人投来的憎恶的目光。 他有多久没这么畅快地笑过了？自打这个倒霉的推理迷系列开始…… 且让他笑上一会儿吧，长期的精神压抑容易导致心理变态。我们现在还不打算结束这个系列，变态的A探长还不到上场的时候。 A探长终于停止了大笑，得意洋洋地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 “不要沮丧，不管怎么说，你也为警方提供了一条破案思路。虽然是错误的，可是，正是你的话使我意识到一件被忽略了的事。案发当晚，中央空调停了，大厦里十分闷热，留在办公室里的范先生却没有打电话去大楼值班保安那里询问，这不是有点奇怪吗？如果范先生打过电话，保安为什么没有提到这回事呢？对于真正的警察来说，任何小事都不能轻易放过，我们不能象名侦探那样随便一挥手就断言某件事不重要，我们的工作就是不断的走访、排查、核实，这才是真正的警察在做的事。枯燥？是的。琐碎？是的。乏味？是的。可只有靠脚踏实地的工作得到的证据和结论才能被法庭接受，夸夸其谈是没用的。作为一个称职的警察，我就是这样年复一年从不懈怠毫无怨言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A探长被自己的话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工作，终于理出了头绪，随后制定了缜密的行动计划，一举将凶手人赃俱获。在事实面前，他无可抵赖，老老实实地低头认罪，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对面的人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谁？凶手到底是谁？” “凶手就是大楼保安。” “什么？！” “据犯罪嫌疑人交代，他因为手头拮据，起了盗窃财物的念头。案发当晚，他以为大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便潜入办公室偷窃，不料却与临时加班的范先生迎面撞上。两人缠斗在一起，保安情急之下，用办公室的裁纸刀捅死了范先生。他自知当时逃跑的话，警方第一时间就会发出对他的通缉令，于是便换掉了作案时所穿的衣服，将其和偷来的财物一起藏在大厦的通风管道里，等风平浪静后再带走。等了几天后，他以为我们没有注意到他，便偷偷取了财物，预备销赃，结果在收赃的人那里被我们当场抓获。” 啪！一股怒气扑面而来。 “犯规！这是严重的犯规！本格推理的大忌就是凶手是路人。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我已经说过了，这次不是本格推理，是警察程序。” A探长心花怒放。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个案件里的一切都再普通不过了。他由衷地对本篇的作者满怀感激之情。 “那密室呢？他是怎么构造密室的？”对面的人兀自不相信。 A探长想起审讯桌对面保安那张黑黝黝的脸，惊惶里带着困惑。 啥？啥蜜室？蜜……柿？俺们那里不出柿子，俺们那里出的好红薯。 “门锁坏掉了，所以有钥匙也打不开，纯粹是意外故障，不是保安故意制造的，这一点技术部门已经确认了。” “那，”那人有气无力地继续问，“死者手里攥着的糖果是什么意思？” “他临死前偶然抓到了一个。” “你的意思是，那也不是什么死前留言？” “死前留言已经有人写过了，这个故事里不会再出现。” 桌子在轻微地抖动。地震了吗？ 那人嘴里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A探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那人突然往后一仰，翻倒在地，大声号哭起来。 “天哪！密室已死！密室已死！苍天啊！” A探长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看着脚下的男人滚来滚去，好像被夺走了玩具的幼童那般号啕大哭。 “密室已死！密室已死——” “别——别哭了，我请你喝咖啡，我请你吃榴莲。” “密室已死！密室已死——” “别哭了，看，快看，灰机，大灰机……” “密室已死！密室已死——” A探长汗如雨下，欲哭无泪。 看来，下次还是继续找那个论坛的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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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9 09: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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