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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平行线的交点》 文/言桄、原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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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2-21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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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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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14 21: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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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行线的交点
      文/言桄、原茵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巧合,实属“不幸”。
      
      第一部分 开篇
      
      一. 历史的独白
      某年某月某一天,自从某个歌星因某首歌爆红以后,我历某人就开始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合西”这句话奉为经典。因为从此开始,我那比单宁酸还单调的眼皮和比郁金香还抑郁的眼神就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当然这也给我带来了不便,每当在公交车站候车,如果我不戴上口罩和墨镜的话,就可能会有一些小孩子冲着我发出凌厉的尖叫,然后纷纷掏出五颜六色的本子和圆珠笔朝我扑来,忘乎所以地喊道:“你真的是杰伦吗?杰伦杰伦我爱你。”
      如果细究起我和天上来的姐姐始终不能在一起的缘由来,这也必定是其中之一吧。因为走在街上遇到酷爱我的女孩子的机会,真是太多太多了——女人都爱吃醋,即使她在月亮之上饿概莫能外。
      于是我只好抱着“一刀一枪,在边疆搏一个封妻萌子”的雄心抱负,离开了没有积雪的上海,离开了天上来的姐姐,来到这个传说中冬天会“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方城市。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魅力足够驱赶一切冰雪。在我小宇宙的数亿瓦能量辐射之下,这里的冬天变的那么干巴巴了无生气。我对这里的枯燥气候不禁有些失望,当然,帅气无疆界,在街上偶遇抱我大腿要签名的女生的机会还是和在南方的一样多的。
      先谈谈我的工作。鄙人现于一家堪为世界翘楚的《推理》杂志社做责任编辑,也算千里迢迢奔赴他乡支援祖国科学文化建设吧。当然我本身也算是国内推理界的元老,不仅博览古今推文,也颇有天才创意和作品问世。做编辑可能有点委屈我,特别是每当校对那些说话婆婆妈妈的巨蟹座和处女座作者,譬如杜撰、原茵、言桄之流的稿子时,自己就头疼得要命,我喜欢那种情节紧凑、步步为营的小说,讨厌那些写了几万字还没有人“捐躯赴难”的罗唆。
      再谈谈我身边那个连笔名的姓都取不出来的处女座同事杜撰,这家伙可真是奇怪的要命。吃东西还挑挑拣拣,有羽毛的动物的肉不屑一顾。怪癖!他一天到晚琢磨不可能犯罪,边琢磨边不断整理东西,把所有的物品一会儿摆出个神秘的摩天轮,一会儿摆出个吸食脑髓的妖怪。他就连午饭时也常常要把菜放到密封的罐子里,然后研究怎么伸进嘴巴去吃掉。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无时无刻不用吃奶的力气抹试他那张已被擦磨掉皮的办公桌。有人说这是处女座的洁癖,也有人说他想用这张桌子设置杀人场景——我知道主编其实心里特恨他,因为雇佣这样的员工,固定资产的折旧速度肯定要高出正常的两倍。
      老是看巨蟹座作者的稿子,和处女座的同事对坐,弄得我也有点唠叨和挑剔了。所幸自己能就此打住,谈谈我最近遇到的一件怪事儿,无庸赘言,也是正事儿。
      先描述一下故事的发生地点,就是编辑部大楼下面的公车站。举凡上下班时候的公车站都有两个特点:挤、闹。我建议那些描写功力不见长进的作者最好都去公车站蹲点观察候车人的表情,绝对有“一方站台可囊大千世界”的感悟。
      我们楼下的车站叫做潘家园站,始发的只有两路公车:61路和38路。着两路车都从潘家园站出发,沿东三环主路一并北行。途中都停靠劲松、双井、呼家楼、白家庄、亮马桥五个车站。过了亮马桥站,两路车再同行向北走一段后便分道扬镳:61路往东朝安家楼方向行驶;38路往西朝心源里方向行驶。我租住的公寓也就在心源里附近,所以每天乘38路上下班是无比正常的之事,可是,我却在这趟车上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怪事。
      按理说潘家园是这两趟车在亮马桥站之前都是按照同一路线行驶、停靠同样车站,所以在这个车站上车,且又在那五个相同车站下车的人都是哪路先来就坐哪路——61路和38路都是同年更换的同款车,无论新旧程度还是设备都是一样的。
      可每当我5点下班跑出来坐车的时候,总发现一位长的神似天上来的姐姐的可爱女孩早就守侯在那里,然后和我一同乘坐38路在亮马桥站下车。这么讲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 地方,但要请大家注意的是,亮马桥站是61路和38路的共同停靠站。就是书噢者两路车无论哪辆先来她都可以坐上走的,但另人惊奇的是,即使61路提前来,她也不去上车,而是非要选择38路不可!
      
      
      
      请大家别误会,我的心始终是倾于天上来的姐姐的,所以就算是见到她的copy件,也不至于没出息到失魂落魄,但是这个在同一情况下宁可干等也要选38路的女孩让我分外好奇,我于是抱着科学研究的心态时常观察起她来。
      由于和附近潘园初中的放学时间冲突,所以我自然难免被迫给那些天天想周杰伦想得发疯但又无能为力的小孩缠住签名,权且安抚他们和这个城市的冬天一样干巴巴的心灵。可是即便我被那些大哭小叫以为见到偶像的学生们抱腿或者扑倒时,即便是这样的情景惊得其他候车人目瞪口呆时,那位女子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嘲笑般督了我一眼,随即便朝某个方向继续凝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朋友似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她朋友——61路车总是提前开过来,她依然像个安闲的天时般静候不动。等61路走后,38路缓缓开来,她同我一样登上汽车,坐在固定的右边靠窗单个座位上。我就偷偷蹭到她的后面坐好,然后一路仔细观察她。
      声明一下,我的观察纯粹是为了促进推理事业的发展之需要,尾随年轻女孩被误解和被辱骂的几率都很高,请广大的年亲朋友切勿模仿。
      这个女孩(因为我把她视为太内上来的姐姐的xopy件,所以为了方便明确,以后就称她为C小姐吧)上车后总喜欢拿出一堆时尚娱乐杂志来不停翻看,从《C代歌坛》到《娱乐X限》什么都有。可奇怪的是,她的衣服和发型总是十分朴素近人,一点没有搏出彩的感觉。她的头发总是很舒散飘逸,散发出一股“海飞丝”香波的薄荷气味。幸亏是我这种座怀不乱的君子,换成别的男人心里估计立刻就有狮子冲入斑马群的感觉。
      C小姐手里总提个巨大的手包,一看就是那种从外贸店淘来的货色。我承认她偶尔拉开包时我会偷偷大量她包里的物品,这纯粹是抱着想锻炼自己的观测分析能力,为中国的推理界增添一位巨星目的来的,小孩们不要胡思乱想。
      C小姐包中的物品品其实很简单,总是一部手机、一堆杂志、一个钱包、一台小型数码相机而已。她每天上车好后的动作就是:翻翻杂志,拿处处手机来按上半天, 后把这些东西全部装好,然后紧盯前方,等着汽车驶进亮马桥站,最后下车。
      可是,今天我却看到翻着杂志的她,忽然好像有些激动似的,居然迅即撕下一页纸来匆匆写着些什么,最后居然打开车窗,把那本杂志撇在了车水马龙的三环路上!
      我很好奇她究竟在写画什么东西,但是汽车设计的坐椅,无论是椅间距离还是椅背高度偏偏都跟我作对,无论我从哪个方位调整姿势,都无法看到她的笔迹。而我坐的座位是双排座,我如果动作太大站起来的话,难免会被同座的人冤枉成偷窥狂。我正在急着看她究竟下一步想做什么的时候,啊个与我同座,身穿初中校服的小女生忽然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我。我知道她肯定是被我的相貌迷惑住了,于是赶紧扶扶墨镜,咳嗽一声,做好给她签名的准备。
      孰料那个小女生好奇地盯着我半天,忽然开口问道:“盲人叔叔,一会儿下车用不用我扶您回家?”
      我气得恨不能当时口吐鲜血,赶紧摘下眼睛,使劲眨着自己的眼睛说:“你仔细看看,盲人有这么酷的眼神吗?”
      
      
      
      小女生想必被我英俊的面貌惊呆了,她开着我一动不动,忽然使劲揉揉眼睛,连揪自己两下脸蛋,叹口气说:“你还真像周杰伦呀!”
      我虽然对她用“像”这个字有些不满,但是毕竟我尊重事实,只好“哼哈”两声,点点头。
      她忽然使劲眨着眼睛,冲我色迷迷地笑倒道:“你认识那个玮柏吗?”
      “玮柏?潘玮柏?”
      “对呀,就是他。”
      “嗯。”我决心要在这种追星的小孩子面前保留自尊,找回方才被识破是假冒周杰伦丢掉的面子,于是白她一眼说,“当然,我们是朋友!”
      “啊?真的,我说怎么这么巧?”她不知所云地喊道,“那,能不能半我向他要张生活照呢?你知道,这种事情,我自己不好意思跟人家当面要。”
      我心想这好办,网上明星图片什么样的都有,到是下载一张洗出来就可以继续圆谎和保留自己的颜面了,所以就点点头说:“没问题。”
      小女生高兴地拍拍手说:“太好了!我叫冷紫依,是潘园初中二年级三班的学生,替我要到照片后记得给我哦。谢啦,白家庄到了,我要下车,拜拜。”
      “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起武侠小说里的名字?”我心烦地朝她挥挥手,权作告别。
      冷紫依下车后,38路又在三环路上撒欢跑到亮马桥,这时我见前面的C小姐惯例似的站起来,急急忙忙跑到车门前,焦急地盯着车窗外面。车门刚一打开,她就一个箭步跳了下去。但这次可能冲的太猛,她好像扭了脚,痛苦地跳到站台上。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帮她一把时,不识时务的公车司机却立刻把门关上了。我自恨今天不能表演英雄救美的喜剧,想必晚上肯定要懊悔得做噩梦了。
      在38路开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C小姐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背着夕阳的余晖,越过车站,朝马路旁边跑去,就像只狮口逃生的非洲瞪羚一样楚楚动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她,因为第二天,我竟然在网上看到了她的照片,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冷的尸体。
      
      二. 杜撰的自述
      想我杜某人乃西晋当阳城侯杜预之后,幼冠启蒙,踏上推理之路。十几年来潜心钻研不可能犯罪,终于达到了胸中藏有推理秘籍上万,古今中外推理无所不晓的境界。正当我满怀激情地来到《推理》杂志编辑部,想兢兢业业、一展所长地为刚刚起步的中国原创推理事业做出一番贡献的时候,对面居然有一个跟我同样年龄,看上去也是一腔热血的推理青年,而还是我的上级——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虽然这个名叫历史的家伙长相奇特,两只眼睛总是不知道是睁开还是闭着的,不过我们做推理的编辑是不能以长相论英雄的,无论如何,在女性甚众的编辑部里,我总算是有共同作战的男同伴了,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家伙才是我不幸的渊薮啊!
      每天我到达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干净自己的办公桌以及办公桌方圆一米内的所有空间。没办法,只有当周围环境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时候,我才能静下心来投入做事。这就是我们处女(注:叙述这忘记加上“座”字,请众读这勿生歧义)爱好整洁和凡是挑剔的优良传统,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例外的。比如那个号称勤奋爱家的巨蟹座言桄,他的家里其实外整内乱,我和其他编辑到他家采访的时候,他就像变魔术一样从一个乱得一塌糊涂的柜子里取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碟片来给我们看,结果还要劳烦我帮他把碟片一张张整理好。本来我想帮他把柜子也清理一下,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一脸油烟地从厨房跑出来叫我们吃饭,我也就只好作罢。
      
      
      
      至于工作本身,倒还可以说是进展顺利,我担任编辑的那本杂志也越做越好,当然,这是忽略我对面那个人的所作所为的情况下说的。比方说这天,毫无预兆的,随着一阵“雨点”的出现,我的工作环境就彻底地颠覆了。
      这种“雨点”第一次“降落”到我办公桌上的时候,我真是满腹狐疑,以我十几年来打扫卫生的专业程度,怎么可能在桌子上留下这种可疑的水珠呢?于是我拿出被双氧水漂得洁白的大手帕,狠命地把桌面再次搓擦干净。可是一分钟后,同样的水珠又再次神秘地出现了。
      熟悉啊婆作品的读者可能会问:难道这就是婆婆的短篇作品《玻璃上的影子》的编辑部现实版再现吗?我开动自己睿智的推理头脑以及敏锐的眼神向四方扫视,寻找可能的线索,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我就发现了嫌疑犯——刚才去上洗手间的历史回到了座位上,上完洗手间是肯定要洗手的,不过历史这双手已经被哄干机烤得皮焦肉嫩——哦,不对,是滴水不剩,所以神秘的水珠绝对不是从他的手上甩出来的。
      “喂喂,知不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随着这一句话语,一阵“雨点”再次降临,这个家伙也太恶心了吧,喷口水居然可以喷到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我继续愤愤地擦桌子,同时想着明天一定记得带块塑料布来遮我和他桌子的交界处,好拯救他口水喷射范围之内的书籍。“你猜你猜!”历史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和动作,继续激动地说着。
      完全没有悬念,有什么好猜的嘛。假如一个人可以在你面前成白上千次地唠叨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抒发对此人的景仰以及仰慕之情,然后某天带着梦想成真的表情让你猜他今天遇到了什么人,白痴才会猜不出他所说的那个对象是何许人呢。因此,我头也没抬地回答说:“是天上来的姐姐吧?”
      “哇,没想到你居然答对了!”他脸上带着不知是虚伪还是发自肺腑的的惊讶表情说,“我一向觉得你胖乎乎呆乎乎的,没想到还是挺有头脑的啊。”
      你才呆咧,我心想。因为正在忙于打扫桌面卫生兼校对稿件,我没空跟他做口舌之争。哪天你再念叨那个什么天上来的姐姐的时候,拿面镜子给你照照自己的样子,你就知道什么叫呆了。
      “但是,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正确。”他接着自说自话地开始演讲,“我是通过一个很奇怪、很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一位超像天上来的姐姐的女人,我把她称做copy小姐,简称C小姐。你知道吧,从我们楼下潘家园站始发的只有61路和38路这两趟公车。”
      
      
      
      从那天起,我就在历史的口水地狱里越陷越深。以前,他每天都要抽出大量的时间来想天上来的姐姐;而现在,他除了这个固定的时间外,还要匀出其他的时间来描述他跟这个copy天上来的姐姐的人见面的情景,再加上他假惺惺地抒发自己因酷似某帅哥明星而被广大小女生们追捧而苦恼的时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客观公正地说,历史的工作还是按质量地认真完成了,这是他自己不懈努力的结果。因为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他只好牺牲了自己睡觉、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可以说,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为中国的推理事业做贡献,历史已经把“生前何必久谁,死后自会长眠”以及“少吃就是拉”的脱线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事物的发长都是物极必反。这一天,历史带这个媲美美国宝熊猫的黑眼圈走进了编辑部上班,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对我说:“杜撰,今天你帮我下载一张潘玮柏的照片,再打印出来,记住,要生活点的。”
      “你干嘛要我弄?我很忙的。”我没好气地说。
      “你会比我忙吗?”历史完全不理我,我赶紧把塑料布铺在桌子上,因为根据我的经验,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打开电脑准备上网:“我昨天一晚上都在想天上来的姐姐,有点感触,要赶紧写到空间里去。拜托你帮帮忙,是一个小女生要的,不能在她面前丢脸。好嘛,我最爱你了!”
      除了口水雨,我更害怕的是他的肉麻战术。他最后那句话,听得我浑身汗毛直竖,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所以我赶紧点头答应。他见状得意地开始上网。突然,他两眼瞪得圆圆地站了起来,平时伶俐的口吃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绕过桌子瞄向他的电脑,只见他打开了一个常去的社会新闻网站,那网页上赫然出现一张死去的女性的照片!虽然我也从没见过天上来的姐姐本人,不过也多次在历史手上瞻仰过她的玉照。而这张照片上的女性,还真跟她有几分神似。
      难道她就是这一阵历史天天悼念的C小姐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推理》杂志社立即,我们这两个可以称得上业内精英的推理编辑却因为一张尸体的照片面面相觑。
      
      
      第二部分 事件篇
      
      一. 历史的调查
      
      对面坐着的施鲢张开大嘴,肆无忌惮露出他仿佛遭雷劈过的牙齿,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动作实在太诱人了,我忍不住也跟着打了一个。
      “咦,你眼圈黑得怪魅惑的,烟熏妆啊?”他开始嘲笑我。
      “滚蛋!我找你来是向你打听一些情况的,就是昨天在安家楼一区发现的那具女尸的事儿。”
      “你怎么老对女尸感兴趣?”他用自己警服的袖子擦擦鼻涕,这动作让我恶心地几欲呕吐。
      “别给我废话,我要是老对男尸感兴趣估计早跟你拍拖了。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们杂志去年给你做了专访,我昧着良心对你这位老同学吹捧一番,你今天能升到副队长的位置吗?”
      “那倒是,你想了解什么情况?看你的样子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呀。”施鲢这个人没什么好的,不过知恩图报的优秀品德倒是值得赞一赞。
      “一切情况,你最好把案卷拿给我看看。”
      “那可不行,保密文件呢。这样吧,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搞得就像上次专访那样,我才比较能进入状态。”
      “状态你个头啊,死者的身份你们查清了么?”
      “目前还没有头绪,在尸体身上没有发现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已经把她的照片发给其他分局,请求他们协助调查了。”
      “我看新闻说她是从楼上摔下来死的,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个也没有头绪,看她的样子是自杀的,因为无论现场还是她身上都没有打斗痕迹。但比较奇怪的是:她为什么非要夜里爬到那样一栋废弃的楼,又是怎样打开那个无人居住的房间,从它的阳台上跳下来的呢?那个布满尘灰的房间只出现了她一行往阳台去的脚印。”
      “你慢点说,或者有点条理好不好,究竟是我在提问你还是你在提问我?我知道,新闻上都报道了,那栋楼在那里已经荒弃一年了,住户因为拆迁费问题和开发商起了争执,所以虽然人都搬走了,楼还迟迟不能拆掉……”
      “错!你怎么能完全相信媒体的话。”他打断我的话说,“那栋楼里面其实还有几户居民没有搬,他们是401房间的独身工程师赵景如、502的许根宏老夫妻和503的王大壮。不过王大壮家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叫商鹏的外地人,他的租约其实早就到期了,但因为房子还处于拆迁的风口浪尖上,王大壮就暂时免费让他住在那里。死者是从这栋楼的602房间掉下去的,这套房子的主人叫甄丰雅,全家早就搬走了。房门一直锁着,谁都不知道死者怎么打开它,走进空荡阴暗的屋子,站在阳台上一跃而下的。”
      我脑海中翻想起C小姐一人摸索进阴森恐怖的黑屋跳楼自尽的情景,越想越觉得不对,因为那天我在公车上根本没有发现她有任何自杀倾向嘛。
      “她的随身物品都有什么?”
      “留在602房间阳台上的有一个很大的手提包,外面蹭得脏脏的,尽是红色砖灰。没有身份证一类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部手机、一堆时尚娱乐杂志、一个钱包、一卷双面胶和一支笔。”
      “没有一台小型数码相机么?”我惊讶地失声喊道。
      “哦,脑袋晕乎乎的,我差点忘记了,确实有这样一个相机。”施鲢从口袋里掏出眼药水来,冲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点了几滴,若无其事地说。
      “拜托你把案情记清好不好,我还以为出现什么线索了呢。”我适时抒发着自己的不满,“相机上是否发现了什么东西?”
      施鲢忽然兴奋了起来:“在那个数码相机上发现了她的许多照片……”
      “限制级的自拍照?”
      “你想什么呢?都是她自己偷偷拍摄的街景,里面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
      “那你这么兴奋做什么?”我蔑视地看他一眼说。
      “我忽然想到可以凭借这些照片调查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呀,这样就能尽快确定此人身份了。”
      我愤怒地恨不能一头撞死在他面前:“大哥,这点刑侦意识你都没有,真怀疑你怎么升到副队长位置的。”
      “都是你吹捧的啊,再加上我那时天天给队长跑腿买冰红茶喝,基本没有正式办过一个案子,所以也没有捅过篓子,出过纰漏嘛。”
      我真想一记左勾拳把他的五官打成五朵金花,唉,算了,这种人不可理喻,我几乎绝望地问:“这样说来,她的手机中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咯?”
      
      
      “没有,里面的通话记录,还有电话簿上的联系人都被人给删除了,卡也被拿走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我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跟这位老同学再谈也是对牛弹琴。我只好站起身来,对他说:“把衣服脱了。”
      他吓得双臂环抱在胸前,颤巍巍地说:“你要做什么?可别乱来啊……”
      “别自作多情,我是想借一下你的警服,这样穿出去方便调查情况而已。”
      “哦,就这事儿啊,等着。”他地把外套脱下来扔给我说,“别给我弄脏了啊,还有别说是我借你的。”
      我盯着他那擦鼻涕擦得发亮的袖部,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住呕吐才把衣服穿好。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问,“你怎么知道那只包里面有台数码相机。”
      “南美洲有种动物叫树懒,听说过么?”
      “有印象。”
      “这种动物反应慢得出奇,据说你星期日扎它一针,下个星期六它才会大叫一声。你呀,反应速度仅次于它。”
      
      我之所以要请半天假,就是想好好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让编辑部里那个叫水天一色的家伙瞧瞧,我历某不仅能写小说,还能办案子。
      目前从施鲢的谈话中我基本可以总结出如下疑点:第一,为什么我那天看到C小姐拿出笔记什么东西,而现场发现的东西上面却片字无存呢?第二,为什么C小姐总是拿出手机来一副发短信的样子,而现场发现的手机却连卡都丢失了?第三,C小姐这么喜欢搞街拍,她有没有可能偶然发现了某人的把柄而惨遭杀人灭口呢?
      我决定扮成警察,去安家楼一区那栋孤楼进行一番查访。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次的事件,我有一种真相在我手中的预感。
      从警察局出来已近下午五点,我拿出手机给杜撰拨过电话去说:“喂,你帮我把那张潘玮柏的照片洗出来了没有?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替我给咱们楼下潘园初中二年级三班一个叫冷紫依小女生送去吧……喂喂,你笑什么,我是个正派的人……”
      我挂了手机,嘴里怒骂着处女座,然后坐上汽车颠簸半天到了安家楼站。不料我刚一下车就被一个漂亮女生拦腰抱住,笑吟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周杰伦。我只好依据惯例告诉她这件事情无可奉告。
      她顿时满怀憧憬一口台湾腔地对我说:“最近这里真是明星频繁出没哦……杰伦,你穿警服好帅哦……有个问题想问你哦,今年春晚你怎么不同小哥一块儿唱《千里之外》呢,他一个人好孤单嘛……”
      我听得肉皮发麻,赶紧应其要求在她脸上签名了事,朝一区那栋已成为标志性建筑的孤楼方向走去。
      当从车站混乱人群中向外挤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刚才有个同我擦肩而过的男人似曾相识,今天明明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他似的……可当我回头再望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人潮之中,不见踪影了。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我默念着。因为在这个地方我唯一熟悉的东西,仅仅就是那辆正离站前驶的61路公共汽车吧。
      
      
      二. 杜撰的经历
      
      那个杀千刀的历史,无缘无故旷工整整一天,美其名曰是要找出杀害酷似天上姐姐的C小姐的凶手,维护首都治安,保卫世界和平。其实还不就是想过过侦探的干瘾,进而向我们炫耀他那傲人的智商。结果他一请假,却搞得我整天都在被弄得心情恶劣的水天一色压迫下拼命工作。更可恶的是,他自己瞎忙,同时还不忘催促我帮他把那张潘玮柏的照片亲自送去给那个什么潘园初中的冷紫依小妹妹——明明是想钓妹妹还假装义正词严地说自己很正派,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说归说,照片还是要在百忙之中抽空送过去的。否则,历史真有可能使出他的终极肉麻战术将我恶心至死。而我是绝对不可以在中国推理刚出现第一丝曙光,尚未迎来自己的黄金时代之前就英勇就义的,于是我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好不容易在下班前十分钟完成了工作任务,然后躲过水天凌厉的眼神,拿着照片向编辑部楼下不远处的潘园初中冲去。
      我到初中二年级三班门口的时候,下午放学的铃声刚好响起,时间太对了!正好有利于我找人并送出照片。看来这一切都在我估计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让我怎不为自己精准的判断沾沾自喜呢。不过天哪,这些穿着校服,长相看上去千篇一律的初中生里,到底哪个才是冷紫依啊!没办法,我只好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地大喊一声:“请问冷紫依同学是哪位?”
      “是我!”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很活泼的女生跳了出来。“哥哥你是谁啊?找我什么事?”
      “我是谁你不用管了,”我扶扶眼镜,故作深沉地说:“反正有人托我把这个照片给你,你拿着就是了。”
      “哇!真的是玮柏的生活照耶!”她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大叫,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我知道了,是公车上那个假杰伦哥哥让你送过来的,你是他的跟班吧?”
      真是岂有此理,我的长相哪里像跟班?而且还是历史那家伙的跟班?!于是我没好气地说:“你搞错了,其实我跟他不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我是江湖救急,帮他个小忙罢了。”
      “哦哦,你代我谢谢他!”她好像完全没在听我的话,继续自我陶醉中。“终于拿到玮柏的照片可以夸耀了,我就知道能弄到。你知道吧,最近我的运气好得不得了,我注意那个‘玮柏’好久了,真是好帅啊!”
      “那你不会直接向他要照片?还绕这么个大弯子干嘛?”我无语地看着她。
      “人家是女孩子,我自己不好意思跟他当面要生活照嘛!”她突然撒起娇来,我惊得后退一步。“不过好在遇到那个超像杰伦的帅哥哥,他果然认识‘玮柏’,帮我实现了心愿!其实前几天我还是有个机会找‘玮柏’本人要照片的,那天我回家坐了61路车,上车后发现他居然也在车上,我心潮澎湃好久啊,也思想斗争很久要不要去向他要签名和照片,我连自己家到了都没下车,一直跟着他。后来他到安家楼下车了,我就继续跟着他走到一栋很破旧的孤楼前面,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个同学打电话给我,我才低头拿了一下手机,‘玮柏’就呼一声不见了,你说可不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心想:不管怎么样,你看到的人不可能是那个明星潘玮柏嘛。更何况是住在一栋破旧的孤楼里?肯定是你们这些追星族惯有的眼花意迷罢了
      不过对面的小女生根本没留意到我的反应,还在接着滔滔不绝:“你说‘玮柏’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那里好破,像是闹鬼的地方,我就没敢跟进去找了。你说他是不是在拍戏呢?杰伦也真是的,玮柏那么帅,又有运动细胞,为什么不请他一起演《大灌篮》呢?真是没眼光!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在拍鬼片?杰伦还有点拍鬼片的气质,玮柏这么阳光的人不太合适吧?你看有没有可能请那个杰伦哥哥再帮我要一张玮柏拍戏的照片?”
      “你下次遇到他再问吧。”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跟你说过了,我跟那人一点都不熟,帮他这种忙绝对是下不为例,再见了!”
      终于艰难摆脱了口若悬河的追星族小妹妹,我出了一口长气,准备回编辑部去拿东西下班。老实说,这个下了课的中学还真是个人间地狱,到处闹哄哄的,比历史要吵闹十倍。我正低头快步前行,很不幸的,一阵愤怒的吼声又传入了我备受折磨的耳膜。
      
      “这个小陈老师是怎么回事?居然整天不来上课?”刺耳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的秃顶胖男人,估计是教务主任之类的人物。只见他挥舞着一张简历,大声叫嚣着:“平时她喜欢追星,据说还偷偷尾随某位像明星的人,闹得风风雨雨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无故旷工,这种人绝对不能用,把她的简历退掉!”
      “可是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还挺多的,前一阵陈老师代课的班上有两个女学生退学了,听说是她们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家长还找来两次,现在就把她退掉不太好吧?好像是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似的。”胖子对面的一个年轻人怯生生地说。
      “我才不管那么多,总之你给我把她弄走就行!”
      虽然发出这种尖叫的家伙在我眼中跟金刚、哥斯拉一类怪物无异,但无奈他把我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我只好捂着耳朵向他擦身而过。无意之中我瞄了一眼那张简历,谁知道就是这一眼就把我吓一跳,因为简历上那个叫陈西西的年轻实习女教师的照片跟我曾经看到的女尸的照片完全一样。不瞒大家说,我自小就有一流地识别相貌的能力和记忆力,绝对具备跟踪追击所需要的基本素质。不过基于我凡事讲求万无一失的谨慎性格,我抢过中年胖子手中的简历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那胖子被我突然的行动吓了一跳,他又开始失声怪叫:“你,你是谁啊?干什么来了?”
      我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陷入了思考之中:现在是不是该给历史那小子打个电话,告诉他C小姐的真实身份呢?可是又实在想早点下班回家看球啊,要是被他拖住询问个没完没了的话,球赛估计就泡汤了。
      正当我苦恼之际,手机却响起了来电铃声,是历史。看来命运已经让我离球赛越来越远,我认命地接通了电话,耳边顿时响起了历史那熟悉的声音。
      “喂,你下班了吧?照片送了没啊?再帮我个忙吧,坐38路车到我家去拿件外套给我,我为了查案子真是作出了重大牺牲——我借了施鲢那鼻涕虫的警服去查案子,结果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袖子上的鼻涕蹭到自己外套上了,这怎么能穿着招摇过市啊,我帅哥的形象会毁于一旦的。反正我办公桌里有我家的备份钥匙,你用那个开门,拿了外套再到安家楼一区那栋孤楼来给我,拜托了,记住啊!”说完这一通话,他不等我拒绝就马上挂断了电话。
      施鲢!!!那个超大型活动细菌!光听到这个名字就能让我昏倒一百万次!历史的脑子到底要进水到什么地步,才会向他借衣服穿?或者说,他要破案的决心到底强烈到了什么程度。要知道历史虽然没有我这么讲卫生,但总体上说来也算是个干净清爽,厌恶脏东西的青年。怀着对历史心理和案件本身的双重疑惑,我跑回编辑部拿了自己的东西和历史家的钥匙。忽略水天那询问的眼神,我再次向编辑部楼下的公交车站冲去。想到将要来临的有历史没球赛的漫长时间,我极度沮丧地看着那开过来的38路车向我越驶越近。
      
      
      三. 历史的勘探
      
      你们要认为我历某只是那种单会扮酷却徒有虚名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若不服气,请试试在阴暗的楼道中,站在一间刚刚出过人命案的废楼凶宅门前,是否也能做到同我一样沉着冷静,了无惧色呢?哈哈,别看你们天天在笔下杀人如麻,但真正到了惨案现场,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腿脚乱颤,毛骨悚然?而我之所以一点也不害怕,是因为那里有个看护现场的值勤警察小张。
      小张一看到我喘着粗气爬楼上来,就赶紧迎下去说:“历主任,您终于来了,我们施队长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多关照你。”
      “拜托,他搞混了吧?我是来帮你们查案的,谁关照谁啊?”
      “不是那种‘关照’,他是说,让我盯紧您点,别把现场破坏了……”
      我当即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施鲢啊施鲢,看来老虎不发威你一直把我当成病猫啊,今天非给你露一手不可,于是气呼呼地对小张说:“这点常识还用他说!快点打开门,还有,给我拿着这件外套,多好的一件衣服啊,就被你们队长的鼻涕玷污了。”
      小张一听到我揭施鲢的短,顿时高兴地合不上嘴,屁颠屁颠地把我领到602房间的门口,然后边从口袋里摸钥匙边说:“就是这里了。”
      “怎么没有防盗门?”我盯着那扇破旧的撞锁木门说。
      “哦,我们询问过这套房子的主人甄丰雅了,他说反正楼也要拆,里面的东西也搬个精光,索性把防盗门也给卸走了,省得另买。”
      “还甄丰雅,我看他改名叫‘真抠门’算了。”
      小张拿从甄家找来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霉味儿顿时扑面而来,我不由得一阵咳嗽。
      “历主任您没事吧?长久没人住的屋子都这个味儿,将就一下吧。”
      我摆摆手叫他少废话,小张赶紧率先一步进屋揿开所有的电灯。这是一套遍地尘封的屋子,正对着门口有一串女人小号平跟鞋的脚印,周围是一片狼藉的大脚板痕迹,不用说也知道是施鲢和他们那一群弟兄的杰作。
      我踮脚轻轻进去,那行女人脚印一直从门廊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然后消失在了没有玻璃和护栏、刷着石灰的露天阳台上。
      “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是呀,只有这么一行足迹嘛,”小张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手拿小本子飞快记着说,“我得把您的提问和调查过程都记录下来,到时候好跟队长报告,别弄乱了什么东西,否则出了什么问题全赖我身上……”
      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蹲下去仔细观察着那行女人足迹对小张说:“你看这像是女人走出来的么?”
      “当然是了,你看看,步点这么整齐,步伐这么小,是典型的淑女呢。”
      我点点头,又去阳台上观察了一下问:“咦,这齐胸的扶栏上怎么有两处地方没有灰迹呢?”
      “哦,那个呀,死者肯定在跳楼之前,双手扶着栏杆犹豫或者畅想来着。”小张漫不经心地说。
      我站在阳台上,迎着冷风,望着楼外已经黑暗了的世界。这阳台所处的位置正好背向马路,附近的楼房也倒的倒拆的拆。如果夜晚上面发生了什么阴谋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我又往下面探头望了一眼,底下的5楼的两户人家和4楼的一户人家正亮着灯,褐红色的外墙在灯光晃照下,如同凝结了的鲜血。
      站在我身边的小张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他赶紧拎起自己的袖子笨乎乎地擦擦鼻子。
      那一刹那我差点没也从这阳台上跳下去,小张无奈地抬起头,讪讪地说:“不好意思,这毛病都是我们队长逼我们学的,他说要不然他一个人擦鼻涕显得很孤单……”
      我彻底无语,为了转移开自己的恶心,只好把全部身心都放在这个案子上了。
      “甄丰雅家木门的钥匙都有什么人有?”
      “甄家的钥匙当然只有甄家人有啦,不过,据甄丰雅说,他搬家的时候曾把钥匙落在门上过,直到好几天后才想起来,回去一看,钥匙还插在上面,他拔下来就带回家了。”
      “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拔下钥匙复制一把,然后再把钥匙放回去咯?”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估计这房间也没有什么勘查价值了,于是点点头说:“你带我去这楼上的三家住户询问一下吧。”
      
      
      我们从六层下到五层,小张指指说:“502是许根宏老夫妇家,503是租住的商鹏家,先去哪家呢?要不掷个硬币决定一下?”
      “你以为足球选半场啊?先去502,老人都睡得早,早些打扰早些结束。没事,等破了这个案子,我赶明儿跟你队长好好夸夸你。”
      小张脸笑得跟喇叭花儿似的说:“好好,你跟他说别老分派我守现场这种瘆人的活儿就行了。”
      我们轻轻敲敲门,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谁呀?”
      “许大爷,我是小张,我们历队长来查访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大爷探出头来看看我才点头说:“进来吧。唉,我们老人本来就神经衰弱,一出这种人命案子更睡不着觉了,早知道就早点搬家了……”
      “许大爷,这楼都要拆迁了,您怎么还不搬家呢?没有在别的地方安顿好住处?”我装作关怀似的询问着。
      “有啊,儿子其实早买了一套新房说叫我们去住,但我们这种老头子老太婆怎么能跟年轻人抢新房住呢?这儿不是还没拆迁呢么?我们就先凑合住着,真拆迁了再说。”许老夫妇把我们让进客厅坐好,又忙着给沏茶,我赶紧拦住说:“不用受累了,我就想问几个问题,马上就走。”
      许大妈回头朝厨房望望说:“那老头子你先说着,我去厨房看看。警察同志你不要见怪,我俩年岁大了,牙都不好,只能喝点粥或者软乎东西,我不看着点锅里的粥就扑了……”
      我赶紧请其自便,问许根宏道:“您昨晚上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没有?”
      小张在旁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羡慕地摩挲着那套家庭影院提醒我说:“这个问题早上施队长问过了……”
      我用凌厉的眼神勒令他闭嘴,许大爷看我一眼,摇摇头说:“说实在话,我们老年人睡得早,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今天早上警察同志上门询问,我们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时许老太从厨房端粥出来,发在客厅一角的餐桌上说:“我今天想了半天,晚上确实模模糊糊听到有女人喊了一声,不过声音不太清楚,辨不准方位。”
      我点点头,没出息的小张又跑到人家餐桌上拨弄那个面包机,还问许老太这是作什么用的,真给我丢人,我气地给他直递眼色。
      “对了,您认识楼上的业主么?”
      许大爷摇摇头说:“住楼房本来就是插着门过日子,谁也不认识谁,再说我们五层的,没事干跑到楼上去做什么。”
      “你儿子长得还蛮帅的嘛!”小张又摸到人家桌子上,看玻璃下面压着的照片。
      “是啊,小文每天工作都很忙,也不怎么来看我们。”许根宏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那声音里似乎充满了空巢老人对寂寞的叹息。
      我忽然觉得现实中的侦查还真不像小说里写的,被询问对象总是滔滔不绝地说来说去。由于被询问者的地位和感受,真正的调查一不小心就会遭遇冷场,再加上小张在这里频繁给我丢脸,我只好寒暄两句,赶紧起身告辞。
      住在503的租户商鹏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名牌,人也长得十分利落干脆。
      “啊,警察同志,快请快请,喝什么?茶,还是咖啡?别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只管拿……”
      我打断他含义暧昧的话问道:“商先生,听说您是做生意的?”
      商鹏递过两杯茶来,笑嘻嘻地坐下说:“哎呀,自己家的厂子在北京设了个代表处,我也就是每天跑跑业务什么的,挣不了几个钱,挣不了几个钱。”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客厅,里面虽然放的都是高档电器和家具,但是东西到处乱放,连我都觉得一片狼藉。
      “这些电器都是你购置的?”
      “啊,那是自然,人活着总要舒服一些嘛!原来房子里的电器都没法用,我就叫房东都拉走,换了套崭新的。”
      我看看他贴满墙的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的海报问:“你喜欢武术?”
      商鹏呵呵笑了:“对,我天生就喜欢练点功夫什么的。”
      小张又开始不甘寂寞地四处乱摸人家东西,我看他拿起一个背后贴着Hello Kitty图案的iPod说:“嘿,这是新出的那款啊。”
      商鹏脸上忽然露出尴尬的笑容说:“没错,电子产品嘛,怎么也得跟上时代潮流对不对?”
      小张又摩挲着一台纯白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粉色手机问:“这电脑也是你自己用的?你这个手机也是新买的吧?”
      商鹏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一个劲儿点着头说:“是、是。”
      “呵呵,不要怕,太紧张了吧?没事,我们就是例行询问,来来,抽支烟!”我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来,打开盒盖儿递给他,继续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比如说打斗或者女人的呼救之类的?”
      商鹏用手指夹出支烟来找火点上,匆忙吸了一口说:“没有,昨晚上和两个朋友喝酒,回来得晚,到家就睡了。”
      从商鹏屋里出来,朝楼下走的时候,小张一个劲儿慨叹道:“这个年轻人真有钱啊,说不定是煤矿老板的儿子吧?”
      “你们家煤矿老板的儿子还租住在这么偏僻的破楼里?”我驳他一句说,“下一家是401的赵景如吧?”
      “唔唔,这家伙可不好说话。”小张摇着头说。
      赵景如的脸色像生锈的铁板一样难看,他一开门见是我们就立刻愤愤地说:“我告诉你,无论你们怎么威逼利诱,不补够老子的住房面积,老子就是不拆迁,找警察来也没有用!”
      小张不由分说赶紧拉我挤进门去说:“赵工,您听我说,我们真不是开发商找来逼您搬家的,我们是来询问案情的……”
      “什么案情非得我吃晚饭的时候才过来问?你们就是刻意捣乱!昨晚楼上不知哪里咕咚咕咚折腾两次,跟搬家一样!这样故意吵我睡不着觉也是你们的馊主意吧?说什么发现女尸也是你们的诡计吧?跳楼总归有声尖叫吧?我听力这么好,怎么一宿都没有听到?你们就是想整我,吓唬我,让我搬家对不对?告诉你们,老子跟你们这帮奸商斗到底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逼急了我,我就报警!”
      赵景如连踢带踹把我们推搡出去,气得小张哆嗦着喊:“老子就是警察,你报什么警?!”
      “好啦好啦!”我拍着他肩膀说,“消消气跟我回局里吧,已经真相大白了。”
      
      
      杜撰的线索
      
      搭乘下班高峰时段的公交车对我来说无异于受酷刑。有座位坐的话还好点,如果必须站着,那真是非常痛苦——身体随着车子的晃动弯成各种几何学上有名的角度,有的人甚至可以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柔韧性是如此之好,可以容纳周围人的手肘或是膝盖无限地嵌入。在漫长的归家路上,这样的折磨是无止境的。不过幸好潘家园是38路车的始发站,我一鼓作气冲上车占据了右边靠窗的一个单人座位,一般说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都会选择坐公车上的单人座位,因为这样就不用跟身边的人挤挤挨挨地,增加蹭细菌上身的机会。假如身边坐的那人又好几天没有洗头洗澡的话,估计还没到目的地我就会被熏下车了。
      尽管是单人的座位,可是谁知道前面甚至更前面坐它的人是个什么德行——要是是个像施鲢那样的——哎呀!太可怕了,不能再想下去。我摇摇头,掏出口袋里必备的杀菌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起座位来。看到我如此举动,周围的人向我投来惊异和不解的眼神。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天才总是被人误解的。我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座位,希望尽可能多地杀灭细菌。咦,前面那个座位底下有个突出的是什么东西?虽然看上去很脏,但是我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对细菌的恐惧。我用纸巾垫着去拿那东西,它好像是被双面胶粘在座位底下的,我使了点劲把它取了出来,只见那东西是厚厚的一团,外面被一张像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纸包裹着,因为刚才用力拉扯,这层纸已经被撕破了一个洞,里面包裹的厚厚的东西看上去也是一个纸团,不过纸质却明显不同。
      我把里面被折成一个方块的纸团展开来,发现它居然是一本时尚类杂志的读者调查表,还是最新一期的,在“你最不喜欢的文章”这一栏里歪歪斜斜地写着“P78&96”。看到这个,我不禁想到前几天历史唠唠叨叨地说着的在车上见到陈西西的情景——这个女孩子总是坐在右边靠窗的单个座位,就像我现在一样,说不定我坐的就是她的固定座位,那么这个纸团就是她留下来的了,如果真是提示的话,那倒很简单,这本时尚杂志的最新一期应该满街都是,我下车后随便找个报刊亭翻翻就知道她提示的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的公车行驶得倒还顺畅,估计这位司机也想赶上饭点,一路飞驰就到了历史家附近的新源里,下车的站台附近就有个报刊亭,我按那张读者调查表的上写的,要老板拿了一本那种杂志,我飞快地翻阅着杂志——不出所料,一张熟悉的明星脸和一个震撼的标题映入我的眼帘。我掏出钱来买了这本杂志,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掏钱买除了推理类和足球杂志之外的期刊,尤其是这种女性杂志。不光是历史,我为了破案也是能作出牺牲的。
      我一边朝历史家楼上走去,一边思考着整个案情,希望能将线索都串在一起得出个合理的结论。站在历史家门口用钥匙开门,我深深吸了口气——接下来可是一场硬仗,历史几乎把在家的所有时间都用在想天上的姐姐了,哪还有时间打扫卫生?他的公寓是个什么样子可想而知。拿了外套还得给他送过去,这倒无所谓。因为我已经想通了这次的事件中不少的谜,不用担心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在真相的面前,一切都很明了。
      
      
      第三部分 解答篇:真与假?
      
      一. 历史的推理
      
      我意兴盎然地推开施鲢办公室的门,却惊讶地发现杜撰正在那里和施鲢喝茶。当然,这个有超级洁癖的怪胎坐得离施鲢足有一米远的距离。
      “喂,我不是告诉你给我送衣服么?你怎么跑这来了?”
      那家伙露出满脸坏笑说:“我发现了C小姐案子的重要线索,所以直接跑这里来通知施鲢了啊。这不,屁股还没坐稳你就来了。”
      “就你也能发现线索?快点把衣服给我,这件鼻涕袖恶心死我了!我告诉你们,刚才我去现场勘察探访了一下,已经基本发现事实的真相了。”
      “恭喜恭喜,看来我们殊途同归啊。”杜撰像刚结束冬眠四处觅食的棕熊一样兴奋地说。
      “谁跟你殊途同归?你去过现场了么?你发现证据了么?”
      “我虽然没去过现场,可怎奈我运气溜溜得好啊。”他脸上洋溢着各式各样的笑容说,“你先说你的推论,否则我先说了你会告我剽窃吧?嘿嘿——小张,这是你和历史做的查访记录吧?我先看看……”
      “笔记?小张,我只看到你东摸西碰人家东西,你什么时候做的记录?”
      小张得意地笑着说:“哈哈,历先生,这也是一种功夫呢!”
      “好吧!”看来我只能发挥自己的推理威力,来摧毁这家伙刚刚积攒起来的信心了。我于是清清嗓子,鄙夷地看一眼坐着的三个人说:“首先,我判断这件案子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哦,你也发现了?”施鲢明显要故意刁难我,“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呢?”
      “就从602房间发现的那行足迹来说,那明显是凶手伪造的!其实我每天都和受害人坐一趟公车,昨天她在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我看到她很痛苦地走到路边,试问一个刚崴脚不久的女人,怎么会马上走出一行步伐整齐,步点规律的痕迹呢?”
      施鲢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我还以为她脚上的伤是从楼上落地时摔坏的呢?原来这样啊……”
      “所以说,她肯定是在别处被人打昏,然后凶手穿着她的鞋子,扛着她打开602的房门,走到阳台上,然后扛着她穿上鞋子,使劲抛下去的。在阳台栏杆上发现了两块没有尘土的地方,小张说是死者跳楼前扶在那里浏览风景来着。其实呢,很可能是凶手用力把死者跑下楼去时下意识地扶了一把。试问死者的纤纤玉手怎么能抓出那么一大块痕迹来呢?那必定是男人的手无疑。
      “再跟你们说说谁是凶手的问题,602家屋主曾经失手把钥匙落在门上好几天,后来才拔下来带走。那这么多天里面,很可能有人把钥匙拔下去复制一把,这个人是谁呢?正像楼下的许大爷说的那样,住楼房的邻居一般都老死不相往来,谁又闲得没事跑到最高楼层去转一圈呢?除了一种有着特殊职业的人们,那就是——小偷!”
      “小张,你还记得去商鹏家看到什么了么?”
      小张慌头慌脑地说:“我都记本子上了……我记得有满墙动作明星的海报,还有许多高档电器……”
      “是不是有个贴着Hello Kitty的iPod,还有一个女生才喜欢用的白色苹果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崭新的小巧手机?”
      “没错没错,我还纳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用的东西都女里女气的。”
      “哈哈,因为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他的,而是他顺手牵羊偷来的!不然你会想象一个喜欢拳打脚踢的大男人会用有Kitty猫图案的MP3么?你当时带着讥笑的口吻询问他时,他就紧张得要命。我顺手扔给他一盒烟,观察了一下他拿烟的动作,不出所料,他习惯性用食指和中指把烟‘夹’出来,而不是像普通人一样,用大拇指和食指‘拈’出来的!
      “试想一栋楼里面住着一个惯偷,他又怎么会放过四邻呢?他肯定发现了落在602房间的钥匙,然后复制了一把。把死者从602房间阳台上抛下去后,他打着手电,踮着脚小心翼翼踩着进来时的脚印出去,然后把门掩好。四楼的赵工程师不是昨晚听到楼上有折腾的响动么?这正说明当时他在房间和死者有所打斗,然后又扛她上去,如此一闹,难怪没睡好的老赵怒气冲冲了。我的推论说完了,施大队长,你看着安排抓人吧!”
      施鲢如梦初醒地一拍桌子对小张说:“你赶快杀个回马枪,把那个惯偷给我抓来!”
      小张不情愿地说:“我才回来就派我去,不是还有小马呢么?”
      “别废话,我早把小马派去抓这件案子的凶手了!这是任务,麻利儿点!”
      “等等!”我跳起来拉着他问,“你说什么?商鹏难道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么?”
      “哈哈!”杜撰在那里故作姿态扭捏着说,“真正的凶手是我撞大运发现的,不过我刚看了小张的笔记,就说说我的推论吧。当然,既然我早就知道了凶手是谁,这或许不能叫顺时针推理了,叫逆时针推理反倒更加合适。”
      
      
      杜撰的运气
      
      看着历史那向来嚣张的脸上出现了张大了嘴的惊呆样子,我心里的感觉是——这次第,怎一个爽字了得!我得意地说:“看来这次活跃在侦探的华丽舞台上的,只能是鄙人我了!虽然我能发现真相,运气占了很大的比重,不过好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还是从头说起吧:首先,出于历史同志知道的原因,我发现了C小姐的真实身份,并进一步掌握了凶手为何许人也的决定性线索。”
      “什么原因?”历史悻悻地问,“没理由你能发现我不能发现的,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
      “就是那个冷紫依小妹妹啊,你不是要我去给她送什么潘玮柏的照片?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C小姐其实是潘园初中的一个实习老师,名叫陈西西。她很爱追星,经常暗自跟着对面大厦一个长得很像明星的男人,他也就是你看到她老是在偷偷跟随的那个人。”
      “追星?妈的,怎么长得这么像天上的姐姐的她会做这么低级别的事啊?”历史一脸要昏倒的表情,“跟那个武侠名字的小妹妹一样。”
      “其实那个小妹妹说的话还挺管用的,因为她说话总滔滔不绝,差点把重要的线索都掩盖过去了。她说有一次跟着一个像潘玮柏的男人到了安家楼一区,然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不见了,而潘园初中对面的大厦里刚好也有一个长得很像明星的男人,我想也许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因为毕竟像明星的人没那么多,而这次事件中的两个关键地点中都出现了像明星的人,应该不是巧合,就是同一个人才对。”我推断道。
      “等等!”历史刁难似的问,“她如果想跟着那个假潘玮柏,为什么不坐61路,而非要等38路?”
      “因为那个假潘玮柏家在安家楼,只能坐61路啊。如果不想被他察觉,乘坐他不乘坐的车,到亮马桥下车,抄近路走一站安家楼,这样才能避免被那个坏蛋撞到啊。虽然他长得帅,也许被人当明星追过,可是每天被同一个人跟踪还是会起疑心的。”
      “跟我有一样的烦恼啊!我这种长相可是万里挑一的,”历史完全忘记了刚才受到的打击。“像潘玮柏的人虽然比我差点,可也算千里挑一才对。”
      “你还是不要自我陶醉了,你的推理完全是乱七八糟。还说是惯偷商鹏犯案呢,如果是他发现602门上那把钥匙的话,他会第一时间打开进去看看,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一个小偷不会费劲地去复制一把钥匙的。还有,偷东西就偷东西,没事干嘛要杀人啊?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商鹏杀陈西西的动机,完全就不存在。相反的,另外一个人就有充分的杀人理由,这一点,也是陈西西本人暗示出来的。我本人在一个十分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现了这个关键线索,说实话,这个情况历史同志你也是知道的。”
      说完,我变魔术般地掏出了在38路公车上发现的那张读者调查表。“下午我接到历史的电话,要我坐38路车去他家拿件外套,于是我坐上了这趟车。由于我过人的观察力,我在前排车座下发现了这个东西。上面只写了“P78&96”,意思很简单,就是这本杂志的78和96页,当然,陈西西肯定不会把线索写在自己的杂志上,因为万一遇到危险的话,对方必然会把她的东西搜个底朝天。所以警方在她的数码相机以及手机上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杂志的话肯定也被翻一遍,之所以留在现场没有被拿走,是因为没有对凶手不利的东西。所以这个线索告诉我们的就是单纯的杂志上的内容,她相信那本杂志上的东西就能给我们破案的提示。所以我一下车就到报刊亭里买到了一本同样的杂志,这种时尚杂志价钱真是贵啊,跟它们比起来我们杂志社的利润太微薄了!”
      发出同人不同命的感慨之后,我接着说道:“大家可以看看我手中的这本杂志:第78页是明星潘玮柏的专访,这就证明了我的猜测没错:陈西西就是被她跟着的那个长得像潘玮柏的人杀死了,而那个人刚好就住在陈死亡的安家楼一区的孤楼里,这一点则是由冷紫依小妹妹的话里得到了证实。至于说这个人是谁——大家请看这张照片!”
      “咦,潘玮柏!”历史怪叫道:“这张照片很生活啊,你哪里弄来的?”
      
      
      “不是潘玮柏,是长得像他的许根宏夫妇的儿子许文,也就是这次案件的真凶。”我无奈地解释。“你不是去过现场了吗?怎么连这张照片都没看到?”
      “当时小张一直在东摸西弄的,搞得我头都晕了。这照片好像是压在人家桌子的玻璃下的,你还说什么好帅,怎么给你弄回来了?”历史质问的眼神投向一旁的小张。
      “我,我还以为是真正的潘玮柏,打算借来翻拍一张给我妹妹。”小张不好意思的说:“所以我就夹在记录里拿回来了,真没想到不是。”
      “你到底是警察还是惯偷啊?真服了你了。”历史说道。
      “不过这次倒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这下子我们可以确定凶手的身份了。”我接着说道:“其实根据小张的记录,有很多线索表明许文这个人的存在以及他犯罪的可能性。只不过历史你全都没注意到。”
      “切!”历史不屑地看着我,完全没有被我折服的意思。
      “你先别忙着嗤之以鼻,自己好好看看,记录上写着许家老夫妇神经衰弱,怕吵,可为什么还要那么大的,音响效果强劲的家庭影院?两人牙口不好,只能吃粥一类的软和东西,那为什么还要烤面包机,面包烤硬了不是更加咬不动了么?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是,其实住在这里的是他们的儿子许文。小张记录下赵工程师说他昨晚听到楼上两次大的动静,好像搬家一样?老夫妇很可能是昨晚出事后,为掩护儿子才搬过来的,这样就可以说儿子住在别处,根本没有在场证据。除此之外,许老太还做了另外一件包庇自己儿子的事情:她说在案发当晚似乎听到了“啊”的尖叫声,而楼下的耳聪目明的赵工程师却没有听到,他那晚没睡好觉,有声音的话应该更可以听到。由此可见,二人中必定有一人说谎。我认为说谎的是许老太,因为这样说别人就会认为命案不是发生在她家,而事实上,命案恰恰就是发生在他们家所在的502室。”
      “我认为案件发生的经过是这样的:陈西西由于本来就对长相酷似明星的许文有所迷恋,所以他就很可能用某种方法骗住陈西西,把她带到自己住的安家楼一区502房间里,把能证明她身份的证件和其他能留下信息的东西都搜查了一遍,且将她的数码相机以及手机上的有关信息都毁掉了。其间陈西西也许作了一番挣扎,可是她跟许文的力量对比实在比较悬殊,因此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打斗痕迹。许文没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她击昏了,所以住楼下的赵工程师听到了楼上折腾的响动。要是案件是发生的六楼的话,四楼的住户是绝对不会听得那么清楚,而且还被吵得睡不着觉。”
      “等等,要是杀人现场在502,那602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施鲢总算抓住了个机会提问。
      “那就是他的布局,想迷惑调查者的视线啊!”我一语道破天机。
      “我还以为她头上的伤也是摔的,看来是击伤了。”施鲢这家伙喃喃地说着,又开始擦鼻涕,我偷偷朝他相反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其实这个布局很简单,许文背着陈西西的包从自己家502的阳台上攀爬到正上方602的阳台上,你们看看照片上这人的块头,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所以在602阳台栏杆上留下两块无灰尘抓痕的男人应该是许文。在攀爬的过程中,陈西西的大包蹭上了许多像安家楼一区这种老式红砖楼房上外墙上常有的砖灰,所以她的包才会那么脏兮兮的。”说着,我不屑地皱皱眉头:“然后他把包留在阳台上,再穿上从陈西西脚上脱下来的平跟鞋,倒退着走向门口留下脚印。当然他的脚跟陈西西脚的尺码绝对不相同,不过不要紧,勉强还是可以挤着穿的,从阳台到门口的路也不远,忍忍就行了。因为那个木门是可以从里面开的撞锁,接下来他只要打开门大大方方出去回到自己家就行了,这个时候一切准备工作完成,他把陈西西的鞋子又穿回她脚上,趁着夜色将她推下阳台摔死就行了。他家的阳台背面朝街,又是深夜,不会有人看到陈西西到底是从五楼还是六楼摔下来的。另外陈处在昏迷状态,掉下去也不会发出喊声,所以赵工程师自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动机呢,你还是没说清楚动机啊?”历史还在垂死挣扎,想要把我考倒。
      “你插什么嘴啊,我刚要说了嘛。”我白他一眼。“这一点在陈西西的读者调查表里也揭示出来了,请看这本杂志96页的文章——《被抹杀的青春》,是说有些年轻的女学生被人骗去拍一些限制级的片子。而我在送照片给那个初中生小妹妹的时候,刚好听说她们学校陈西西代课的班上有两个女学生退学了,陈西西的班上有女学生出了要退学的事,她自己又在留下这么个线索后被杀了,我们应该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出许文的杀人动机了——他也许是在利用自己的明星脸骗小女生拍一些内容不健康的东西,而陈西西开始只是单纯因为追星而对他感兴趣,进而跟踪他。谁知道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而历史你最后见到她的那次,她慌慌张张地下车崴了脚,也许是因为觉察到了危险。所以她在公车上留下了关于凶手的线索后还有些心惊肉跳,不幸地是她还是没能摆脱魔掌。不过,由于睿智的我敏锐的观察力,终于还是找到了她留下的重要线索,抓住了凶手,她也应该可以安眠了。”
      “那个败类!看我们怎么收拾他!”施鲢磨拳擦掌地说,他显得十分激动,鼻涕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个不停,大概是因为一下子抓到一个惯盗和一个杀人凶手,他升官的机会又再次来临了吧。“杜撰,没想到你这么有智慧。这次谢谢你了!”
      我尽量不看他,敷衍地点点头。能在历史这个超爱自我膨胀的人面前威风一下,我的心里还是十分愉悦的。不过历史的心情肯定不是如此,只见他的小眼睛郁闷地闭着,摆出一个天煞孤星的姿势:“你能破案纯粹属于傻人有傻福。像我这样帅得没有天理的人,注定只能被老天嫉妒,受到命运的摆布了。”
      什么时候了他还说这种话?我仰头长叹:看来自恋真是没药可医啊。尤其是这个病入膏肓的历史,只见他瞪着我给他拿的那件外套,气愤地对我说:“还有,你是什么品位啊?居然拿了我最不喜欢的一件衣服给我!”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是你家最干净的一件衣服呢!”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
      “你色盲啊?这种大红的衣服哪里适合我啊?”历史还在不依不饶:“你有看过我穿大红色的衣服吗?这是周杰伦最喜欢穿的颜色,我要是穿上它还不被扑上来的女人压死,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天哪,我不想淹死在历史口水的海洋里。那样的话,我这个将在推理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明日之星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我甩开历史夺门而出,忽略掉后面不断传来的他的叫声:“喂,喂,我还没说完,你到哪儿去啊?我不能穿这件衣服出去!你这家伙是不是想我被人围攻啊……”



    @我是一个十足的推理小说迷,我非常推崇这本小说。这本推理小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论在创意或布局,都已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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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3-28 14: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把几位推理作者合写在一篇文章中,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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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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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1-19 11:42:09 | 显示全部楼层
    言桄的推理很另类,很喜欢他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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