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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邮轮命案》作者:(美)罗伯特·埃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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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2-7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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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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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9-13 23:52: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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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邮轮命案

      已故的美国推理短篇小说大师爱德华·霍克创造过许多人物,中国读者熟知的有山姆·霍桑医生、西蒙·亚克、利奥波德探长、妙贼尼克等,苏珊·霍尔特这个人物相对而言就较少有人知晓。这个角色第一次出现是在1993年12月号《埃勒里·奎因推理小说杂志》上的《蛛网中的交通》(A Traffic in Webs)中,随后的几年里又数度露面。苏珊·霍尔特在纽约曼哈顿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促销部门里工作,时常需要出差,因而会碰上一些棘手案子,有时甚至自己也成为嫌犯(如《匕首毕现》(The Shower of Daggers)这则故事)。在1998年11月号《埃勒里·奎因推理小说杂志》上的《一车球棒》(A Busload of Bats)后,便销声匿迹。大概是霍克觉得这个角色写得不算得心应手吧。到了2006年12月,读者再次在《埃勒里·奎因推理小说杂志》上读到苏珊·霍尔特的故事。这篇《邮轮命案》(A Convergence of Clerics)发生在一艘豪华邮轮上,在杂志读者评选年度最佳短篇的活动中,进入三甲之列。似乎这又燃起了作家的创作之心,于是在2008年1月号《埃勒里·奎因推理小说杂志》登载了“苏珊·霍尔特”系列的最后一篇《通往天堂的入口》(A Gateway to Heaven)。在爱德华·霍克创作的侦探人物中,甚少有女性角色。男性作家来创造一个纽约女白领角色是否成功呢?读者不妨亲自一看。

      头一件让她觉得古怪的事,是似乎有如此之多的天主教教士预定了“黎明海王星”号穿越大西洋的首航船票,这艘船是海上最大最豪华的邮轮之一。苏珊·霍尔特伫立在上层甲板上,看着教士们上船,意识到船上肯定有至少五十个教士。

      当然,对于一艘载有二千五百名乘客的邮轮而言,区区五十名教士并不是很大的比例,然而对于苏珊来说仍旧很重要。她是以纽约曼哈顿一家最有名望的大型百货公司营销部主管的身份上船的,并且她的工作是评估公众对于梅菲尔德百货公司首家邮轮分店开业的反响。

      在一年多前的会议上,她是邮轮上开设分店主意的推动者之一,那时候“黎明海王星”号仍旧在建造中。“你还能在哪个地方找到这么多被动受众,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七天,如果他们往返游的话,就是十四天。那二千五百名游客中的每一位都会走过我们的店面,每天起码有两次,很可能每个顾客都会进来看一圈,整个旅程中至少会有一次。”

      各个商店布置在一个三层楼高的中庭周围,就算放在纽约最新的豪华酒店里,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分配给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地方,大约有两千平方英尺,差不多和船上的赌场一样大。启航后惯常要进行的救生衣穿戴演习完毕之后,苏珊伫立在商店外面,钦羡着它的外观,这时候船上的保安专员席德·克伦威尔来到她身后,说道:“想要买点啥?”

      “嗨,席德。这家店让人印象深刻,对吧?”席德数年前在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当保安时,她就认识他了。

      “这是你们在邮轮上开的头一家店么?”

      “是头一家,但也许不是最后一家。这么多教士在船上是怎么回事?”

      “我们航行的目的地是意大利,记起来了么?下周会召开一次教皇大会,我们为每一位参加会议的教士都提供了折扣。船上有五十六个教士,我相信是这样。他们希望有更多优惠,但我估计,就算再有折扣,也是坐飞机更便宜。”

      他们从纽约启航,穿越大西洋,沿途停靠在亚速尔群岛和直布罗陀海峡,再前往那不勒斯,随后去往希腊。邮轮公司租了大巴车来把教士从那不勒斯送抵罗马,那是大约三小时的行程。“你和我们一道往返吗?”他问道。

      苏珊摇了摇头。“从意大利飞回家。我只是想看看商店在邮轮首航时运营得怎样,下次可以如何改善。”

      她离开了他,踏进商店。经理丽莎·曼德拉克正在收款机上结算一笔生意。“这是你的第一笔生意吗?”苏珊问道,同时顾客告辞离去,手臂上挂着一只眼熟的梅菲尔德百货公司购物袋。

      丽莎比苏珊年幼,是个二十来岁的活泼女孩,来到纽约想当演员,最后却到了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工作。她是管理公司首家邮轮分店的上佳人选。“到现在为止是第三笔生意,而我们只不过刚刚离开港口。”丽莎与她的两名助手一样,满脸的灿烂笑容。

      “我会定期来与你核查,所以要弄明白什么商品最畅销。”

      她们说话的时候,一位教士进入店内,打断了她们,询问有没有男士运动衫卖。“就在这儿,神父。”丽莎指了方向。

      他略为尴尬地瞅了眼苏珊,显然是觉得需要解释一下。“我知道我们在罗马时会身穿黑色教士服,戴白色硬领。但我未曾想到,我的教士同伴们会在船上穿着更为休闲的服饰。”

      苏珊思量着自己应该做番自我介绍。“我是苏珊·霍尔特,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营销主管。这家是我们的首家船上分店,所以我们很有兴趣了解顾客的反响。”

      他冲她面露微笑,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些。“我是来自奥马哈的约翰·乌尔曼神父。这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我第一次坐邮轮。到目前为止,我都极为享受。”她猜测神父的年纪在三十五六岁左右,他有着一张友善年轻的脸庞,黑色的头发,太阳穴附近出现了第一缕灰发。

      “这次是你第一次去罗马么?”

      “2000年的时候,我飞到那儿参加了大赦年活动,我从那时起就想要重游罗马。那是一座奇妙的城市,尤其是对天主教徒来说。”

      丽莎帮他挑选出一件深蓝色的运动衫,衣服上的图案是并不很明显的小小棕榈树,教士相当高兴地离去了。“我们应该针对教士们搞一场运动服装特价活动。”她咯咯笑着说。

      一位年纪稍大的教士走进店里,介绍自己是布洛德威克神父。他早已有一件运动衫,但想要找几双袜子。“任何颜色都行,除了黑色,”他告诉丽莎,“我觉得自己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我不想被人看出来。”

      苏珊与他闲聊了几分钟,随后就离开了。

      她选择在第一轮晚餐时分用餐,于是她与另外一千多名乘客坐在了庞大的餐厅里,餐厅从一头延伸到另一头等同于邮轮的宽度。席德·克伦威尔已经被分配到同一张餐桌旁,他选择坐在苏珊身边,“苏珊,你的生活过得如何?你还和拉塞尔住一起吗?”

      “差不多八年前就没住一起了。席德,你的消息真滞后。我如今是个全职的职业女性,主管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营销部。”

      他伸手过来,把她一缕松散的乱发收拾好,“你除了整天工作,肯定还做了别的事。”

      “当然了。我晚上清醒地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能承担更多的工作。”

      “你在这趟跨洋之旅上不会有太多活儿要干,只用一天察看两次店面。我俩可以放松享受一下。”

      “你不是要做保安工作么?”

      “我有休息时间。你是和某个人合住客舱吗?”

      她摇了摇头。“就我一人住。那是这份工作的一个额外好处。”

      “今晚十点左右我下班的时候,我到你的客舱来一趟,我俩可以去顶层甲板上的‘鸦巢’酒吧喝杯睡前饮料。”

      她考虑着这个提议,“你下班后打电话到我的房间。如果我有空,我会在那儿见你。我住556号房。”

      乌尔曼神父不是“黎明海王星”号上唯一一个没有带休闲装上船的教士。用餐完毕后,苏珊见着了第二个,那人和乌尔曼神父年纪相仿,但头发较为稀疏,肚子则更大。他离开餐厅的时候,苏珊走了上去,“打搅了,神父。”

      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容,“请问你有何事?”

      “我是船上的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分店的苏珊·霍尔特。我们已经有几位教士光顾,挑选购买我们的运动衫。我觉得我要向你提及此事,万一你想要在船上穿得更加休闲的话。”

      “呃,谢谢你,年轻的女士。我是来自小石城的登姆普西神父。我也许会采纳你的建议。”

      “你有许多教友一同前往罗马。”

      “这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另有两百人坐航班过去。我更喜欢邮轮这种更从容的旅行方式,即使它更加昂贵。”

      “‘黎明海王星’号是艘相当不错的船。”苏珊说。

      “此言甚是!我已经参观过舰桥,见了船长。”

      “梅森船长。我们上月与他开过几次会,商讨分店开张的事情。明天晚上晚餐时,你会再次见到他。那更像是一次正装宴会,他会在门口问候每个乘客。假如你愿意,船方甚至会拍摄下你与船长的合影。这些活动通常都是那么办的。”

      登姆普西神父笑着对她说:“你不是头一次乘坐邮轮。”

      “我出去玩时乘坐过两次邮轮,不过这一次是工作性质的。我必须要撰写一份关于梅菲尔德百货公司首家邮轮分店的报告。”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接着登姆普西神父与另外一位教士一起走了,那名教士穿着运动衫和黑色长裤。苏珊又视察了一番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商店,发现生意依旧兴隆。丽莎·曼德拉克在招待顾客,而她的一个助手在给泳装货架补货。船上的游泳池里早已有许多人。

      她在十点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客舱里,当席德·克伦威尔打电话来询问喝酒一事时,她十分乐意和他去喝一杯。鸦巢酒吧位于最上面一层的乘客甲板,就在舰桥下面。从那儿能望见邮轮行驶方向的前方景色,极其壮观。即使在夜晚,通常也很有看头。“看那儿!”席德在他俩等待上酒时说道,“那是闪电。”

      确实是闪电,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俩边饮酒,边欣赏了一幕罕见的海上雷暴,不断靠近,直到雷暴转向南方,消失在视野之外。“你平日里可看不到这些。”苏珊评论道。

      “我为了你的第一晚而安排了它出场。”席德咧着嘴笑,这么告诉她。

      “你干得怎么样?你一直忙于保安事务么?”

      “还没有。最忙的时候通常在第三天或第四天才会到来,那时候邮轮的封闭环境开始让人神经紧张,引发口角。当然了,这回是‘黎明海王星’号首次横跨大西洋的航行,情况也许有所不同。”

      “盗窃案呢?”

      “邮轮上通常都会发生窃案,但次数不会比一家曼哈顿的大型酒店更多。我知道你们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商店有闭路监视系统来震慑商店扒手。”

      苏珊点点头,“我想商店窃案也许在邮轮上比较不成问题。他们只能把偷来的赃物带回客舱,而一次搜索就可能找出赃物;而且,差不多每个人都与朋友或亲戚合住客舱,那个人也许会起疑心。”

      克伦威尔点头同意,“我在底层甲板的船员区有自己的舱室,但它相当之狭小。你的客舱大概更宽敞些。”

      “嗯嗯。”苏珊回答说,啜饮着酒水。她不打算邀请席德·克伦威尔到她的客舱去,任何缘由都不行。他就是个偶然碰到的熟人,一个不错的男子,就此而已。她心里琢磨着自己同意来喝杯酒是不是犯了错误。

      这个时候,他皮带上的BP机突然响起。他瞄了眼上面的文字信息,站起身,“他们需要我去处理点事,很抱歉我要突然离开。我很享受这次见面。”

      “下一次吧。”她微笑地说道。

      次日早上,苏珊在去吃早餐的路上,停下来检查了下店铺。丽莎·曼德拉克与其他店员早已经在那儿,此时距离营业时间还有一小时,她们给货架上码货,变换店内四处的陈列品。丽莎说道:“你听到消息了吗?昨晚有个教士被杀了!”

      “什么?”

      “是真的。和死者合住的教士发现了尸体。”

      “你说有人杀了他?谋杀了他?”

      “那是我听到的说法。”

      苏珊匆匆走下去吃早餐,希望了解更多情况。席德·克伦威尔在餐厅另一头,与梅森船长以及船上另外两名高级船员投入地聊着天。当克伦威尔离开那些人时,苏珊刚好在他走向门口时追上了他,“我听说有个教士被人谋杀了,是怎么回事?”

      “嗨,苏珊。这事情是真的。就是这件事在我们昨晚喝酒时打断了我。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他的客舱室友回到房间,发现他被人刺死在床上。这对于邮轮公司是件可怕的事情。他们试图掩盖消息,但风言风语还是很快传播开了。”

      他边走边说,她快步疾走跟上他,“谁负责调查?”

      “我认为眼下由我负责。公海上发生的罪行属于海事法的管辖范围。如果我们在港口里,当地警方会被召来,然而目前来说,查案和提取证词的活儿最适合由我来干。因为受害者是位美国公民,我们已经报告了联邦调查局。他们会派探员在亚速尔群岛上邮轮,但到那儿还有两天的航程。”他走在她前面领先几步的地方,可他忽然停住脚步,“我想起一件事,也许你应该看下客舱。尸体已经挪走了。”

      “我为什么要——?”

      “你应该早就见过死者,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只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购物袋。看起来他是你们的顾客。”

      苏珊感觉到一股凉意贯穿体内,“他叫什么?”

      克伦威尔察看了眼笔记本,“来自奥马哈的约翰·乌尔曼神父。”

      她点点头,“昨天他进店里买运动衫时,我也在场。”

      “和我一起去。也许等你见到他的东西时,你会记起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帮到我们。”

      教士们的客舱大约都分在六百多位的号码。她记起乌尔曼神父说他住在675号房。当他们抵达时,另一位身着黑色长裤和运动衫的男子伫立在外面。

      “你们现在检查完房间了吗?”他问道,“我昨晚一直睡在甲板上。”

      “对不起,神父。苏珊,这位是斯蒂尔威尔神父。他发现了尸体。”

      她介绍自己身份后问道:“你和乌尔曼神父合住一间房?”

      “对的。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在斯波坎主持着一块堂区。”

      席德·克伦威尔打开客舱门锁,“我提取了房间里的指纹,但我估计联邦调查局会想在亚速尔群岛再仔细查看一遍。神父,我会为你另外安排一间房。”

      “希望如此。”他嘀咕着,“我也不想睡在这儿。”

      “你发现尸体时,都做了些什么?”苏珊问道。

      “我打电话求助,给予了他临终祈祷。太可怕了。我仅仅认识他几小时,但依然很可怕。”

      “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保安专员提醒道,“苏珊,角落里是你们商店的购物袋,对吧?”

      确实是丽莎·曼德拉克用来装死者购买的运动衫的那只购物袋。苏珊能看见一些飞溅上去的干涸血迹,使得梅菲尔德的名字半隐半现。“他死去的时候,是不是穿着我们商店卖的运动衫?”苏珊问道。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就汗衫和裤子。”

      “这样他的访客大概是男性。假如来客是女性的话,教士会迅速穿上适当的上衣来接见她。”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他早已戴上了乳胶手套,正小心翼翼地拉开梳妆台抽屉。那位室友斯蒂尔威尔神父站在门口,一直害怕进屋。席德·克伦威尔从一只抽屉里拿起一只马尼拉纸大信封,问道,“神父,这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的,一定是他的。”

      席德打开信封,从中滑落出厚厚的一捆文件。他在检查一番后,合拢了信封。“我最好把它带在身边。”他说道。

      他们离开了客舱,席德锁好房门,在门卡插槽上贴了封条。“等这事完了,我还欠你一杯酒。”他告诉苏珊。

      那日晚上,她与商店里的丽莎·曼德拉克一同进餐,她被分配在临近的桌子上,所以很容易就调换了座位。两人的谈话围绕着那宗谋杀,整条船上几乎都是如此。尚未正式宣布消息,然而消息传播得极快。“他们说联邦调查局会在亚速尔群岛上船。”丽莎告诉苏珊。

      “当公海上发生命案,美国公民又卷入其中,我很理解这是联邦调查局的例行程序。你得知道,死者是你的顾客——昨天购买了一件运动衫的年轻教士。”

      “是的,他的室友斯蒂尔威尔告诉了我。他当时因为没有房间住而到处游荡,但我猜想他们为他找到了间舱室。”

      “还有其他任何教士在店里逗留吗?”

      “我没认出其他教士。不过,我们吸引了许多女性顾客。”

      苏珊的视线越过轩敞的餐厅。由于今晚的着装更加正式,她相当轻易地发现了那几桌教士。他们多数穿着黑色教士服,戴着教士的硬领,这都是为了与梅森船长合影。趁着上菜之际,苏珊走过去看看斯蒂尔威尔神父状态如何。

      “他们为你另找了间客舱吗?”她问道。

      “他们把我安排在梅森船长隔壁的客舱。”他微笑地说着,“他下一次就会让我驾驶船只。”

      她扫视四周,寻找还有没有她认识的人,“我没看见登姆普西神父。”

      “他的肚子有点不适。他说这没什么要紧的。”

      席德·克伦威尔看见她站在教士的餐桌旁,向她走来,“晚餐后我能见下你么?就在上面的鸦巢酒吧怎样?”

      “行。”

      她以为他是要买给她那杯承诺过的酒,可是当她在一小时后与他在桌边会面时,他心中想着别的事情。“梅森船长担忧这次谋杀,尤其是因为受害者是一位前往罗马的教士。他说,在邮轮处女航时发生这类事情是可怕的公共事件,也是坏运气。对他而言,这就像泰坦尼克号的沉没。他说假如到抵达亚速尔群岛的时候,我们还未逮住凶手投入牢房,这也许意味着他要丢了工作。他的言外之意是,这也会要了我的工作。”

      “投入牢房?”

      “我们真有一间牢房,有铁栏杆,在底层甲板上,以防万一有这种需要。如今的多数大型邮轮上都有牢房。”他呷了口酒,“我记得在我为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做保安工作时,你卷入了几次犯罪调查。你在解开一些谜团方面相当成功。”

      “那是几年前了,席德。相信我,我身为商店营销部主管的工作与破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份工作对我意味良多,苏珊。假如你能帮我……”

      她叹了口气,“我能做点什么?”

      这时她首次留意到他身旁座位上的马尼拉纸大信封,看起来像是席德在死者抽屉里找到的那只信封。他打开信封,说:“看看这些。”

      信封里有几十份单页表格,上面的细目表明是某种给予神职人员的投资机会,目的是给他们的退休岁月提供额外的收入。表格底部是留给填写签名、住址、电话号码与社保号码的空间。“有趣,”苏珊议论道,翻看这一叠一模一样的表格,“我敢打赌,你数过表格数目。”

      他点点头,“五十五份。乌尔曼神父在旅行中有五十五个教士同伴。”

      “你怀疑这是某种骗局吗?”

      “我不会感到惊讶。”

      “但一个教士诈骗其他教士?”苏珊质疑道。

      “谁说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教士了?我已经发信给奥马哈大主教辖区去核查他的身份。”

      “我可以和其他一些教士谈谈。”她提议说,“看看他是否接触过他们。然而今天是旅程第一天,这儿没有填好的表格。”

      “看下你能查到什么情况。我们周四早上会抵达亚速尔群岛,我需要在那之前有点收获。”

      在阳光灿烂的周三,吃过早餐之后,苏珊散步经过了照片画廊(旅客可以在这儿购买他们与梅森船长的合影照片),寻找起教士们的踪影。很容易就认出他们在上层甲板的泳池旁,因为登姆普西神父穿着黑色教士服、戴着天主教士的硬领,与同伴们待一起。“你感觉好些了吗?”苏珊问他。

      “没事。我并不是真的生病了,只是有点儿腹泻,过会儿就没事。我今晚的晚餐必须要吃两倍的东西。”

      她在神父身旁的甲板躺椅上坐下,“我以为你会和其他教士一样泡泳池呢。”

      他对此咯咯笑了,“亲爱的女士,没人会想要见到这个穿着泳裤的大肚子的。”

      受害人的室友斯蒂尔威尔神父从泳池里爬出来,向他们走来,头发还在滴滴答答滴水,“谋杀案有新消息了么?”

      苏珊摇摇头,“我没听到新消息。”

      “我刚想起点事情,”他说,“你知道他在你们店里买的那件运动衫吗?他试穿衣服时,衣服有点儿紧,于是他打电话给商店,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大号。”

      “哦?”

      “现在想起来,商店里的女营业员是要把衣服送到我俩的客舱,再取走另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我记得自己当时觉得梅菲尔德百货公司此举真是服务周到。”

      “我们会倾力为顾客服务。”苏珊嘴上咕哝着,心中寻思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她离开了泳池旁的教士,搭乘电梯抵达中庭所在的甲板层。当苏珊走进店内时,丽莎·曼德拉克正在把一位顾客购买的商品装袋,并递回她的信用卡。等丽莎忙完活,苏珊打手势指向店铺后面的小储藏室。“丽莎,我能和你聊一会儿么?”

      “当然行。出了什么事?”

      她合上了储藏室房门,这样其他的店员就不会偷听到她俩的谈话,“星期一晚上,你去了乌尔曼神父的客舱吗?”

      丽莎避开她的目光,“他需要件更大号的运动衫,我就在店铺打烊后拿衣服给他。那又没有做错。”

      “你做错是因为你没提起这件事。这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十点钟打烊,然后去了他的房间。但我甚至都没走进去,我觉得他房内有同伴。”

      “或许是杀人凶手。你应该早点告诉席德·克伦威尔这件事的。乌尔曼的室友大约在十点半发现了他的尸体,你大概是最后一个见到他还活着的人。”

      “除了杀人凶手。”她纠正道,“你一定不会认为我与神父的死亡有关。”

      “假如你一开始就揭晓此事,那样情况看起来会更好。你肯定你没有走进他的房间么?我不想让席德认为死者企图调戏你,你就刺死了他。”

      “我的天啊,苏珊!死者是位教士!我知道你有时候会读到那些神父如何如何的报道,可乌尔曼神父就是个年轻清白的男子。他没有企图调戏我,我更没有刺死他!”

      “行啦,嗓门别太响。我相信你。”

      她俩走出储藏室,丽莎回去接待顾客。苏珊乘坐自动扶梯来到底下的大厅层,寻找席德·克伦威尔,却哪儿也看不见他。她询问前台人员保安专员在哪儿,对方让她沿过道一直走到底,她在那儿发现席德坐在办公桌后面。“我正打算过去找你。”他告诉苏珊,“我向奥马哈大主教辖区询问的事情收到了答复。”

      她接过传真件,迅速读起来:约翰·乌尔曼神父,三十四岁,阿肯色州小石城籍贯人士;一九九九年被授予圣职,服务于奥马哈的圣米迦勒堂区与圣心堂区;为人聪慧,很受敬重。随着这张便条一同传真过来的,还有一张相片,上面清楚地显示了死者的样貌。

      “好吧,无疑就是他。”苏珊承认道,“那套理论就到此为止吧。”

      “我也查过那只马尼拉纸信封上的指纹印,一枚指纹都没找到。我拿起信封时戴着手套,显然在那之前,信封已经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思忖起来,“那样啊,我们手头掌握了什么情况?一桩可能发生的诈骗教士钱财的阴谋,唯一的物证是那只装有表格的信封。也许这只信封并不属于受害者,也许它属于斯蒂尔威尔神父,死者的室友。当你问起他时,他自然会否认自己知晓这只信封。”

      “我打算召开一次会议,船上的所有教士都参加。我昨天大概就应该这么做了。这样一个个询问过去,不会让我们得出任何结果。”

      “眼下有些教士在上层甲板上,他们大概可以把口信带给其他教士。”

      席德站起身,“让我们去看看,我们能不能在今天下午把所有教士都集中到一块。船长真心实意地想让我们查出点名堂,好在明日交给联邦调查局。”

      做起来并不难。多数教士都泡在泳池里,或在健身房内,另一些则在玩沙狐球或打乒乓。苏珊在高尔夫球轻击区找到了登姆普西神父。“船上应有尽有。”他说道,“我也许会不去罗马,直接待在船上度过返程之旅。”

      “教皇不会赞同的。”苏珊说道。

      “是啊,我也料想他不会同意的。”

      “船上的保安专员让我在今天下午两点聚集起所有的教士。“

      “自然是关于乌尔曼神父遇害的事。“

      苏珊点点头,“我们在小礼堂里会面,也就是你们早上集体做弥撒的地方。”

      “我会去那儿的。”

      接下来她得找出布洛德威克神父,船上的那位资深教士。她在低层甲板上的一场更加安静的宾戈赌局中找到了他。“神父,你没穿上你的彩色袜子。”她说道。

      他悲伤地摇摇头,“在乌尔曼神父遭遇的事情之后,轻佻的着装不是时候。我会在早上的弥撒中为他祈祷。”

      “邮轮的保安专员克伦威尔先生希望所有教士在你们做弥撒的地方集合,今天下午两点到那儿。我们试图确定有没有人看见乌尔曼神父与其他乘客交谈。”

      “好主意。我看见其他教士的时候,会转告他们的。”

      接着,苏珊匆匆穿过中庭,走向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店铺。她与丽莎谈话,安排她也出席下午的集会。时间就快耗尽了。再过二十四小时,联邦调查局会接管调查。就在与教士的会议开始之前,她再次跟席德说了下,然后与丽莎一起伫立在小礼堂的后方,同时教士们鱼贯而入。

      “五十五个人。”她迅速数了下人数,“口信传达给了每个人。”

      席德·克伦威尔用只言片语介绍了凶杀案以及他至今为止的调查,以此开始了会议。“明天会有一名联邦调查局探员在亚速尔群岛上船,但我希望到那时候能够解开案情。我们目前在调查乌尔曼神父被害的两种可能的动机。第一种可能的动机是某人正企图用一项可疑的退休金计划来诈骗神职人员。你们在船上的时候,有没有人被人推销过?”

      教士们扫看彼此,摇着头。布洛德威克神父站起身,这样他能看见所有教士,但没人举手提供信息。“周一晚上呢?”席德继续说,“你们有没有看见任何人与乌尔曼神父在一起,尤其是九点或十点的时候?”

      只有他的室友斯蒂尔威尔神父举起手,“我和他吃了晚餐,我俩在酒吧停留了一会儿,喝了点雪莉酒。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苏珊知道席德之前已经听过这番话。从这些教士口中听不到新消息。“好吧,”他面容严峻地说道,“我想要改换到第二种可能性。我获悉乌尔曼神父在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店铺里购买了一件运动衫,时间就在周一下午邮轮启航后不久。他需要更大号的运动衫,于是店铺经理在十点钟店铺打烊后,拿了大号运动衫给他。可能在客舱里,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事,丽莎·曼德拉克刺死了——”

      “不是的!”丽莎喊道,突然从苏珊身旁跳起来,“你不能栽赃嫁祸给我!我拿运动衫给他时,他房内有位访客与他在一起,而且我知道他是谁!”

      “那么请告诉我,”克伦威尔说道,“我们能了结这件凶案。”

      “明天我会告诉联邦调查局探员,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曼德拉克小姐,恐怕我必须得坚持让你告诉我。”

      她没有理会他,启步离开房间。“抓住她!”席德喊道。

      苏珊抓住丽莎的胳膊,把她拉转身。丽莎要去打她,但没打着。她噙着泪水,此刻有点歇斯底里,苏珊一直拉住她,直到席德走到她俩身旁,手中拿着一副手铐。

      “曼德拉克小姐,我必须得要拘留你。”他说道,“也许在我们的牢房里关一晚会让你多些理智。”

      苏珊跟着席德与丽莎一起来到低层甲板上的牢房。“我最好告诉另两个店员,她们将不得不顶你的班。”她告诉女孩,“我稍后会回来看你。”

      当苏珊回来时,布洛德威克神父守候在店铺旁边。“你认为是她做的么?”他问道,“在我们见到教皇之前,不想发生任何一种丑闻。”

      “明天联邦探员上船后,我们应该就会知道。假如她有任何要说的,她会说给探员听的。”

      船上的拘押牢房所在的低层甲板是个枯燥乏味的地方,照明光源只有沿着过道的昏暗天花板灯泡。过了午夜,无人值班,囚犯被一个人留在牢房的单人小床上,旁边是白色的栏杆,这些栏杆构成了牢房的两面墙壁。苏珊早些时候已经探望过丽莎,但此刻已过了午夜,周遭万籁俱寂。

      大约凌晨一点时,过道另一头的升降电梯降到那一层,电梯门微微滑动开。来者轻柔地移动,几乎没有呼吸,最终他走到牢房外,依稀可见的囚犯身躯包裹在小床上的毯子里。来者凝视了那人身形一阵子,随后他取出一把五英寸长的刀具,揿下按钮,刀刃立刻弹开。他伸手穿过栏杆,刀刃刺入毯子包裹下的身躯,一下,两下——

      突然间,走道亮如白日,席德·克伦威尔俯身穿过房间,冲向这位神秘闯入者。两人在地面上翻滚,席德震掉了对方手中的刀子。“我逮住他了。”他说道。

      苏珊与丽莎从两人藏身的储藏室里走出来。“你可以庆幸一下,你没有睡在那些毯子底下。”苏珊告诉丽莎。

      席德给登姆普西神父戴上手铐,拉起这位身材臃肿的神父,“我会从小床上拿掉那些救生背心,然后你就能取代它们的位置,一直待到早上。”

      “没有一点儿证据,”苏珊稍后说道,“但这个招数行之有效。”

      “你怀疑凶手是登姆普西。你怎么知道的?”席德·克伦威尔与苏珊、丽莎一起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等待到早上五点,他知道船长会在那时起床,迫不及待想听到好消息。

      苏珊哈哈笑了,“我应该说,这是女人的直觉。唯一一个始终坚持穿着黑色教士服、戴上硬领的教士,根本就不是教士。但也有一些证据。那份装有教士退休养老方案表格的信封上没有指纹。那告诉了我两件事——首先,那些表格很重要,重要得足以让凶手在遗弃信封前抹除了上面的指纹;其次那些表格既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他的室友。当然,斯蒂尔威尔在他们抽屉里的信封上留下指纹不会引起怀疑。不,凶手上船来诈骗那些教士,装成是一名教士。他选择乌尔曼神父第一个下手,是他的坏运气。”

      “为什么呢?”丽莎问道。

      “因为席德给我看的那份关于乌尔曼的传真件上表明,乌尔曼的籍贯是小石城,而登姆普西宣称自己也来自小石城。两人交谈的时候,乌尔曼令登姆普西犯了差错,并意识到他并非来自于小石城,兴许根本不是教士。登姆普西在那时候杀害了乌尔曼。当然,他在那之后必须放弃自己的诈骗计划,于是他把那些表格留在了乌尔曼的房间,以免被逮住时随身带着表格。也许把表格扔进大海是更好的选择,可在那时候,凶手甚至害怕带着表格离开客舱。他在那之后必须十分小心。他甚至假装生病,避开与梅森船长的合影,也避免了留下自己的相片存档。我就这样知道,今天丽莎说过那番话后,凶手不可能冒险让丽莎与联邦调查局探员谈话。她拿运动衫到乌尔曼房间时,凶手在房内,也许她瞥见了他的样子。”

      “你想出这整套计划来逼他动手?”席德惊叹道,“你怎么知道丽莎能成功骗倒凶手?”

      苏珊笑了笑,拥抱了丽莎·曼德拉克,“我记得丽莎来到纽约是为了当演员,今天下午算是她首次当主角哦。”

      美 爱德华·霍克/文 姚人杰/译 李敏然/图

      欧美密室和其他不可能犯罪推理简史④

      提及密室推理小说,可是会让很多推理小说的死忠读者精神亢奋呢!罗伯特·埃迪是一位着名的密室推理研究专家。据他自己陈述,195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借了两本推理小说回家消遣。不料,这竟然是两本约翰·狄克森·卡尔的密室推理小说,其中就有《犹大之窗》。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密室推理,并投身于此。1972年,他萌发了一个想法:制作一张不可能犯罪长短篇小说的列表。这是何等了不起的构思!他将自己知道的不可能犯罪作品列表发表在英美两国的推理爱好者杂志上,收到了读者的热烈回应。这份列表得以完善,并于1979年在英国出版(应该是自费出版)。此后,又经增补,于1991年出版修订版,厚达410页,堪称最重要的密室研究专着。本文便是该书的序言。

      五、现代

      战争之后,继续专注不可能犯罪小说的作家一个是约翰·狄克森·卡尔,另一位就是约翰·罗塞尔·菲恩(John Russell Fearn),他使用多个不同的笔名,作品由许多出版商出版①。其他作家很少专注于此,但是其中有些作品还是很好的。

      埃德蒙·克里斯平(Edmund Crispin)1944年开始创作,首部作品《镀金的苍蝇》(《牛津葬礼》)是一部绝对令人快乐的小说,书中包含了一个巧妙的有关“被监视的”房间的案件。侦探芬恩教授在随后几年中调查了七桩案件,其中两部有着不可能事件。《最后作品》(1947)(美国书名为《死亡和哑巴》)里的密室杀人诡计和奎因《中国橘子之谜》中的类似。不过,《玩具店不见了》(1946)堪称最佳。标题清楚地表明了谜团的性质,克里斯平处理得也相当好。短篇小说集《小心火车》(1953)也有两篇展示克里斯平不可能犯罪能力的小说。

      乔尔·汤斯利·罗杰斯(Joel Townsley Roger)的《红色右手》(1945)相当独特。它包含了谋杀和消失,以及名为螺丝锥的在逃杀人狂和一位犯罪学家生死攸关的调解。解答要读过后才会相信,但是解答相当公平,称其“绝妙”绝不为过。

      克里斯蒂安娜· 布兰德(Christiana Brand)——一位出生在马来西亚的英国作家——的小说巧妙、诙谐、富于独创性,她笔下的侦探库克里尔警官和查尔斯沃斯探长也讨人喜欢。在《弯曲的花环》(1946)(英国书名为《寓所之骤死》)中,库克里尔接手调查,他面对两桩谋杀案的挑战,镇定自若。案件中凶手不可思议地离开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解决这个之后,他在《耶洗别之死》(1948)中不仅要解决一桩密室杀人案(被斩首),而且要和俏皮的、受关注的年轻警官查尔斯沃斯竞争。她的两本短篇集《畏惧什么》(1968)和《标志X》(1974)同样很出色,每本都包含布兰德式的不可能犯罪故事。

      新西兰人诺曼·贝瑞(Norman Berrow)从战前就开始写作,战后他在一系列具有超自然气氛的侦探小说中塑造了一个新的侦探兰斯洛特·卡洛斯·史密斯,其中四部包含不可能犯罪。最早的一部《三层幻想》(1947),是一部野心勃勃的作品,包含消失的人、房间甚至街道。《主教的剑》(1948)和《西班牙人的拇指》(1949)变得比较现实些,最后一部《撒旦的脚印》(1951)值得注意,因为这是寥寥无几的利用19世纪早期恶魔脚印案件的故事之一。不幸的是,贝瑞在描述案件方面的能力要超过解释案件,他在英语方言上的尝试令人痛苦。实际上,他最好的作品(另一部关于消失的小说)也许是《波兰德先生,不要跳》(1954),他把场景设置在澳洲,并且把乏味的史密斯先生排除在外。

      这个时期(1946-1948)有三位作家创作了他们的处女作,并且也是他们唯一一次不可能犯罪世界的冒险。麦克尔·吉尔伯特(MichaelGilbert)在《关闭的住所》中使用一处关闭的大教堂作为封闭场景,谋杀不可能发生但却发生了!大卫·邓肯(David Duncan)——他作为科幻小说作家更知名些——将他的第一本书《时间的阴影》(1946)设置在一堆科学家中间,其中一人几年前被一支箭不可思议地杀死了。另一个人被指控犯下这桩罪行,但他在获释之后回到现场,决心证明自己没有干。赫伯特·布林(Herbert Brean)的《怀尔德一家的消失》(1948)包含一系列不可能消失,新闻记者雷诺·法莫因为对怀尔德家的一个女性成员感兴趣而热心探求真相。解答没什么令人惊讶的,但是书写得很好,描绘的新英格兰场景也很生动。

      幽默侦探小说是最难写的类型之一,但是艾伦·格林(Alan Green)在《好一具尸体》(1949)和《他们大笑着死去》(1952)中的表现就很成功。两书都包含密室谋杀,前者很有独创性,书中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人如何在一间密室中被枪杀,而死者胸膛的枪口不是在衣服里面而是在表面?”解答相当公平。

      我已经提及过海伦·麦克洛伊(HelenMc Cloy)战前的第一部不可能犯罪作品。战后她继续写作,1950年她出版了很多评论家眼中她的最好作品。《犹在镜中》的主题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不可能犯罪问题——面貌相似的人。拜佐尔·威林医生是一个很能干的侦探,这次他面临如何破解女教师福斯蒂娜·克蕾尔同时出现在两地的谜团。最终的解答很合理也很巧妙,但是如卡尔多年前在《燃烧的法庭》中所做的那样,麦克洛伊小姐同样很巧妙地留给读者这样的疑惑,也许真的有面貌相似的人。后来她又创作了三部长篇和一两篇短篇不可能犯罪作品。《分足先生》(1968)是一篇非常好的密室作品,包含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和《犹在镜中》相媲美。

      1951年是战后最好的年份之一,其中一本书被称为战后最好的密室侦探小说。它有着全新的华丽解答(当时这已像不可能犯罪那样难以寻找),令人难忘的侦探维瑞蒂先生,以及恰到好处的搞笑风格。借助尼古拉斯·本特利可爱的插图,你会知道为什么我对彼得·安东尼(Peter Antony)的《衣柜里的女人》评价如此高。两位作者继续以他们的本名(A.沙弗和P.沙弗)创作维瑞蒂(尽管他很奇怪地被称为法瑟姆②)为侦探的不可能犯罪作品《消亡的谋杀》(1955),数年之后,优雅的搞笑场面出现在安东尼·沙弗十分成功的舞台剧《侦探》的开头。

      接下来我们看到希拉里·圣·G.桑德斯(Hilary St.G.Saunders)的《睡着的巴斯克酒神》。作者在序言中解释道,他经过允许使用法国作家皮尔·鲍鲁的《休息的巴斯克酒神》。因此,我不能确定素材中有多少是桑德斯本人的,但是这本书非常好地处理了消失的人、选票,甚至消失的警车。柯姆·格雷(Curme Gray)的《六千年的谋杀》也必须提一下,不仅因为它是一部不同寻常的严肃的现代科幻小说,而且因为其中有不可能犯罪发生。此外,奈杰尔·莫兰(Nigel Morland)的不可能犯罪创作达到巅峰,写出了《这个女士有把枪》《当她醒来时的死亡》以及《唱着歌死去的女孩》(1952)。

      1953年德里克·史密斯(Derek Smith)的《召集恶魔》出版。他是对密室杀人很钟情的作家之一,这在他的书中显露无疑,小说包含了一些不错的密室珍闻以及两个很优秀的密室谜团。这是他唯一出版的作品,但是,我知道他有两部作品即将出版。

      另一位转向犯罪小说的科幻作家是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他在1954年和1957年分别推出了两本设定在未来的优秀侦探小说《钢穴》和《裸阳》,未来的人类居住在超大的城市联盟中,患上了旷野恐怖症。警察伊利亚·贝莱和助手丹尼尔·奥利弗(机器人)解决了城市和外行星索拉利(第二本书中)上的不可能犯罪。阿西莫夫聪明地将他的不可能犯罪远离传统模式,使得不可能事件和小说中的未来城市联系在一起。

      霍华德·布朗(Howard Browne)的《稀薄的空气》(1954)是一部气氛紧张的小说,这部关于不可能消失的作品近来曾改编成电视片《罗克福德档案》。

      接下来几年不可能犯罪作品稀少。尼文斯·马修(Nieves Mathews)差强人意的作品《没有灯光下她死去》出版于1956年,安东尼·利杰恩富于想象力的《恐惧先生》出版于1960年,此外还有卡尔·布朗的几篇惊悚小说。我们不得不等到1968年,才有一次较小的复兴。

      这场复兴是由兰德尔·加勒特(RandallGarrett)的《太多的魔术师》引发的,这是一部设置在交叉宇宙中的密室小说,那里有一个繁荣昌盛的英法帝国,帝国包括英国、法国和新大陆的两个大洲。侦探是犯罪调查局长阁下达西勋爵,诺曼底公爵理查德。尽管这本书某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是整体来说非常不错。达西也在一系列短篇小说中调查不可能犯罪,场景似乎更令人满意,值得结集出版。

      道格拉斯·克拉克(Douglas Clark)的《晚祷后的死亡》(1969)也是本有趣的书,这桩不可能犯罪中子弹消失了。接下来是唐·肯瑞克(Tong Kenrick)知名的《一触即失》(1972),一本节奏快、充满幽默感的小说,作者成功地描绘了一架载满旅客的喷气式飞机。

      1973年,杰瑞米· 斯塔洛克(Jeremy Sturrock)出版了他的第二部历史推理《走向死亡的邪恶之路》,其中包含一桩密室谋杀;同年凯瑟琳·艾德(Catherine Aird)在她的凯尔夏系列小说《他的葬礼》中也引入了不可能杀人。但是这年最不同寻常的案件是美国哲学教授罗兰·普希提(Roland Puccetti)的《约翰和亨利·诺荣的行踪》,广告词这样夸张地写道:“埃勒里·奎因也会将(这个案子)写成一桩密室杀人。”普希提并没有做得那么好,但这是一部让人入迷的侦探小说。

      这次较小的复兴以1974年的两本书作为结束。第一本是彼得·狄金森(Peter Dickinson)的《毒药神谕》。狄金森是当代最有趣的作家之一,小说中专门出现不同寻常的场景。在《毒药神谕》中,他将场景设置在奥库特苏丹位于一个阿拉伯石油国家的私人动物园里,行为学家韦斯特·莫里斯正在对聪明的黑猩猩进行试验,但是苏丹被杀了,表面上看是自杀,最终莫里斯找出了真相。

      《黑色氛围》也同样优秀,这又是一篇来自科幻作家——美国的约翰·斯拉代克(JohnSladek)的作品。斯拉代克曾以一篇巧妙的密室短篇《一只未知的手》赢得1972年的时代侦探小说竞赛,他的奖品包括一份长篇小说的契约。《黑色氛围》就是这样产生的,两个案件的侦探都是赛克利·芬。斯拉代克的小说在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有关不可能消失,甚至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悬浮。

      斯拉代克先生的不祥沉默最终被第二部芬小说《隐形的格林》(1977)打破了。实在值得庆幸,因为自斯拉代克以来,除了理查德·福雷斯特(Richard Forrest)的《孩子的死亡花园》(1975)、戴尔·香农(DellShannon)的《犯罪档案》(1974)以及法兰西斯·塞尔温(Francis Selwyn)的“杰出的温蒂巡官”系列以外,长篇不可能犯罪作品已经从我们身边消失了。

      如果说战后长篇不可能犯罪作品有些没落,没有新的作家专注于此,短篇小说也是同样。因为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小说杂志——无论是廉价杂志或者光面杂志——在美国开始衰退,但是1943年①埃勒里·奎因组合第二次涉足侦探小说杂志市场(第一次是廉价杂志版式的《神秘联盟》,在出版四期后便夭折),《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EQMM)诞生了,并且完全改变了当时的状况。

      奎因的新杂志是一种小型的“文摘型”版式,一开始主要刊登一些着名作家“被遗忘的”小说,一些颇受欢迎的经典小说以及不知名作者撰写的新作品。选稿标准的最后一条催生了很多杰出的作家,他们中许多曾经涉足不可能犯罪领域。

      最开始通过《EQMM》而受到瞩目的两位作家可以总结为“少年奇迹”。詹姆斯·雅菲(James Yaffe)在1943年将他的第一篇不可能犯罪小说卖给奎因,编辑在随后和作者的通信中惊讶地了解到他只有15岁。雅菲后来继续为杂志写作很多年,他的最早六篇小说都以侦探保罗·道恩为主角。它们都包含不可能犯罪。

      第二位神童是伦纳德·汤普森(Leonard Thompson)。1946年,只有16岁的他向杂志投稿两篇密室作品,小说中参与调查的是律师威廉·S.格雷。现在回过头来看,应该说雅菲和汤普森早期的作品不是很成熟。此后,汤普森似乎完全消失了,雅菲则转而撰写没有不可能犯罪元素的故事。但是就算这两位少年没能继续早期的路子,我们还是能在《埃勒里·奎因神秘杂志》1948年6月号上看到足够弥补缺憾的作品,即克雷顿·劳森的第一篇马里尼大师探案短篇小说。数年前,劳森以斯图亚特·唐恩的名义为《红星神秘杂志》写过四部中篇小说,它们后来结集成两本书《无中生有的死亡》和非常罕见的《死亡无处不在》。它们都很不错,但是无法和第一篇马里尼短篇《来自另一个世界》相媲美,它处理的是最困难的问题,发生死亡的密室中所有出口都用胶带封住了。卡尔在《爬虫类馆杀人事件》(1944)中首先解答过这个问题(并将这本书献给劳森!),但是劳森的解答不同。第二篇马里尼短篇《离开地球表面》(1949)同样优秀,案件处理的是另一个经典场景,从电话亭消失。其他的马里尼短篇出现时间并不规则,最后一篇出现在1971年劳森去世之前。难道大家不希望它们结集成一本书吗?

      提到未结集的短篇小说让我很自然地想到下一个作者,以及另一部文摘版式的杂志——很恰当的名字——神秘文摘。杂志于1957年开始出版,持续了16年,这是一本前卫的出版物,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很有启发的角度看待侦探小说。在杂志的最后两年中,约瑟夫·康明斯(Joseph Commings)担任主编,而康明斯也是杂志最主要的投稿者之一。几乎每期杂志都会有一篇以他自己名字或者蒙特·克瑞文的名字撰写的小说,大部分都是关于侦探布鲁克斯·U.巴那的。巴那第一次出现在1948年11月号的《十个王牌侦探》,他是一个美国参议员——约翰·狄克森·卡尔会以此为荣,对不可能犯罪兴趣浓厚。大部分作品达到卡尔最好的水平,情节也具有很高的水准,不可能犯罪元素也是原创的、巧妙的。巴那出现在十六篇不可能犯罪故事中,有必要细说其中的一篇《X街的谋杀》,从而可以看出他时常面对的是何种凶手。这篇故事出现在1962年3月和4月号的《神秘文摘》上,一个人在一间密室中被枪杀,而那把杀人手枪几秒钟之后才从另一间屋子的一只密封包裹中取出。不必说,巴那解决了案件。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冒险只有两部出现在精装本中。出版商居然忘记出版这样的译本书,这里有许多容易让人记住的标题提供给他们:“巴那头条”,或者甚至是——我抖胆一说——“星耀巴那”。

      四十和五十年代有很多不可能犯罪小说刊登在《EQMM》以及其他类似杂志上,诸如《双倍动作》《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神秘杂志》《迈克·索亚神秘杂志》以及《神秘文库》。作者包括丽连·德·拉·托热(Lilian dela Torre)(两篇赛谬尔·约翰逊博士探案),奥古斯特·德尔斯(August Derleth)(他的索拉·庞斯出现在一桩关于恶魔的脚印案件中),罗伯特·阿瑟(Robert Arthur)(诸如《51号密室》等几篇很具有原创性的故事),安东尼·布彻,托马斯·弗拉纳根以及南非的彼得·戈弗雷(Peter Godfrey,他塑造了侦探洛夫·勒·洛克斯)。还有玛杰里·阿林汉姆(Margery Allingham)和她笔下的侦探阿尔伯特·坎皮恩,伦纳德·皮恩(Leonard Pruyn,一位美食家在加里波第家不同寻常的午餐中,不可思议地饿死了),威廉·马彻(WilliamMarch)笔下的密室故事《鸟屋》,约翰·F.苏特(John F.Suter),黑兹尔·西尔斯(HazelHills),利普曼组合(the Lipmans),等等。

      这也是一个多产作家活跃的时期,有两个值得特别提出。阿瑟·普鲁格斯(ArthurPorges)似乎给当时的每家侦探小说刊物都投过稿。他的小说题材广泛,不可能犯罪主题也是他很注意的一个方面,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在这本书目中举出差不多30个例子。不过描述比较粗糙,但是在这些粗糙的故事中仍有很多值得注意的,比如情节布局很不错。两篇福尔摩斯仿作值得记住(其他作家诸如罗伯特·阿瑟和乔恩·布林也写过有关不可能犯罪的福尔摩斯仿作)。另一篇小说《咖啡休息》是一个关于如何把老的密室手法变新的完美例子。

      爱德华·D.霍克(Edward D.Hoch)同样多产,甚至超过通讯记者的产量。随便翻起一本现代侦探刊物而没有在目录中发现他的名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塑造了许多系列侦探,但是其中最令人难忘的是西蒙·亚克。汉斯·斯特范·桑特森在《地狱的审判以及其他》(1971)的序言中写道,亚克是“一个科普特人,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教士,他拒绝垂死的宽恕,改为寻找魔鬼并消灭魔鬼①”。这位奇怪侦探的许多冒险都包含不可能犯罪,其中一篇《撒旦之蹄》是我个人喜欢的作品。在缺席很长时间之后,亚克最近又重新出现,而且霍克笔下的其他侦探——利奥波德队长、兰克和尼克·威尔维特(一个专业窃贼)也在继续破解不可能犯罪。1974年开始,霍克创作了一个全新的系列侦探——老酒鬼山姆·霍桑医生,这位侦探主要是回忆过去的岁月中他解决过的不可能犯罪。

      1959年一本名为《日落大道77号》的书包含了电视私人侦探斯图亚特·贝利的冒险故事。电视系列片非常受欢迎,本书就是它的附带产物。但是,和那些“看电影再看书”的出版物不同,这本书有自身的优点。实际上,它包含三篇独立的短篇小说,它们最初发表在《星期六晚邮报》和《绅士》上,由作者罗伊·哈金斯(Roy Huggins)改编成电视片。这三篇小说都是不错的不可能犯罪作品。

      《日落大道77号》当然不是唯一和电视片相关的产物。近年来,侦探剧在电视上取代了西部剧,这些电视片如“麦克克劳德”“麦克米伦夫妇”“科伦坡”“罗克福德档案”等等,许多情节都来自不可能犯罪短篇以及长篇小说。实际上侦探班奈克就只调查不可能犯罪,其中很多案件只不过是旧瓶装新酒。迪恩·罗马诺(Deane Romano)把其中之一“听一段活生生的传奇”改编进了小说《班奈克》。

      密室杀人当然也受到很多批评。许多专家学者——包括霍华德·海格拉夫(HowardHaycraft)——都建议新手作家不要尝试,还有一些人则公开声称讨厌它。朱利安·西蒙斯(Julian Symons)是现代犯罪小说的强力支持者,因此他必然很讨厌纯粹的侦探小说,这清楚地表现在他的短篇讽刺文章——还有其他一些地方——《让尸体从图书馆出去》,该文刊登在1960年7月号的《悬念》(英国版)上。西蒙斯借蒙蒂·没精打采侦探和傻瓜探长取笑密室杀人,并且在多年后的一次电视文艺节目中再次重申。奇怪的是(也许西蒙斯先生的希望),我发现他的两篇法兰西斯·夸尔斯系列短篇小说包含在这部书目中。

      1968年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密室文选出版。《密室读者》是一部非常优秀的选集,由汉斯·斯特范·桑特森(Hans StefanSantesson)编辑,包含了一些有关不可能犯罪的优秀例子。删减版平装本名为《谋杀的八把钥匙》(戴尔出版社,1970)。更早的一本书《圣徒的不可能犯罪选》只是包含科幻犯罪小说。

      1973年葛兰兹出版社出版了捷克斯洛伐克人约瑟夫·斯科夫雷克斯基(Josef Skvorecky)的一本书,该书的标题令人不大喜欢,名为《布鲁夫卡副队长悲哀的行为》。布鲁夫卡是一名聪明的、有同情心的警察,这本书实际上是他的故事集。其中有几篇不可能犯罪作品,斯科夫雷克斯基在手法和人物上把握得很好,让作品颇具可读性。令人欣慰的是密室谋杀已经穿越了国家和政治的界限。

      短篇不可能犯罪作品在爱德华·霍克、S.S.拉弗瑞、乔恩·布林、兰德尔·加勒特以及其他作家手上得以延续;与此同时《EQMM》以及它的竞争者继续繁荣发展,似乎也没有理由说明这样的情况会改变。但是,长篇不可能犯罪作品处于危险的境地,等待一个能摘取皇冠的人出现,约翰·狄克森·卡尔已经卸下它太久了。斯拉代克似乎是主要的人选(《隐形的格林》出版于这篇文章第一稿完成之后),但不是唯一的。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让我们期待长篇不可能犯罪作品的好运复苏。

      (全文完)

      【美】罗伯特·埃迪/文 ellry/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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