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碎脸》:华丽的惊悚，嗜血的疯狂

蓝莓兔子 · 发表于 2014-11-3 20: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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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蓝莓兔子
惨白的月光下，身着白衣的女人，一张支离破碎的脸孔鲜血淋漓，如鬼魅般飘过眼前，口中喃喃低语着：月光……。这是离奇的梦境还是恐怖的现实？而那一条条从江京第二医学院405宿舍如蝴蝶般坠落后香消玉殒的生命，究竟在追逐着怎样的前生记忆？诉说着怎样的未解谜题？

犹如恐怖电影般阴森诡异、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在《碎脸》的开篇便缓缓注入，激起我们心底的强烈好奇。而此后解剖室里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月光下的电锯解剖，令人作呕的腐尸与人体标本的莫名切换，镶着红黑宝石的诡异梳子，以及似真似幻的白袍女子口中呓语的“月光”……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读者脆弱的神经，挑战着读者承受的极限，让故事以令人战栗的方式抵达美妙而恐怖的高潮。

相对于推理小说的严谨性和逻辑性，惊悚恐怖小说并不重在故事情节或解谜推理的过程，而是将写作的重点放在对气氛的营造上。从这个角度而言，鬼古女被贯以中国的斯蒂芬.金之赞誉也算是实至名归。《碎脸》是一部成功的惊悚恐怖小说，它能在故事发生的每一个细小的节点上，带来紧张刺激的巅峰体验，正是源于这种对气氛的精确掌控和冷静描述，使得这本书张力十足，极具想象的空间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感。

书中为我们设置了一个极大的悬念：江京第二医学院传说闹鬼的宿舍405室，每年6月16日都会有一个江南女孩跳楼而死，警方调查的死亡原因均为自杀。奇怪的是，这些女孩在自杀前都曾被送进同一家精神病院，接触过一个名叫汪阑珊的精神病人，并从她手中得到一把镶嵌着红黑色宝石的梳子。同时，她们中的每个人在临死前，口中都如魔咒般念着同一个词“月光”……

正巧居住在405室的江南女子叶馨，为了揭开多年来的死亡真相，开始了自我解救的探案过程。她不知道，到底405室的女生中了什么邪，要义无反顾地相继赴死？是超自然的鬼魂力量所驱使？还是被某人神秘催眠？在每一起自杀案背后，是否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否有人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策划了这出庞大而丰盛的死亡盛宴？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宿舍怨气太重的原因，叶馨的梦里总是浮现出同样一张恐怖而破碎的脸孔，身着白袍，如影随行，在真实和梦境中无助地飘移徘徊，也将她的生活彻底卷入黑暗的漩涡。叶馨寻找答案的每一步都步履艰难，如履薄冰，如同行走在天堂和地狱的边界，稍不留神，便坠入无底的深渊。

虽然是一本惊悚小说，但鬼古女却为力求寻找真相的叶馨构造了两段异常温暖的情感。其一是叶馨和欧阳倩之间的友情，即使身处死亡的边缘，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她，欧阳的友情也依然灿烂如许，照亮叶馨因恐惧和怀疑一点点黯淡下去的信心与希望，让黑暗和罪恶无所遁形。其二便是叶馨和萧燃间跨越生死界限的恋情。萧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无法解释的谜题，他可能只是叶馨的幻觉，也可能是来自天堂的一抹亮光，让叶馨在濒临绝望的边际因为对爱情的眷恋而坚持下去，寻找罪恶的真相。书中温暖明亮的情感与恐怖阴冷的氛围之间的强烈撞击，以隐喻的方式展示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也令故事变得更为丰满且有血有肉。

毫无疑问，这本书所营造的恐怖氛围堪称华丽，为能更充分地体现这种华丽，制造跌宕起伏的情节和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精彩与悬念，作者鬼古女灵活地将幻觉、鬼魂、梦境、真实、阴谋等种种非常规写作方式结合起来，构建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然而我在阅读的过程中却一直担心：作者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到底该如何来填？待读到最后，才发现所有嗜血的疯狂背后，不过是一份爱情的贪念，然而为了这一时的贪念，杀人者却背负了十六年难以驱散的噩梦，即使当日逃脱了被制裁的命运，恐怕也早已被这十六年里日日纠缠的回忆，打入万劫不复的精神深渊了吧！十六年后，他为了遮盖自己的滔天罪行，企图再次上演同样的剧情。只可惜命运轮回，他怎能料到，自己宁愿背负一生的罪名也要苦苦抢夺的感情，竟然成了葬送自己幸福的原凶……

关于剧情，还是有一些不甚满意之处。比如萧燃和郑劲松是死于他杀，而此后一个个只因曾半夜去过解剖楼便离奇自杀的女孩，若说仅仅是受他人怨念的控制，未免有些牵强。另外就是这些年里在同一间宿舍死了这么多人，警方的介入也未免太没有力度和效率了。书中似乎为了自身故事的发展，而有意淡化了警方的力量，这就使得有些情节偏于单薄，仿佛始终浮在云端似的，缺乏脚踏实地的根基。

相比之下，反倒是番外《枯楼魅影》的情节感觉要出彩得多，《枯楼魅影》讲述的是《碎脸》的前篇，故事交待了萧燃妈妈庄蔼雯所遭遇的父亲病故、男友被杀，住宅闹鬼等一系列离奇事件。《碎脸》中只是一个符号的庄蔼雯，在《枯楼魅影》中却变得有胆有谋血肉丰满，其智慧及胆识均令人赞叹不已。虽然只是一个短篇，但《枯楼魅影》在气氛的营造上却丝毫没有输给《碎脸》，事件始末交待得非常清楚，首尾呼应上也令人满意，故事最后虎子的出现虽有些意想不到，但细细想来却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超出了常人的思维而已。

三代人的故事，在幽幽的一声叹息中结束，仿佛一切戛然而止，有着意犹未尽的留恋。无意识地走到窗边，仿佛看到一张破碎的脸，还有喑哑的唱腔，在秋日微凉的空气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