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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我要杀死你》作者:日下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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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3-3-30 05:08
  • 签到天数: 494 天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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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2-11 01:5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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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照射的巴士站牌只有理沙和实仓两人。理沙害怕巴士的到来!
        巴士一直没来。空气很冷,理沙瞥了实仓一眼。实仓脸望向斜上方,抽着烟,像平常
    一样。
        两人一直保持沉默,这点,却与平常不同。
        巴士来的时候会很可怕,如果不来就好了,但,这种事不可能……与其那样,不如立
    刻就来,毕竟像这种状态过于残酷,仿佛遭受什么惩罚一般。
        胸口涌上热流,是剧烈上涌,但,没有流泪。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见到姗姗而来的巴士。实仓把烟屁股在吊于站牌的空罐捺熄——这也和平
    常一样。
        巴士停了。一对母子跑过来,实仓让他们先上车,然后连踏上踏板,边回头望着理沙
    说:“我很快乐!”
        理沙也回答:“下次也会等你。”
        但,车门关了,不知道实仓是否听见。
        巴士缓缓开始前进。实仓走至车厢后端,面向留在站牌的理沙,如平常一样笑着挥手,
    嘴形像在说“再见”。
        理沙也无声地说”下次也会等你”。看样子,勉强挤出的笑容并未崩溃。
        还看得见巴土,但,理沙转身离去。
        理沙回到自己在公寓四楼的房间。
        鱼缸里的金鱼在昏暗中悠游。室内有一股寒意。
        连大衣也未脱,理沙躺到双人床上。她用手指抚摸手镜——那是因为实仓要来,今天
    早上仔细梳头时所用的镜子。
        拿在手上,镜内映出自己病患般的脸庞。才二十七岁,看起来却像四十岁出头般苍老。
        镜子掉落地板上。
        她嚅动嘴唇,试着说:下次也会等你。
        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每次和实仓见面后,总会送至巴士站牌。实仓上巴士时一定会说“我很快乐”,然后
    又说“再见”,相对的,理沙会回答.“下次也会等你”,就这样,已经持续了四年。
        但是,已经没有下次了。
        实仓说:我们分手吧!
        明明都订过婚了——他述说各种只能彼此分手的理由,但理沙并未听,反正,一切都
    完了,她已被抛弃。
        正因为领悟及此,在他面前并没有哭天抢地,毕竟又哭又闹也换不回感情!
        理沙面带笑容,说:“对你而言,若彼此分手较好,那就分手吧!对你好或许对我也
    好吧,因为经常都是这样。”
        至少,这是最后一点尊严!
        已经不能见面,没有下次了。实仓的存在是理沙的一切,这点,她如今才深刻体会到。
        没有下次,没有未来,希望消失了。
        从茶几抽屉拿出一包新的“希望”,拆封,叼了一支在嘴上——这是实仓喜欢抽的牌
    子,为了不让他因没香烟而感到困扰,特地买来的,还有八包。
        点着火……由于久未抽烟,马上呛到,好难受。
        突然,她想:真想死!理沙站起身,探头进入壁橱。她想找寻之物收藏于最里面的小
    盒内,要取出相当费工夫。
        是红色小玻璃瓶。扭开瓶盖,里面有白色粉末。她捏出一点点,洒在金鱼悠游的鱼缸
    内。六尾小金鱼激烈地呈8字型游动,却很快白腹朝上,死了。
        不到几秒钟,已经全都死亡。
        理沙心想:我也要如金鱼般死亡。
        她缓步走向厨房,扭开水龙头,茫茫然凝视哗啦流出的水,不久,接了一杯水,舀了
    约半茶匙白色粉末掺入。她知道这是已足够之量。
        是静香告诉她的!这些药本是静香之物,她硬抢夺过来。实在太讽刺了。
        理沙端着杯子回到床畔,想起当时的事。
        那是距今四个月前一个下着细雨的炽热午后,时序六月。
        理沙前往静香居住的公寓。并非有什么目的,只因为是星期天,她又正好手边有美味
    的鸡蛋牛奶布叮门末上锁,理沙连对讲机也未按便直接上楼,她是想出其不意地出现,让
    静香吓一跳。她知道静香在家,因为玄关门外有静香的鞋子,屋内又传出播放唱片或什么
    的音乐声。
        不声不响地推开门,一看,静香正面朝书桌,不知在写些什么,连理沙悄悄来到她背
    后也未发觉。
        静香一面写一面哭泣,呼吸之间,纤柔的肩膀颤动不停。桌边有个红色玻璃瓶!
        “静香。”理沙拍她背部。
        瞬间,静香吓得跳起老高!
        她慌忙先收起瓶子,压住正在写的便笺,不让理沙见到泪痕。
        “你在写什么?”理沙问。
        静香默默将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掩面,指问漏出啜泣的呜咽声。
        理沙见到静香把没写完的便笺搓成团,丢进纸屑篓内,她拾起,摊开。
        静香不置一词。
        静香写的是遗书——写给住在函馆的家人之遗书。
        “你打算寻死?”理沙问。
        “如果只有……”
        “为什么?告诉我吧!我们是好朋友呀[”理沙说。
        两人是在某次聚会认识的,理沙比静香年长三岁。
        静香说了。
        她有恋人,是比她小一岁、名叫羽生的男人。前年夏天,羽生仍读大学时至函馆避暑
    时偶然认识,感情急速亲密,在不停利用飞机往返约会之后,静香相信对方所说毕业后就
    结婚之语,当年秋天就来到东京了。
        由于双亲强烈反对,她等于离家出走!
        但,去年春天,对方大学毕业后,常以某些借口拖延结婚。不过,静香仍旧相信对方
    的话,甚至因为对方表示想在湘南海岸拥有以冲浪族为对象之店面,她还拿钱出来。
        高校毕业后就上班的静香,有约莫三百万圆的积蓄,但因对方说不够,又向公司及高
    利贷业者借了约莫一百万圆。
        这笔钱完全花光了。羽生表示想增资,开始着手有如诈欺行为的可疑证券交易,并且
    对静香说没自信两人共同生活,要求彼此分手,至于他自己,则打算找人帮忙偷渡至巴西。
        “太过分了。”静香啜泣。
        “你打算怎么死?”
        “服药……只有一点点痛苦……就算死了,身体仍维持干净。”静香说着,寂寞一笑。
        “你刚刚藏起来的是毒药吧?”
        理沙径自打开藏药的抽屉。静香惊讶地想夺回,但,结果仍是理沙赢了。和理沙相比,
    静香个子较娇小,力气也较弱。
        药瓶在理沙手中。静香颓然蹲在地板上。
        理沙温柔地说:“你再重新考虑一星期吧!你还年轻,任何事都可以从头开始。”
        理沙并说,如果一星期后她的心意仍末改变,就把毒药还她。同时……“就算要用毒
    药,也不必你自己吃吧!该吃的是那个叫羽生的男人。”
        这时,静香的脖子一动,但似仍无法理解理沙之言,沉默不语。
        窗外有雨声。
        结果,静香没有死。一星期过后,她也未来拿回毒药,不久就回函馆去了。
        静香如何拿到毒药,理沙并末直接问,不过大致能猜出。静香是一家小型医院的职员!
        白色粉末已在杯中完全溶化了。
        理沙双脚自床上垂下,嘴唇贴近杯缘。低垂的视线见到方才掉落地板的手镜。忽然,
    她想到静香所说的“想干净死去”之语。
        她把杯子放置桌上,拾起镜子,心想:我也必须干干净净死亡才行。
        扭亮床头灯。映在镜中的脸庞仍如病患般苍白,但,那也是没办法之事吧?一旦死了,
    将会更形惨白。那么,至少也该把唇膏涂浓些。没必要换衣服,和实仓见面时,已经极力
    打扮得很深亮了。
        走向梳妆台,选择深色唇膏,咧开嘴唇准备开始擦。不知觉间,嘴唇自然嚅动……—
    —下次也会等你。
        理沙笑了:没想到已变成习惯性。
        她大声笑了,但泪水马上夺眶而出,笑声转为啜泣——变成习惯性让她更觉悲哀!下
    次会也等你。
        她试着再说一遍。不,边啜泣边无数次说着。
        分手之际,实仓从逐渐远去的巴士车窗见到自己嘴唇的动作,会有何种想法?都已经
    没有下次了,都讲好不再见面了……实仓一定会嘲讽她吧!
        一想及此,理沙胸中涌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那是类似屈辱的感情。
        面向镜子,理沙再次试着嚅动嘴唇。
        ——下次也会等你……
        不,面对巴士,我并非想说这句话,否则,岂非被认为太不死心了吗?
        那,是说什么呢?理沙无数次嚅动嘴唇,沉吟着。不久,她想到了……——我要杀死
    你!
        没错,自己是对实仓这样说的:我要杀死你!
        理沙泪痕未干的脸上浮现笑容,昏暗的镜中,有一张鲜红嘴唇的女人扭曲的脸庞。
        在她脑海中,曾对静香讲过的那句话复苏了:毒药不该你自己吃,应该吃的是背叛你
    的男人。
        距公寓步行不到十分钟路程,有个颇广阔的公园。园内有绿阴蔽天的山毛样、树、械
    树等,但,每一棵树的叶子都已转黄了。
        理沙在满地黄叶的银杏树根部拂开落叶,用小圆锹挖洞,然后埋入金色尸体——有六
    具!
        夕阳已经西沉,但,距真正入夜还有一段时间。在夕蔼般朦胧的空气中,失去生命的
    六尾金鱼如巨大的红宝石般光辉灿烂。
        理沙轻轻覆上泥土,喃喃自语:对不起!
        她想对被自己夺走性命的金鱼祈祷,但,她并不信奉任何宗教,只好蹲着,双手在额
    前合十。
        理沙又在稍远处挖掘洞穴,尽可能挖深,她希望把实仓埋葬于此。但,当然明知现在
    不可能,所以只是埋葬了埋沙的“心情”。
        之后,心里多少舒畅了些。
        强风吹来,落叶如龙卷风般盘旋飞舞,理沙的头发一瞬如旺盛燃烧的火焰般凌乱。
        不知是什么鸟在哀啼!
        色泽加深的天空浮现一弯银月。
        再过去不远有一家咖啡店,砖墙全被尚未枯尽的蔓藤遮蔽了。座位还有空席,但,理
    沙却在柜台前坐下。
        “欢迎光临。要喝什么?”鼻下蓄着胡须、熟识的老板走过来,问。
        “只要是热咖啡,什么都行。”
        “本店的招牌咖啡好吗?”
        “喔。”
        “你脸上还有泪痕,是哭了?”
        “感冒了。我刚刚没告诉你?”理沙慌忙用手帕拭脸。
        “热咖啡!”老板端出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我还是替你冲泡哥伦比亚咖啡,今天你
    必须喝这个……就别掺任何东西吧!黑咖啡对你有帮助……我请客,不好喝也只好请你忍
    耐了。”
        理沙已经打消自杀的念头了,她想活下去。只是,要继续活下去,必须是在他不存在
    的世界!仍旧陷在追忆他的牢笼里,毫无意义。
        理沙决心杀掉实仓,让他吃下毒药!
        她自己也觉得是可怕的女人,但,这样想时,不知何故,一股笑意涌上来——一定要
    让实仓知道自己确实是可怕的女人!
        ——我要杀死你!
        但,如何让实仓吃下毒药呢?既然已经分手,要接近对方就很难了。
        她想到趁实仓不在家时偷偷潜人,在冰箱里的什么东西内掺毒,却立刻因不可能而放
    弃此种念头。
        实仓目前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理沙曾去过一次,有一对老夫妻负责管理宿舍,进入
    玄关之人必受到查问身份。何况,实仓的房间一定锁上,理沙并无钥匙。
        那么,他位于品川的公司呢?理沙知道实仓的抽屉内放着营养剂,他经常会服用,如
    果在营养剂内……这更是不可能了。在实仓上班前伪装成打扫的女工是可以做到,不过,
    要付诸实行却很难!自己也曾在那家公司上班,公司里的人都认得她……再说,实仓平常
    服用的营养剂是糖衣胶囊,根本无法掺毒!
        在昏暗的房间内一边反复听着比华迪的唱片,理沙一边寻思让实仓服毒的方法至深夜,
    终于,她想到一个可行办法!虽然可靠性尚有疑问,至少该试一试,如果失败,再想别的
    方法就行。
        次日,理沙迅速付诸实行。虽是星期一,但为了实行计划,她只好请假。
        她首先至糕饼店买了六个奶油泡芜。回家后,用针小心翼翼拆开包装,把一个奶油泡
    芜放在碟子上,轻轻用刺刀刃剖开,见到里面的奶油后,用耳扒子舀了三匙白色粉末掺入,
    再用办公专用浆糊涂补泡芜表面的切口,等干燥后,已看不出痕迹。
        她前往都中心的邮局,以包裹寄出。收件人当然是单身宿舍的实仓。寄件人则使用他
    常去的小料理店之名。因为她想起了实仓曾经说过,那家店常会在出乎意料之外的时候寄
    蛋糕给他。
        ——不错,对于实仓之事,她无所不知!
        实仓也喜欢喝酒,但是对甜点却更情有独钟,如果顺利……——我要杀死你!
        走出邮局,理沙喃喃自语着。
        街上,秋日暖和的阳光照射着。
        约莫三天后的早上,理沙一早出门,前往实仓所住的宿舍。
        她知道实仓上班的时间,在电线杆后等着。在他出来之前,并未等待多久。
        实仓和两位住宿舍的同事一起快步走向车站。
        理沙眼踪在后。由于往同一方向的上班族很多,不怕会引起注意。
        在同一月台等电车进站,搭上同一车厢。即使这样,实仓仍末发现理沙。电车里很拥
    挤,理沙站在距实仓很近的位置。
        在挤得几乎无法动弹的车厢内,没有人会关心周围的人。实仓显得神采飞扬,不停和
    同事谈论有关高尔夫球的话题,也开朗大笑。
        理沙送他的礼物丝毫不见效果,难道因为怀疑而没有吃吗?
        理沙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实仓,你很久未去墨田那家小酒馆了吧?就是那位奇怪老太婆经营的店面。
        ——是“兰”吗?呢,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老太婆很想念你呢!快去吧!你不是还有酒寄存在那里吗?
        ——大概是要叫我付清账单吧!去看看也好。那里星期六也有营业,我只有星期六有
    空。要一起去吗?
        ——这可真难得!
        ——什么难得?
        ——实仓星期六晚上会邀我们。周末你不是都和女朋友在一起吗?即使我们邀请你,
    你也拒绝。
        车厢内的噪音使理沙听不清楚实仓的回答,但,三人之间却起了一阵哄笑。
        这天晚上,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是静香!
        静香自从回函馆后就断绝音讯。理沙有时也会想打电话给她,可是想到她内心的创伤
    也许未愈,那么就不该再影响其心情,也就作罢。
        很意外的,静香已恢复开朗了。
        “函馆已经下雪了哩!好冷。”她边微笑说着,边将带来的奶油、葡萄酒等摆在桌上。
        “这次来有什么事?”
        但,静香只回答说想住个两、三天,并未说出目的。
        理沙开始焦急了,追问。
        这时,静香有如挨骂的孩子般耸耸肩,吃吃低笑,最后才伸伸舌头,说:“见他呀!”
        “见他?是谁?难道……”
        “没错,是来和羽生见面。”
        理沙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羽生写信给我,问我愿不愿意再见他一面。他说已放弃前往巴西,目前在广告公司
    任职。”
        “见了面又如何?”
        “不知道。怎么办呢……不过,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所以若见面后能证实……”
    “证实又如何?认真又如何?”
        “和他结婚也没关系。他在信上是说希望我能和他结婚。”
        “静香,你原谅他了?”
        “喔。”
        “你甘心吗?他是曾经背叛你的男人吧?是玩弄女人心于掌中的男人吧?为此,你曾
    经打算要自杀,不是吗?你不觉得这种男人太可恶?”
        “我也这样觉得。”静香说。“虽然觉得他是可恶的男人,可是……我想他,希望见
    他……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理沙,你一定无法了解这种心情吧?”
        理沙轻笑,一只手肘撑在桌上,用汤匙无意义地搅拌已冰凉的红茶,低声说:“你的
    心情我了解。”
        “真的吗?”
        “我非常了解……我,被甩了。”
        “……”静香双眼圆睁。
        理沙又轻笑出声。“知道是很可恶的男人,却又很怀念……这种心情不行也不可以!
    只是令自己更悲惨……”“所以也无可奈何吧?只好等时间来替我们想办法了。”
        “不能等!”理沙说。“我无法等时间来替我们想办法,我做不到。说不定到时候都
    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那么,有其他方法吗?”
        “有。”
        “什么样的方法?”静香问。
        理沙缓缓转过脸来,正面凝视静香,然后,嚅动嘴唇,不出声地说:我要杀死他!
        “你说什么?”静香蹙眉。
        理沙重复一次、两次。或许第二次有发出声音也未可知,也或许静香自行从嘴形了解
    了,她很害怕似地嘴巴张开,不停眨眼。
        “静香,我们去喝两杯吧!”理沙忽然以开朗的声音说,同时,她站起身。“你会陪
    我吧!我知道有一家颇奇怪的小酒馆。”“走!我也想喝点酒。”静香同意。
        “你等一下,看看电视也好,我收拾一下东西。”
        理沙走向房间角落的壁橱,打开橱门,从小盒子内拿出红色小玻璃瓶。
        她瞥了静香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静香慌忙转脸望向电视银幕。电视上正播出热闹的歌
    谣节目。
        理沙把红色玻璃瓶放进背袋内,说:“走吧!”
        “喔——”
        那是一家小小的酒馆,只有L字型的柜台,看样子只要有十五位客人大概就告客满
    了。”
        店内一片红色。地板、墙壁、天花板皆是统一的红色调,有鲜红、也有暗红。
        理沙和静香进入时,有六、七位客人。由于灯光也是红色,客人的身影看起来如影子
    般朦胧。
        柜台内侧有个女人,应该已超过六十岁了吧!非常非常胖。
        “欢迎光临。要喝什么?”女人站在理沙她们前面,很不耐烦似地问。
        眯着细眼乍看似未睁开。
        “掺水威士忌。”理沙回答。
        “整瓶吗?”
        “喔,也好。”
        店里只有一种威士忌。女人拿出一瓶未开封的,说:“请在这上面写姓名。”
        女人将酒瓶瓶颈吊着的商标牌子置于理沙面前。
        理沙沉吟片刻,以圆珠笔写上RIKA——这是理沙和静香两个姓名合成的缩写字母。
        “好名字呢!”女人无趣似地说着,把牌子吊回瓶颈上。
        理沙已是第二次来这家店,前次是很久之前实仓带她来的。理沙心想:当时应该也是
    坐在这里,实仓就坐在静香所坐的座位之左边。谈些什么话,都已经忘记,也不希望再去
    回想。
        感觉上,似乎已是非常遥远的事!
        虽然有客人,却很静。这家店没有卡拉OK,里面的女人也老是臭着一张脸,客人们不
    是彼此聊天,就是耽溺于沉思。
        录音机播的是古典民谣歌曲。上次和实仓来时,也是这首曲子。
        除了这首曲子,理沙毫无其他记忆。但,理沙也不知道曲名。
        静香调了两杯掺水威士忌,很浓。静香颇善饮。
        还请了女侍应生一杯。
        “抽烟?”静香问。
        “你会抽?”
        “只是喝酒时抽几根,买一包可维持大半个月。”静香从手提包内拿出“肯特”牌,
    递给理沙。
        两人手肘拄在柜台上,同样姿势地抽烟。
        “理沙……”
        “喔,什么事?”
        “不——”
        “真讨厌!欲言又止的。”
        “那,我就说了。”静香喝了一口威士忌,低声问:“我的药……你还保存着?”
        “……”理沙没回答。
        “如果我要讨回,你会还我吗?”
        “为什么?你已不需要了吧!”
        “你也没必要的……”
        理沙又不回答,叹息着吐出一口烟雾。白烟在沉淀的空气中攀升。
        理沙的视线追寻着烟雾的行踪。墙壁上挂着夏卡尔的水彩画或仿作。隔着柜台,正面
    有个三层壁橱,摆放客人寄存的酒。为了客人来时易于搜寻,写有姓名的牌子都朝向这边。
        理沙想找的酒瓶找到了。牌子上用粗签字笔写着”实仓”两字,约还有一半容量。
        “那个药不能还你。”理沙说。
        “为什么?”
        “丢了,埋在土里。”将杯缘紧贴嘴唇,理沙说。
        静香的眼神似见到可怕之物,但,未深入追究,只是默默将酒杯端至嘴边。
        理沙盯视壁橱实仓寄存之酒瓶。
        实仓星期六会来这里。在电车上,他对同事这么说。只要来了,一定会喝酒瓶里的威
    士忌。
        如果在酒瓶里动手脚……
        幸好,店里的女人似已忘了理沙曾和实仓来过。
        问题上,如何在那个酒瓶内掺毒?壁橱上的酒瓶排成两列,实仓的是在前面一列。
        但是,中间隔着柜台,即使伸手也摸不到,总不可能进入柜台内……“理沙,我曾作
    过一场梦呢!就是接获羽生写着要我跟他再见一面的那封信时。”静香开口。
        或许有些酒意吧!声音带着慵懒。
        “什么样的梦?”理沙反问。
        当然,她对此话题并无兴趣。
        “很奇怪的梦!有个黑暗的沼泽或什么,不停地冒着沸腾似的泡泡,其中,有一只奇
    妙的鸟飞出,细长的黑色身体,好像蛇长了翅膀般……你觉得是好梦吗?”
        “不知道。”
        “别这样没意思嘛!”
        “我不知道啊!我一向不相信什么梦的解析。”理沙说着,又调制了一杯酒。
        两人随心所欲地谈着。当然,大部分是静香先开口——她一向在喝酒时喜欢讲话。
        不久,静香上洗手间。
        理沙从背袋里拿出红色玻璃瓶。环视四周,客人和女人都未注意她。但,理沙仍很小
    心的在膝上放着一张小纸,轻甩瓶子,倒出适当分量的粉末。
        然后,她拿过自己酒瓶,仔细把粉末倒入瓶内。她不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但是仍有
    些粉末掉在瓶颈和柜台上。她慌忙用面纸拭净。
        “理沙!”
        听到静香尖锐的声音。
        由于静香回来得出乎意料的快,理沙内心一惊。
        “怎么了?”理沙反问。
        “不,没什么……你裙上沾有白色粉末,是什么粉末?”
        静香将脸靠近。就在这瞬间,她的酒杯倒了。没破,但,杯里的水溅出。
        “糟糕!看来我醉了。”静香笑了笑,想重新调掺水威士忌,伸手向酒瓶。
        “不行,这瓶酒不能喝!”理沙边叫边按住酒瓶。
        “为什么?”静香讶异得眉头一蹙。
        “有奇怪的虫飞进去了。”理沙微笑,转脸对正在擦拭被溅湿的柜台之女人,说:
    “老板娘,井原先生寄存的酒瓶里还有酒吧?”
        “啊,在那边。”
        牌子上写着”井原”的酒瓶正好在实仓的酒瓶后面。
        “你和井原先生来过吧?我记得。井原先生怎么回事?最近已很久没来,我好担心呢!
    他是个不幸之人……”“是的,他是位不幸的人。”理沙颌首。
        当然,她不认识什么姓井原的人。
        “你可以喝他寄存的酒,反正他很久没来了。”女人想拿出井原的酒瓶。
        但,前面是实仓的酒瓶,只好先将它放在柜台上。
        一瞬,理沙的手指动了,拿下实仓酒瓶的牌子,将写着RI—KA的自己的牌子也拿下,
    挂在实仓酒瓶的瓶颈上,而把实仓的牌子挂在自己的酒瓶上。
        实仓和RIKA的两瓶酒被调换了。
        掺有白色粉末的酒瓶挂着实仓的牌子。而,实仓不可能会发现吧!
        “没关系的,老板娘。我们还是喝自己的酒,否则对井原先生很不好意思。一只虫不
    算什么,只是只小虫。”理沙笑着说。
        “是吗?其实你们不必客气的。”说着,女人把两瓶酒放回壁橱上——井原的和实仓
    的酒瓶。
        理沙替自己、静香,以及老板娘又调制掺水威士忌。
        静香一句话也没说。相对的,理沙的话却多了,开朗地闲话家常。
        理沙不停在想,自己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至少,非得这样实行,否则无法和他彻底断
    绝关系。
        到了星期六晚上,夜深了。电话铃声响起。
        理沙马上来到电话机前,但,等铃声响了五下,她才拿起话筒。
        “理沙。”
        “啊,原来是你,静香。”
        “我目前人在那家酒馆。我以为会发生某种恐怖之事……上次你做了可伯的事,我见
    到了……实仓来啦,而老板娘也拿出酒,当时是挂着他名字的那瓶……”“然后呢?”
        “实仓调制了掺水威士忌,打算喝下。我好怕……”“怕?为什么?”
        “怕背叛了和你的友情……但,更怕眼前可能发生之事“你叫他别喝?”
        “是的。对不起!我看到你把两瓶酒调包,才不得已这样做。”
        “实仓怎么说?”
        “他好像沉吟了一会儿,但,却说没关系地喝了。”
        “喝了?”
        “是的,确实喝了,而且喝了两、三杯。”
        “结果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完全没有。告诉我,理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已杀死实仓了。”理沙笑了。“他已经死啦!”
        “可是,他没死,还在喝酒呢!”
        “不,他死了,我心里的实仓已经死了,是我杀死他的。掺入酒瓶内的只是平常的胃
    药,顶多会出浔麻疹而已……至于红色玻璃瓶内原先的粉末,已和金鱼尸体一并埋在公园
    里了。”理沙微笑,说。“我的完全犯罪并未成功,毕竟,你已向实仓忠告过,他仍喝
    了。”
        “理沙,我还是要和羽生结婚……”
        “是吗?那么,祝你幸福。”
        “我也祝你幸福。”
        “我会的。”说完,理沙搁回话筒。
        同时,她怔了怔!因为她忽然发现,幸福两字的发音之嘴唇形状和“我要杀死你”非
    常相似!
        下雨了。
        接开窗帘,黑暗的玻璃窗上有无数水滴滑落。
        理沙的脸庞映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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