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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恋爱密码》作者:[台]林斯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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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3-3-18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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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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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2-18 00:06: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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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我埋首桌前,舞动着手指。
      “ji3vu;3b;4su3xul3ru,3@2jo4ji3-6u06@su3u3ru/S!j4y94g4uSek720Stjp62k7q/6u.3@g;4284vm,6u3x96@ji3uS56g4ejS2j62k7@ao6u.35SvupScl3u.3@ao6u.3bp6x96m3ji3zpSvu;3so4vupS5j/S2k7g4ru,4@bp4g4su35Sfu06@ji32k7b4y7g4uSqu04cj;Sai4@vu,4c.4su32k7s84uSdk4fu3@su3jo4ji32k7g/Scji6294x96j6!u32k7ej;Sh93@ji3ap6m/3u.3ej/4wj/62k7vu/4fm4@5k4uS2u03@ji3uS56g4jo6g4au/4mp4nji3294eo3ji3yjo4cl32k7xu3j4@ji3vu;35pSvu65k4zp4xu3j4@ru.4bj6bp6e9S5pSvu6!l3ejo42k7m06zp4@ji3vu;3c04su3y94uSfu3”
      我没有花费心思在雕琢文句上,尽量以最平实的字句,表达我的心意。
      完成後,我把信寄出。
      她的答覆或许会令我心碎,但做了後悔,总比後悔不做要来得令人心服。
      接下来只有等待了。



    她站在两座书架之间,略显寂寥的眼神落在比她高一层的架上;她的左手抱着一本灰皮封面的平装书,手腕上圈了一环银色的手链;浓浓的黑发泻下,依偎在肩上,透过晨光的闪耀,予人氤氲的流动感。  
      我从来不曾在图书馆内迷路,但这一刻,我却迷失了。
      那时我正在一排排的书架中留连,眼神不经意地从书架与书架间的夹缝扫过;偶尔与从书中抬起头来的不知名女孩做眼神邂逅,交换一个冷漠的微笑;但当我脚步一挪,对方便立刻如轻烟般淡入静谧中。
      而这一刻,我却停伫了。
      她侧身对着我,仍旧沉浸在书堆中的搜寻。我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离她的站立点不远处,便是垂泻着典雅窗帘的窗子,早晨的阳光漂流而进,愉悦地在她的黑发上流连忘返。
      一位少女的侧身剪影。
    这就像是一幅从天而降的画。从我的视角望去,书架与窗棂正好框住她纤巧的身形,洁亮晨光铺成背景,与她略显寂寥沉滞的眼眸形成强烈对比。
    我犹疑着该不该走近,但倏地又想起我要找的书便散布在这一座厚重的书架,所以还是提起脚步,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微微侧头,略微退了身。
      我得到她的全貌。
      穿着来说,没什麽特别。布鞋加上牛仔裤加上寻常的上衣;但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触,心性特别的女孩的穿着打扮都是类似这种模样。
      她的轮廓,荡漾着一股知性美。
      最慑人心神的,是那对黑澄清澈的眼眸。我在里头望见了无边无际的天,它无限延展着,泻入迷蒙遥远的彼方,在那片天中飘摇着某种耐人寻思的因子;它燃烧着,像强烈的野心,与欲望。
      意识到我灼热的目光,她不自在地别开头。
      我尴尬地低下头,眼角瞧见她用左手呵护着的那本书:“爱伦坡杰作选”。
      这太稀奇了,我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除非是有着异常强烈的偏好,或是文学课堂需要,在现今这个精神文化堕落的年代,几乎没人会借爱伦坡的小说来读。
    可是现在这本小说却在她手上。
    爱伦坡特有的阴郁光芒,蜷曲在她臂弯中,柔淡了数分。
      不自在的气氛蔓延开来,我识趣地转身面对一排排的书,选取我要的小说。
      我拿下《Y的悲剧》。
      “你喜欢艾勒里?昆恩吗?”
      维纳斯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的血液陡然凝固了。若不是身边只有她,我会以为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呃,对、对啊,他是我最崇拜的作家。”回过身,我有点结巴地回答。然後又略带突兀地补上一句:“你喜欢推理小说?”
      “我是推理爱好者。”她的双眼绽放出光芒,像水晶般的光芒;但随着下一句话的出现,又黯淡了下来。
    “好难得能遇到有人借昆恩的书,同好实在太少了。”
      我暗自思量,你的眼前不就站着一位?
      “我想是学校的关系吧,”我解释,“北部有的大学已成立推理小说研究社,我们学校没有适当的土壤,也缺少种子。”叹了口气,“纵使有人愿意灌溉,也是无济於事;有些人连福尔摩斯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嗯,我刚说同好太少,或许不尽然是;读推理小说的人或许不少,少的是真正狂热的人,真正将心思完全投入的人……”
      你的眼前不就站着一位?
      我再度从她的眼中看见那片苍穹,那里头翻腾着一股热情,一抹缤纷的光彩;她身上带着某种近似倔强、执着的野性特质,在她沉静、默然的外表下窜动。
      像是察觉了我再度呆滞地望着她,她开口道:“你是真正的推理爱好者吗?”一抹奇异的光晕闪过双眸。
      “我……”这个问题的答案背负着很重大的责任,但我不想违背自己坚定的立场。
    “我是,虽然涉猎不深,但我相信自己有颗狂热的心。”
    她用轻柔的眼光端详了一会儿,然後抛出一个微笑,“我相信你是。”
    第一次邂逅她的微笑,朵朵玫瑰绽放我心田地,同时却又像含羞草般羞涩地闭合。
    我指了指她左手臂环抱的书,问:“你还没读过爱伦坡吗?”
    “他的五篇推理小说我当然都读过了,这本选集收录的是别的非推理着作。”
    “我只读过两三篇爱伦坡的其它作品……你怎麽会有兴趣?”
    “噢,事实上,”她神采焕发地坦承,“该说我对文学很有兴趣,不只是推理文学。”
    当我注意到她用“推理文学”这个字眼,而非“推理小说”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证明了她对这支类型文学的深度认识与眼光。
    好一个文学少女,我惭愧地想。除了推理小说,其他领域的书籍我几乎没有接触;撇开课内文学课的书不谈,我涉猎的,除了推理小说,还是推理小说。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问:“你大概对其它的书没有兴趣吧?”
    “没兴趣的书我读不下去……”也只好承认了。
    “那很正常,兴趣才是最重要的,兴趣是一切的动力;不喜欢的书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读,但也要替自己保留读它们的机会。至少我是这麽认为。”
    我望着她,心里激荡着诧异与敬佩。她不像寻常的女孩,我对她愈来愈感兴趣了。
    “你不介意……”我鼓起勇气,“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推理的同好,真是缘分,不是吗?”
    她点点头,“我今天没课了,只怕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的,我也没课。”我心虚地说。
    机会稍纵即逝,何惜千金一掷而博美人一笑?
    “到哪里聊呢?”
    “我知道有一间咖啡厅不错,但要骑机车去……”也没思考就一股脑说出来了。
    “那就撘你的车吧。”她微笑。
    看着她那沉静的黑色眼眸,我的内心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仰慕。是文学的薰陶吧,她有一种异於常人的脱俗。
    於是我们出了图书馆,朝车棚走去。
    早上十点,天气微冷,稀稀落落的学生身影在每个角落晃动。有的人步伐从容,有的人急促;前者大多是翘课的悠闲者,後者若不是赶着约会,就是另有急事,绝不可能是上课迟到的大学生。
    空气中的成分变了,一派馝馞馥郁凝入风中,挑动了我心中那凋零已久的情愫。
    很快地,到了我的车位。我正准备拿出安全帽时,她忽然开口了。
    “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
    我顿时怔住。不明白她的话意。
    她略带羞怯地别过头,一片绯红跃上她白嫩的面颊。
    “对不起,当我没说。”
    我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强做镇定地问:“你怎麽知道?靠直觉猜的吗?”
    她指了指我的机车,说:“後座上布满灰尘,这是最好的证据。”
    我的天。这或许是读推理小说的後遗症吧,竟然连这点都注意到了……观察力“危险地”异常敏锐!
    或者,这只是单纯、敏感的文学触角?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她真的很认真在道歉。
    “没什麽,”我挤出一丝淌血的微笑,“习惯成自然。”
    “但这并非你的天性吧……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羡慕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她说到此处,表情陡然落寞了起来。最後几个字随着她樱唇的封闭,失去了被倾听的机会。
    我没说什麽,只是默默地把安全帽递给她。



    单独与女孩坐在咖啡厅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气氛多少有点不同。
    如果说人是由黏土所捏塑出来的,那先前坐在我面前,搅动着冰块的那些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和我叠合、混融,再塑出一块更富色彩的人形。
    她或许有这个可能。
    女侦探啜饮着冰咖啡,感兴趣地望着我,“你是外文系的吧?”
    我瞪大了双眼。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我又泄漏了什麽线索吗?”
    “没有,只是凭直觉。”
    我忽然想起克丽丝蒂笔下有个常凭女性直觉办案的奥立薇太太,不过显然这两人有天壤之别。
    “那你呢?我可是猜不着。”
    “我是日文系。”
    日文,对我来说过於遥远。除了玩电动常会跟日文打照面外,我可是想都没想过要去接触日文。
    “为什麽会想读日文系?”我问。
    “我想你应该能了解吧……为了读日文推理小说……我读英文推理已经没有问题,而且,对学习外语也颇感兴趣。”她叹了口气,“当然,对父母说是为了读推理小说而选择日文系是一个绝对行不通的理由。他们认为小说不过是娱乐消遣。但我总觉得,推理小说的数量已足以发展成一门专门文学来研究,而且绝对有那个价值。”
    我心中真是惭愧万分。她是一个照着自己兴趣而选择、而活的人,她明白什麽是她真正要的;很多时候这种选择需要勇气。我读外文系不过是误打误撞,觉得自己英文还不错,想混,就莫名其妙进来读了;没什麽目标与志向,难怪学业老是不见起色。
    人还是要为自己的梦而活才有意义。
    “原文推理对你而言应该不是难事吧。”她抛出这麽一句。
    肯定叙述句的语气。你太高估我了。
    虽说之前为了读艾勒里?昆恩、迪克逊?卡等大师的原文小说,上了亚马逊书店砸钱,甚至还趁着到美国游学的机会逛旧书摊搜括了几本所谓的“梦幻逸品”,但结果呢?每本都读了四分之一就束之高阁,自己还狂寄e-mail给出版社催他们快出中译本。上大学前对英文固然有着还算浓烈的兴趣,但随着时光消逝与课内外文课程的折磨,英文在某些角度来说已被我视为洪水猛兽。
    唉,很多东西都在慢慢的离我而去,不知不觉地凋零,有些自以为是兴趣的兴趣,不过是掩饰自己空虚的藉口。像英文就是。
    无形中,这个世界一直在变。是人改变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人,我始终不能明白。
    “我已经买了一堆日文推理,”她微笑,也把我拉回现实,“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读完几本岛田庄司和法月纶太郎的作品。”
    “说实在的,日系推理我读的不多。”
    “我也还好……你喜欢的是本格推理吧?”
    “一点也没错,我觉得,就我自己的定位而言,本格那种结合浪漫与理性於一身的风格,才是推理迷真正所渴望的吧。匪夷所思的谜团、畅快淋漓的推理、拍案叫绝的解答、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布局、合上书本那一份低回不已的惊异与满足感……我始终不能忘记……那不是心智最高的享受吗?我总觉得……”我意识到自己的投入,但她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你刚刚说的对,一般人只把推理小说当作娱乐作品来阅读,而不懂去吸收它有深度的一面;我反对把推理小说当作通俗文学来读,这种分法没有意义,因为推理小说很特别。”我停下来,又补了一句:“或许有点偏激,虽然我不懂所谓的纯文学在写些什麽……”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点头,“本格派的确有种魔力,它很美。”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爱伦坡的其他作品在写些什麽。”
    她从背包中取出那本刚才借阅的选集,递给我,“你翻阅一下吧。”
    我打开目录,〈阿夏家的没落〉、〈泄密的心脏〉、〈陷阱与钟摆〉……等标题映入眼帘。有几篇在英美文学选读已经读过了。
    “咦,里面有〈金甲虫〉?”
    “有些推理作品还是收录进去了。”她说。
    “我对这篇印象满深的,很精采的暗号推理。”
    “嗯,暗号推理不多见。”
    我放下书本,问:“你有没有尝试过写推理小说?”
    她像是吃了一惊,然後才缓缓回答道:“当然有……其实,我很喜欢写作,不过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写推理小说的天赋,推理小说真的很难写……”
    “肯尝试就是好事啊!你那愿意奉献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悲苦地摇摇头,“写不出好作品还是不行,我可不想苦了读者。”
    “不然你都写些什麽?”
    “我自己写过一些超现实主义的诗,意识流小说,或是有关存在主义的小说……像卡夫卡、乔伊斯、沙特这些作家的书都值得一读……”
    後面的话我根本没有印象,因为那些作品与作家的名字我从来没听过,不然就是忘了。
    她是彻头彻尾的文学少女,我暗忖。这是上天赋予她的天赋与资质,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心性吧。
    多麽与众不同。在这个年代。
    梦幻般的,一个多小时的时光逝去。我衡量一番,似乎该结束了
    “可以给我你的e-mail吗?你应该有吧?”我问。
    “噢,当然有,”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找纸笔。
    “你传简讯过来好了,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我背包里其实有纸笔,但为了不留痕迹得到手机号码,所以耍了个诡计。
    她从背包拿出手机,NOKIA3310,跟我的一样。引人遐思的巧合。
    “我的号码是……”我告诉她。
    就这样,两人离开咖啡厅。片刻後,我在校门口让她下车。
    “我在外面租房子,不住学校,”我告诉她,“今晚再寄信给你吧,我们可以多聊一点爱伦坡。”
    她点头微笑,“再见。”然後转身离去。
    我原本期待她会回过头来再看我一眼,就像那些离谱的爱情电影中所常上演的镜头。但她没有。
    现实果然还是现实。
    一直等到那道背影没入午後的树影中,我才驱车离开。


    当晚我正着手开始写信时,才想起今天双方竟然没有互道姓名。
    依简讯中的电邮地址,大概可以看出她的英文名字,在信中我只好以英文名字称呼她。
    我打入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英文名字──Ellery。因为昆恩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作家,所以打从国中英文课起便一直用着这个名字。有时心中不免惭愧,顶着推理大师的名号,自己却对推理小说一点贡献也没有,令人感到心虚万分。写信时踌躇了一下,考虑换名字。
    还是用Ellery吧,不要太虚假。这是对推理小说热爱的证明。
    信中并没有涉及任何较深入的私人问题,大体上都是关於推理小说的讨论。我小心翼翼地写了自己的见解与批评,字斟句酌,尽力使文句通畅无错字;我很怕深读文学的她会感到我写作造诣的陋劣。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看表,两个小时悄悄溜去,明天要交的报告一个字也没写。
    唉,要是学校有设推理文学系就好了,我肯定会不眠不休地读书,报告也洋洋洒洒写个上万字!多少学生怠惰课业是因为选了不符合自己兴趣的科系,要不,就是课程安排与他们想像中大有出入。
    傍晚死党打电话来,告诉我下午的课点名了;依那教授的规矩,缺席一次期末总成绩扣五分。真是惨痛的代价,但回想起在咖啡厅中那张荡漾的笑脸,就觉得一切值得。
    不明白,人生似是不断地在做选择,有人说命运是选择累积而成;自己对於选择价值的估量,总是在寻求逃避藉口与扞卫选择间摆荡;Frost的诗”The Road Not Taken”不时闪过我脑际。
    我按下“传送”钮,往椅背一靠,沉思了起来。



    隔天傍晚,我收到她的回信,在此之前我开了三次电脑:起床时一次,中午回房间时一次,两点多时又开一次。
    她先道歉说其实昨晚就收到信了,但那时很晚了所以没回;今天又有近满堂的课,拖到下午的空档才回信。信中大部分都是在聊推理小说的事,重点放在本格派。谈到欧美本格派,她问我是否读过范达因派的小说(当然,除了昆恩)。不久前上过外国网站查阅推理资料,像Rex Stout和Anthony Abbot等等这些人都是属於范达因派(Van Dine School);克丽丝蒂和狄克森?卡……等是属於Intuitionist School;这些人都是本格派大师。
    范达因和昆恩的中译本我当然都读完了,昨天在图书馆我是要替同学借《Y的悲剧》,因为在班上大力鼓吹阅读推理小说,总算有人有兴趣,所以才帮他借;很令人感叹的是,大家对推理小说的知识贫瘠得可怜,而且存有错误的刻板印象和成见;推理小说的一切奥妙,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有时我常在想,真该请个推理文学专家到学校来演讲,让大学生对这支类型文学有个深度认识。
    唉,算了吧,这里又不是日本。
    这次回信,除了谈推理,我小心翼翼地加入点私人问题,也问了她还读过其它哪些书,希望她能推荐几本。
    就这样,两人密切的通信展开,几乎是每天一封。我们的话题渐渐扩大。我从她的行文中窥知她是一名相当有主见、有自己想法且不拘泥於传统的女性,对於自己热爱的事物有着一种异常强烈的执着,很坚守自己的原则。
    我不常在校园中遇见她,但我知道她的身影常驻留於图书馆内;她告诉我一有空她就会到图书馆读书写作,因为宿舍里读书环境很差,常会被室友影响。
    很多时候,我站在图书馆的大门前,抬头望着楼上的窗子,猜想她正坐在哪一张靠窗的桌边挥洒着创意笔触,细细地用笔描摹致密的人性……这一遐想便使我神思飘摇、心神动荡。但她也有可能根本不在那里。
    为什麽我的心中漾着一股怯懦,令我对她望之却步?
    在看不见面容的e-mail中,我可以用滚烫墨汁诉说自己的满腔热情,我可以感受到自己那骄傲的冷静;但只要她映入我的眼帘,我便踌躇退缩了起来,甚至畏惧她的出现。
    这种矛盾的奇妙感,悄悄跃上心头。
    我该为它神伤吗?



    两个礼拜过去,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种浮躁的情绪状态。我的心似是盛满酒的酒杯,只要稍一碰触,浓烈的透明液体便会从杯缘溢出,刺激着那炙热的心。
    她占满我脑海。
    唉,这算是男人的通病吗?抑或,该义正辞严地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伟大人性!当一名女人跃入一名男人的生命中,那必定会激起涟漪。
    不同女人所激起的涟漪,无疑的,使得湖面一片轻柔绚丽,那是小小的水波所无法相比的。
    也许有一部分的涟漪是来自我的赋予。



    那晚,一如往常,我坐在电脑前,准备回信。
    但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约她出来吃饭吧。我挣扎着。
    该怎麽开口?我开不了口。
    初次邂逅到咖啡厅去,那是在很自然的状态下提议才完成的,现在过了两个礼拜,也没再面对面聊过,反而对她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内心交战停止不了,我必须找到出口;我心中这杯醇酒不能让它白白满溢,如果她愿意品尝……
    视线不经意的瞥到她的信,内容提到爱伦坡的小说,她正在重读〈阿夏家的没落〉和长诗《大乌鸦》。
    我忽然想到〈金甲虫〉。
    在咖啡厅中她借我翻阅的书中有〈金甲虫〉。
    〈金甲虫〉……
    对了!
    我陡地坐直,脑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既然害怕明讲,何不……写封暗号信给她?要是她解读不了就算了,但反之……或许是个值得尝试的方法。
    一阵矛盾感拍打我心头。为什麽非得这麽迂回?为什麽就是没有勇气开门见山?很多女孩子厌恶男生支支吾吾拖拖拉拉的,但她期望我这麽做吗?
    也许,不必考虑那麽多吧,既然想到这个方法就姑且一试。
    但该用何种形式的暗号?既然期望她能解读就不能太复杂。不过她的智力应该不低,我暗忖,根据高登的多元智慧理论,她的语言智力、自我智力、存在智力应该都有一定水准……可是解暗号跟这些智力有关吗……?
    我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想到哪里去了!开始设计暗号才是要事。
    暗号推理不常见,我本身也不具备关於暗号的常识,该怎麽办?
    若要简单,那套用现成的模式的话……
    经过几分钟的思索,我在信上打入这段文字:
    jnaan unir qvaare jvgu zr gbzbeebj riravat



    这节课似乎不少人翘。
    我坐在窗边的位置,无趣地望着窗外。
    应该不会下雨吧?
    冷不防地,平放桌上的手机突然抖动了起来,连续扭了两下身子。
    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拿起手机,打开讯息。
    内容很短,只有六个字母:“bx jura”。



    傍晚六点,我把机车停在校门前,尽力克制自己波动的情绪。
    她的容貌,我尽力回想,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轮廓。对於愈美丽的东西,我的记忆愈怯於去征服,该说是,发挥不了效用吧。
    只记得那一派轻柔及肩的长发;最重要的,那对睟然清澈的眼眸,藏着无尽的天……
    恍惚间,一道似曾相识的柔影徐步而来。
    我不知该用什麽表情去迎接她,应该说,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又是喜悦,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抱歉,等很久了吗?”她轻声地问。
    “不,没有……”我挪动双腿,引领她走向机车。
    她并没有在穿着上刻意打扮,但绝非没有打扮;看得出来她穿着的风格非常淡雅清新,毫不雕饰。对服饰完全没有研究的我,只觉得过度装扮反而比不上这种“适度”的美所制造出来的魅力。
    她小心翼翼地,一手按着我的肩,跨上机车。
    好柔的触感。
    我的心中顿时亮了一盏小夜灯。
    “要去哪里吃呢?学校这一带我不熟,因为没有机车。”
    “到了你就知道。”
    去吃牛排吧。我下午就想好了。有一家西餐厅气氛绝佳,灯光昏暗,暗到几乎跟烛光差不多。或许这种气氛对她写作灵感的增进有帮助吧!
    停好车,走到餐厅门口,她讶异地惊叹:“好典雅的装潢设计!”
    “不错吧!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里头仔细一瞧,每张桌旁的墙壁上都挂着幅画,虽然知道应该是复制品,但看起来原作都是出自名家手笔;而画家的大名我一个都不认识。
    “坐这里吧。”我拉出椅子。
    她在我旁边落座。
    就这样,在魔幻般的气氛下,两个人再度聊了起来。
    “我的暗号,”我不好意思地说,“好像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
    “那个啊,”她幽幽地看着我,“恕我直言,不怎麽高明……其实可以再更有创意些。”
    真是惭愧,我承认那是很糟的暗号,不过是把英文字母互相代换罢了。先按字母顺序把二十六个字母排成两行,上下对齐、互相代换;所以我的那封信是 “wanna have dinner with me tomorrow evening”;而她的回信是 “ok when”。
    “我下次会想出复杂一点的暗号。”
       “真的?一言为定喔,不过,太难的话我也是解不出来的。别把我想得太厉害。”
       “I have confidence in you.”
       她笑了。
       “Hope I won’t fail you.”
       话题再度转入推理小说。这会儿谈到了各国的悬案,那些扑朔迷离的案件一直是推理迷津津乐道的题材。我们先谈了开膛手杰克,话题才转入一些名人的死因。
       “拿破仑真的是被毒杀的吗?”我试探性地问。
       “我记得三好彻写过一篇短篇推理〈拿破仑的遗发〉,答案似是肯定的。”
       这篇我倒是读过,看完後也上图书馆找了一些资料,自行揣测了好几个可能性。我再次在心里埋怨了起来,为什麽学校作业写的不是拿破仑死因研究报告和开膛手杰克剖析?若此我一定洋洋洒洒写出数十万字!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墙上的画。刚落座时我曾瞄了一眼,那是一座纯白色的古堡,立在山腰上,笼罩於一片皑皑白雪中;一股无尽的苍茫感,交融梦幻般的飘逸,此刻浓烈地袭上我心头。
       “看起来像是德国古堡。”我猜测。应该是吧,因为画框上的镶金字似是德文。
       “Neuschwanstein,新天鹅堡,”她说。
       “什麽?”
       她放下叉子,银白的光芒从餐具上泻流。
       “你知道德国的新天鹅堡吗?建造者是有名的鲁道夫二世,华格纳的仰慕者,据说是同性恋。”
    我没有去过德国,也没听过什麽天鹅堡,鲁道夫这名字倒是听过,但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我照实说了。
       “你可以去读读他的生平,他的一生很有趣,而且,”她神色诡秘地看了我一眼,“死因很离奇,是推理迷一定会感兴趣的题材。”
       我追问那是什麽样的故事,但她固执地叫我自己去找,我只好放弃。
       “那麽,”我淡淡地问,“你亲眼目睹过这座梦幻般的城堡吗?”
       绚丽跃入她眼眸。
       “我还进去参观过呢,那是一座未完成的城堡,处处洋溢着幻想与梦,”她停顿了一下,“里头有一段走廊还是仿造天然洞穴而造,这样即使国王人在城堡里,仍可体会到大自然的氛围。也许因为这座城堡太梦幻、太不且实际了,所以始终未能完成。”末尾带着一丝遗憾。
       “你的梦想是什麽?”我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同。
       “我吗?”她眼神落下,“我想成为一名作家,一名……我心目中真正的作家。”
       我不知道她心目中的作家所需具备的条件是什麽,也不知道为什麽我没有继续追问。
       她的神情陡然落寞起来。
       也许她的心里有某些想法与坚持吧。我默默望着,她那对眼眸,沉浸在任性的天真之中。
       她摇摇头,“我不想要一座未完成的天鹅堡。”
       我也不想。如果你就是那座天鹅堡的话,我必须进驻……
       片刻後,我再度望着她的背影没入黑暗,走入寂静的校园内。
       我茫然地想着,今晚,美妙,但,似乎有什麽落失了。
       在我心中旋荡的,是这样的感觉呀。


      我不知道她怎麽想,我是指,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对我怎麽想?
      她始终没有多说什麽。
      接下来的日子弥漫强烈的灼热感。我渐渐掉入寻常青年的爱情罗网。
      就像尼采说的,太人性。
      在那之後的两个礼拜,我又找了她出去几次,她都欣然应允。
      但始终有一道藩篱……很自然地架於我们两人之间。
      一切仍然飘忽不定。
      这是恋爱感吧,我在心中悄悄地喜欢着她,想要拥有她,想要她接受我;但在另一方面,她对我而言又像一幅模糊难解的画像,暧昧混沌。我看不清自己在画中的地位,或重要性;我在她的舞台里,又是扮演着什麽样的角色?这些都是我不可知的。
      奇怪的事才要发生呢。
      某个周末,我打了电话给她。
      “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满怀希望地问。
      “对不起,最近我满忙的……改天好吗?”声音有点闷闷的。
      在我能回答之前,她匆匆说了句“再见”,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她挂电话了。
      我总共也才说了七个字。
      真的很错愕。想想也许她人不舒服吧,但实在很难不放在心上。
      後来证实不是我的错觉,她真的不对劲。近来她所写的信件文句简短──短到令人不可置信──我怀疑我是不是成了陌生人,看信中的语气,矜持又别扭,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似的。
      在校园碰头也是匆匆忙忙一瞥,就即刻转身离去。打手机也常没人接。
      种种迹象,使得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正在疏远我。
      为什麽?
      问自己是没有答案的,伴随着撕裂的心,我感觉到瓶颈时刻似乎来临;这一刻,我是不是该做些事了?

      □

      某晚她寄了一封信过来,说明最近心情很混乱,但却未解释原因。
      由於这封信的内容较长(与先前比较),我一时振奋了起来,仔细阅读。信的末尾问我有没有读过范达因的《花园杀人事件》和John Updike写的短篇〈A & P〉。
      前者我当然读过,後者在英美文学的课中也读过,但没什麽印象,只记得是一篇不太好了解的小说。
      她为什麽问?
      暂且不管……有更重要的事该做。
      暧昧关系,我受不了这种关系,我要她明白的答允。是时候了。
      经过这两个礼拜的事,我不能再拖了。
      开了封新邮件,我瞪着空白的萤幕。
      我即将要做的,是成千上万的男人在心中都做过的事,但有一半的人让这件事保留在心中。
      不知从何起笔。要写出能动人心弦的告白信,那是我语文能力所不及的;况且,很重要的一点,对於这种开门见山的倾吐,我似乎胆怯了起来。
      该怎麽做?
      “我下次会想出复杂一点的暗号……”自己说过的话突然闪过脑际。
      暗号……
      我低下头,双手交握在後脑。这令人头痛了。
      默默地抬起头,双手再度靠向键盘。
      还是明讲好了,何必让自己焦头烂额?
      没想到打了几个字,一抹灵光突然窜过脑海。
      有了!
      如果这样的话…… 
      我仔细斟酌了一番,完成下面的内容: 
    “ji3vu;3b;4su3xul3ru,3@2jo4ji3-6u06@su3u3ru/S!j4y94g4uSek720Stjp62k7q/6u.3@g;4284vm,6u3x96@ji3uS56g4ejS2j62k7@ao6u.35SvupScl3u.3@ao6u.3bp6x96m3ji3zpSvu;3so4vupS5j/S2k7g4ru,4@bp4g4su35Sfu06@ji32k7b4y7g4uSqu04cj;Sai4@vu,4c.4su32k7s84uSdk4fu3@su3jo4ji32k7g/Scji6294x96j6!u32k7ej;Sh93@ji3ap6m/3u.3ej/4wj/62k7vu/4fm4@5k4uS2u03@ji3uS56g4jo6g4au/4mp4nji3294eo3ji3yjo4cl32k7xu3j4@ji3vu;35pSvu65k4zp4xu3j4@ru.4bj6bp6e9S5pSvu6!l3ejo42k7m06zp4@ji3vu;3c04su3y94uSfu3”
      然後将这封没有中文字的信寄出。



      三天没收到她的信件,她好像消失了。
      有几次我鼓起勇气,踏入图书馆内搜寻她的身影,但徒劳无获。拿起手机,却又没有拨打的勇气。我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
      要解读那封信也许需要一些时间吧,不过如果知道原理,那不过是小孩把戏。
      但是没有必要连信都不写了吧。似乎事有蹊跷。
      我摇头想甩掉这个念头,没有根据的怀疑!
      时间迈入我寄出告白信的第五天。那晚,我坐在桌前,垂头丧气地收发电子邮件,熟悉的寄件者突然出现。
      她终於寄了。
      那信的主旨是“AIKON”。我对这个字完全没有印象。
      我的右手在颤抖,害怕知道她的答覆。
      或许她没有解出来,写信只是为了要我告诉她答案。
      吸了一口气,我开启新邮件。
      当我看见内容的那一刻时,整个人怔住了。
      那是一堆混乱的符号:
    “+90+99999p7700w88002p0222 *7772222p88880+999911*7772+990055*92w555w86+001p77770 p66+005555w8800*990w555w888804w92 w0004w8800+866p7700 w8w902222+922*83w001p7700 w700333*7772w77003*7700555p7700*7772w04+8333p0222w77005555 +81+99990111+9999222p000444w7700333 *7772222w777704w555*7772p0222*833+02222*83p7700 w880033*99991w8800333p7700+7776p88881111 +001111w005p000w9044w8882*7773w900+0”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她用我的暗号模式来书写,但一看就发现不是。
      结论似乎是她也写了封自编的暗号信给我。
      不可能是乱码吧。
      我呆在那里,脑筋空白了很久,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里头的内容一定关系着我的存亡,我多麽渴望想要知道!其实,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向她问清楚,不必在这里解这令人眼花撩乱的东西。
      不,我该解它,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那晚我没阖眼,用尽全部心力研究那段关键文字。
      我首先想到这有可能是替代式的暗号,也就是用一个符号来代表一个字母或字。例如用数字1来代表字母A。假设暗号内容原文是英文,那便可利用英文字母出现频率高低去解各符号代表的字母。但如此却无法解释为何文中会出现像9999或777这类的重复数字,AAAA或BBB根本不能构成一个英文单字;而且全文中的所有记号──包括符号、字母与数字,0123456789+pw*──也只有十四种,而英文字母却有二十六个。这似乎不太对。
      我换另一个角度来思考,有没有可能数个字元才构成一个字母呢?例如9999代表A,类似这样的模式。如此的话必须从毫无章法顺序的符号中去拆解二十六种组合,这是很耗费脑力的工作。
    首先,统计各种组合出现的比例,再推敲。这实在是件繁琐浩大的工程,这些连在一起的符号要从哪边切入分割根本毫无头绪,像“*777”这一串,究竟要分成“*、777”还是“*7、77”?这一分析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经过数个小时的苦工後仍然徒劳无获。
      我观察到一个现象,四个非数字符号──*、p、w、+──从来没有连着一起出现,一定是插於数字堆中。我推测它们应该不代表任何文字。
      换个方法吧。我试着改从最大字元组合范围去寻找,但花了老半天的时间只找出六个重复的组合:      
        
    p7700 六次
    *7772 四次
    p0222 三次
    w555 两次
    *83 两次
    *7772222 两次

      这种重复性应该不是偶然的吧?但要用以带替英文字母似乎长了些。我突然转念一想,如果是代表中文字呢?是否有这个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要怎麽去检验那些没重复出现的组合是代表哪个中文字?又要如何去界定拆解组合的型式?只凭那些资料根本不可能解出。她不可能会寄一封线索不够的信给我。
    房内射入一丝曙光,夜过也。我仍在焦头烂额中,替代性理论似乎行不通。
      对了,该不会跟日文有关吧,既然她是学日文的,难说不会跟日文扯上关系,或许这跟日文的五十音排列有关……但我不会日文的事实她该是很明白的。
      那究竟是如何?我发狂地瞪着抄在纸上的数字和符号,头痛了起来。
      十个数字加上两个字母w、p和两个符号*、+,每串字群间有疑似断句的空格;没有其他任何提示了吗?这样犹如大海捞针……
      我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其实老早就想哭了──如果一开始不要玩弄这种暗号信,直接在她的面前告白,或许、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假设我一直没有解开,那情况不就要僵下去了?
    头脑昏沉沉,第一次感到这麽绝望。
      不行,一定要撑下去,难道我不想知道她的答覆?
      重新考察这封信吧,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我漏掉的?
      漏掉……
      我突然想起信件的主旨,“AIKON”这个字。
      到底是什麽意思?
      AIKON、AIKON……
      我不断在脑中覆颂这个单字,始终联想不起任何有关的事物。
      看看手表,第一堂课上课时间快到了。
      我把写了暗号的纸张塞进背包,稍作梳洗,便离开公寓。

      □

      面前摊着厚厚一本英国文学史,我的眼神不是落在那本厚书上,而是落在平放在它之上的小纸张,上头写着令我挑灯夜战的密码。
      但此刻我已无力思考了,只是呆呆地坐着。这节课气氛真灰暗。
      望见那摆在桌旁的手机,勾起伤心的回忆。和她通通简讯的日子过了,透过手机聆听她的声音的日子也过了。
      一切都过了。
      我拿起手机,静静地翻阅她以前传来的简讯。好落寞。
      眼神往上一移,手机萤幕上是一排白字:NOKIA。她与我有着同样型号的手机,想起这点更想悲伤的一笑。 
      等等。
      等等!
      思考的力量突然沸腾起来!
      手机壳上的NOKIA标示我又看了一遍,英文是由左往右读的,但反过来读的话……NOKIA不就成了AIKON?
      这一发现令我精神振奋,这暗号肯定与手机有关!
      我抓起暗号纸,仔细再看了一遍。
      难怪我觉得不对劲,一般说来会出现*这个符号,大概只有在拨打电话时。数字0到9也是拨号必备的按钮,早该想到跟手机有关的!但pw+三个符号的作用呢?要怎麽把它们组合起来?
      同样的疑惑再度浮现,为什麽会有像7777或222这种重复数字出现?
      要由手机来传达讯息,能凭藉的就只有输入法了,这暗号很可能是某种输入法的变形。
      NOKIA手机十二个数字键,每一个键上都有标明它能输入的英文字母、数字或注音符号。像数字键2可以输入abc三个字母和注音符号ㄉㄊㄋㄌ。
      我终於明白了,假设要打入ㄌ这个注音符号,得按四次数字键2才行,因为ㄌ是排在第四个顺序;至此可以肯定这是由注音输入法衍生出来的暗号,由於之前考虑过的重覆字母考察,我排除原文是英文的可能性。
      所以只要将输入模式切换到普通的拨打模式,然後按照注音输入法的按法去输入,出现的便是顺序错乱、无意义的符号了。
      各数字键与其所能输入的注音符号如下:
    数字键1:ㄅㄆㄇㄈ
    2:ㄉㄊㄋㄌ
    3:ㄍㄎㄏ
    4:ㄐㄑㄒ
    5:ㄓㄔㄕㄖ
    6:ㄗㄘㄙ
    7:ㄚㄛㄜㄝ
    8:ㄞㄟㄠㄡ
    9:ㄢㄣㄤㄥㄦ
    0:ㄧㄨㄩ
      例如要输入“我”这个字,得按两次0、两次7,然後按*字键输入声调,按一下是一声,两下是二声,五下是轻声。经过我的试验发现,在普通拨打模式下,按*的次数会影响所呈现出来的符号:按一下是*,两下则是+,三下变为p,四下是w,第五下又回复到*。所以打入“我”这个音会出现0077p。
    我满怀希望地回到写着暗号的纸张上,以为我找到了答案,但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如果我的假设属实,那根据原暗号,怎麽可能一开始就出现+号呢?假设是先输入声调再打入注音,那也说不通。+90是“延”的音;+9999是“儿”的音;p7700则根本拼不出音来,77是ㄛ,00是ㄨ──根本不对!
      或者我的思考方向一开始就走错了,其实这一切与手机无关……
      瞄了一眼我做的笔记,一个念头倏地升起。
      我必须逆向思考!
      NOKIA这单字会被反过来除了要隐藏指示手机这条线索外,是否还有别的理由?我可以假设那是某种暗示──暗号本文要倒过来看!
      没错,从我之前统计过的符号组合,例如p7700出现过六次,倒过来即是0077p,正是“我”这个字的发音。
      用这个方法来检验第一句“+90+99999p7700w88002p0222”,把每个单位组合翻转过来,“+90”改成“09+”;“+99999”改为“99999+”,依此类推。於是整句成为    “09+99999+0077p20088w2220p”,解读後可以得出“言而我对你”的音。至此我才明白,反转的不只是拆解的字本身,而是包括整个句子;这一句便是“你对我而言”。因此每一句都要倒过来读, “+90+99999p7700w88002p0222”可以直接从後头写过来变为“2220p20088w0077p99999+09+”,  如此解读起来便很顺畅。同音异字的问题并不大,依据上下文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作者的用字。
      依照这种方法,我很快地解读出整封信:
      “你对我而言 也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了 但就是因为如此 我才畏惧 我不该谈恋爱 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或许能明白 我该离开你的世界了 否则我会崩溃 一万个道歉与祝福”。
      简短的话语,让我顿时跌入无限的深渊。
      我静静坐着,回想她说过些什麽话。
      既然我在她心中已有一定的重要性,她仍然选择逃避。我真的不懂。
      人的坚持,有时真的很难了解,人永远无法互相了解吧。或者这是她的遁词?她并不想和我在一起。
      愈想头愈痛。上课钟声响了,原来刚刚下课过了。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喂,你是怎麽回事啊?一副快死掉的样子。等一下我们这组要上台报告耶!”
      “没事。”我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飞奔出教室。



      我放下《花园杀人事件》和John Updike的〈A & P〉。
      我了解,但不能体会。
      一阵倦意袭上。
      我翘课了一天。
      也思考了一天。
      也忧伤了一天。
      老爸会笑我庸人自扰,为这种事神伤;可是,没办法,我逃不过自己对感情的敏感!
      眼前的电脑萤幕展示着所有我曾写给她的信,最後一封当然是那封没有中文字的暗号信。
      其实她的暗号信的中心模式与我的很相似,但比我的复杂一点。说穿了,我不过是把输入法转换到英数输入模式,然後用微软新注音的打法输入中文,也只是取读音而不选字;不过方便起见,我还是有设计了一些特殊表示符号:大写字母“S”代表空白键;为了怕数字“1”与小写的“l”混淆,有数字“1”出现的部分以标点符号“!”代表,这是因为在键盘上惊叹号与数字一位在同一个按键;还有句与句之间的分隔以“@”表示。因此我信中第一句“ji3vu;3b;4su3xul3ru,3”按照键盘上注音符号的编排解读,便是“我想让你了解”。余文依规则类推。全文是:“我想让你了解 对我而言 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朋友 上大学以来 我一直是孤独的 没有知心好友 没有人来与我分享内心中的世界 认识你之前 我的日子是一片荒漠 邂逅你的那一刻起 你为我的生活带来无比的光彩 我们拥有共同的兴趣 这一点 我一直视为是命运所带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想珍惜这份礼物 就如人该珍惜宝贵的缘分 我想和你在一起”。
      回想起这一阵子的种种,犹如作梦一般。
      在图书馆邂逅她的那一刻,在我的心海中不断沉浮。
      现在,似乎又面临了作抉择的时候。我该让时间冲淡一切,让她走出我的世界,还是提起勇气,步入她的世界?
      如果我够了解她的话,我该怎麽做?
      窗外的夜幕降下,巨大深邃的黑暗罩上万物;在这萧瑟的时刻,我的心情彷佛也蒙上了黯淡的阴影。
    神秘的世界,推理的世界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0-6-1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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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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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5-5 17: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书还不错,正在看,收藏了,多谢分享{:14_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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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0-7-5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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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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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7-5 13: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貌似有很多林斯谚的文档~问一句有木有《尼罗河魅影之谜》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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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10-7-23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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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4]偶尔看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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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下就更美了,可是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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