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豆下田来信迷踪》作者：[日]西村京太郎

汪汪

《译林》2008年春季增刊




           伊豆下田来信迷踪


                       〔日本〕西村京太郎  著


                           衣秉伟  译


1


    十津川收到了大学时代的朋友小岛信的亲笔函。

    小岛毕业后就职于R食品公司，目前担任营业部长职务。大学时代做事就非常认真，思考缜密，所以也深受R食品公司总经理赏识，四十岁就当上了部长。

    R食品公司在行业里是骨干企业，最近又打入到健康饮料领域，业绩斐然，直逼那些大企业。小岛也非常想趁此大干一番事业。

     小岛的亲笔函内容如下：

    “我现在在下田，打算在此放松一个星期。工作量太大有些吃不消，要想让身体和精神得到缓解，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提出请假后总经理也就很快应允下来。

    据旅馆的老板娘介绍说，下田的温泉已经要干涸。这个莲台寺似乎有大量温泉涌出，很是让人钦羡。可惜此处的樱花都已凋谢，颇为遗憾，但还是打算骑着自行车去欣赏大海的景色来打发时光。很想和你好好聊聊，但知你忙于案子不便打扰。待到退休之后，我们即可以尽情享受余生，观赏大海，无所不谈。

    明天还打算去石廊崎看看。

    小岛信于下田，5月20日”

    此即小岛亲笔信函。小岛走向社会以后也见过多次，还收到过贺年卡之类的东西，这样的书信还是头一次。去年同学会聚会时，小岛曾经说过，现在是电话和传真代替书信联系感情的时代，现在他突然写来了信，一定是请了假，想在下田的自然环境中放松一下自己。终日忙于案子的十津川也曾经萌生过请假的念头，给朋友写写信，但最终信还是未能写成。

    收到信的两天以后即5月23 日，有人给十津川打来电话。

    “是一位叫小岛的打来的电话。”西本刑警道。

    十津川拿起眼前的话筒，正要对他给自己写的信表示感谢，“我是十津川。”话音未落，“我是小岛。”答话是位女性的声音。

    十津川慌忙道：“对不起，您是小岛夫人?”

    “是的。”

    “有什么事吗?”

    “如果您知道我丈夫小岛现在在什么地方，请告诉我好吗? ”

    “难道他对您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吗?”

   “我现在有些客观原因，与他正在分居……”

    “啊， 那……”十津川无言以对。接着就把前天收到小岛由下田写来信的事告诉了她。

    “虽说是下田，但是在叫莲台寺的地方。”

    “住在哪家旅馆?”

    “稍等。”十津川从办公桌的抽屉取出那封信，看了信封的背面，可只写有“小岛信于下田”的字样，旅行目的地的旅馆名都未写上。

    “这个……信上只写有下田，我们再查一下，有结果我给您打电话。”十津川道，又问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下田莲台寺有十四家宾馆和旅馆。好在没有什么案子，十津川便让年轻的西本刑警了解一下情况。西本用电话询问后道：

    “在莲台寺的宾馆和旅馆似乎没有叫小岛信的客人。那么下田那里也要查 一下吗？”

    “不，这就可以了，谢谢。”十津川道。


    也许用假名入住的。每天忙于工作的优秀管理人员，经过充分考虑，如果总算请下来一星期的假，拟定恢复身心的计划，设法使自己单独静下来，所以用了假名。

    “既然是那样，为什么要给我写信，告诉我他到了下田莲台寺呢?”十津川深陷疑问之中。

    不久，就有报告说出现了案情，十津川与手下的刑警只好赶往现场。

2


    两天以后，晴海码头附近的东京湾，发现一具溺水身亡的男性尸体。听说很可能是遇害身亡。


    十津川等人驾着警车赶到时，尸休已被拉上了岸，俯卧在地面。快速反应搜査组的佐伯警部对十津川道：

    “我仔细看了后脑部，有裂痕，如果是被殴打所致，那他就是被杀害的。”

    “明白了。”十津川道。

    佐伯将尸体翻转，“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发现了他的驾驶执照，上面的住址是:世田谷区松原X丁目，社区松原306—1。”

    “名字是叫小岛信吗？”

    “您认识?”

    “啊……我大学时代的朋友。”

    “既然那样，那就更应该去好好查一下了。”佐伯道。

    十津川重新审视了死者的脸部。由于海水的浸泡，那张脸肿胀而丑陋。没错，就是小岛。

    佐伯等人将此案移交给十津川后离去。留下这具四十岁男子的尸体以及他随身携带的驾驶执照和钱包，钱包内一万日元票面的十五张，一千日元票面的七张。西装湿透，紧贴身子，赤着脚，鞋和袜子不知所终。

    验尸官对十津川道：

    “已经死了三四天啦。”

    “这么说，是22日左右死亡的。”

    “是啊。至于是那天几点钟还不太清楚。”

    “后脑部的伤是殴打所致?”十津川问。

    “十之八九是， 因为其他地方似乎都没有外伤。后脑部的伤是人为造成的。”验尸官道。

    “从伤处来看，用的是什么凶器?”

     “锤子、扳手、铁管一类的，手枪的枪托同样也会造成这种伤。”

    “被海水浸泡了三天？ ”

    “差不多。”验尸官道。


    尸休运走解剖去了。十津川没有立即返回警车内，他伫立码头边，凝视水面良久。

    “想什么呢? ”龟井靠近道。

    “我感觉太蹊跷 了。”

    “是不是因为他是警部的朋友? ”

    “嗯，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他在R食品公司工作。光这点来看，不应该有什么奇怪的，可我却收到了小岛的来信。”

    “是下田莲台寺那件事吧? ”

    “他信中告诉我，从公司那儿请了一星期的假，来到了下田。还说，5月20 日抵达，此后一个星期观海，准备悠闲地度过这段时光。可我收到这封信是21日啊，为什么尸体却漂在这东京湾呢？这就够奇怪的了。”十津川道。

    “确实不可思议。”

    “小岛是R食品公司的营业部长。龟井君，你到R食品公司去一下，把他方方面面情况调查一下，看他工作得是否顺利，有无敌手?”

    “明白。警部您呢?”

     “我回警视厅，想再重新看看小岛那封信。” 十津川道。


    龟井带着西本刑警去了位于东京车站八重州口处的R食品公司后，十津川返回了警视厅。从抽屉中取出了那封信，信封上的邮戳毫无疑问是下田莲台寺。

    信纸共有三页，十津川又重看一遍。最初收到信，马上拆开就看，也不够仔细，现在他已经死了，再看这封信却扯出了一个谜团。


    十津川用图钉将三张信纸按在黑板上，想让龟井等人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

    虽说小岛是自己的朋友，但还需要把这搁置一边去考虑这个案子。不过，当看这封信的时候，自觉不自觉之中还是可能把个人感情掺杂到里面，他怕的就是这个。

    两个小时以后，龟井和西本调查案情返回。

    “被害人看来是个典型的精英人物。”龟井首先说道。

    “确实是那样，他大学时代就 是个优秀学生，到社会上以后，我想也应该是那样。”

    “总经理和几位董事也说，今后对小岛充满着期望，可偏偏出现了这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关于请了一个星期假的事情，他们没说什么吗?”

     “提到了小岛部长今年以来几乎没有请过假，所以特殊给了他一星期的 假，如何使用不得而知，可出了这件事他们都大吃一惊。”

    “今年以来没请过假?”

    “好像是。”

    “能干到一流企业的管理岗位，真是不简单啊。”

    “尤其是现在，非常不容易。”龟井充满同情地说道。

    “确实，在今天的泡沫经济情况下，企业里的干部和职工真是太不容易了。新闻媒体不也曾报道过，有些部长课长一级的干部因承受不了巨大压力而自杀。从这一点去分析，R食品公司给了小岛一个星期的假倒是明智之举。巧的是，这和死却联系在一块儿了。”

    十津川希望龟井等人看下按在黑板上的小岛的来信并谈下自己的看法。龟井、西本、日下、清水及北条早苗五人分别开始浏览小岛来信，他们有两方面的疑问。

    一是小岛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二是对来信内容的疑问。

    一个人特意要去缓解压力，可为什么还给朋友十津川写信？

    龟井等人认为:第一，写有莲台寺成为下田温泉泉涌地的后边“很是让人钦羡”那句话，小岛如果是无温泉水的旅馆经理，这句话并不大惊小怪，可这却出自只是个旅游者之口，难道这句话不让我们啧啧称奇吗？

    第二，“很可惜此处的樱花都已凋谢”这句话，伊豆特别是南伊豆的樱花盛开比东京要早。3月下旬大多已经开放，4月份按理说都已凋零。 5月20日去那里，还说“可惜……”那句话，这难道不奇怪吗？

    第三，似乎还写到骑自行车旅游这样的活，倘若是到津和野那样的小镇观光旅游骑行车是最合适的，但伊豆很大，既然有驾驶执照，不是可以租辆汽车吗？

    这是龟井等人所提出的质疑。但是，十津川又提出了新疑点。小岛这样写道：“很想和你好好聊聊。”他想聊什么呢？

    他现在已经死了，无法去推测。十津川感到不解的是，小岛明明写要聊聊，紧接着是写退休还有二十年的光景的等待。如果真想要交谈的话，应该写从伊豆回来就想见见你。

    “真是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龟井道。

    十津川还想找另外一个人，问一下这封信的情况。这个人就是与小岛分居的妻子深雪，而且，她那里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应。如果 知道小岛死亡的消息，想必会大吃一惊。十津川拨动她先前告诉的电话号码，铃声响着，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深雪接电话。


3


    “龟井君，我想咱们一起过去瞧瞧。”十津川道。

    于是与龟井二人驾着警车去见深雪。地点在四谷三丁目的高级公寓，其中509号房间是分居中深雪的住所。

    已经是晚上九时，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

    想到此,十津川来到了509号房间。房门紧闭，按动门铃多时，无人应答。

    十津川突然感到焦躁不安。龟并从一楼喊来了管理员，这是一位五十岁开外的人。

    “按道理她不应该去哪儿啊。”他道。

    他的话愈使十津川不安起来。

    “把房门开下好吗?”十津川道。

    “这成吗? ”

    “责任由我来承担。”十津川道。

    管理员取来了备用钥匙，打开了509号房间。

    一室一厅的住房内漆黑一片。龟并摸到开关，开亮室内灯，突然的光亮使十津川眯起了眼睛。

    进门后便是十二块榻榻米大小的西式房间。房间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一只杯子翻倒在大理石桌上，高级白兰地酒瓶横躺在地板上。

   十律川铁青着脸摸了下女人的手腕，脉搏已完全消失，似乎死去好长一段时 间了。

    “好像是氰酸钾。”十津川自语道。

    “她是与你通过话的小岛深雪吗?”

    “是啊，以前见过，没错是她。”

    “是他杀？”

    “她是穿睡衣死的，死时是晚上，死者会把灯熄灭？”十津川道。

    “那么是他杀?”

    “不会错，凶手将他毒死后逃逸的，大概是习惯把灯关掉吧，因此可以证明这是他杀。”

    “可以看作与她丈夫的案子是同一凶手?”        

    “我想是那样。”

    “可是警部，深雪女士不是正在分居吗？凶手有必要连她也杀害吗? ”龟井问。

    “这一点我也弄不清楚。”十津川道。

    刑警部长三上支持同一罪犯所为之说，两个案子均由十律川负责。搜查本部设在筑地署。

    翌日，十津川向静冈县警署挂了电话，传真传过去小岛信的脸部照片，请求协助查找他5月20日起所下榻的宾馆、旅馆。

    二十四小时后，从下田警署方面打来回复电话，明确告知：

    莲台寺的S庄，5月20日，照片上的男子以太田靖男的名字曾经入住。

    十津川和龟井决定立即前往下田莲台寺，并指示西本刑警等人要继续注意小岛和深雪身边人的情况。

    二人换乘新干线和伊豆快车，午后抵达莲台寺。

    伊豆快车莲台寺站，下田警署的林刑警驱车前来迎接，并陪同至S庄。

    S庄颇似南伊豆旅馆风格，入口处栽种着很大的铁树。 林刑警将旅馆经理介绍给二人，经理将他们领到化名太田靖男的小岛所下榻的二楼房间。        

    开窗向下望去，旅馆的院落很大,五十米的温水游泳池内，传来了身着泳装年轻女性的欢声笑语。

    小岛也会看到这些景色吧？十津川思忖着并问经理：“他在5月20日几点到这里的?”

    “午后两点半左右。”

     “一个人吗?”

    “是的。”

    “离开呢?”

    “5月22日早上。”

    “在此期间，有谁来找过他吗? ”

    “没有见过。”

    “电话情况如何?”

    “似乎总打电话。”

    “还存有电话记录吗?”

    “没有。”

    “可你这里不是谁使用电话，就自动存有记录吗?”

    “他总是用手机打的。” 旅馆经理道。

    “噢。”十津川恍然道。

    “离开时，要出租车了吗?”

    “这位客人驾着租赁车离开的。”

    “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租赁车吗?”

    “大概是下田车站附近的营业所，车是白色的丰田舒娜跑车。”经理道。

    “我去查一下。”一块来的下田警署的林刑警小声道，随即下楼。

    “到这里入住后，除了打手机以外，他还做了些什么？”十津川问经理。

    “是啊，头一天的20日晚饭前就出去了，21日晚饭后又驾车出了。”

    “20日那天出去了一个小时。21日那天回来可相当晚的呀。”

    “是几点呢?”

    “记得是都快十二点了。”

    “22日那天出发的时候状态怎么样？是兴致很高还是神情忧郁呢? ”龟井问。

    “那倒记不得了，不过是一边看表，一边急匆匆就离开了。最初预定住一个星期，可21日那天夜里回来得很晚，突然他说决定第二天清晨要早些离开这吼，22日早七点我们就把早餐给他准备好了。”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这里。你清楚吗?”十津川语音未落，经理面露难色道：“这个，我就……”

    此时，到楼下去的林刑警返回楼上，“小岛那个租赁车的营业所搞清楚了，就在下田车站旁的丰田租赁车营业所。”

    “领我们到那儿去看看。”十津川道。




4
    从莲台寺到下田乘车约七八分钟的时间。

    伊豆快车下田车站与十津川以前来时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里改造得宽敞明亮，站内排列着别致的餐厅和纪念品商店。那个营业所面朝站前广场并挂有招牌。

    十津川出示警察证件并开始询问。

    营业所的人提供了20日的营业记录，明确无误，20日午后两点零五分，小岛从这里租用了白色丰田舒娜跑车。S庄那边也说，20日的两点钟左右到那里的。就是说，在这个营业所租用了那辆车后，径直去的S庄。

    “那么，小岛是什么时候返还的丰田舒娜跑车的? ”十津川问。

    “还没还呢。”

    “还没？”

    “是啊，这不写着：租用一个星期，可至今还没返还。后来我们按驾驶执照上的住址查问过，但没有结果，真头疼啊。”对方道。”

    “他已经死了。”龟井话音未落，对方 “嗯? ”惊叹了一声。

    “车子如何? ”

    “那辆车还不清楚，他本人在东京湾被发现。”龟井道。

    十津川前往下田警署，和署长寒暄后，使用这里的电话拨往东京搜查本部。是北条早苗接听的电话。

    “我是十津川，搞清什么了吗?”

    “还在继续调查。”早苗道。

    “你没告诉他们要使用潜水员，那辆白色的丰田舒娜跑车也有可能沉到了晴海码头附近的海中，是静冈县牌照的租赁车。”

    “是被害人开的那辆吗?”

    “很有可能。我和龟井君今天就住在S庄，有什么事情，往那里给我挂电话。”十津 川道。

    十津川和龟井返回莲台寺，人住S庄。 十津川想知道的是，小岛来到莲台寺和准通 了电话，到哪去了，去见什么人。
    好在小岛所租用的车型和牌照号码已搞 清楚。如果用脸部照片在南伊豆周围进行排查，还是可以找到目击者的。

    十津川给下田 警署的林刑警挂了电话，表达了想法。

    “明白了，我和署长说一下，迅速展开行 动。”林刑警应答道。

    “我们也搞辆租赁车， 去转转吧！ ”龟井道。

    二人提前在旅馆吃了晚饭，再次来到下田车站附近的营业所，要了租赁车，并在这里搞来一张伊豆半岛的交通图。二人首先驱车前往石廊崎，因为小岛在信中写道：“明天还 打箅去石廊崎看看。”

    在沿途的汽车加油站、礼品商店和餐厅， 十津川、龟井二人都拿出小岛的脸部照片让人们看，并告知那辆丰田舒娜车的牌照号，询问是否看到，可始终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 复。问的皆为是否记得他在此买过东西，或是否记得他遭到伤害，哪怕是否记得他只是从此路过。十津川尽管心烦意乱，但也深知， 当与肖己没有发生利害关系时，人们都是漠不关心的。

    石廊崎即使平时工作日也有游客光临， 很多人都乘车来此。这里有个集中了热带的花草和鱼的公园。

    两人步行穿过这里，来到前端位置的石廊崎，悬崖上的风力强劲迅猛。

    “小岛来过这里？如果他到这来过，为 什么他的尸体会出现在晴海呢?”

    十津川与龟井走进石廊崎附近的餐厅, 十津川给西本挂了电话，“我正要跟警部联系呢! ”西本突然道。

    “查清什么问题了吗? 丰田舒娜车找到了吗?” 十津川问道。

    “车还没有找到，我们在调查死去的小岛夫人深雪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

    “她的朋友叫今里亚矢子，是位独身女性，现在银座经营画廊，听说她经常与深雪见面或打电话。不过在20日那天,她说她与深雪之间还通了电话，当时深雪说，公司那里有人问她丈夫的去向，真是烦人。”

    “是从R食品公司打来的?”

     “是的，听说深雪很不满意地告诉他们，我和丈夫正在分居，哪能知道他的行踪呢？尽管深雪说不知道，可公司那边还三番五次来电话，说你丈夫还不到公司上班，太急人了请帮找一找。”

    “于是，她就给我打了电话?”

     "是的。”

    “奇怪啊! ”十津川自言自语道。

    在R食品公司方面，他们听说小岛工作从不请假，这才给他一个星期的假让他休息 的。可在深雪这边，打来的电话似乎说是为 小岛不到公司上班而焦急，难道小岛夫人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这些都说明什么问题？

    十沣川不清楚小岛夫妇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从分居这种情况来看，两人之间可以看作是关系很冷漠，因为感觉深雪是位对事情要弄个水落石出的女人。R食品公司纠缠深雪问她丈夫的住所，她十分不满，他们为什么对正分居的自己还要去问丈夫的去处。可能R食品公司询问深雪时，因为两人已分居两处，所以她就回答他们说不知道。可对方还是无休止地询问，难道是她无奈才给十津川打的电话？

    当时十津川把小岛从伊豆下田来信的事 对深雪说了。是她把这件事通告诉了R食品公司？

    “下步怎么办? ”龟井问十津川。

    “事情真蹊跷啊！小岛是擅自休假到下田去的。”

    “可来信不是说请假去的下田吗?”

    “啊，R食品公司也说是休假的呀，看来这是说谎。”

    “是谁在说谎? ”

    “小岛也在信上说谎。 口丁 K食品公司也确实不知道小岛的去向，似乎在拼命找他。”

    “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龟井道。

   “单纯来看，似乎是处于中坚力量的管理人员压力太大，某一时间未经公司同意，突然就擅到伊获豆下田去观光旅游。公司由于有工作等着他去做，所以就急忙四处想法找到他。”

    “这个心情我能理解。我有时也是这样，对准都不愿讲，躲避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整天想看看大海……”

    “我也是这样。”

     “警部也是如此?”

    “是啊，有时就特别想一个人独处。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岛却被 杀害了。分居中的夫人也被杀害了，这点可就不同了。”

    “写信也是——”龟井问。

    “是啊，我如果从日常生活中解脱出来的话，也不和家里人说我的去向。”

    “小岛君是警部的好朋友吗？ ”龟井问。

    “是朋友，但不是特别要好的。”

    “可为什么给警部写了那样一封信呢?”

    “这是我始终在思考的问题。实际上他有一位可以够得上好朋友的男子，大学时代人们都说他俩像孪生兄弟似的。毕业到社会以后，他俩仍一直相处得很好。我给此人住处打了电话，他告诉我小岛没有从下田给他写信。这么说，小岛给我写信，是不是因为我是刑警?”

    “那么，他预感自已要被杀害吗？ ”

    “可以那样认为啊，所以小岛的信中,不是几处叙述都存些疑点吗？自己一旦死了，他希望我从那封信上能发现一些问题，会去进行调查的。”十津川道。

    “警部，若把他的死看成是自杀，对那封信你还会有怀疑吗? ”龟井问。

     “不知道。”十津川坦言。

    “可我还是不断感受到与那封信有牵连的东西。”

    “下一步该如何？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拿到小岛信到石廊崎的证据。”

    “我想再继续查一查。小岛在那封信里没交待清楚，一旦有了万一要帮他查一查。如果是那样他来石廊崎的证据，我想会留在什么地方。信上写着打算到石廊崎去看看，那是因为他想到我肯定会来这里查的。”十津川道。

    “那么，我们到这个餐厅再问问看，这里我们还没去丧查呢。”龟井道。

    餐厅前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从这往前走便是热带树林公园，再往里去便可到达石廊崎的端部。如果说要去石廊崎的话，大抵可能都会到这里来，若是驱车来更应该是如此。

   “碰碰运气吧。”十津川也表示同意。

    两 人结完餐费后，请女服务员和餐厅经理看了下小岛的照片。一位服务员微笑着说：

    “我认得这个人。”

    “那么，他到这来过？ ”

    “嗯。来过，在这里用的餐。”

    “为什么就记住他？有那么多客人来这里。”十津川话音未落，这位二十一二岁的小个子女服务员说：


    “可那位客人让人感到很怪异。”

    “怎么怪异呢? ”

    “21日还不到中午时分，他和另外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我清楚地记得他们点的是咖喱饭，后来又要了咖啡。当端来的时候，突然，这照片上的人抓住了我的手。”

     “后来呢?”

    “然后他用下颌指向一起来的男子，对我大声道，这家伙是个恐怖分子，想要杀我，我想问你该怎么办，是想让他杀掉我？ ”

    “挺怪的呀。”

    “是啊，不过我不知如何是好。所指的那个男子十分气愤地说，你瞎胡闹什么？ ”

    “那个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龟井问。

    “个子较高，年龄约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浅色的太阳镜，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要说酷的话，感觉还真够酷的。”

    “衣服呢? ”

    “穿着笔挺的西装。”

    “像黑道人物吗？”

    “不，倒感觉是个地道的工薪阶层人士， 只是肤色晒得较黑，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搞什么体育运动的。”

    “照片上这位男子称呼对方什么？不知道吗?”十津川问。

    “好像没有称呼他名字，记得连声说，这家伙这家伙……”

     “对你说了这些话后，又怎样了？”

    “一块儿来的男子咖啡也没喝，他们连扯带拽的出去了。”

    “这人真是够怪的啊! ”

    “是啊。当我缓过神的时候，发现我的手里有叠成很小的一万日元纸币，急忙想还给他，可两个男子已经乘车离开了。”

    “做一张跟他一块来的那个男子的画像。”

    十津川道。

    这项工作请下田警署协助即可，龟井站起来给下田警署打了电话。过了一个小时，一位对绘画颇为自信的刑警，驾着警车赶到，送来了速写画像，画像画得很好，十津川请下田警署将它复印。


5


    翌日，十津川和龟井向静冈县警方致谢意后，决定乘特快列车舞女号返回东京。

    明确二人的脸部形象是在下田取得的收获。落座之后，十津川和龟井又议论起这个 收获，“5月22 H早晨七时多，小岛就在莲台寺的S庄办了结账手续。”十津川看着笔记本确认道。

    “听说他留意他的手表时间，我想他是要去见谁。”龟井道。

    “而且，临近中午前与一位男子出现在石廊崎的餐厅，吃咖喱饭。”

    “这位男子难道就是他要去见的那个人?”龟井道，并把画像放在自己眼前。

    “见的对象是那个人呢，还是那位服务员？ ”

    “他抓住那位服务员，说了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该做如何解释呢?”龟井问。

    “从小岛的信上看，他考虑到一旦出现万一情况，希望我到石廊崎来，事先就把这些事情做好。 而且还把一万日元交给了服务员，使她对此产生很深的印象，总记着这件事。”

    “那么说，他也可能想到自己要被杀害? ”

    “这种担心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是若真的认为自己会被杀害，来到那个餐厅时，应该从那里逃脱或向服务员求助。他怕自己被杀害，但还是在想办法去说服对方。总之，小岛应该于一个无法知道自己未来的状态。”

    “那怎么才能弄清楚呢?”

    “要去R食品公司查一下，看看小岛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或者他害怕些什么？与妻子正在分居，还没有孩子，如果想和妻子的关系改善一下，不应该背着她跑到下田吧,按理应 该努力去修复两人的关系。这样看，他的烦恼肯定是来自工作上的。他毕业后即到R食品公司工作直至现在，四十岁就当上了部长，所以说小岛对于R食品公司来说，可谓一个重量级人物。”

    “这样的人物擅自离开公司而休假去了下田，并给警部写了封不可思议的信。”

    “还要补充一点，公司那边正在拼命四下寻找小岛，他们是说了谎的，小岛说他是请了假的。”

    “公司和小岛之间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关键是什么呢？ 一定要查清。”十津川道。

    二人抵达东京后，径直去了R食品公司 总部。想会见总经理，但却是管理部长角田接待的。

    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角田对十津川二人道：

    “小岛君的情况是想缓解一下工作上的压力，自己出去度假的。”

    “他是交了请假条的吧?”

    “当然，这是公司的规定。”

    “那么，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十津川道。

    “为什么？有必要吗？”角田皱了皱眉头。

    “因为这牵涉到一起凶杀案。”十津川道。

    角田耸了耸肩让秘书把请假条拿来。确实是一张写着小岛信的名字并盖上印章的请请假条。        

    “这是小岛信的笔迹吗?”

    “不，不是。”

     “不是? ”

    “是这样，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这些人也都请秘书小姐代写，印章都在她那里保存，小岛君也是这样的。”

    “他正式递交了请假条，可公司为什么四处去找他呢？他分居的妻子也被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十津川问。

    “啊，那是因为有件急事。请假条确实递上来了，但搞不清他的去向。”

    “是什么急事? ”

    “那个事已经解决 了。”角田道。

    “这个人是你们公司的吗? ”十津川把那张画像拿给角田看。

    “不认识，我们公司没这个人。”角田稍微看了一眼后说。十津川致谢后，拉着龟井离开了R食品公司。

    “这个人在说谎呢。”龟井道。

    “嗯，可能。”十津川点了点头，停住脚步。“怎么办?”

    “现在是四点三十分。”

    “是的。”

    “等到五点下班时间，让下班职工看一下这张画像, 我认为他肯定是这个公司的人。”十津川道。

    二人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里消磨时光。五点已过，从R食品公司有成群的职工出来，拦住其中几个人让他们看了画像，确如十津川所料，他们毫不犹豫地告知，画像上这个男子是R食品公司的劳务管理部长大久保。另外，也搞清楚了大久保是N大学的毕业生。

    十津川返回搜查本部，即刻让西本和日下两位刑警去了N大学。

    返回的西本和日下报告说，大久保在N大学时加入了橄榄球部，到R食品公司工作后，听说他还创建了橄榄球爱好者会，并担任领队。十津川此时想起了石廊崎的餐厅服务员所说，那个男子皮肤黝黑。

    翌日，十津川和龟井又来到R食品公司总部，仍是角田管理部长出面接待。

    “这个人是贵公司劳务管理部长大久保先生吧?”十津川再次把那张画像拿给他看，这回角田不做声。

    龟井对此时的角田道：“不要讲假话，我们在取证。”

    “嗯，如果说像，倒可以说……”角田措词含糊。

    “那么，能否让我们见一下大久保先生呢？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到这里来?”

    “很遗憾，他已经离职了。”

    “离职了？为什么？”

    “他4月30日退休。”

    “4月30日？理由是什么？”

    “个人的理由，作为公司难以说清楚。”

    “请把他家的住址告诉我们一下。”十津川道。

    角田拿出职工名簿，指点道：“大概他已经不在那住了，听说是搬了家。”

    “这对R食品公司来说，这是很巧合的离职噢。”

    “所说的巧合是什么意思?”

    “因大久保先生有杀害小岛信的嫌疑。”十津川道。

    “不过即使是那样,离职也是本人的事情，公司难以承担责 任。”

    “如果真是4月30日离职的话……”十 津川直视着对方。


6


    “他那是谎话。”走出来后，龟井道。

    “懂吧？说4月30日离的职，太过于巧合。不过从表面上看，的确是4月30日离职。”十津川道。

    二人来到根据角田提供的位于世田谷庄经堂的高级公寓。这幢高级公寓距车站很近，不过502号房门前的门牌被拿掉了。

    问过管理员后才知道，就在昨天，5月28 日，这里的人突然搬走了。

    “昨天几点？”十津川问。

    “是晚上，快到六点的时候。”管理员道。

    很明显此时正是十津川他们从R食品公司刚刚离开。恐怕这是他们二人让角田管理部 长看过画像的连锁反应吧。

    “不清楚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龟井问。

    管理员摇头，不过还是记住了运输公司的名字。

    十津川和龟井赶到那个运输公司，这是一家只有五六辆卡车的小运输公司。进了办公室后，出示了警察证件，询问有关大久保的情况。

    有三人在办公室里，警察的到来使他们感到很吃惊。坐在紧里面的中年男子慌忙跑了出来，他递上印有车辆调配长的名片之后道：“怎么了？那个搬家的事有问题吗?”

    “不，只是想了解一下大久保先生搬往何处了。”十津川笑着说。

    对方似乎放松了不少，便拿出搬迁户地址的账簿给二位看，上记大久保的搬迁地是离茨城县水户市很近的地方，似乎是海边，还绘有地图。十津川决定前往探个究竟。

    “我自己去水户，龟井君你留在东京，有 些情况想请你来查查。”十津川言毕，龟井应允。

    “这么说，目前在R食品公司有什么问 题吧?”

    “对，是这样，小岛是R食品公司的营业部长，很能干。我想，肯定是R食品公司在新产品销售方面出现了问题。”

    “我会全力去调查，只是最近R食品公司的触角延伸到好多部门，所以需要些时间。”

    “我知道，那就拜托龟井君了。”十津川拍了拍龟井的肩。

    十津川与龟井分手后，到上野乘日立号特快列车。这是下午三时从上野发车的超日立115号，中途不停车，下午四时零五分抵达水户。他要了出租车，又把地图给司机看，于是出租车将他送到了大洗海岸的附近，典雅的木结构建筑风格别墅点缀其间。

    十津川下了出租车。每栋住房都有姓氏 牌，其中只有一栋住房没有，因为其他住房都没有叫大久保的，估计这户可能就是。按了按门铃，片刻，门开启后闪出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女人，面露愠色，“有什么事?”她严厉地问。

    “这是大久保先生的家吗?”

    “不对，我们叫山口。”女人口气粗鲁。

    “没有姓氏牌啊。”

    “姓氏牌太旧了，正在更换。”她说着从里面 拿出了写有“山口 ”的新姓氏牌，很不情愿地递到十津川面前。

    “您丈夫在哪里?”

    “在东京，这里是别墅，我经常到这来照看一下。”

    “稍打扰一下。”十津川说着进了室内。

    “你要干什么？我要告你非法闯入民宅。”女人发出尖叫。

    “请便。”

    “出去！”

    “到处都是打成捆的包裹啊。”十津川朝起居室瞥了一眼。

    “都是刚从东京寄过来的。夏天到了，家里人都要来，这都是为此做的准备。”

    “噢，明白了。”十津川突然明白了。

    “看来，我们是把住房搞错了，真对不起。”十津 川说着便离开了这栋别墅。

    十津川意识到身后那个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径直走向海边方向，很快别墅看不见了。十津川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

    夕阳西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十津川用打火机火光看了下手表，已是晚上七时许。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别墅方向走去，又停下脚步静心等待。

    那栋房子亮着灯，但无家庭欢乐之感。 又过片刻,海边方向有人影靠近，十津川猫下腰注视着对面，那是位高个男子，正把手机贴近耳朵，边走边说着什么，“问题不大吧?”的声音传出。

    十津川即刻站起身子横在男子前面，那位男子木然。

    “大久保先生吧? ”十津川搭讪。

    “错了 ！”对方大声道。

    “那么，就是山口先生喽？你涉嫌杀害了小岛，现在逮捕你。”

    “有逮捕证吗?”

    话音刚落，那男子突然撞过来，遭此突然袭击，十津川被撞了个趔趄。

    男子拔腿就逃，十津川拔出手枪对天空打了一发子弹，夜色下海边枪响，撕裂了涛声。

    瞬间，男子呆立在那里。

    “跑也没用的。” 十津川向他说，缓缓靠近男子替他戴上了手铐。男子掉在地上的手机被十津川捡起,。

    “怎么搞的？出什么事了吗?”是女人的声音。

    “我是刚才造访过的十津川，对不起，大 久保先生被逮捕了。”十津川对着手机道。


7


    十津川将男子带到大洗派出所，向派出所的警官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并请求配合，借用那里的场地展开了讯问。

    男子长得与画像上的十分相似，而且是一张被晒黑了的脸。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有大久保敬的驾驶执照。

    “我们已了解到，5月 22日你在伊豆下田与小岛信在一起。后来小岛信被杀害，并被沉入晴海的火海屮，是你杀了他?”

    “与我无关。”大久保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在5月22日与小岛在一起呢?”

    “他擅自休假，我去找他，而且动员他要立即返回公司，后来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应该是在4月30日从R食品公司离职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去寻找小岛，还动员他回公司上班?”十津川此言一出，大久保狼狈不堪。

    十律川苦笑道：“5月22日 你还是R食品公司的劳务管理部长，那时公司里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决定将你离职日期倒退到4月30日。过于匆忙，作为当事人的你，似乎把这件事完全忘了，因为说到底, 这都是些装饰门面的事。”

    “没那回事，我即使离职，也深爱着R食品公司，只是偶然去下田碰到了他，叫他回公司的。”

    “奇怪啊，R食品公司说，小岛已经请好了假呀，已经请假的小岛去了伊豆，为什么还动员他回公司呢? ”

    “……”

    “真是漏洞百出，令你设法把小岛找回来的是谁？显是R食品公司的总经理，还是董事会?”

    “……”

    “现在你开始沉默了，那好吧， 这次你不配合警察，以后你可要吃亏的，对你不会酌情考虑的! ”十津川道。

    大久保依然保持缄默，十津川借用派出所的电话与东京的龟井联系。

    “抓到了大久保，明天我把他带回去，你到地方法院领一张他的逮捕证。”

    “明白。他承认了杀害小岛信的事吗? ”

    “还没有。龟井君那里搞清什么了吗？”

    “是有点问题，好像是减肥食品。”

    “减肥食品？”

    “是的。当今饮食都不错，想吃又怕发胖，听说现在怎么吃也不发胖的食品很受人青睐。”

    “啊，曾经见到些。”

    “R食品公司减肥食品部门的产品是后来研发的，现在正全力开展本公司产品的促销活动。”

    “减肥食品即是说，吃了也不发胖？哪有热量为零的东西呢?”

    “是的，所以，减肥食品有一种制作热量很低的方法和另外一种制作难消化的方法，形成了这样两路，R食品公司正全力推广的是后者。”龟井道。

    “具体说，是什么东西呢?”

    “一碗饭吃掉后只有一半被消化吸收，当然不会发胖。”

    “逍理上是这样。”

    “目前多数公司销售的是片剂，吃了它之后再就餐，就只有一半食物被消化吸收。而R食品公司的产品听说是食物自身就能做到一半被消化，所以销路很好。”        

    “负责这次销售的负责人是营业部长?”

     “还有销售部长。”

    “这种减肥食品出现什么问题了吗?”十津川问。

    “有传闻说R食品公司销售的减肥饼干、甜饼和方便面等对人体有害。”

    “原来是这样。”

    “因为其食品中添加的药物所起的作用，才使所吃掉的食物只有一半被消化，不过，在所起作用的添加物上， 听说R食品公司使用了危险药物，对此，当然R食品公司要予以否认。”

    “既然传闻已经出来，为什么不停止销售呢?”

    “因为现在是5月份，而且还有6月 份。”

    “因为是5月和6月？”

    “是的，很快就夏天了。”龟井道。“不是吗？到了夏天，年轻人都着泳装，到时，如果肥胖的话，外形不就难看了吗? ”

    “是这样。为此，夏季到来之前 的五六月份，减肥食品会更加畅销，所以我认为R食品公司不会停止销售的。”

    “具体来 说,R食品公司的减肥食品会出现什么症状 呢?”十津川问。

    “还不十分清楚，不过听说是胃不舒服、出现湿疹……”

    “如果是这些事情，按理说营业部长小岛不至于被杀害，他是典型的精英人物，对公司无比忠诚。这个小岛可能是要检举内部情况而被除掉的。其中会有什么事情呢? ”十津川道。

    “去查一下。” 龟井道。

    翌日，十津川带着大久保返回了东京。 大久保的逮捕证已发出，是四十八小时的拘留期。这期间要取他口供，或者要拿到他杀人的证据。

    在搜查本部，西本等刑警收集来了R食品公司销售的减肥食品和宣传样本。食品有饼干、甜饼和方便面等，有着精美的外包装。宣传样本上写道：“理想的减肥食品，不论如何食用，你的体态仍不失苗条，请选择准备度过复季的减肥食品吧！ ”

    “这吋可以卖出去吗?”十津川拿起甜饼看了眼龟并。

    “听说 特别是在年轻女性中很受欢迎。”

    “所谓抑制消化是什么呢?”

    “据说这是商业秘密。”北条早苗道。

    西本把三天前发表在报纸上的广告拿出来给十津川看。整版的广告上R食品公同的 减肥食品陈列其中，并配有女性的旁白：“吃了它以后,你会变得苗条。”

    这是很传统的宣传方式，但对于向往纤细的女性来说也许会有效果。总之，看了这整版广告，就知道R食品公司对减肥食品下了多大的工夫。所以。现在夏天快要到了，公司想把产品统统销售出去，如果不出现什么大问题，可能不会离开这块阵地。

    “真是前仆后继。”十津川嘟囔着。

    “嗯?”龟井问。

    “照这样宣传方式去销售，营业部长死了，减肥食品销售也不会停下来。”十津川道。

    现在的问题是:

    一，小岛被杀的理由。十津川认为，他想检举公司减肥食品，但他又不 是那种充满正义感的类型。可以说，他是一个对公司十分忠诚的那种人，那为什么又想到会检举公司呢？

    二，R食品公司往减肥食品中添加了什么东西。减肥食品里存在有害物质就不该使用了，可若是被检举了，事情可就闹大了，所以小岛被杀害。

    对于第二点，十津川让龟井等人去查清楚。自己一个人去调查小岛的妻子深雪。

    小 岛夫妇为什么分居呢？可能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所以十津川根本就没去查，不过，会不会和小岛要检举公司的理由有什么关系呢？

    十津川首先探访深雪的父母，向母亲良子了解情况。开始良子说女儿深雪和丈夫都已死去，不想对他们分居的理由妄加评论，加以柜绝。十津川再三恳求后，她道：“女儿是打算离婚的。”

    “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说小岛君有情人，不像以往是一般性的轻浮，这次他是动了真格的，所以要和他分手。趁没有孩子，可能要把离婚提到日程上来。”

    “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

    “听女儿说，是R食品 公司的客户，二十五六岁。”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

   “确实跟我说过，不是叫百合子，就是叫优子，这个女人和我女儿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暂时还说不清楚。”十津川仅一言以蔽之。这位客户，按照深雪母亲的说法，似乎是S银行。

    十津川决定前往S银行东京分行，见到了分行长。

    “这里有叫百合？或叫优子的女性吗? ”十津川问道。

    分行长拿出了银行职员名录，查了查，“有一个叫神崎优子的 ……”

    “多大年龄?”

     “二十五岁。”

    “我想见一下这位神崎优子小姐。”

    “她今年3月份就已经去世了。”分行长道。

    “死因是什么？”

    “因病去世。住过院，但在3月份就去世了，葬礼我也参加了。”

    “我还想见见与她非常要好的朋友。”十律川拜托道。

    分行长将一位叫井上薰的女职员介绍给他。

    银行下班以后，十津川约她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来。井上薰还拿来一张去年夏天与神崎优子合拍的照片给十津川看，不管怎样说，这是一位身材较高的女性。

    “这位神崎子小姐与R食品公司的小岛部长有关系，你听说过吗?”十津川望着照片道。

    “是的，她说过小岛告诉她与夫人要分手，所以她也很相信他说的话。”

     “小岛部长是怎么打算的？”

    “他也应该是很爱优子的，为了她才和夫人分居的。”

    “她是今年3月因病去世的?”

    “对。”

    “知道是什么病吗?”

     “心脏衰竭。”

    “她过去就有这种病吗？”

     “不， 原因是减肥食品。”井上忿然道。

    “要说减肥食品，可能是R食品公司的吧？”

    “对。她说是男朋友所推荐的减肥食品，就一直在吃。我说你的身材已经够苗条了，普通的饮食就可以了。她说因为是男朋友所推荐的，所以全吃的是R食品公司的食品。最后变得倒是更苗条了，可体力却衰弱下去，导致搞坏了心脏。”

    “那么，是在医院去世的?”

    “是的，身体已经瘦干巴了，最后死于心肌梗死。”井上薰道。

    十津川感到谜团正被一层层揭开。被认为是典型公司人的小岛，向公司发出抗争不是源于正义感，而是个人的恩怨，他心爱的女人死了，引起小岛的愤慨，便和公司闹翻了。

    尽管如此，十津川无意贬低小岛,毋宁说这是人之常情，而重新去看他。迄今为止，十 津川所了解的小岛在大学时就很聪明，以优秀的学习成绩毕业。就职R食品公司以后，就把工作放到第一位，挺进到重要位置，四十岁就当上了部长，可以说将来是公司级职务的人选。在一些同学会上大家见面时，他显得十分自信，要好的同学都认为他是无情趣的人。同是这位小岛却迷恋上了年轻的女性，由于这位年轻女性的死，使他突然展现了人性化的一面。        

    如果是某种社会正义感，小岛应该以向新闻媒体披露等方式去检举R食品公司。但他这是个人恩怨所以不向新闻媒体披露，而是以个人行为与公司大闹，恐怕因此被排挤、被杀害。

    十津川把小岛所爱着的女人照片重新看了看。

    小岛那已分居的妻子漂亮、聪慧。相比之下照片上这个女人相貌平平，感觉也不伶俐，可能小岛就喜欢这种普通类型。这个女人最后是什么情况呢？她已死去的今天，我们只好凭想象了：从她食用R食品公司的减肥食品，希望自己苗条来看，是为了让小岛能喜欢自己。她很爱小岛。

    小岛是以何种方式与公司闹翻的呢？肯定是擅自离开公司去了伊豆下田，所以公司急忙派人去找他。不过，小岛如果只是擅自不向公司请假，也不会这样拼命去找他吧。

    此前均是推理，不过小岛恐怕不是为了恋人的死大怒时向公司发难的吧？是否因公司所销售的减肥食品才导致恋人的死亡，为此要求公司说明其真相呢？

    当然，作为公司方面，不会承认有所干系。而且，联系以前小岛的表现，哪想到他真的会与公司反目,所以仍很乐观。肯定是义愤填膺的小岛到了五月份，向公司方面发出最后通牒便销声匿迹了。

    那会有什么结果呢？也只有全凭想象了:大概要求R食品公司承认由于减肥食品而导致人死亡，或者要求停止销售。倘若承认，肯定他要求以一种方式去表达出来。期限已过，这段时间小岛就藏匿在了下田。

    在R食品公司看来，不会轻而易举就接受小岛的这个要求，因为那样做会使减肥食品败下阵来。所以，一定要找到小岛，连分居中的小岛夫人也打听到了。
    十津川不知其中内情，就将小岛在下田莲台寺的消息告诉了小岛夫人。R食品公司从小岛夫人那里打探到这个消息后，就让劳务管理部长迅速赶往那里。不能说是大久保一个人去的下田，可能还安排了好多位职工去査找小岛，由大久保来去说服他，说服无果便杀害了他。

    如此看来，十津川对于小岛的死不能不感到负有责任，不，不仅是小岛的死，对于他分居中夫人的死也是如此。十津川如果不把小岛来信的内容告诉她，他们夫妇二人就不会被杀害。

    十津川最初就注意到小岛的来信在字面有怪异之处，现在看来，说明那是小岛以防万一、带有求助意思的。十津川仍念叨着这封信，自责之感始终笼罩在十津川的心头，久不散去。

    返回搜查本部，十津川心情仍是如此，龟井感到不安地说:“来信的事,如果这样去看怎样:小岛故意将疑点体现在文字里，如果有人仔细看后把它指出来的话,总还有争辩之处。例如:那个关于樱花的描述就搞错了。”

     “龟井君你想要说明什么呢?”

    “我认为小岛 并不打算彻底与公司抗争的。只要公司能把自己的要求考虑在内，他也能让步。当时如果他在信上说写得太多会出现麻烦，那不是可以留下争辩的余地吗？通篇信中批评公司的内容一行都没有写,都是些旅游方面的客套话。即是说出现万一情况时，希望警部能调查一下，当危险消除时，还是想明哲保身。这样认识问题，虽有鞭挞死者之嫌，但能不说这是很狡猾的做法吗？因此，即使警部把来信内容告诉了小岛夫人那也没办法,都是因小岛的狡猾所致。”龟并道。        

    “谢谢你安慰我，不过，我还是有责任啊。”十津川道。        


8


    大久保始终缄默不语，因为他知道过了四十八小时就会被释放，另外，R食品公司的顾问律师还可以起诉非法逮捕的。R食品公司所销售的减肥食品分析结果始终没有出来，而且等到动物实验结果报告，听说也要花很长时间。

    最理想的是有像小岛这样的内部检举者出现，可目前新的内部检举者似乎是指望不上。

    搜查本部部长三上也反对把R食品公司当作罪犯处理。

    “R食品公司的减肥食品每天都在销售吧？如果看作是含有害物质的话，就会不断有人死去的呀。”三上部长对十津川道。

    “那边的顾问律师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而且准备好了反驳。”

    “那个叫神崎优子的女人已经死亡，她就是一直在食用R食品公司的减肥食品的。”

    “可其所谓的死因根本无法证明啊。”

    “遗憾的是现在还不能。”

    “那样的话，此事还能成立吗?”三上问。在十津川看来自己的上司真够怕事的。

    他心中不快地回来后，西本打来了电话。

    “那辆车找到了。”西本大声道。

    “在哪找到的？”

    “还是在晴海，现在从海里已经打捞了出来。”

    “确实是小岛所驾驶的那辆租赁车吗?”十津川问道。

    “静冈的牌照，没错就是租赁的那辆车。”

    “我立即赶到那儿。”十津川道。

    十津川和龟井二人驱警车迅速赶往晴海。小岛到底还是靠租赁车由下田返回的东京。

    罪犯可能是连车一道将小岛沉进了东京湾。当时，还有些意识的小岛拼命从车里逃脱出来，后溺水身亡而沉入海底。十律川在警车赶往现场途中这样思忖着。        

    抵达晴海码头，等候在那里的西本和日下将二人领到车被打捞上来的地方。白色租赁车的车体长时间浸在污浊的海水中，附着泥浆，车轮上缠绕着海草和鱼线等。

    “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半开，听说一只皮鞋挂在驾驶席的踏板处。”西本道，并出示了那只皮鞋。

    “是小岛的鞋子?”

    “尺寸倒是对。” 日下道。

    看起来小岛还是连同车子一同沉下去的。

    十津川和龟井谨慎地察看了车内，使搜查进展碰壁的某些情况也许从车内可以发现。车内散发着由海水带来的异样的腐臭味，二人借着手电的灯光，细致地检査驾驶席的周围，驾驶席地板上铺着合成革制的垫子 也扯下来看了。

    有个什么发亮的东西映入眼帘，好像是钥匙类的东西，“到底找到了啊。” 十津川惬意地自语并拾了起来。

    “好像是投币式存放柜的钥匙呀! ”龟井审视钥匙道。

     “啊……大概是下田车站的投币式存放柜吧，因为他到了下田莲台寺旅馆以后就出去了。”十津川道。
        
    立即往伊豆快车下田车站挂了电话，将发现的钥匙上的号码一说出口，对方道：“那个号码的投币式存放柜由于时间已过，我们已经打开，里面的物品我们保管着。”

    “里面放有什么东西呢?”

    “皮制的男子提包。”

    “我们马上去你们那里，请把它原样保存好。”十 津川说着，与龟井直奔东京车站。

    乘下午一时发车的特快舞女3号奔往伊豆下田方向。

    “发现那把钥匙时，警部说‘到底找到了啊。’你是预感会找到吗? ”龟井问。

    “能否找到，我倒是不清楚，但我总觉得应该会有些什么东西。小岛为防万一给我写了信。不过光那封信还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这一点他理当十分清楚，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还会考虑要准备一些能驳斥R食品公司的东西。”十津川道。

    下午三点五十分，抵达伊豆快车下田车站。十津川和龟井见到了副站长，请他把那只男子皮包拿来看一下，里面只存有一盘微型磁带。

    龟井从附近的电气商店里借来录放机，将微型磁带放入，传出嘈杂的声音，可听见翻文字稿页的声音，一位男子道：“现在举行五月一日的促进销售会议。各位知道对于减肥食品来说，临近夏季的五月、六月是销售战略的关键所在，其他公司当然也要尽全力去做，我们要拿出所有手段，扩大市场占有率，希望销售部长和营业部长要立足于前沿去开展工作。”

   “等一下。”传来小岛的声音。

    “有什么建议？营业部长。”

    “不是建议，我在日前向公司提出的质疑至今未有回音，我需要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心情不舒畅，就无法全身心投人销售工作。”

    “就是为了神崎优子那个女人的事?”

    “是的。”

    “我们对你的质疑做了充分调查，但是，说我们公司销售的甜点导致了她死亡，还没有定论。医生也认为以前她就心脏衰弱，加之压力大等，而出现了心肌梗死。”

    “那完全是胡扯，我用电话向全国各域的营业负责人询问过，他们说，在北海道地区、北陆地区和四国地区也出现了与神崎优子相同症状而死亡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吃了甜点的。”

    “小岛君，北海道地区也好，北陆、四国地区也好，没有这样的事例。各个区域都发来了成为苗条女郎的感谢信呀，你不是也说过吗? ”

    “写感谢信的差不多都是一些购买商品的托儿，这我知道。不，今天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吧? ”

    “小岛君，你什么时候成了正人君子，我们并不是以志愿者身份去销售减肥食品的，想得太天真是无法在销售战中取胜的，对吧？也希望其他人都要记住，我们公司减肥食品若出现有人死亡，要把这看作是竞争对手的公司对我们的诽谤。政府官员和医生的嘴可以用大把钞票堵上。不管采取什么手段，要把目前百分之十八点二的市场占有率，在这五六月中最低要扩大到百分之三十!”
        
    “至少神崎优子个人应该从公司方面得到赔偿金。”这是小岛的声音。

    “别说蠢话, 若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全国不是都蜂拥而至 向我们提出索赔金要求吗？难道你想搞垮公司吗?”

    “岂有此理，公司是我的生命! ”

    “那么,就会明白我们应该做什么了，那就要采取任何手段拼命去销售减肥食品!”

    后面也都是销售促进会议继续进行的情形。会议主持者的声音兴奋，在激励着在场的人，出现的死亡现象必定使大家感到胆战心惊。

    “小岛偷着带进录音机录的音吧?”十 津川道。

    “怎么不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呢？若是能这样做，小岛君是不会被杀害的。”龟井道。

    十津川轻轻耸了耸肩：“磁带里不是有小岛说的话吗？公司是自己的生命。他对自己女友的死感到气愤，不过与此同时，公司仍是很重要的。女友以外的女性若是继续食用R食品公司的减肥食品即使出现死亡事故，小岛都会不以为然的。这种自私的做法可以说最终导致他命丧黄泉。”


9


    十津川和龟井径直返回东京，将拿回来的磁带让已被逮捕的大久保听。

    首先让他听磁带的最后部分，里面传出大久保自己的发言。

    “关于本次销售促进月活动，请大家听一下劳务部长的意见。”会议主持人言毕，接着就是大久保的讲话:

    “听了营业部长小岛的发言后，我感到很可悲。小岛君难道忘记了销售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吗? 战斗光靠漂亮话是不能取胜的，要不惜采取任何手段赢得胜利。为了赢得胜利，说谎和欺骗都是允许的，不，这不够准确，要人们将谎话信以为真，将欺骗当成爱心。需要人们坚信我们公司生产的甜点是最好的减肥食品，因此把这种食品向客人们推荐是出于我们公司的一片爱心。可最近奇怪的是有的职工变得怯懦起来。出现了一两起死亡事故，就对我们公司生产的食品产生怀疑，依我看，他不配叫职工，这样的人应该消失，因为怯懦是会传染的。”

    “干劲不小啊? ”十津川冲着大久保道。

    “作为公司的干部，当然要这样想。若是你不也是一样吗？”大久保反问道。

    “如果自己公司生产的产品致人死亡，我会检举自己公司的。”十津川道。

    “那都是漂亮话。”大久保皱着眉道。

    “你是不说漂亮话，根据命令就把小岛给杀了?”

    “有证据吗? ”

    “你在石廊崎和小岛在一起，当时，小岛对餐厅的服务员说，你要杀他。”

    “那就是实际证据? ”

    “对，下一步 我们就去R食品公司，让那些干部们都听听这盘磁带，我们还打算向新闻媒体披露。”

    “……”

    “当然,磁带的来源可以有两方面，到时我们打算说是你提供的。”

    “你说什么？”大久保脸色陡变。

    “你为使自己逃脱罪责，录下这盘磁带提供给了警察。”

    “别胡扯!”大久保喊道。

    “只有出席会议的人才能够录音的， 所以你很有这个可能性。R食品公司的领导层会认为是你偷偷录的音，为保住自己而向警察提供的。”

    “这是小岛录的音。”

    “他已经死了，对于死人公司是不会再介意的。公司在乎的是活着的，存抵触情绪的职工啊。领导层一定会认为是你出卖了公司，而且小岛及他的夫人被杀，他们会看成是你随意干的，是这样吧？你是4月30日离的职，所以按理不会被解雇吧?”十津川有些戏谑地道。

    大久保脸开始发热。

    “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公司。”

    “你说是4月30离的职，这也是一派胡言。5月1日的销售促进会，你是作为劳务管理部长出席的，所以这点就露出了马脚。”十津川笑道。

    “明天，我们就把这盘磁带拿到R食品公司去，请那些董事们都听听，就说是你提供的。”

    “别去!”大久保喊道。

    “不好吗？根据这盘磁带就可以说明是你把R食品公司内部的假冒伪劣食品检举出来的。新闻媒休会大加赞赏的，判决时也会酌情量刑的。”

    “不行! ”

    “什么不行?”

    “我杀的小岛。我都承认了，所以就别说是我提供的那盘录音带。”大久保一脸央求相道。

    “分居中的小岛夫人你也把她杀了？”

    “啊啊，是我干的，行了吧?”

    “动机是什么?”

    “女人的事。因银座俱乐部的女人，我与小岛吵了起来，当时小岛耍弄了我，我便把他杀了，连车一同沉入了大海。”

    “这不很有意思吗？就算小岛被杀的动机我淸楚了，可为什么连他夫人也杀害了呢? ”十津川挖苦地问道。

    “我见到他夫人时，她说是你杀了我丈？所以，我就把她杀了。这样问答可以吧?”

    “她很淸楚R食品公司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小岛。从R食品公司方面来说，这件事如果她到处乱讲，那可就麻烦了。因此才把她杀害了，是这样吧? ”十津川道。

    “小岛夫妇是我杀的，这行了吧？整个案子都解决了，可以了吧?”大久保神情倦怠，随之缄默无语。

    十津川结束了一部分的讯问，携录音磁带到三上本部长处汇报。

    “大久保承认了杀害小岛，也承认了杀害了他的夫人。”

    十津川话音刚落，三上神情释然道：“这么说，案子完结了。”

    “不，没有完结。”

    “为什么?”

    “其动机是胡编乱造，他说是因为个人恩怨才杀害了他们，这明显是错误的。大久保是奉公司之命杀害了小岛夫妇的，这盘录音磁带足以说明问题。”

    十川说着将磁带放给三上听。

   “真是盘很有意思的录音磁带，那大久保没承认是公司的指示吧？”三上听完磁带后道。

    “是的。事到如今，他打算忠于公司到底，这样一来，他相信公司会帮他的，不，是他一厢情愿的相信。”

    “怎么帮他呢?”

     “不是希望照顾他的家属，并安排大辩护团吗？而一旦被释放出来后，公司要报答他，还能得到重用提拔吧?”
        
    “公司里工作的人就这样？ ”

    “这个规矩真令人遗憾。”

    “但这个规矩能把它打破吗?”

    “必须把它打破，我想把案子的本质弄清楚。”

    “怎么弄?”

    “我要把大久保的忠诚心一一给它打破。”十津川道。


    十津川与龟井来到R食品公司，见到副经理并让他听了录音磁带。

    “大久保认罪后，向我们提供了这盘录音磁带。还说听了这个以后，就可清楚他是按公司指示杀害了小岛。”

    “岂有此理，我们是不会向从公司离职的人发出这样的指示的！ ”副经理厉声道。

     “这盘磁带反映出R食品公司已经知道减肥食品在销售上出现了死亡现象，可还在说谎。小岛都快要检举内部了，于是，公司慌忙派大久保去了下田。好封住小岛的嘴。”

    “你言重了，这是捏造。”

    “不过，大久保是封住小岛嘴的功臣，所以你们要尽全力去为其辩护？不 对吗?”

    “没有那回事，大久保已经是从R食品公司离职的人，为什么要为他这样的人辩护呢?”副经理道。

    “是吗？那么，R食品公司哪怕为大久保的案子请一位律师，我们也要把这个凶杀案和你们公司一同牵连上。”十津川带有威胁口吻提醒道。

    可能这句话果真奏效，R食品公司似乎不愿为大久保请律师了。

    拘留所里大久保显得孤立无援，他请求让他打个电话。得到十津川首肯后，他开始一个劲儿地向R食品公司的顾问律师、同事 和上司打电话。可是，由于十津川的那一番话，谁都不愿意交谈就挂断了电话。大久保的表情渐渐变得灰暗，陷入了沉思。

    “还能坚持多久？ ”十津川冷静地观察他。公司拋弃了他，当他醒悟到这一点时，作为公司人的大久保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翌日，大久保仍希望能让他打电话，紧接着是他失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当天夜里，大久保突然泣不成声，犹如一个与双亲走散、 母亲或父亲却全然不觉的孩子。

    后面的情况很简单:大久保是根据董事会的指示，找到了小岛，在带他返回东京时，连同那辆租赁车把他推到晴海里杀害的。

    他还供出，将小岛夫人杀害也是奉命行事。在其供述后，十津川举行了记者招待会, 三上部长宣布本案侦破完结，说:

    “这个案子的证据就在这里。”

    说着请记者们听了那盘录音磁带。

                                     （完）

xunwoji

我发过这篇的pdf版，你在哪找的文本，还有其他的这种译林文本吗

汪汪

xunwoji 发表于 2017-8-19 20:53
我发过这篇的pdf版，你在哪找的文本，还有其他的这种译林文本吗

我自己用PDF做成的TXT

xunwoji

汪汪 发表于 2017-8-19 20:57
我自己用PDF做成的TXT

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