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积分
- 350
- 注册时间
- 2010-4-7
- 最后登录
- 2018-8-9
- 在线时间
- 292 小时
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18-8-9 09:44 |
---|
签到天数: 1379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水晶金字塔
- 积分
- 350
- UID
- 1415
元宝- 2913 个
金币- 2457 枚
热度- 9 ℃
魅力- -36 点
贡献值- 7 点
玫瑰- 0 朵
|
楼主 |
发表于 2017-8-29 11: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惹事的手提箱》作者:西村京太郎
本帖最后由 ww0506 于 2017-8-29 12:00 编辑
1
店内相当杂乱。常来的女学生聚在店堂一角,愉快地聊着天,她们人手一杯咖啡,已经在这里消磨了1个小时以上,也有孤零零独自看书的青年。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悲怆》在回荡,倾听的客人似乎没有。靠近盆栽棕榈树处,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相对而坐,他们的谈话跟音乐也没有关系,说的是非常现实的话。
“有点麻烦啊。”
“是钱?”
“这是永远的问题,我说的是今天必须把书寄还给大阪的朋友。”
“书?”
“为了写毕业论文,我借了他30本书,可他忽然说马上就要。现在已经过了6点,就是当包裹寄,付特别运费,今天都到不了大阪。”
“那是当然了,最近电报也有迟到的事。”
“怎么办好呢?”
“只好带着书去大阪了。乘新干线的话,4个小时能到大阪,今天应该能交到对方手里。”
“如果有去大阪的钱,还有什么难的?再说去了大阪,必须回来,我没有那个闲空。”
“想不花钱今天寄到30本书,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用从前行商干的伎俩。”
“行商?我要发出的,不是黑市米啊。”
“这是一回事,要紧的是不花钱,能尽快从东京运到大阪就行吧?”
“那倒也是。”
“还有,30本书有点重,跟搬运黑市米也相似。”
“我该怎么做?”
“新干线的末班车,是晚上8点从东京开出,到大阪是12点。你现在开始准备,稳赶得上。”
“然后呢?”
“先把30本书装进手提箱,提着去东京站,在那里买进站票进月台,这以后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把手提箱放到新干线车厢的行李架上,回来就行了,让车把手提箱送到大阪。”
“明白了。我打电话给大阪的朋友,叫他去新大阪取手提箱就完了吧?”
“对,不过到那个时候要小心行事。走进乘客下车的车厢里,到处探看行李架,车站人员会起疑心的。”
“你说该怎么办?”
“你就这么对大阪的朋友说:‘列车到后,过20、30分钟去新大阪站。’”
“这么做的话,手提箱会被当作无主行李,让车站人员收掉的。”
“那也无所谓。你的朋友可以这么说:‘刚才我从东京到这里,糊里糊涂把行李架上的手提箱给忘了。’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是遇到盘问也不怕,他们会交还的,这样就不用到处找行李架,让人怀疑了。”
“这个主意妙。途中不会遭窃吧?”
“嗯,不会吧。新干线上的乘客,一般可以看作是中流社会以上的乘客,他们不会去偷人家东西。如果不放心,就用个难看的手提箱。我不是有个可以借人的棕色手提箱吗?就用那个好了。”
“那么大的箱子?”
“是啊,用它30本书可以轻松地装下,脏兮兮的也正合适。你把大阪朋友的名字也写在箱子上,在新大阪取箱子时,好让车站人员相信。他叫什么名字?”
“田岛研吉。写名字合适吗?”
“没事,就是旧货店也不收这种东西。”
“这么做触犯法律吗?”
“可能触犯铁道营业法,说得好听些,是有风险。但要不花钱运东西,只有这个方法啦。”
“明白了,借我一点钱,我去给大阪打电话。”
“真吓人,你连打电话的钱也没有啊。”
2
田岛研吉神色紧张地进入新大阪站,车站的时钟指着12点20分,末班列车到达后的车站内,空空荡荡。一个车站人员走过来,田岛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我乘刚才的列车,从东京到了这里,一时糊涂,忘了拿行李架上的箱子,发觉后回到这里。”
“是什么样的箱子?”
“棕色的大手提箱,不怎么干净,上面有我的名字。”
“是棕色箱子啊。”年轻车站人员眼望半空,然后说:“这么说好像是有,请去站长室看看吧。”
田岛放下心,朝车站人员告诉的站长室走去。站长室里有两三个车站人员,田岛一进去,他们一齐盯着他看,样子有点异常。田岛不去理会,跟靠近自己的职员说明了情况。“是棕色手提箱吗?”对方大声说。
隔壁房间里应声跑出一个身穿雨衣的男子,瘦高个,目光锐利,很明显不是车站人员。田岛不由得一惊,觉得有点蹊跷,但又不好溜走。一逃跑,计划就露馅了。“你是来取手提箱的吗?”
“是的。”田岛说。“我把手提箱忘在列车的行李架上了,现在来取。”
“手提箱有什么特征?”
“是个棕色大箱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田岛研吉。”
“行李架上确实有这个手提箱。”
“太好啦,我想马上拿回去。”
“里面有什么?”
“只有30本书。要是不相信,可以检查,书里也应该有我的名字,还有,这是我的身份证。”田岛把学生证拿给那人看。
那人接过去低声念:“大学四年级田岛研吉……你真的是田岛研吉?”
“没错,这个学生证也是真的,所以请把手提箱还给我,里面有我急着要用的书。”
“不行啊,”那人冷漠地说。
“不行?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的目光严峻起来。田岛心头震惊,是计划被戳穿了?“我们全都明白了,那个手提箱不能给你。”
“……”田岛的脸色变得苍白,果然露馅了。以为不花钱可以把东西带过来,其实打错了主意。
“你被逮捕了。”那人说着,从里面口袋里掏出黑色警察证,捅到田岛眼前。
“逮捕?”
“对。”
“有点太夸张了吧?”
“怎么太夸张?”
“我承认做了坏事,但不过是轻微触犯铁道营业法,并没有干遭警察逮捕这样的大事。假如要罚钱,我出就是了。”
“你以为交了罚金就没事了?”刑警大声说。“干出那样的事……”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吧?”田岛缩起了肩膀说。“不就是没花钱把东西从东京运到这里吗!”
“真是没治啦!你犯了杀人罪还不当回事?”
“杀人……?”这回是田岛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刑警。“你说的杀人,究竟是什么事?”
“别装傻了!”刑警大喝。
“我没装傻,是真不知道什么事。”
“那就来这里看看吧。”刑警拽住田岛手臂,拖着似的带他去了隔壁房间。地板上放着一个旧手提箱。“是这个手提箱吧?”刑警问。
田岛看到手提箱一角,有刀刻的《K·TAJIMA》,跟电话里约定的一样。“没错,是它。”田岛说。
“那就打开看看吧。”
“钥匙在家里。”
“没钥匙也能打开。”
“……”田岛不作声地用手开箱。锁坏了,更应该说是给拧坏了。他轻易打开箱子。“啊!”田岛喊叫起来。油纸包着叠成两段的遗体,还没有脑袋。是无头女子遗体……
3
田岛研吉被逮捕带走。他在警察署反复说着同样的话:“你们问我东京的朋友就知道了,遗体这种事跟我没有关系,我要的是书。”
“东京的朋友……?”
“他叫小池一郎,是大学四年级学生,你们调查了就会明白。”
“……”刑警们互相看看。他们不相信田岛的话,但有必要跟东京联系。
“主任你怎么想?”望着主任的,是新大阪站押送田岛来的高个子刑警。他姓矢部,当刑警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三年前从东京调来,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
“是问这人的话可不可信吧?”主任对矢部刑警说。“你怎么认为?”
“我也搞不明白了?”
“不明白?这不像有经验的你啊。怎么会搞不明白?”
“一开始我觉得他在说谎,但事情实在是奇怪,没准他真以为箱子里装的是书。”
“即他也是受害人之一了?”
“不去东京调查,这事搞不清楚。”
“那你就去东京吧。”主任说。
4
矢部刑警第二天来到东京。他有三年没来东京了,虽然怀恋,却没有时间闲逛,他径直去了警视厅。在这里有他很多熟人,当他去拜谒搜查一科科长时,科长说:“你遇上古怪事件啦!无头遗体,还是塞在手提箱里,报纸都大肆宣传了。”
“很像是从东京运过去的。”矢部将逮捕田岛研吉的详细经过,报告了科长。“为此我来请求协助。”
“行啊,让北川陪着你。你很熟悉他吧?”
“是的,我们一起合作过。”矢部说。
科长马上叫来了北川刑警。此人小个子,头脑聪明,跟矢部做搭档时,对比鲜明,人称为双档相声。北川刑警一进办公室,就“嗨”地举手招呼。科长要自己协助矢部,使北川脸上生辉。“事件很有趣,我正想试试呢?”北川说。“先怎么干?”
“我想去找把箱子送到东京站的大学生。”
“O——K!”北川的回答方式跟以前一样。
矢部跟北川一起走出警视厅。外面秋天的阳光耀眼,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会发生那样的事吗?“有三年了吧。”北川跟矢部并肩走着说。“离跟你合作……”
“是啊。”
“感觉东京怎么样?”
“还是大得惊人。要是在东京犯罪,寻找犯人就太难了。”
“被害人身份查明了吗?”
“还不清楚。”矢部回忆着女人遗体的样子说:“只知道她是个25、26岁的年轻女子,妊娠3个月。解剖后或许能了解到什么。”
“妊娠3个月啊。”北川轻声叹息。“没准这事会意外地成为被害原因。”
“我也有这个感觉。”
“死因是什么?”
“皮肤呈氰酸反应。是让她服毒后割颈的。”
“如果是毒死,犯人也有可能是女的了。”北川神色黯淡地说。
5
到了R大学,田岛研吉说的学生小池一郎,没有来上课。(是逃跑了?)矢部和北川面面相觑。报纸没出晚报,新闻就不会广播,但电视里已经播放了。莫非小池一郎看了电视,知道罪行败露,便逃走了?
二人赶紧去小池一郎住的集体公寓。这是木结构的房屋,屋顶瓦片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大概是前些时候被台风刮掉的。秃顶管理人瞌睡似的看着杂志。“这里有个叫小池一郎的学生吗?”矢部问管理人。
管理人仍是睡眼蒙眬地看着两个刑警。“小池在家里。”
“住哪个房间?”
“二楼走到头便是。小池怎么啦?”
“他现在在家吧?”
“嗯,我想在。究竟出什么事了……?”
二人只听管理人说到一半,矢部就先奔上楼梯。楼梯吱吱直响,如管理人所说,二楼尽头的屋子门口,贴着手写《小池一郎》的纸片。矢部站在门前,窥测屋里动静。屋主若是犯人,多半已经逃跑,不在里面了。
矢部敲门,没有回音,心想果然跑了。第二次敲门时,有个年轻男子声音说:“真烦人,有事就进来吧,门没锁。”
“……”矢部和北川默默互视,然后打开了门。很小的房间里,只放了一个书桌,屋子中央铺着被褥,有个年轻男子趴在上面抽烟,抬头睁大眼睛,望着进来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
“警察。”矢部说。
“警察?”青年吃惊地说着,跳到了被褥上。
“你是小池一郎吧?”矢部站着问。
“是的。”青年脸色苍白地点头。
“大阪的田岛研吉是你朋友吧?”
“是的。”
“昨天你在新干线上送了个手提箱?”
“事情戳穿了……”青年挠着头。“果然是这样。我觉得会暴露的。”
“想说的仅仅是这个?”
“哎?”
“你没看电视?”
“我没有买电视机的钱,有个半导体收音机,也进了当铺。”
“今天为什么不去学校?”
“因为没有我感兴趣的课。不可以这样吗?”
“唔……”矢部含糊应对着,环视屋子。这个人会是犯人吗?作为凶手,他也过于沉着了。“总之来一趟吧。”隔了一会儿矢部说。
小池一郎惊讶地望望矢部,又看看北川,似乎在作比较。“你说来一趟,是去哪里?”
“当然是警察署了。”
“别开玩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
“要是罚款我付就是了。现在没有,我可以问朋友借,一定会付的。是给原价的三倍就行了吧?”
“……”矢部不作声,盯着小池一郎的脸看,心想简直跟田岛研吉的反应一个样。这个青年是真的跟案子没有关系,还是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我付罚金。”小池一郎反复说这一句话。
“不是罚款能够了事的。”矢部苦着脸说。“你以为杀了人,出罚金就算完了?”
“杀人?”小池一郎抬起头望着矢部,张口结舌。矢部想这种吃惊的样子,也跟田岛研吉十分相似。
6
小池一郎被带到审讯室,接受讯问。“杀人这种事跟我没有关系。”小池一郎反复说。“我只是把书装进手提箱,送到大阪,这事若做得不对,我付罚金。”
“装书的箱子里发现遗体,这事怎么解释?”矢部不快地问。
“我怎么知道。”小池说。“是手提箱搞错了吧?”
“你看看这些照片。”矢部把好几张手提箱照片放在小池面前,小池牢牢地盯着照片看。“怎么样?”
“确实是我送过去的箱子。”小池抬起头说。“田岛研吉的名字是我刻的,我有印象。”
“箱子里装书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装了30本书还给田岛,是亲自用报纸包起,扎上绳子,然后放进箱子的,就是书的名字,我也回忆得出来。”
“是你把箱子送到东京站的吧?”
“是的。”
“一个人去的吗?”
“对。”
“这以后呢?”
“我买了进站票进去。8点发车的新干线里,人不是很多。我进了最空的车厢,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等列车快开时下车,只有这些。”
“当时行李架上有没有相似的手提箱?”
“没看见啊。”
“有谁知道你送箱子去大阪的事?”
“我、田岛、还有一个是R大学的同学安部知道这事,教我用行商办法的就是安部。”
“他是什么样的人?”
“普通的学生呀!有点小聪明。”
“住在哪里?”
“他从家里去学校,家在池袋车站前。是服装店老板的独生子。”
矢部的视线从小池身上,转向一旁的北川刑警。北川敏捷地起身,说“我去一下”,走出了审讯室。
7
过了大约2个小时,同是R大学四年级学生的安部义一,也被带来了。他身高180公分左右,是个大个子。“里面有遗体,实在难以相信啊。”安部义一也跟其他二人说得一样。“真放进遗体了?”
“是真的。”矢部说。“学行商做法,是你出的主意吧?”
“是的。因为小池说麻烦了、麻烦了,我才给他出的计策。”
“出了个无赖的计策。”
“那是小池要还书,我教他的,没想到里面会出现遗体啊。”
“莫非是你干的?”
“哪有这事!”安部义一变了脸色,摇头说。“我为什么非杀人不可?”
“用手提箱送书的方法,是你教的,你能在箱子到达大阪之前,调换里面的东西。还有,那个箱子也是你的吧?”
“是的。”
“那你就应该知道打开的方法。”
“那个箱子的锁,谁都能轻易打开,锁也已经坏了。最主要的是我昨天在家里,没有去东京站这种地方,问我家里人就知道了。”
“我们当然要问的。”矢部无情地说。“这段时间要你留在这里了。”
矢部走出审讯室,跟北川刑警一起去安部义一家。“对那些人你怎么看?”在去池袋的途中,矢部征求北川的意见。
“怎么看是指什么?”
“他们干的事。”
“你是怎么想的?”
“大阪的田岛研吉去取手提箱时,我以为这人是犯人,但渐渐就失去了自信。来到东京见到这两个人,就更没信心了,他们的反应过于天真。假如演那种把戏,就应该是极其恶劣的人……”
“问题是被害人的身份。”北川为难地说。“被害人在某种意义上,若跟这些人有关系,犯罪的可能性就大了。”
“我明白。”矢部点头。女人的身份能轻易查明吗?关键的头部没了,加上裸体放在箱子里,等查明身份或许要花费一段时间。
服装店到了。安部义一的母亲结结巴巴地对二人说,儿子不会做坏事。“昨天他几点钟回来,你记得吗?”矢部冷静地问。
“8点左右。”母亲声音干涩地说。“这事怎么啦?”
“那以后呢?他没出去吗?”
“没有出去啊,要是不相信,去问店里人吧。孩子8点回家后,一直在家里。”母亲执拗地说。
北川刑警拦住一个店员,问同样的话,回答相同,不像是事先商量过的。店员说安部义一8点回家,以后没有出去过。假如真是这样,他就无法去东京站,在8点发车的新干线行李架上调换箱内东西。
二人一无所获地返回警视厅。
8
一回审讯室,就有大阪来的消息在等着矢部,几乎全是关于解剖结果的。《被害人身高约160公分,体重推定为48公斤,年龄很可能在25岁到27岁之间。据解剖结果,明确为氰酸中毒死,颈部多半被锯之类东西割断。胃有疾病,可能由酒精引起,即被害人可能是陪酒女。身体上的特征,是有做过盲肠手术的疤痕,还是不久前做的,其他是妊娠3个月。》(是陪酒女啊。)矢部口中沉吟。假如报告书上指出的几点属实,寻找起来就困难了。凡离家出走、失踪的人,家里会提出搜查申请,陪酒女失踪,怕是没人会要求搜查。尽管如此,矢部还是请北川刑警帮忙,从第二天开始查阅离家出走及失踪人物的材料。时间虽限定在最近,数量仍十分庞大,近日来离家出走及无故去向不明的人特别多。一张一张地看,一天下来总算查阅完毕,却没有找到要找的人物,看来还是没有提出申请。失望向矢部和北川袭来。只要不知道被害人身份,事件就不会有进展。
第二天白白地过去了。第三天,有个年轻女子给警视厅来了电话,说她有报上登出的被害人线索。矢部朝电话扑去。“真的有线索?”
“是的。”对方说。“我觉得很像跟我一起干活的和枝。”
“和枝?”
“是昭和的和,树枝的枝,她在店里叫这个名字。”
“店名叫什么?”
“叫黑猫,在五反田那里,是一家酒吧。”
“为什么认定是和枝?”
“她六天前忽然不见了踪影,身高和体重也相符,所以……”
“我想跟你见面详谈,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在店附近的集体公寓里。公寓叫青叶庄,靠近车站,很容易找到。”
“你叫什么名字?”
“饭田节子。”
“我马上就来。”矢部挂上电话,请北川一起过去。
9
如女人所说,集体公寓楼一下子就找到了。从几乎所有窗户都晾着拖鞋、内裤来看,住民可能全是陪酒女。狭窄的进门处有个皮肤白皙的小个子女人,在等待着他们,她就是打电话来的饭田节子。
节子将二人带到自己二楼的房间。“电话的事……”矢部一进屋就对节子说:“你能再详细介绍一下和枝吗?”
“和枝4个月前做过盲肠手术,是我陪她去医院的,所以印象很深,报纸上也写到最近做过盲肠手术。”
“和枝怀孕了吗?”
“是的。她对大家都保密,但我见到和枝进过妇产科医院,为这件事问了她,她坦白说自己怀孕有3个月了。”
“男方是谁?”
“这种事她怎么会说!”
“有和枝照片的话,能给我们看看吗?”
“一张照片总应该有的。”饭田节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翻梳妆台抽屉。“有了!”她将一张名片大小的照片拿给矢部看。是一个身穿泳装的年轻女子。北川刑警也从旁边探视照片。“这是去年夏天去逗子时拍的。”节子说。
“长得非常漂亮啊。”北川感叹着,又指着脸上的一处问:“这个黑斑点是什么?”女子的右眼侧可见一个黑斑点。
“是黑痣呀!”饭田节子说。“和枝的眼睛这边有个黑痣,本来没有什么,可她本人非常在意。”
“是痣啊。”矢部喃喃地说,然后看着北川刑警,北川也默默地点头。犯人割头的原因仿佛明白了。被害人若是和枝,她最大的特点是脸上有痣,其他身高体重都属一般,不能算特征,因此要把惹眼的头部割下扔掉。犯人或许认为藏起有特征的头部,就查不出死者的身份。
然而还不能断定被害者就是照片上的人。“希望能得到指纹。”北川说。“采集到这个女人的指纹,就能跟死者的指纹作验对。”
“她住在哪里?”矢部问饭田节子。
“就住在这里呀!”
“这里?”
“在楼下。要看的话,我带你们去。”
“当然要看了。”矢部说。
一出房间,北川就对矢部说:“我想打个电话,请勘查人员来采集指纹。”
“拜托了。”矢部说。
屋子进门处贴着写有《山下和枝》的名片。他们请管理人打开门锁。进屋有一股霉味,空气也显得潮湿。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看来山下和枝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个小书桌跟梳妆台并排放在一起。
矢部先检查书桌抽屉,没有重要发现。怕再翻下去要给采集指纹带来困难,矢部停住手,等待勘查人员到来。
过了大约2个小时,勘查车辆来了,白衣裹身的勘查人员一进屋,就干脆利落地行动起来,作业进行30分钟左右结束。“采集到了。”一个勘查人员看着矢部和北川说。
山下和枝的指纹立即被送往大阪,矢部和北川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回音。当天的午夜过后,大阪方面来了电话,攥着话筒的矢部,耳边传来大阪主任的声音。“指纹完全一致!”主任大声说。“肯定是同一个人。”
10
无头遗体的身份明确了,搜查有了很大进展,接下来只消侦查山下和枝周围的人就行。
矢部和北川再次赶到青叶庄集体公寓,去找饭田节子。矢部将指纹一事告诉了节子。“果然是……”节子面色黯淡地说。“杀害和枝的犯人是谁?”
“我们接着就要调查这个,也请你作协助。”
“我自然会协助,该怎么做才好呢?”
“能帮我们回忆就行。”
“回忆什么?”
“被害人山下和枝跟什么人交往?店里对山下和枝特别有好感的客人是谁?”
“嗯……她不爱说话,我也不清楚。”
“但总有喜欢山下和枝的客人吧?”
“我不清楚。我算是跟她最亲近的人了,可她怀孕的事,我也没有觉察到。”
“你看看这些照片。”矢部把带来的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照片,放在节子面前。“两个都是R大学的学生,年龄在22岁。他们来过你们店吗?”
“唔……”饭田节子盯住两张照片看。“我想没来过。”
“肯定没有?”
“是的,我也是一旦见面过后不忘的人,这两个人我没见到过。”
“没去过店,也没来过这个集体公寓吗?”
“没有。”饭田节子断言道。
为谨慎起见,矢部也给公寓楼管理人、楼里的其他住民,看了那两张照片,结果一样,谁都不记得见过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这两个人——还有大阪的田岛研吉——都跟这次的杀人事件没有关系?)矢部叉起胳膊,陷于思索。(如果没有关系,他们运送的手提箱里面,怎么会装进山下和枝的遗体?)答案一时找不到,但无论如何得把它找出来。
第二天的晨报上,以大标题报道了事件:《无头遗体身份揭晓》。
11
警方对山下和枝的身边人物,作了彻底的调查。山下和枝今年25岁,生于福岛县的农民家庭,四年前来东京,在一家食堂做了半年服务员,入了陪酒女一行。这是随处可以见到的女人履历,只除了被人杀害、装进手提箱……
矢部也去找了黑猫酒吧的妈妈桑,从她那里得到的信息,跟饭田节子说的很相似。妈妈桑说想不出有对山下和枝特别心仪的客人。“那个女孩非常在意那颗痣。”她对矢部说。“所以心情有点阴郁,不太招客人喜欢。”
“她怀孕了,应该有男人吧?”
“我听说这事时,也大吃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男人。”妈妈桑的口气像是不可思议。看来从她那里问出山下和枝的男性关系很难了。
妈妈桑看了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的照片,也说不认得他们。
“那些学生越来越像是清白的了。”北川刑警对矢部说。“他们若是清白,犯人为什么要把遗体装进手提箱、以及怎么装进去的,就成了问题。”
“我想把遗体装进箱子的理由很简单,”矢部说。“那是犯人为处理遗体伤脑筋。他偶尔得知那几个学生想用不正当手段,将装书的手提箱运到大阪,便在列车去大阪的途中做了掉包。学生看见箱子里的遗体,会吓一大跳,又因为自己的做法不当,无法通报警察。犯人狙击的是学生会自己处理掉遗体。”
“这样剩下的是犯人怎么知道手提箱的事了。”
“对,有必要再见一次那几个学生。”矢部说。
第二天他们让小池一郎与安部义一来警署。二人都显得不愉快。被人当作杀人事件的嫌疑人,或许这是理所当然。“警察还在怀疑我们吗?”一见到矢部,二人就顶撞着问。
矢部露出暧昧的笑容。“我们也希望你们清白,为此必须找到若干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你们说的如果是实话,那个手提箱就是装着30本书,放在新干线的行李架上。”
“当然是这样了。”小池一郎说。“我说了多少遍了,是我装好书,拿到东京站的。这不是说谎,真的是这样。”
“可是到新大阪时,代替30本书的,是手提箱里装着无头的女子遗体,这也是真的。”
“遗体的事我不知道啊,是谁为了把罪名加到我们身上,途中调换了里面的东西。”
“你们的话如属实,确实只能认为途中有人掉包了。”
“就是这样,肯定是犯人掉包的。”
“犯人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计策?”
“……”
“你们听我说:犯人对这事一清二楚,不然事情就怪了。犯人知道有个能装进遗体那么大的手提箱,要运送到新大阪,还知道箱子主人没有乘在车上,所以他可以自由掉包。必须是这样吧?”
“……”
“你们猜得到在你们之外,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吗?”矢部问。
二人面面相觑。
12
“希望你们仔细想一想。”矢部说。“这个计划,你们跟别人说起过吗?”
“我没说。”小池一郎说。“跟大阪的田岛,我自然在电话里交代了,跟别人没说过。”
“我也是。”安部义一说。“我跟谁都没说过。”
“这不是有蹊跷了吗?”矢部不悦地看着他们。“只有你们二人知道的事,犯人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明白。”小池一郎为难地说。
“说不明白就不好办了。”矢部无情地说。“不明白的话,你们的嫌疑就无法消除。”
“岂有此理……”
“你们给我好好动脑子,犯人若是别人,他是在什么地方知道了你们的计划。”
“……”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作商议的?不会是在旷野之中吧?”
“不,在咖啡店里。”
“咖啡店?”矢部目中闪光。“店名叫什么?”
“是新宿一家叫‘恋情’的咖啡店。”
“店里人很多吗?”
“是的。”
“这么说你们周围有其他客人了?”
“是啊,有客人。”
“你们在那个地方商议计划?”
“是的。”二人点头互视。“是那时……?”
“有这个可能。”矢部大声说。“或许你们身边有杀了女人、正在为处理遗体发愁的犯人,他听到了你们的计划,想好事来了。你们做违规的事心虚,没准会给他处理掉遗体。他回到家里,割去会成为醒目标记的头部,将身体用油纸裹起,装入手提箱,提着箱子去东京站。等新干线开动后,他检查行李架,果然上面有个棕色手提箱。犯人拿起这个箱子,因它没有主人,乘客不会有意见。犯人把两个箱子拿进盥洗室,调换了里面的东西,接着在下一个停车车站下车,事情就完了。”
“我也这么想,肯定是在那个咖啡店,被人窃听了计划。”
“能证明它吗?”
“证明?”
“对,光是推测,什么用也没有。你们能想出在咖啡店时身边的人吗?”
“……”二人默不作声,又照了一下面。
“怎么样?”
“或许会一点点想起来。”小池一郎没什么自信地说。
“可以慢慢地想,希望尽量准确地回忆。”矢部掏出香烟,请两个学生抽。紫烟在审讯室里升起。
“有女学生吧。”二人互视着说。“五个女生聚在一起,哇啦哇啦地大声说话。”
“没女学生的事。”矢部苦笑。“这次事件不是女学生犯罪,是大人作案。”
“不是有个男的在看书吗?”小池一郎征求意见似的望着安部义一。“是个穿黑西装、圆脸的人。你记不记得?”
“我想起来了。”安部义一点头。“我在店里见过那人两三次。”
“是上班族吗?”矢部问。
小池想了想说:“我觉得是。他有时来‘恋情’店看书。是在附近的公司里上班吧?”
“见到了能认出来吧?”
“能。”
“那现在就一起去走一趟。”矢部看着手表站立起来。“正好是5点。那人如果像你们所说是上班族,现在就刚好到了下班时间,我们过去没准能在店里见到他。”
“非一起去不可吗?”
“当然是了。”矢部不客气地说。“因为这次事件,是你们的无聊行为造成的。”
13
下午5点半到达新宿,霓虹灯开始闪烁光芒,下班的人潮溢满人行道。“恋情”是一家相当大的咖啡店,里面比较空。“我想跟那时一样,坐在同一个地方,不知有没有空位?”矢部问。
二人环视店内,说:“那里空着呢!”
他们在店堂一角的桌子旁坐下。“那人来了吗?”矢部问。
“还没来。”
“来的话示意一下。”矢部对二人说,然后取出香烟,点上火。
女服务员过来招呼,二人要了咖啡,矢部要了红茶。店内荡漾着音乐,是矢部不知道的曲子。本来矢部知道的曲子就极为有限。咖啡和红茶送来了,那个男人还没有出现。矢部再次看了一眼手表,快6点了,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成双作对的男女也多了。
“来了!”忽然小池一郎凑近矢部的脸说。“现在进来的,是当时在场的那人。没错是他。”
矢部朝进门处望去,有个穿西装的瘦削男子,一手拿着杂志正进入店内。“确实是他。”安部义一随声附和。
那人找到一个空座位,坐下就翻开杂志。矢部站起身来。“我们该怎么办?”二人神色紧张地问。
矢部从眼角看着那人,说:“你们坐在这里,给我回忆那天看到的,还有什么人。”然后走开了。
矢部走近那人的桌子,不作声地在旁边坐下。“对不起,”矢部向那人开口。“有事想请教你。”
“哎?”那人吃惊地望着矢部。“你是谁?”
“警察。”矢部出示警察证。
那人的脸僵住了。“我没干坏事呀!”
“我知道,问你问题只是想作参考。”
“要问什么?”
“能先从你的姓名问起吗?”
“我姓伊东,叫伊东正男。”
“有工作吗?”
“有,我在这里附近的公司工作。是个叫太阳兴业的小公司。”
“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你也来这个店了吧?”
“有可能,因为我几乎每天下班后都来。”
“喜欢这个店吗?”
“谈不上喜欢,回集体公寓自己的家也是无聊,就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你住的公寓在哪里?”
“在中野,名字叫天鹅庄,是个廉价集体公寓。”
“喜欢旅行吗?”
“嗯,喜欢啊。”
“乘过新干线吗?”
“乘过两三次。”
“旅行时带手提箱吗?”矢部问话时,窥视着对方的脸色,却看不到预期的反应,伊东正男只是微笑着。
“带手提箱的那种远行,还没有过。”
矢部停止询问,走向柜台旁侧的电话机,拨号码叫出北川刑警。“希望调查一下伊东正男这个人。”矢部说着,将记下来的那人公寓,告诉了北川。“是个27、28岁的瘦个子。”
“可疑程度有多少?”
“他有可能知道手提箱从东京运往大阪的事。目前只有这一点。”
“我来查一下。”
“拜托了。”矢部放下电话,回到起先坐的桌子旁。
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等待着似的问矢部:“怎么样?那人是犯人吗?”
“这么简单能找到,也就没有辛苦了。”矢部苦笑着说。“你们想出什么了?”
“我想起有一对男女在我们附近。”小池一郎说。
“说一对男女,范围也太笼统了,有什么特征吗?”
“男方不认得,女的我知道。”
“是你们熟人?”
“没问过话,看脸知道是新宿三星百货公司的店员,是在咨询台工作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我们俩都注意到了。她姓秋山,因胸前别着牌子,所以知道。”
“明天我也去找一下那个美女。”矢部说。
14
第二天矢部算好百货公司比较空暇的时间,去新宿的三星百货公司。一进门便是咨询台,有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坐在那里,胸前别着“秋山”姓氏牌,看来是她了。
矢部出示了警察证,对方的脸色果然变了,尽管如此,应对的声音还是很沉着。“有一些事想要问你。”矢部说。
女子去上司那里请假,态度也镇静。她将矢部带到地下一楼的会客室。“有什么事吗?”女子坐下后问。
矢部直直地看着对方的脸。“你跟一个男子去过‘恋情’咖啡店吧?”
“是的。”
“他是什么人?”
“我们下个月结婚。”
“嗬!不错啊。是在同一个百货公司工作吗?”
“不,他在官厅工作,名字叫佐藤清彦。我们看完电影什么的,经常顺路去那个咖啡店。”
“一个星期前,准确地说是八天前晚上,你们去过‘恋情’店吗?”
“去了。那天是百货公司休息日,我有印象。”
“我想问那天的事。你去‘恋情’店,大概是几点?”
“我想是6点半左右。”
“那以后去哪里了?”
“本来应该就此分手的……”女子说到后来含含糊糊,脸也红了。“离开咖啡店后,转念想去看看夜东京。”
“游览东京?”
“是的。他说做个进京游览的乡下人也不错,我们就去乘观光巴士,7点钟在新宿站东口上了车。”
“我知道那里。巴士乘到几点?”
“绕东京一圈,回到新宿是9点半左右。没错是这个时间。”
“是9点半啊。”矢部感到些许失望。女子的话若当真,这对男女要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9点半之前在巴士上的事,能拿出证明吗?”
“我想能。那天乘在车上的人有十个左右,车上的导游应该记得我们。还有我们在歌舞伎座前拍了照,照片上有我们。”
“照片在哪里?”
“应该在我的保管箱里。要我拿来吗?”
“请拿来吧。”
女子走出会客室,拿回来六寸大小的照片。矢部看了照片,感到失望再次袭来,确实上面有她跟年轻男子手挽手的照片。矢部道谢,还回照片。
离开百货公司后,为谨慎起见,矢部绕到新宿东口的观光巴士问询处打听,结果相同。问询处正好有那天的巴士导游,她对矢部提出的问题,回答是那对男女7点钟乘上巴士,到结束为止二人始终在一起。“真是很般配的一对,他们给我的印象很深。”导游滔滔不绝地说着,矢部没问的,她也说到了。“他们还说了最近要结婚。”
“二人乘的肯定是10月28日的巴士吗?”
“对,那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肯定是10月28日。”
完全失败,矢部想。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了,那对男女跟这次事件没有关系。矢部道了谢,要回去时,巴士导游露出好奇心问:“那二人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矢部疲乏地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15
调查伊东正男的北川刑警,也精疲力尽地回来了。“那人是清白的。”见到矢部后他说。“一是有不在场证据,二是没去过山下和枝干活的酒吧。我拿了他的照片去‘黑猫’店询问,妈妈桑和陪酒女说他一次也没来过,很遗憾这人无罪。”
“果然是这样啊。”矢部点头。“我那时问他新干线、手提箱等事,他也全然没有变脸色,就想他可能跟事件无关了。”
“你这边怎么样?看脸色也没有收获吧?”
“你说得对。”矢部无可奈何地笑了。“收获为零。”
“如果两边都是如此,事情就麻烦了。接下来怎么调查?”
“再去找一下那些学生,或许有什么地方看漏了。你能对被害人山下和枝的身边人,再作一些调查吗?我想知道使她怀孕的人。”
“O—K!”北川笑着说。
矢部又去找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工薪族和那对男女都不是犯人,”矢部对他们说。“他们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你们能想出当时附近的其他人物吗?”
“没别的人啦!”小池一郎说。“我们身边只有女学生和看书的那人。”
“他说得对。”安部义一同意。“没有别的人了。自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但离我们远的客人,应该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这不是很奇怪吗?”矢部闷闷不乐地望着二人。“女学生不可能是犯人,那对男女、看书男子也都有不在场证据,这样究竟是谁在何处、知晓你们的计划?”
“我们也不知道。”
“除了在‘恋情’店以外,你们没有谈论过计划?”
“绝对没有。”小池一郎郑重其事地回答,安部义一也点头表示同意,看上去不像在说谎。然而不是谎言的话,犯人是如何知道手提箱这事的?
“你们真的没跟旁人提到过?”矢部不死心,反反复复问同一个问题,回答也是一个样。矢部不得不放弃了,他只能相信这两个人的话,问题没有解决。
矢部白忙一场,回到警视厅,北川刑警比他晚到了1个小时。“只得到了一点点,但也是收获。”北川对矢部说。“我又去搜查了山下和枝的房间,发现她的银行存折没了。”
“嗬!”矢部睁大了眼睛。
“后来呢?”
“同一栋楼里的饭田节子说,和枝应该有70、80万元存款。我就去银行查,得知钱全部被取走,时间还是在10月28日。”
“是遗体被发现的第二天。”
“对。我问银行窗口人员,她说取款人是中年男子。”
“是中年男子啊。”矢部头脑里浮现迄今为止跟事件有关人物的脸:几个学生、叫伊东正男的工薪族、一对男女。他们都很年轻,没有中年人的感觉,犯人还是在别处啊。
“这是那个人的笔迹。”北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折为二的银行取款单,给矢部看。上面的字没有特征,写着山下和枝的名字。“那人像是戴着手套,所以指纹没有采集成功。”北川说。“所以只好制作模拟照片了,也不知顺不顺利。”
“见到那人的,只有银行窗口人员吗?”
“是的,所以制作起来有困难,只能试试看。我让那个女职员下班后过来。”
“但愿能成功……”矢部怀着祈求的心情说。
到了傍晚,银行女职员来到了警视厅。他们立即以勘查科保存的众多照片为基础,制作起模拟照片,到了半夜,照片做成了。
照片也到了矢部手里。是个40多岁的秃顶男子,矢部第一次见到这人。(他是犯人吗?)在这个疑问之前,自然还有这张合成照片是否像本人的疑问。
第二天,矢部让小池一郎和安部义一看这张照片,二人都说是第一次见到。“那天在‘恋情’店没见到这张脸?”
“是的,没见过。”二人明确否定。还是没有找到破案的线索。
北川刑警把同样的照片拿到“黑猫”店,去给妈妈桑和陪酒女看,结果一样,她们对这人没有印象。是合成照片不像,还是犯人的足迹没有踏入“黑猫”店?矢部判断不出来,明白的是看见了破案的线索,同时它又断了。
合成照片在报纸上登了出来,电视里也播放了,两边都没有反应。“还是不像吧。”北川刑警说。目击者只有一个人的场合,往往是失败的多;目击者越多,合成照片就越准确,这是当然的了,在这次的事件中,像是没有成功。
“对我来说,比起照片更不可思议的,是犯人怎么会知道手提箱的事。”矢部叉起胳膊,看着北川。“我觉得这事要是知道,犯人也就找到了……”
“学生的话如果属实,犯人就不可能在‘恋情’咖啡店以外的地方,知道手提箱的事吧?”
“正是。那天可能偷听到学生谈话的人,全都查了,结果你也清楚,全部失败,犯人没有浮现出来。怎么会浮现不出来呢?”
“确实不可理解。”北川也学矢部样子,叉起胳膊,侧首不解。“犯人应该在什么地方知道手提箱的事,所以在我们追踪学生行动过程中,理应露出尾巴。”
然而不管怎么思索,都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16
事件进入迷宫的可能性大了,矢部感到了烦躁。无头遗体的身份查明时,他曾确信事件能够解决,如今这份信心在崩溃。(再往前走一点。)长期的刑警生涯,使矢部形成这样的感觉。再往前一点,事件就会解决。现在是有一堵墙,挡在矢部面前。这堵墙到底是什么?明白了这个,事件肯定会一鼓作气地破解。矢部认为解决事件就像在玩拼图游戏,把道理一个一个填进去,肯定能解明。这次的事件无法解决,是因为拼图玩具的重要部分没有找到,那一块找到了,案子就破了。
(它在什么地方?)再三思考,还是不明白。想得累了,矢部来到走廊上。看窗外,街景已经接近初冬了。他掏出香烟,点起火时,后面有人拍他的背。回过头看,是从前一起工作过的麻生刑警在对着他笑。“什么时候从大阪出来的?”
“已经有十天了。你现在在哪里?”
“浅草署。”麻生说。“情况跟预想的不同,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嗬!是怎样的不同?”
“多是些无聊的案子,像样的事件几乎没有。昨天逮捕了一个色鬼。”
“怎么搞的……”
“是带温泉标识(注:色情旅馆)的旅馆老板。那人有个古怪爱好,即在各个房间偷装录音器,以听声音取乐。最近这种事很多,在情侣咖啡店这些地方,也藏匿录音器,真是步步不可疏忽的人世啊。到了这种时代,人都成了猎奇动物了,所以……”
听着麻生的话,矢部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了,这事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啦?”麻生吃惊地看着矢部。
矢部朝着对方笑。“你的话太有意思,让我听入神了。”
“有那么有趣吗?”
“是啊,有意思,还很有用。”矢部撇下纳闷不解的麻生,奔过走廊。途中他撞见北川刑警,一把抓住对方手臂。“跟我一起走!”他大声说。
“去哪里?”
“新宿。我们去抓犯人。”
“知道犯人是谁了?”
“是的,其实早就该知道啦!”矢部生气似的说。“学生们只在‘恋情’咖啡店里谈到了手提箱,所以犯人不可能在那个地方之外,知道箱子的事。当天店里的客人没有嫌疑,剩下的只有店里人了。如果店主有古怪爱好,在店里四处藏匿录音器,以此为乐,就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探听到手提箱的事。没有别的途径、别的人,能知道这事。”
“要是这样,不赶紧……”北川刑警也慌了。
二人开警车赶往新宿,到了店前,见五六个工人在拆店。二人冲进去,戴上安全帽,抓住指挥工人干活的中年男人。“怎么啦?”矢部问。“为什么要砸店堂?”
“不是砸,是改装。”那人看到矢部出示警察证,吃惊地低声说。“我从店主田浦手里买下店,想把它改装成如今流行的收费钓鱼池。”
“从前的店主田浦在哪里?”
“今天晚上,我要在新桥的料亭(注:日式饭店)交钱给他。”
“什么时候?”
“8点。”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田浦做下什么事了?”
“他有杀人嫌疑。”
“杀人?”那人脸色变得惨白。
在店里搜索的北川刑警走过来,对矢部说:“找到了,地上、桌子下面有装录音器的痕迹。”
当天晚上,田浦德三(47岁)在新桥的寿料亭里,被矢部和北川两个刑警逮捕。田浦坦白了自己以钱为目的,接近山下和枝。因女方怀孕,催逼结婚,杀害了对方。山下和枝的头颅被埋在奥多摩的山中,也被找到了。
合成照片上的脸,不怎么像田浦德三,像的仅仅在头发秃顶这一块上。(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