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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消失在北陆海中的女子》作者: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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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8-9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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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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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9-4 15:4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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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当北陆的海边迎来初冬,晴朗天气便显著变少,时而阴云,时而下小雨,时而雨雪交加,看来像是步入冬天大雪的前奏。11月25日从早上起,天空也是大范围的层层阴云。

      JR(国铁私营后的称呼)加贺温泉站前,有个女人上了出租车。一开始她对司机说:“请去山中温泉。”等车开动了,又忽然说:“我想看海,对不起请去海边。”

      姓森下的中年司机停下车说:“那里很冷呢!”

      “没关系,反正我想看海了。”女人说。

      (真是个怪女人啊。)森下这么想着,按女人吩咐往海边方向开,来到了海滨路。这边星星点点的房屋,夏天是食宿公寓,现在面朝大海的门窗都关得很紧,没有人的气息,看上去像空屋。

      天空忽然发出响声。“那是什么?”女人问。

      “是打雷。”森下回答。

      “冬天也打雷?”

      “这一带经常这样。寒流一来就打雷,告诉人们冬天到了。”

      “你停一下。”女人说。

      森下停下车,女人让他开车门,自己来到车外。天空仿佛被重重地盖住,海水呈铅色,因风大,海面眦出了白牙。女人竖起大衣领子,往海滨路一侧走去,眼睛望着大海。风吹得出租车轻微摇晃,森下渐渐担心起来。他怕客人受冷感冒,下了车去接客人时,女客回来了。果然嘴唇变成了紫色,整个脸都冻僵了,冒出的气是白色的。“你没事吧?”森下打开车门,对女人说。

      女人不作声,在座位上坐下,用两手按住冰凉的面颊说: “总是这么冷吗?”

      “接下去还要冷呢!”森下说。这时出租车车顶响起了激烈声音,窗外有白色小东西雨点般落下,掉在车顶上发出声响。“一想到冷,暴风雨就会来。”森下不当回事地说。“现在去山中温泉吗?”他问女人。

      女人望着落下的大粒雨点,说:“是啊,请去那边吧。”

      森下发动汽车。北陆的冬天,天气瞬息万变,车一离开海边,暴雨就止住了。森下瞥了一眼车后镜里映出的女人脸庞。年龄在30岁前后吧,面容端正,神情有些忧郁。女人独自去温泉很少见,多半是男人已经住下,她去那里吧,森下这么猜测着。温泉乡的宾馆、旅馆,是有什么因缘的男女幽会之地,森下经常看到这样的男女。(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森下不知她是公司里的职员,还是有家庭的妻子,假如现在是去跟男人约会,就有不伦的意思在里面了。

      车过了桥,进入山中温泉。“去哪个宾馆?”森下问。

      “在这之前我想吃饭。有能吃饭的店,就在那里停下来。”女人说。

      “宾馆里也能吃啊。”

      “我不喜欢吃宾馆的饭。”女人板着脸说。

      “我知道一家好吃的汤面店,在那里停下行吗?”

      “好的。”女人同意了。她在那个店前下了车。

      2

      第二天26日早上,山中温泉K宾馆五楼501号房间,发现有住宿客遇害,发现者是女服务员井上文子。她说客人要求上午8点吃早餐,她8点去了那个房间,敲门,没有回音。当时文子以为客人去泡温泉了,便回去了,但30分钟过后,仍不见客人回来,她担起心,怕客人在房间里发病,就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K宾馆的501号房间是套房,里面有和室和洋室,洋室里放着一对单人床。因昨天晚上客人说不睡和室,就没有给和室铺床。

      文子先探视和室里面,没有人,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洋室的门,发现身穿睡衣的男子背部被刺,睡衣和床都被血染红,人已经死亡。

      这个客人在总台上填写的地址,是东京都杉并区久我山*街**号,名叫入江孝男,年龄43岁,入住时间是11月24日下午4点左右。宾馆通报警方,县警的刑警们开警车赶到,勘查人员也来了,开始了拍照、采集指纹工作。县警作了联系,得知登记的住址和人名属实,接电话的被害人妻子,以冷静得古怪的声音说马上过来。

      晚上9点后,被害人入江孝男之妻由纪子到了。她有32、33岁,个子高挑,长相美丽,给县警搜查一科三浦警官的印象是不和善。让她看丈夫的遗体,她不掉一滴眼泪,丈夫来山中温泉这里,她也说不知道。“丈夫随心所欲出门旅行,问他去哪里,他就要发火。”由纪子说。

      “你丈夫做什么工作?”

      “他是公司的董事。”

      “公司是……?”

      “我叔父经营的S制药股份有限公司。”

      “是个大企业啊。”

      “谢谢你。”

      “公司的董事连妻子都不告诉,一个人来温泉乡,这是怎么回事?”三浦问。

      “丈夫本来就不适合做职员,董事只是个头衔,叔父也已经不抱指望,丈夫爱怎样就怎样……”

      “你丈夫来这里干什么,你也不知道了?”

      “是的。”

      “你猜得到有谁在恨你丈夫吗?”

      “这我也不清楚。工作上能干的人很多,可丈夫居然说跟这种人难相处。他只跟自己喜欢的人结交。”

      “是些什么样的人?”

      “像银座的夜总会妈妈桑、赌场上的对手这些无聊的人。”由纪子蹙起眉头说。

      “那些人你熟悉吗?”

      “不,我不想跟这种人交往。”

      “实在是不明白啊。”

      “你说什么?”

      “听起来你对丈夫完全不关心,这一点让人搞不懂。”三浦说。

      由纪子轻声笑了。“是啊,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丈夫跟什么样的人交往、来山中温泉干什么,我全不知道。或许会让人觉得冷酷吧。”

      “他不是在S制药公司里当董事吗?”

      “是的,职务是董事,但在公司里只是挂个名,我想叔父对他也不抱希望。”

      “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三浦试探着问。

      “性格平和,人并不坏,就是懒惰好赌,还有好女色,是生活中的失败者。”由纪子说。

      “他好像过着优裕的生活。就算是挂名的S制药公司董事,他穿的西装、大衣都是喜登路牌的,旅行包里放着三札1百万元的纸币,预定在山中温泉这里滞留一个星期,住的还是套间。”

      “是啊,再不起作用,他也是董事,公司要给他相应的工资。”由纪子说。

      “要说羡慕也真让人羡慕啊。”三浦说。

      三浦在全力侦查的同时,也向警视厅提出了调查被害人入江孝男的请求。第二天,司法解剖的结果出来了。被害人入江孝男背部被刺了两刀,因出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推定为11月25日晚上9点到10点之间。这段时间里,有人进入501号房间,从背后刺了他逃跑。凶器没有找到,可能是被犯人带走了。旅行包里的3百万元没有动,可以看作是熟人作案,动机极有可能是仇恨。

      侦查中从宾馆总台得知,25日晚上10点左右,有个穿黑大衣的年轻女子走出宾馆。“她身高165、166公分,大衣领子竖起,因为是朝外走,脸没看清。正好那时有一群人从外面喝酒回来……”总台人员说。

      “那个女人是住宿客吗?”三浦问。

      “不是的,我想是来找住在我们这里的客人的。”总台人员说她肩挎黑色手提包,之后也没有回来过。是不是来找入江孝男不敢断定,怀疑是犯人,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

      三浦把她当作嫌疑人之一,按总台人员的证言,制成了模拟像。即便如此画成的也是侧脸,没有正面的模拟像,全身像反倒更有特征,这些都作了复印。

      三浦让刑警们带上复印的画像,在整个山中温泉、JR加泉温泉站等处,进行侦查。

      3

      接到石川县警协助请求的警视厅,由搜查一科的十津川与龟井他们对入江孝男作了调查。“县警说入江孝男是S制药公司董事,几乎不上班,只拿工资,游荡度日。”十津川说。

      “真让人羡慕啊。”龟井苦笑着说。

      “我也很羡慕呢。他是跟经理侄女结婚的人,是不是真在过令人羡慕的生活,希望你们作侦查。若是真的,作案动机就跟工作没有关系了。”十津川说。

      “警官你怎么看?”龟井问。

      “这事很难说。在如此不景气、被称作解雇的年代里,再是亲戚,不干活给工资,由着他游荡,也让人起疑啊。”十津川说。

      “是啊。”龟井也点头同意。他带着年轻的西本刑警出去调查这事。

      二人去了入江做董事的S制药公司,到了晚上,又去入江常去的银座夜总会,回来时已近夜半。二人都显得十分疲惫。“据S制药公司方面说,入江确实是董事,在策划室任闲职。说是策划室只有入江一人,他也不是每天上班,想来便来。他死后,这个策划室也就不存在了。”龟井说。

      “此话当真?”

      “好像是这样。”

      “实在是慷慨大方的公司啊。”

      “有药利九倍的说法,公司大概赚得很多吧。”

      “董事之间也没有怨言?”

      “我想有,不过S制药是家族公司,经理当家,家族里的人就是不满,也不便说出口吧。”

      “银座的夜总会那边怎么样?”

      “银座的N夜总会是入江常去的店,那里的妈妈桑说入江一个星期去两三次,通常是一个人,有时也带朋友去。不是公司的同事,都是些不知底细的人。”西本说。

      “不知底细的人……?”

      “像不得志的画家、赛马场里结识的人。”

      “付钱爽快吗?”

      “是店里跟S制药公司结帐,都是爽快付清的。”

      “入江一个月花费多少?”

      “一般是1百万到2百万元。”

      “确实是阔绰的公司啊。”十津川说。

      “S制药公司会因为入江死亡,松一口气吧。”龟井说。

      “找到憎恨入江的人了吗?”十津川问二人。

      “他在公司任闲职,没有竞争对手,我想没有讨厌憎恨他的人,问题在私生活方面。他热衷赌博,乱搞女人,要是遭人恨,可能在这些事上。”龟井说。

      “他跟N夜总会妈妈桑、陪酒女的关系怎么样?”

      “入江跟一个叫和枝的陪酒女关系亲密,我们跟她见了面。是个25、26岁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她承认跟入江有肉体关系,还说自己还有别的男人。入江只是个好客人,没有更深的关系。”

      “她的不在场证据怎么样?”

      “11月25日晚上她来店了,一直做到关门为止,妈妈桑和总管都作了证言。”

      “有不在场证据啊。”

      “是的。”龟井反问十津川:“入江的妻子怎么样?”

      “据石川县警说他妻子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只是妻子好像对丈夫完全没有感情,没有因丈夫死亡感到悲伤。”

      “入江沉溺于酒色和赌博,冷落妻子,当然是这样了。”龟井说。

      “还是女人吧。”十津川沉吟道。

      “你是说犯人?”

      “是啊。假如男人有钱,对家庭冷漠,一般就会另找女人。入江40多岁,就是有那样的女人,也不足为奇。”十津川说。

      “他跟那个女人之间有了纠纷?”

      “是啊,或许是有了三角关系。比方说入江跟新的女人去中山温泉,他先去,等着女人来。前面一个女人嫉妒得发狂,追到山中温泉,刺杀了他。可能是这种情况吧。”

      “有嫉妒到发狂的女人……?”

      “县警也说圈定了一个女人。”

      “是重要参考人吗?”

      “不,目前是有嫌疑,处于引起注意的阶段。她叫什么名字不清楚,说她是犯人的证据也完全没有。”十津川说。

      4

      出租车司机森下在JR加贺温泉站等客时,县警的刑警给他看两张模拟像,是侧面和全身两张。“11月25日晚上10点左右,你载过这个女人去山中温泉K宾馆一带吗?”刑警问。

      “是晚上吗?”

      “对,她应该说了去远处。”

      “这个时间里,我没去山中温泉。”森下说。

      “是吗。”

      “这个女人干下什么了?”

      “山中温泉发生了杀人事件,我们想找她问话。”刑警说。

      “她是这个事件的犯人吗?”

      “还只是知情人吧。”刑警说着,朝其他司机走去。

      (是她。)森下想。没跟刑警说,是因为有晚上10点左右这句话。还有在森下的头脑里,那个女人跟杀戮行为,实在联系不起来。前天她上车的时间,是下午3点过后。她说了去山中温泉,又特地让车折到海边,伫立了一阵子,凝视阴沉的海面。大冷天里,她打着颤,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假如她在山中温泉杀害了那人,肯定当时在犹豫该不该下手。

      森下忽然发动了车,不知为何他想去看看前天载那个女人去的海边。森下没有载客,开车前往。跟那天一样,冬季特有的阴天里,寒风刺骨,现在也有雪要降下来的感觉。他走同样的路线,来到海边。下午3点20分,时间也差不多相同。时而有车经过,不见有人的气息。森下在驾驶席上叼起烟,眺望了一阵子大海,心里升起奇妙的伤感。是为那个女人而生的吧。(忧郁的女人,就是指那样的人了。)森下想着,打开车门,来到了车外,叼在嘴上的香烟,很快被强劲的风吹跑了。

      他朝女人曾经伫立的地点走去。那边有个小沙滩,为了防止海水侵蚀,扔下了护堤用的四脚混凝土块。暗色的大海,海浪在混凝土块前被击碎。森下怔怔地看着这样的海面,身体变冷,呼出的气变成了白色。他正要回到车上时,忽然眼珠不动了。

      森下在道路上寻觅下沙滩去的石阶,发现后朝那边跑去。他奔过沙滩,去混凝土块那里。那边隐隐约约有身体似的东西。来到最靠海的混凝土块旁,他知道是人的遗体。它像是被混凝土块挂住,随海浪摇摆。是个穿黑大衣的年轻女人。(是她!)森下凭感觉想到了。他忘了寒冷,下到海水里,把女人的身体往沙滩上拽,让她仰天躺下。果然是那个女人,她闭着眼睛死去,大衣快要脱了下来。森下重新给她穿好。脸上没有伤痕。(常说的长眠就是这样吧。)森下想。他没有马上通报警方的意思,只是站着看死去女人的脸。

      12、13分钟后,他回到车上,用无线电话通过自己的出租车营业所,向警方通报。

      5

      县警的三浦警官等人开着警车,赶到现场。粉雪开始飞舞。三浦想这个穿黑大衣的年轻女子,就是模拟像上的人。或许因海浪拍打的缘故,死者脚上的两只鞋子都没了。从没有外伤来看,可以认为是溺死。“应该有手提包,你们找一下。”三浦吩咐部下刑警。不赶紧找,天要暗下来了。

      刑警们努力地在混凝土块中搜寻,在天即将黑的那一刻,有一个刑警找到了浸在海水里的手提包。三浦一打开包,海水就流了出来。最先从里面拿出来的,是手绢包起的折叠刀。“马上检验这把刀。”三浦把它递给勘查人员。手提包里还有皮夹、驾驶证等物。

      三浦指示将遗体送去作司法解剖,然后回到警车内,在车灯下看驾驶证。《增田明美 东京都世田谷区松原M集体公寓302室》这是驾驶证上的姓名和住址,年龄26岁。

      回到搜查总部,三浦等待司法解剖和刀子检验的结果。说不定根据这个结果,杀人事件可以就此得到解决。刀子这边先有了定论。刀刃上检验出少量血迹,血型为AB型。

      三浦的脸上绽露出微笑。山中温泉K宾馆里的被害人入江孝男,血型也是AB型。

      第二天早上,司法解剖的报告出来了,死因是窒息。肺部进入了大量的水,属于溺死。外伤几乎没有,两手有轻微擦伤,那多半是碰上了水泥做的混凝土块。死亡时间推定为11月26日夜里2点到3点。三浦略为起意的是死亡时间,其他都令人满意。在K宾馆作案的犯人,肯定是这个女人。她在K宾馆刺杀入江孝男后,走进冰冷的海水里自杀,这么考虑不会有错吧。增田明美多半和入江孝男相爱又相恨,为此赶来山中温泉刺杀了对方,之后感到虚空,入水自杀。

      搜查总部也赞成三浦的想法。“二人的关系有必要调查。你说得对,可以看作女方杀害男方,然后自杀。”总部长说。

      “只是有一处让人无法释疑。”三浦想起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

      “K宾馆总台人员看见增田明美走出宾馆,是11月25日晚上10点左右。”

      “那是她在宾馆里杀害入江孝男后逃跑时,被人看见。从时间上看,不是对得上吗?”总部长说。

      “问题是在这以后。她溺死的时间是11月26日夜里2点到3点之间,就算她是2点死亡,从K宾馆出来,也经过了4个小时。”三浦说。

      “是啊。是这段时间她在哪里、做什么吧?”总部长问。

      “对。她不会从K宾馆走到海边去,所以是坐了出租车,或者是乘坐了谁的车。那段路开车40分钟就到,还有3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三浦说。

      “三浦,人不会这么简单去死的。她想自杀,来到了海边,又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或许彷徨挣扎了一阵。也可能是一开始没想到死,在小酒店里呆到深夜,忽然有了自杀的冲动,去了海边,走进海里,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吧。”

      “是啊。”

      “反正司法解剖的结果是溺死,她在K宾馆作案也毫无疑问。事件已经解决,就是犯人自杀这一点,令人遗憾。”总部长说。

      6

      十津川接到了石川县警三浦来的电话:“增田明美,年龄26岁,住址是……”

      打完电话后,十津川召集刑警们说:“这个女人在山中温泉杀害入江孝男后,在北陆投海自尽。”

      “事件解决了啊。”龟井感到很意外。

      “接下来了解那个女人和被害人入江的关系,事件就此解决。”

      “是。我们去她的公寓,能找到入江的照片或信件,就一切都了结了。”龟井说。

      他带着西本去世田谷区松原的增田明美公寓。过了大约3个小时,龟井来了电话:“实在搞不懂啊,一室一厅的屋子,怎么找也没发现入江的照片和信件。管理人处也问过了,没人在这个楼里看见过入江模样的男人。”

      “会不会是给犯人拿走了?”十津川说。

      “警官,增田明美是自杀啊。”龟井说。

      “对啊,那就是本来就没有信和照片了。”

      “是的。”

      “其他还发现了什么?”

      “梳妆台抽屉里,有两年前某事件的成札报纸剪报、杂志上剪下的文章。”

      “是两年前的什么事件?”

      “揭发S制药公司为开发新药,贿赂厚生省(注:相当于中国的卫生部)官员遭到抨击的事。”

      “是治肾脏病的新药吗?”

      “是的。”

      “我想起来了,那是S制药公司生产的。”

      “因为没有找到增田明美和入江之间有关系的证据,我就把这些剪报和剪切文章带回来了。”龟井说。

      龟井和西本拿回来的剪报数量相当多,是从所有报纸、所有杂志上剪下来的。增田明美为什么郑重其事地保留这些东西?十津川看着文章内容,对龟井说:“写的事很惊人啊。”

      “惊人?”

      “不过也是老一套。”十津川说。

      制药公司在开发新药上,向来竞争激烈,尤其是抑制癌症、艾滋病的特效药,哪个制药公司一旦开发出来,赢利必定倍增。只要某公司在癌症、艾滋病研究上有新进展,那个公司的股票就猛涨,因此新药方面的研究日新月异。然而研究完成后,必须得到厚生省的认可,不然无法销售,这样自然就形成了对厚生省具体负责官员的贿赂攻势。不论什么事件,都是情节雷同。十津川看起一份剪报。“啊!”阅读中他看到了什么,理解了龟井话里的吃惊意思。《——S制药公司负责新药开发的入江孝男(41岁)被捕。入江为S制药公司的董事,负责新药开发……》上面还有对入江孝男的介绍:《入江孝男去年4月跟S制药公司经理齐藤健太郎侄女齐藤由纪子结婚,因家族公司之故,受到齐藤经理提拔,41岁成为新药开发部门负责人。》入江在这个事件中,被判处徒刑一年,缓期三年执行。报道这个审判的剪报也找到了。“确实让人吃惊啊。”十津川说。

      “增田明美和入江的男女关系已经明白,但这事应该牵涉到两年前的事件。”龟井说。

      “是啊。问题是入江以前在S制药公司做过重要工作,这事让人吃惊。最近像是赋闲,不为工作忙碌了。”十津川说。

      “正是如此。两年前的事件中,他作为负责人被捕,有过判刑一年缓期三年的处分,不工作给工资,算是对这件事的报酬吧。”龟井说。

      “不是因为他是经理侄女婿的缘故?”

      “也有这个因素,更多为了那件事。”

      “或许是这样。”十津川点头,又继续说:“增田明美为什么保留那个事件的报刊杂志报道文章?是因为对那个事件感兴趣,还是关心被判处一年徒刑的入江?”

      “这是个问题,我再来查一下。”龟井说。

      十津川指示除了龟井与西本以外,三田村和早苗二人也一起参加侦查,这样终于对增田明美的情况渐渐有了了解。明美生于东京的庶民区浅草千束町,在当地的小学、初中、高中毕业后,进入培养秘书的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她做过公司职员,之后成为K工业公司的部长秘书。当时的部长是38岁的大岛,是年轻优秀人才集团“21世纪会”的会员。会员中有当时财界杂志的年轻主编入江孝男,他作为特别会员加入了这个会,也出席过这个会举办的聚会。“于是入江跟随同大岛前往的增田明美,有了见面的机会。”龟井对十津川说。

      “入江做过财界杂志的记者啊。”

      “是的。那个杂志有《实力企业家的千金》连续报道,S制药公司经理侄女由纪子也曾入选,由入江作了采访。”

      “原来如此,二人是这么结识的了。”十津川点头。

      “之后二人是怎么交往的,知之不详,怎么查都查不到。可能是秘密约会,或者只是靠电话联系吧,三年前二人突然闪电结婚。”西本看着记事本说。

      “于是入江提拔为新药开发的负责人了?”

      “是的。”

      “入江在大学里没有学过化学或药物学吧?”

      “他是K大学的英语系学生。”

      “专业完全不对口啊。他怎么会成为S制药公司新药开发负责人的?”十津川问。

      “就是这个问题。很像是从那时开始,S制药公司某种新药的开发,有了要让警方出动的情况。在这之前,新药开发的负责人另有其人,最终是刚跟经理侄女由纪子结婚的入江,接手了这项工作。”

      “入江是牺牲品……?”

      “调查中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龟井说。

      “这事引起了跟入江有旧交的增田明美同情?”

      “从她一直保存着这些剪报来看,她在关心入江、继续爱着入江吧?”

      “我觉得渐渐明白了什么了。”十津川说。

      7

      搜查又有了进展。如十津川所预料,独身时做过财界杂志记者的入江,也去K工业公司采访过,跟当时任部长秘书的增田明美,有过多次接触。“当时明美的同事,曾见过入江和明美一起散步、一起吃饭的情景。”早苗报告说。

      “即入江在进入S制药公司之前,跟明美有过交往。”十津川确认似的说。

      “我想是的。还有人说看上去是般配的一对。”

      “入江与由纪子的关系怎样?你说不清楚结婚前二人的关系。”

      “情况依旧是这样,不过了解到S制药公司曾雇佣私人侦探,调查过入江。”西本看着记事本报告。

      “请私人侦探啊。”

      “是事务所设在神田的R侦探社。”

      “调查入江的什么情况?”

      “经历、前科、女性关系等。”

      “即调查他是否适合做经理侄女由纪子的丈夫了?”

      “我想是的,但也有些可疑之处。”

      “什么地方可疑?”

      “我们找到负责调查入江的侦探,打听了当时的情形。他说调查中得知入江有交往的女子。”

      “是明美吗?”

      “是的,所以那个侦探判断S制药公司的事大概不成了。事后他知道入江跟S制药公司经理侄女结婚的事,大为吃惊。”

      “S制药公司没把入江的女性关系当作问题?”

      “是的。”

      “假如是这样,又何必要侦探社调查入江?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也这么想,于是再找负责调查的私人侦探,问了S制药公司最希望调查的内容是什么。”

      “结果呢?”

      “是入江的性格和财产状况。”

      “侦探是怎么报告的?”

      “我把当时的调查报告副本借来了。按正常职业伦理是不允许给任何人看的,因这次涉及杀人事件,特别准许借给了我们。”西本说着递给十津川。

      十津川看起用文字处理机打成的《关于入江孝男的调查报告书》。

      8

      如西本所说,这里有入江当时交往的女子增田明美的名字,还写到二人关系相当亲密。入江的性格、财产状况如下:《入江孝男的父亲寿一郎是普通工薪族,没有什么资产。入江的哥哥也是工薪族,已经成家。入江目前作为财界杂志主编,月薪40万元,存款几乎没有,相反还欠了银行3百万元,目前正在归还中。入江的性格是傲慢与谦和混杂,时而强硬时而懦弱,说白了是在比自己强的对手面前懦弱,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强硬。有强烈的往上爬意识,对目前的生活不满,经常对朋友说想做人上人、有钱人。入江身高180公分,体重80公斤,风度翩翩。朋友开玩笑说你不说,人家还以为你是青年董事。入江反驳说,什么时候我做个真董事给你看看。》(莫非S制药公司利用了他的这种性格和生活状态?)十津川想着问:“西本你说跟S制药公司的头头会面、问了话,具体是跟谁见了面?”

      “没见到经理齐藤健太郎,是跟他儿子副经理齐藤义司见的面。儿子今年39岁,是内定的下一任经理。有意思的是入江做负责人之前,新药开发的负责人椅子是这个义司的。”西本说。

      “两年前出了事故吧?”

      “是的。在这之前有流言说,做动物实验时,动物出现异常反应,发现这种新药有副作用。然而S制药公司视而不见,想的是尽快实用化,去贿赂厚生省负责人,由此惊动了警方。”

      “成为案子后,经理怕伤及负责开发的儿子,急匆匆地让入江跟自己的侄女结婚,提拔他当公司干部,捧他做新药开发负责人吧?”

      “是的。”西本说。“三年前入江跟由纪子结婚,马上当上新药开发部门的部长。一年后出了事,入江作为负责人被逮捕。”

      “经理儿子齐藤义司呢?”

      “当时他以研究艾滋病为名,在美国留学,没有伤及,回国后如今是副经理。”西本说。

      “出事后入江与由纪子之间关系如何?”

      “夫妇关系彻底破裂。本来这对夫妇是否和睦也不清楚,我想是一种战略结婚吧。”西本说。

      “这一点义司是怎么说的?”

      “他极力称赞入江。”

      “极力称赞?”

      “是的。说入江工作热心,有率众能力,很适合做新药开发工作,所以请他来接替自己。还说入江现在也干得很好,只是对工作过于起劲,以致出了事。”

      “是个巧舌如簧的家伙吧?”

      “正是。”日下接口说。

      “你也见到齐藤义司了?”

      “我跟西本刑警一起找他谈的话。”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入江被追究责任之后,赋了闲职,公司应该不需要入江这人了。S制药公司对此是怎么想的?”十津川问西本和日下。

      “我觉得确实不需要他了。”西本说。

      “公司想把他赶走吧。”日下说。

      “入江是经理侄女的丈夫,公司不能轻易赶他走。再说入江也不傻,知道自己在被人利用。但他不跟由纪子离婚,公司也没有赶他,是什么缘故?”十津川问。

      “是因为钱吧?”西本说。

      “钱?”

      “是的。一般男人忍受不了这种由人牵制的生活,加上跟由纪子的夫妇关系也名存实亡,可入江忍受下来了。我想这是钱的作用,他是想能拿就拿吧。”

      “对方是大企业,能拿到多得出乎意料的钱吧。”龟井说。

      “假如是这样,对S制药公司而言,利用过入江后,入江就是多余的人了。”十津川说。

      “入江被杀,犯人增田明美自杀,在S制药公司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龟井忽然不悦地说。

      十津川看到了。“龟井你别想到古怪地方去啊。”

      “是古怪想法吗?”

      “对。你是想说事情过于如意了吧?”

      “对。”

      “你在想莫非果真如此?”十津川苦笑着说。

      “警官你也在这么想?”

      “石川县警把入海自杀的明美看作犯人,她的手提包里也发现了凶器,我们的调查也是明美跟入江孝男有男女关系,作为作案动机也能成立。根据这些情况,县警自然断定这是殉情。我们若是插嘴,说‘或许……’的话,只会给对方添麻烦。那本来就是石川县警的事件。”

      “话是这么说……”

      “反正我们把自己调查到的,全部向石川县警报告,怎么考虑是他们的事。”十津川说。他把西本等人调查的内容,整理成文,用传真发给石川县警,之后跟龟井去了警视厅内的咖啡室。

      十津川默不作声。龟井慢慢地搅动咖啡说:“警官你也对这事起疑吧?”

      “你知道了?”

      “看你的脸色就明白了。”龟井笑着说。

      十津川无可奈何地笑了。“不能在石川县警的搜查上插嘴,让人焦急啊。”

      “把你起疑的事说出来,我来听听。”龟井说。

      “其实我是想说给你听,请你来这里的。”十津川如实说道。

      “我明白。”

      “第一个问题是:增田明美为什么去山中温泉?是入江叫她去,还是她自己要去的?”

      “其他好像还有疑问啊。”

      “作为凶器的刀子,怎么会在明美的手提包里,这也搞不懂,那种东西应该马上扔掉的。郑重其事地放进手提包,不好理解啊,简直就是要告诉人家我是罪犯。”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入江因新药问题判罪后,他跟明美的关系怎样了?是旧情复燃了吧?”

      “搜查明美的公寓时,发现有两年前事件的剪报,但没有入江的信件和照片。”

      “是啊,这事应该怎么解释?”

      “对分手的入江,已经没有任何怀恋,却关心入江被捕的事,这不是很奇怪吗?”龟井说。

      “不是这样吧?我想女人在这方面很明白。对入江没有感情的话,跟入江有关的事,她也不会去关心。”十津川说。

      “看来明美跟入江是旧情未断了?”

      “对。没有信和照片,是一时关系断绝时,明美在自己的感情上划了句号,把这些东西烧掉了,然而她没有结束这段感情。”十津川说。

      “所以她会去山中温泉,跟入江见面啊。县警认为她是去杀害入江的。”龟井说。

      “问题就在这里。明美若念旧情去见入江,不会手提包里藏刀去见对方,相反是没有旧情,她也不会去见入江。见了面因什么事发怒、杀害对方的话,凶器应该是宾馆里的东西。”十津川说。

      9

      “如果明美不是犯人,事情会变得怎么样?”龟井问。

      十津川把要喝的咖啡放回桌上。“她若不是犯人,谁是犯人自然就清楚了。是想入江死了才好的人。”

      “是S制药公司的人吧?”

      “没有别人啦。”十津川说。

      “犯人料到明美会来山中温泉?”龟井问。

      “不会吧。料想到了人不来,作案顺序就打乱了。犯人是确信明美必定来的。”十津川说。

      “我觉得是入江打电话叫明美来的……”龟井说。

      “或许是这样,只是在这种场合,真犯人知道这件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龟井问。

      “最有可能的是收买宾馆人员或女服务员,给他通风报信。”十津川说。

      “所以犯人知道了?”

      “入江被害的前一天,入住山中温泉的宾馆。他在那里打电话给明美,说你明天来不来。如果房内有电话,这个电话打到哪里,宾馆会知道。收了人家钱的宾馆人员,把情报通知了犯人。”

      “明美去那里的时间,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是女服务员通报的。入江在电话里邀请明美几点过来,比方说定下了晚上8点,他肯定会对女服务员说,明天晚上8点有人来,希望准备酒。服务员把这事通报了犯人,犯人知道了也不足为奇。”十津川说。

      “犯人是由纪子吗?”

      “不像是她。像S制药这样的大公司,会让经理的侄女干这么危险的事?就是对入江,也是用花钱雇人的方式。看来是花钱让某人动手的。”十津川说。

      “再来一杯咖啡怎么样?”龟井说。

      二人回到办公室。西本对十津川说:“刚才石川县警的三浦警官来电话,我说警官不在,他说还会来电话。”

      “是对我们发送的报告表示谢意吧。”

      “我想是这样。”西本说。

      十津川的心情沉重起来。石川县警多半会因这边送去的报告,确信增田明美是殉情了,因为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大约30分钟,三浦来了电话。十津川一接电话,三浦就兴奋地说:“多谢了。亏得你们,事件得到了解决。”

      (果然是这样。)十津川想着说:“你们的结论是增田明美杀害入江孝男后,在北陆的海边投水自杀吗?是所谓殉情吧?”

      “正是。明美肯定为自己被入江甩掉而始终耿耿于怀,所以她一开始就怀有杀意,把刀藏在手提包里,来到了山中温泉。她把三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恨,凝聚在刀上,刺杀了对方,之后又感到空虚,去海边投水自尽了。”三浦说。

      “把凶器刀子放进了手提包?”十津川问。这个事件属石川县警管,自己应该尽量不提出异议,但在异常情况下,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是的,她最初就怀着杀害入江之心,去山中温泉的。”

      “她以溺死状态被人发现时,手提包里也放着凶器吧?”

      “是的。从刀上检验出来的血迹,跟入江的一样,都是AB型,由此断定她是犯人。动机也因我们这边的调查清楚了,总部长很高兴。”三浦依然显得很兴奋。

      “刀上没有明美的指纹吗?”十津川问。

      “指纹没能检验出来。嗯,也有可能是戴着手套刺的。”

      “为什么她把沾血的刀子一直放在手提包里?”十津川问。

      “我想是没有扔刀的地方与机会,就这么放在包里,投海自杀了。再说她反正要自杀,没有扔掉凶器的必要。”

      “然而……”

      “十津川,”

      “什么事?”

      “你不同意增田明美杀害入江、投海自杀的观点吗?”三浦的口气忽然变成了抗议。

      “哪有这事。只是应你们的要求,我们调查了入江孝男和增田明美。仅仅是想把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

      “其他还有什么吗?”

      “像明美为什么没有死在入江住的宾馆里?如果是殉情,为什么特地去宾馆之外的海边寻死?假如是爱恨交加杀人,自己死在男方身边,不是更为自然吗?”

      “关于这些,我们是这么考虑的:人不是轻易赴死的,她是杀了入江后,茫然地在北陆的海边徘徊,最后投海自尽的吧。”三浦说。

      “于是就得出犯人为增田明美、她也最终自杀的结论吗?”

      “正是。今天召开搜查会议,应该宣布事件到此结束。”三浦说。

      10

      “龟井,我要去山中温泉。”十津川绷着脸对龟井说。

      “还是心神不宁吧?”

      “是的,不能让真犯人跑掉。自然我是请假去那里。”十津川说。

      “我也请假,跟你一起去。”龟井说。

      “我倒是想说一个人去也行,但你说要跟我一起走,我就壮胆了。”十津川说。

      当天十津川与龟井去北陆,傍晚来到北陆干线的加贺温泉站,坐出租车去山中温泉的K宾馆。零下40度的冷空气停留在北陆一带,这里还在下雪。风很大,开车途中变成了暴风雪,山中温泉被染成一片白色。

      二人在K宾馆住下,晚饭时打开电视看新闻。《山中温泉的事件解决》屏幕上移动着打出来的文字。

      十津川与龟井面面相觑。县警希望以殉情落下帷幕。“解决了,太好啦。”端送饭菜来的45、46岁女服务员对他们说。

      “你们这个宾馆里,出了杀人事件吧。”十津川说。

      “你说得对,有个住宿男客被杀害了。”

      “你照顾过他?”

      “是的。”

      “那就好了,我非常想听你详细谈谈。”十津川说。

      “你们是记者?”

      “嗯,是吧。”十津川笑着,把1万元小费递到女服务员手里,让她的舌头顺溜起来。

      “是那个客人叫女人来的。客人是被自己叫来的女人杀害的。”

      “你怎么知道他叫女人了?”

      “因为那个客人说了明天晚上9点,有人要来吃晚饭,你多带啤酒放在这里,可能的话再带葡萄酒来。”

      “这话你跟谁说了?”

      “跟我们宾馆的经理说了。我一个人不能随便作主。”女服务员说。

      “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十津川问。

      “他姓关口,年龄有42岁吧。”

      “年轻得出乎意料啊。”

      “是因为能干吧。”女服务员笑了,话音里也闪过那是不良人物的意思。

      “你认为犯人是自杀的女人吗?”龟井问。

      “是啊。她被过去的恋人背叛了,那人又忽然叫她过来,我想她是不会高高兴兴地来的,肯定是火冒三丈,为着杀他而来。这一点男人很迟钝。”女服务员说。从她的嘴里,根本听不到犯人不是女人的话。

      第二天,十津川与龟井打算找发现增田明美遗体的司机。因报纸登出了他的名字,他们请宾馆叫他的出租车,上了车。“你是森下吧?”十津川确认后说:“想请你去发现遗体的海边。”

      “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是杂志社的记者。”十津川撒谎说。

      “你们在调查那个事件吗?”

      “正是。”

      “要说那个女子杀人,我不相信。”森下开车朝海边驶去时,对着车后镜里的十津川说。

      “为什么这么认为?”龟井问。

      “其实那天她坐过我的车。”森下说。

      “坐你的车去海边?”

      “不,从车站乘到山中温泉的K宾馆。”森下说。

      (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十津川想着说:“她在车上的样子怎么样?”

      “一开始她说去山中温泉,途中忽然说想看海。去了海边,天很冷,她却下车,在车外盯着大海看,好像心里在作斗争。当时我想这人很不错。我说这话或许很古怪:她是一旦有难,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去杀害对方的。”森下说。然而这是司机的主观意见,不能成为明美没有杀害入江的佐证。

      海边到了。今天也是阴云重重,海浪翻滚。“遗体挂在那边的混凝土块上。”森下用手指着说。

      “死者的面容如何,你还记得吗?”十津川问。

      “记得,面容非常安详。”森下说。

      (那就是自杀了?)十津川觉得自己的自信在一点点动摇。“手提包是在附近发现的吧?”

      “是啊,警察说是在附近找到的。”

      “手提包怎么没冲进海里?”

      “你们也这么想啊。”

      “你觉得有蹊跷?”

      “浪很大,脚上穿的两只鞋都被冲走了,没有找到。”森下说。

      十津川与龟井走到海浪拍打的水边。果然浪花飞溅,把海浪打来的垃圾强拽着卷走。“哎,记者先生,”森下走到二人身边。“那个女人是那天来得太早,遭遇大祸了吧?”

      “你说什么?”十津川问。

      “那天她到山中温泉是5点左右,我以为她马上要去K宾馆,但她好像去饭店吃饭了。”

      “这事当真?她是5点到的山中温泉?”

      “是啊,真的是这样。”

      (约好9点来,增田明美5点就来山中温泉了啊。)这事意味着什么?十津川一时也不明白。

      11

      二人向森下司机道了谢,回到宾馆。“我们怎么办?”龟井问。

      “出租车里听到的广播也说,县警今天要解散搜查总部,意味着事件已经解决。”

      “这样就更不能提出异议了。”龟井的神色也严峻起来。

      “要做好被县警讨厌的思想准备,找出真犯人吗?”

      “我们就是为着这个来的,我有思想准备。”龟井说。

      “明白了,我们来试试看吧。”

      “先做什么?”

      “去找这个宾馆的关口经理。”十津川说。

      二人进入自己的房间,请经理过来。一说对房间有意见,关口就来了。此人高个子,看上去比42岁的年龄年轻,有种不容易对付的样子。他看着二人说:“不管什么事都请尽管说。”

      十津川不作声地出示了警察证。关口的脸僵住了,但还是装得不在意地说:“有什么不合你们意的地方,请让我来赔偿。”

      “做杀人犯的共犯是重罪啊,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吗?”十津川故意不容分说地给他下断言。

      “你在说什么?”

      “这里发生的杀人事件呀!我们知道你给犯人作了帮手。”

      “你说什么……?”

      “别装糊涂!”龟井怒喝。

      关口的脸苍白了。“我们知道你把被害人入江孝男的行动,通报了犯人。拿到了多少钱?你想做杀人共犯吗?”十津川瞪着关口看。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犯人……”

      “她不是犯人!”龟井又是一声怒吼。

      “可是报纸……”关口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我们在寻找真犯人。你把入江孝男的行动通报给谁了?不说实话,我们就以杀人共犯逮捕你;告诉我们实话,我们可以因你受犯人欺骗跟他联系,不作追究。”十津川说。

      “……”

      “是S制药公司的谁?”十津川问。

      说出S制药公司的名字,关口打消了念头。他拿出纸条,说是这个电话号码,一个姓小野的人。“是东京的电话号码,S制药公司的。”

      “这是副经理室秘书室的电话。”关口说。

      “是秘书室的小野啊。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我只是按吩咐打电话,结果怎样我完全不知道。这是真的,杀人的事我什么……”关口嘟哝着说。

      “见过小野吗?”龟井问。

      “只见过一次。”

      “什么时候?”

      “出事那天。”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30岁左右的高个子。”

      “你收了多少钱?”

      “这事就别问啦。”

      “小野是几点来这里的?”

      “下午3点左右。他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走了。他在这里干了什么,我真的一点不知道。”

      “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不要动,不许跟小野联系。”十津川嘱咐关口后,轻声对龟井说:“马上回东京。”

      12

      二人迅速回东京,直接去新宿的S制药总公司。他们在接待处出示警察证,提出要见副经理秘书室的小野。被带到会客室后,他们等了一会儿,小野出现了。是个身材颀长、反应敏捷的男子。他递上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跟关口纸条上写的一致。

      十津川开口便问:“你是独身吗?”

      小野一脸吃惊。“是的,这事怎么啦?”

      “看来你将来是跟齐藤经理的侄女由纪子结婚了?”

      “你在说什么?由纪子的丈夫刚去世,请别说不得体的话。”小野粗鲁地说。

      十津川不理会他。“是被诱饵钓上钩,干了杀人事啊。”

      “你说什么?”

      “说你在山中温泉杀了入江孝男。还有你将增田明美以伪装溺死,加以杀害。”

      “别说混帐话了,真让人不愉快。”小野踢开椅子,要走出房间,龟井按住了他。

      “你不怕在公司里大闹一场吗?”龟井说。

      “我们知道出事那天,你住在K宾馆里。”十津川换了一种口气说。

      “我没住在那里。”

      “是用假名住宿的吧?你住了。”十津川拿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K宾馆关口经理跟十津川他们的会话,通过麦克风传了出来。小野的脸闪过了狼狈神色。“是你杀了入江孝男。”十津川说。

      “杀他的是增田明美。”

      “你怎么知道是她?”

      “是她9点钟来作案的。”

      “可她早在这之前就来了。载她的出租车司机证言,她是下午5点到的山中温泉,然后去跟入江会面。”

      “那为什么9点她没去?为什么……”小野想说什么,忽然大叫起来。

      十津川格格笑了。“是吗。9点时你在入江孝男的房间里啊。”

      “……”小野不作声了。

      13

      “叫你行凶的,是副经理齐藤义司吧?”

      “……”

      “诱饵是跟成了遗孀的由纪子结婚。还有,你能攀到经理家族的尾端。”

      “……”

      “真是现今难觅的公司职员啊。杀害入江后,你又在北陆的海边,以伪装溺死杀害了增田明美吧?”

      “我跟在她后面。她往海边去,凝视着大海。我从后面推倒了她。”

      “然后把她按进水里。”

      “……”

      “再把凶器刀子装进她的手提包。为了不让它冲进海里,你把它扔进了混凝土块堆里。”

      “就是这样。”小野点头。

      “你杀害入江时,戴着手套吧?刀子上没有犯人的指纹。”龟井说。

      “是啊,天气冷,戴手套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小野说。

      “你以为干得很顺利吗?”十津川问。

      “是的。”小野说。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十津川说。

      小野脸色苍白地问:“是什么事?”

      “你没有必要杀害增田明美。”十津川说。

      一瞬间小野莫名其妙,他怔住了。“你在北陆的海边按住她时,她几乎没有抵抗吧?”十津川说。小野没有作声。“她是看到入江死亡,去了海边。我的揣测是失去入江后,她打算自杀。你按住她时,她没反抗,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虽然是被害,她的脸呈现得很安详。”十津川说。

      小野不情愿地微微摇头。龟井取出手铐。“你被紧急逮捕了。”他一边说一边给小野戴上手铐。

      十津川与龟井从两侧夹着小野,走出会客室。他们走在走廊上,迎面遇上副经理齐藤义司和他的两个部下。义司站住,对十津川微笑,然而他的笑容因发现小野被铐而冻住了,代之以十津川露出了微笑。“我们要带小野回去讯问。”

      “……”

      “明天还要登门拜访,到那时要问你各种问题。”十津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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