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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去向北方的危险旅途》作者:西村京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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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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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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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7-31 11:26: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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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户仓刑警还是单身,也没有女朋友。
    “你已经有29岁了吧?”十津川警部问。
    “是啊。”
    “可是,你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该说你是可怜呢还是没出息……”十津川开玩笑道。
    “一千刑警,就怎么也捞不着与女孩子认识的机会啊。”
    “这是你不够努力。我是晚婚,但好歹也算是结婚了啊。”十津川说道,“你住在中野?”
    “是的……”
    “今天下班回家时在新宿下车,找个占卜人看看如何?听说歌舞伎街有个占卜的女人算得很准的。是个中年女人,听说长得很漂亮。尤其是恋爱方面算得极准,可以请她算算什么时候在哪里会遇见什么样的女孩。”十津川调侃道。
    “警部,你也去找那位占l人算过?”
    “我没有。我妻子去过,说算得很准的。”
    “是吗?”
    “听说那个占卜人长得很漂亮,很像女演员南香织,所以也算是养眼啊。”
    那天因为没有发生案件,所以户仓准时下班,忽然想在新宿下车了。他想要找女占卜师去测算十津川说的那种事,他原本就对占卜感兴趣,何况明天上班见到十津川时,十津川准会问他有没有去占卜过。
    歌舞伎街上有好几个占卜人。十津川说的那位占卜人很快就找到了。是个非常适合穿和服的漂亮女人,而且估计她颇有人气,有四五个客人在那里围着她。
    户仓走进附近的茶店里消磨一会儿时间之后,再次走到她那里去看看。
    幸好,没有客人。户仓站在她面前:“能给我算一算吗?”
    “算什么?工作,还是恋情?”她微微笑着,抬头望着户仓。
    户仓对测算恋情感到难以启齿,便道: “帮我算一算我的将来。”
    “那好,你把名字写在这里。”她把便条和圆珠笔放在户仓面前。
    户仓写上自己的名字。
    “户仓章先生。好名字啊。这个名字能让你的人生走得很踏实啊。“
    “踏实?”
    “让我看看你的手。”她说道,仔细地察看着户仓的左手,突然蹙起了眉头, “奇怪啊!”
    “奇怪什么?”
    “有阴影啊,还能感觉到血腥味。”
    户仓“嗨”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觉得惊讶。因为他是搜查一课的刑警,每天都会遇上杀人事件,甚至能闻到血腥味。
    “你不太意外啊?”
    “因为工作,对危险已经习惯了。”户仓说道。
    女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户仓的脸“你最近要去北方嘛。”
    “去北方?”
    “是啊。不过,你不能去。因为很危险啊。我说的血腥味,是你的血腥味。”她说道,说得极其认真。
    在说什么呢?户仓心里想道,便问:“南方可以去吧?”
    “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你说的话是在胡扯呢。’
    “我说的是真的呀!你绝对不能去北方,真的很危险啊。”
    2
    翌日一上班,不出所料,十津川问户仓: “去算过了吗?”
    “呵呵,昨天去新宿了。”
    “那么,什么时候能结婚,她说了吗?”
    “嘿。她说要过了30岁才能结婚。”户仓撒谎道。因为他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很相信占卜人的话。
    “不过30岁你就不能结婚吗?”十津川耸缩了一下肩膀,接着什么也没有说。
    那天到了下午,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不,准确地说,好像是杀了人。
    接到四谷的公寓管理人打来的电话后立即赶去,在506室内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飞溅着血迹。
    管理人一副铁青的脸色说道:“我见房门洞开着,便走进屋内一看,就是这副样子啊。我吓了一跳,马上就打了110。”
    “这里住的是位女士吧?”十津川问道。
    “是啊。是个文秘,名叫细川美雪。”
    “是文秘啊。”
    “警部!”正在查看浴室的西本刑警大声地招呼十津川。
    十津川赶过去一看,西本指着浴室的镜子。镜子上用鲜红的口红潦草地写着字:T啊,你好好地看看。我也要让你遇上同样的晦气。
    有意思!十津川口中呢喃道。看样子这个笔迹的主人是利用女人尸体在威胁一个名叫T的人,但关键物证——尸体——却不见了。
    “我想听听阿龟你的看法。”十津川望着龟井。
    “内客厅里的血迹和这笔迹还没有作鉴定,眼下还什么都不能说。”
    “阿龟看来很慎重啊!”
    这时,从里面的卧室里传来年轻刑警的说话声:“床上的床毯不见了。”
    十津川走去一看,应该在床上的床毯的确不翼而飞了。瞬间想到的就是,这床毯会不会被用去裹尸体运走了。当然,要是那样做,肯定还需要使用车辆。
    飞溅在地板上的血迹被采集后进行了血液检查,是为了与房间的主人细川美雪的血型进行比对。另一个就是对用口红写在镜子上的笔迹,与她的笔迹进行比对。
    警方在这两居室的房间里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现象,就是在狭窄的厨房里有两个盛饭的小锅。它们虽然重叠着放在水龙头下,但在茶色的容器里看得出“横川站”的文字。在锅底和内侧,还残留着饭粒和嫩豌豆,还没有腐烂。
    也许是这房间的主人细川美雪在旅游的归途中买回来的,也许是朋友、熟人买来,和她两人一起吃的。只要对细川美雪这几天的活动进行调查,这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没有发现尸体。警方在四谷警署里设立了搜查本部,由十津川负责对侦查的指挥。
    首先是对细川美雪进行调查。据管理人说她是文秘,经调查,她于一个月前辞去了工作了三年名叫“中央建设”的公司的工作,年龄26岁。看照片是个绝世美人。听她以前的同事说,她曾经还入围过“东京小姐”的选美比赛。
    关键是血型。她在当文秘时接受过体检,得知她是AB型。飞溅在她公寓地板上的血迹也同样是AB血型。看来基本可以断定血迹是细川美雪的。
    接着是用口红写在浴室镜子上的文字笔迹。即使在外行人十津川眼里,也明显与细川美雪的笔迹截然不同,好像没有细川美雪自导自演的迹象。
    十津川决定对她放在房间里的信件全部检查一遍。查看里面有没有与口红文字同样笔迹的信件,同时查看有没有名字以T打头的人寄来的。
    乍一看有一封信的笔迹很相似。十津川将两个笔迹请专家鉴定。
    姓名字母T打头寄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名叫户川广美的女性寄来的,另一封是叫富永功的男子寄来的。
    十津川决定和龟井一起去见见这两个人。
    户川广美和细川美雪一样26岁,是细川美雪“短大”时代的朋友。
    十津川他们一亮出警官证,已经结婚的户川广美便一副苍白的睑色问道:“在电视新闻里已经看到了,说美雪被杀了,是真的吗?”
    “目前还不能下结论。”十津川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说了口红文字的事, “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没有。”广美摇着头。
    “细川美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十津川改变了话题。
    广美沉默着想了想,随即说道:“从学生的时候起就很漂亮,头脑又好使,男朋友也有好几个。”
    “一个月前她辞职了,你知道原因吗?”龟井问道, “我们去公司里了解,公司只说她是没打招呼突然就辞职的。”
    “她辞职后,我见过她一次,她快乐得很令人羡慕啊。她说想出去旅游放松一下。我还笑着说她真有福气呢。”广美说道。
    “她说想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吗?”十津川想起横川小锅,便想确认。
    “是啊。我觉得她真的是无忧无虑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无忧无虑?”
    “工作才只有三年啊,退职金又很少,所以我觉得她肯定连存款都没有,却说什么去旅游放松一下。”
    “没有听说她的娘家是资本家?”
    “记得她的娘家在九州的大分。她说她回家会很惨,所以几乎不回家的。因此,她在学生时代也打过工。”广美说道。
    “奇怪啊。她是辞职以后才买了公寓住下的呀。以前一直是租房的。”十津川说道。
    “买房了?真的?”广美将眼睛瞪得溜圆。
    “真的。虽说很便宜,但也要五千万。”
    “那么多钱,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想知道呢!可是,你没有听她说起过要去轻井泽那边旅游吗?”
    “没有。是最近吗?”
    “是的。在轻井泽那里,她有朋友吗?”
    “没有听说过,不过,轻井泽她好像很喜欢啊。她以前就喜欢名牌,即使没钱的时候也硬要把名牌物品搞到手,轻井泽也因为有品位,所以她会喜欢的。”
    “你和她一起去过轻井泽吗?”十津川问道。
    广美随即流露出一副缅怀往事的眼神: “读书的时候,我们四五个人一起去过轻井泽。当然她也一起去的。说她是陶醉在景色中,还不如说是游览名人的别墅,不断地叹气啊。我记得她曾说过一定要在轻井泽拥有一幢别墅呢。”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我们都觉得,她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住到轻井泽去的。因为她长得漂亮,可以和富家少爷结婚啊。”广美说道。
    细川美雪实现了她的梦想,还是刚开始实现就遇害了?
    3
    十津川和龟井决定直接去见居住在练马区石神井的富永功。
    富永功是个四十二三岁的男子,在石神井经营着一家不动产商店。十津川他们在那家店里见到了富永功。
    也许是房地产下跌的缘故,店内很空闲。
    “很抱歉,这个月的5日,你寄给细川美雪的信,我们拜读了。”十津川说道。
    富永功对此事并没有抱怨: “听说她被杀了,这事是真的吗?”
    “估计是被杀的。你在信里给人的感觉很亲昵啊。这一方面的情况,你能对我们详细谈一谈吗?”
    “我们与她工作的公司有业务往来,其间,与她这个普通职员关系密切起来。她是个很妩媚的姑娘,我在生意好的时候也带她一起吃饭,或买夏奈尔的坤包送给她。”
    “你们有过那种关系吗?”龟井问。
    “嗨!因为房地产暴跌,我剩下的就只有债务了。如此一来,我即使打电话约她,她也不肯出来见我。那期间,她辞职了。我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自然就写了这么一封信。想无论如何再见一次面。”富永功挠着脑袋说道。
    “前天,4月16日,你在干什么?”
    “刑警先生,我没有杀害她啊。我刚才说过,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干杀人这种蠢事的!”
    “那么,4月16日呢?”
    “是工作日,所以我按时到店里来了呀!后来我又去了平时常去的KTV,唱歌一直唱到半夜吧。没钱,只能玩这些了。”富永功唉声叹气道。
    “对你和细川美雪两人都怀恨在心的人,你有没有这样的线索?”
    “恨她的人有好几个吧,但要说因为她而连同我一起被什么人怨恨,这不会有吧?因为我是很体面地被她抛弃的。”
    “你把详细情况写在这个记录纸上,用圆珠笔就行。”十津川说道,并把镜子上用口红留下的文字告诉他。这个细节,警方没有向媒体透露过。
    富永功边写边问: “这个要用来做什么?”
    十津川没有回答他:“一个月前她从公司辞职后,用五千万元买了套公寓房。好像有人包养她,富永功先生有线索吗?”
    “哦。她喜欢有钱人,有过各种各样的男人,这我知道啊。要具体地说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很抱歉,我再问你,你在轻井泽有别墅吗?”
    “没有。我曾把那边新的别墅地皮卖了。这怎么了?”
    “她到轻井泽或那一带旅游,紧接着后来就被杀了。”
    “如此说来,我和她交往时她曾问过我在轻井泽有没有别墅呢。还是名人居住的旧轻井泽那边呀!”
    “怪不得。”十津川点点头。美雪大概是与那些名人关系很密切吧?
    “你和她一起出去旅行过吗?”
    “去过箱根。我觉得箱根会便宜些,不料她说想要住一宿30万元的套房啊,结果住得贵了。”富永功说着,无奈地笑了。
    “你如果知道她交往的男人的名字,能告诉我们吗?即使猜测也行。”
    “我知道一个,叫武井铁次郎,是武井工业的年轻社长。”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她经常提起。总感觉她很崇拜他啊。”
    武井首字母也是T啊!十津川心想: “你见过武井吗?”
    “有一次在什么酒会上见过,还交换了名片呢。当然,正是我春风得意的时候。”富永功故意耸了耸肩膀。
    “你见到的武井,感觉是个什么样的人?”十津川产生了兴趣。
    “为什么问我?刚才我说过,我们只见过一次啊。”
    “我知道,想听听你的看法。”十津川怂恿道。他觉得富永功虽说只见过一次,但在武井眼里他理应是细川美雪身边的情敌,富永功也肯定会用那样的眼光观察对方的。
    “是啊。”富永功呢喃了一句,“我觉得很危险啊。”
    “你说危险,是什么危险?是指危险人物?”
    “多少有点那样的感觉,我说的,是觉得他这个人本身给人的感觉很悬乎。年轻企业家踌躇满志,这是显而易见的。想在自己这一代彻底改变去世的父辈社长如履薄冰刻苦经营的风格吧。总之,积极冒进的人会犯操之过急的错误,这是旁观者清啊,所以如果时来运转还算好,如果不顺利就会翻船啊。”
    “那么,武井也是受到了经济下滑的影响?”龟井问。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是受到了影响啊。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小微企业,所以受影响的话就关门大吉;但对方是大公司,不能那么轻易地关门吧。”
    “武井对女性也很积极吗?”
    “那是啊。凡事都很积极嘛!”富永功说着,笑了。
    十津川决定调查这个名叫武井的男人。
    武井铁次郎,年龄43岁,五年前继承父亲创建的武井工业公司。那以前的武井工业是工业机械行业一家主要的制造商,采用扎实稳健的经营方针,作为没有贷款的稳健的经营而闻名。武井当上社长后就积极地贷款,公司名字也改为“武井株式会社”,试图摆脱单一的机械制造。
    “原本就是一家有信誉的公司,所以新的事业也获得成功,像是成了正如社长武井所希望的综合性公司。”龟井向十津川报告道。
    “你说‘像是’,结果是失败了?”
    “据说是经营范围扩展得太大了吧。只是制造部门在事业扩展期间很好,那期间甚至把手伸向了高尔夫球场的经营啊。嘿!就连文化人都开始在搞高尔夫球场,所以武井开始搞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在轻井泽,武井建设高级高尔夫球场,把‘只有年收入超过一千万元的人才有会员资格’当作宣传语。这种做生意的方式借着大多数日本人感觉自己就是中产阶级的潮流开始获得成功,但这个时候经济其实已经开始走坏了……”
    “结果,就是失败了呗?”
    “武井自己还不承认失败,但高尔夫球场的建造现在停止了。原因还是缺资金吧。”
    “那么,现在武井在哪里呢?”
    “公司里见不着他人,问副社长和董事,他们也不告诉你他的住址。听人说他在轻井泽有别墅,所以会不会在那里。”龟井说道。
    “武井为什么要躲起来呢?是有人追逼他吧?”十津川问。
    “还不清楚,涉足高尔夫球场经营,好像是背了不少债,传说去世的父亲创建的武井工业总社被抵押了两三次。”
    “若是那样,社长武井不就更加要在东京干出点名堂来吗?”十津川这么问道。
    于是,与龟井一起去调查的户仓说道: “我猜想武井或许在推销那个轻井泽的高尔夫球场会员权,打算用它来支付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贷款吧。”
    “那就一万两万地预售了?”
    “哪里!反正宣传语的定位是高级的高尔夫球场,说是只有年收入超过一千万元的人才有资格。正因为如此,会员权的价格是两千万。”
    “要两千万啊!有人买吗?”
    “地点是在轻井泽,售出时经济还没有下滑,又正是高尔夫球会员权值钱的时候。据说至少卖掉了五六百个。”
    “就算是五百人,有一百亿?”
    “是的。只是中途经济开始下滑,卖不掉了。武井计算至少要卖掉两千个,贷款才能因此而还清,高尔夫球场也能建成吧。”龟井说道。
    “这,现在不行了?”
    “是的。即使有五百人买,关键是如果这高尔夫球场建不成,那会员权就如同废纸一般。甚至有人提出要打官司,所以我想武井是藏起来了。”
    “武井和细川美雪的关系怎么样?”

    “武井开始建设高尔夫球场时,细川美雪工作的‘中央建设’给予了关照。因此, ‘中央建设’和武井就有了关系,当时细川美雪是营业部长的秘书,好像陪同部长一起见过武井。”
    “于是,两人就产生了关系?”
    “好像是的。”
    “武井有家人吗?”
    “有妻子。夫人是众议员青木的妹妹。”龟井说道。
    “长野县选出的众议员?”
    “是的。因此武井才能轻而易举地搞到轻井泽的土地啊。当然,武井有巨额回扣送给青木众议员。”
    “如今那种蜜月时代已经结束,结果会怎么样?”
    “看样子夫妻关系恶化,听说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那么,武井本人在轻井泽?”
    “是的。”
    “阿龟和户仓马上去轻井泽。见到武井,听听他怎么说。”十津川吩咐道。
    4
    “是去轻井泽吗?”只剩下和龟井两个人时,户仓脸色有些发青地问道。
    “警部不是说了嘛?现在马上出发啊。”
    “轻井泽是坐信越本线吧?”
    “是啊。”
    “从东京出发,是北边吧?”
    “当然。应该还有残雪。”
    “可是,必须要我去吗?西本和日下不能去吗?”户仓问。
    龟井愣愣地睨视着他: “你说什么?是身体顶不住吗?”
    “不是的……”
    “是不愿意和我搭档?”
    “哪里的话!”
    “若是如此,马上去上野啊!”龟井责怪似的说道。
    两人一离开设置搜查本部的四谷警署,便乘坐轻轨赶到上野站。
    到达上野车站是上午11时过后。两人坐上了11时30分发车的朝间15号特快列车。到轻井泽不用两个小时。
    列车由九节车厢编成。在8号车厢的散席上坐下,但是,户仓静不下心来。因为他尽管不愿意却还是想起了前几天在新宿为他算命的占卜女。
    “阿龟。。”
    “什么事?”
    “阿龟相信占卜吗?”
    “占卜?”龟井眨巴着眼睛,“突然说起占卜,你是怎么回事?迷上占卜了?”
    “没有,不过阿龟,如果占卜人说我明天会死,怎么办?”
    “你等等,”龟井用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眼神定定地打量着户仓的脸,“我想怎么总觉得很奇怪啊。难怪,有这么回事吗?.”
    “呃?”
    “是占卜人说的?说去北方很危险,或者会死……“
    “没有那回事!”户仓慌忙抵赖。
    “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起占卜的事?”
    “因为现在很流行啊。仅此而已。”
    “我去趟洗手间就回来。”龟井急忙站起身,沿着通道朝6号车厢走去。
    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龟井拿出手机与十津川取得联络。
    “户仓刑警的事,我很担心。他最近有没有迷上占卜?”龟井问。
    十津川道: “占卜?哦,对了。在新宿,有个占卜女算得很准,我曾劝他去算过一卜结婚的事。到他这个年龄,还没有恋人,我很担心啊。”
    “也许就是这事啊。”
    “他说是去算过……”
    “我猜那时占卜女会不会说过什么话吓唬他。他这个人平时很有勇气,这次去轻井泽却变得扭扭捏捏的,很少见啊。”
    “难办了。这是我的责任。”十津川说道,“不过,占卜女也是个令人头痛的人啊,把人吓得……”
    “算了,我想不会有问题的。”
    “我去见见那个占卜女,问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十津川一副生硬的语气说道。
    龟井挂断电话,回到8号车厢,户仓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望着窗外。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在乎占l吗?龟井这么想着,故意扑通一下在座位上坐下:“你是第一次去轻井泽吧?”
    “是的。”
    “我也是。你不要想自己是去抓凶手的,是以轻松的心情欣赏轻井泽的景色不行吗?”
    “阿龟,没关系啊。”
    “你不要心事重重的,你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年人,很出色的刑警。”
    “我不算出色啊。”户仓说道,终于笑了。
    列车一驶出高崎,原本一条线路的上越新干线和上越线便向左右丽边分道而去。
    到达横川,列车的尾部要在那里连接两辆EF63型电动机车,在下一站轻井泽之前,要在后面推着登上陡坡。
    “去买份小锅什锦饭吧。”户仓说道。
    龟井便回道: “现在不用,回来时买吧。就算是细川美雪买的,我想也会是在回家的路上买的。”
    不久,朝间15号特快列车被后面推着开始启动了。听得见两辆电动机车的马达发出的喘息声。列车进入隧道。
    “下一站是轻井泽了吧?”户仓问道,说去趟厕所,便站起身来。
    “你没问题吧?”
    “你不用担心啊!我是了不起的成年人呀!”户仓无奈地笑着,在通道上走过去。
    用不着我来瞎操心!龟井心想,将目光移向车窗外。看得见下面旧线路的拱桥。列车又进入隧道。这段区域隧道很多。坡道消失,是一片平坦的景色,列车驶入轻井泽车站的区域内。
    户仓这家伙,别赶不上啊!龟井这么想着,顿感不安。他站起身,在通道上跑去。这期间列车靠近轻井泽车站,下车的乘客都离席走到车门口。
    龟井敲敲厕所的门,没有回音。他打开厕所门。户仓在那里弯曲成<字形倒在地上。
    5
    乘客都一个接一个拥到站台上。龟井也跳到站台上,一把抓住站台员,大声喊道: “快叫急救车!车上有人被刺了!”龟井出示了警官证又说了一遍,站台员慌忙跑开去了。
    龟井返回车上,列车员脸色铁青地望着他。
    “急救车到来之前,请不要开车。拜托了。”龟井说道。
    “知道了。”列车员点点头,赶紧跑去通知。
    龟井用手绢用力按住户仓流血的后背。厕所的地板上染红着血,再怎么叫喊,户仓都没有反应。大概是户仓正要进厕所的时候,凶手推着他的后背用刀扎的。这事是谁干的?龟井恨得咬牙切齿。
    急救车终于赶到,急救队员将担架抬进站台。
    户仓被送到附近的医院,医生立即着手准备输血。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等到输血,他的心脏便停止了跳动。龟井听医生说户仓已经去吐,感觉像是在作噩梦,怎么都不敢相信。
    反正,先向本部报告!龟井心想,他拿出手机,脑袋里还是恍恍惚惚了好一阵,感觉在嗡嗡作响。终于,电话打到了十津川的手机上。
    “户仓死了。”龟井说道。
    十津川似乎没有马上理解他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是我的责任。户仓在列车里遇刺,去世了。我立即用急救车送去医院,但来不及了。“
    十津川好像终于听清了这件意外的事态: “谁把户仓刑警……”
    “不知道。快到轻井泽时,他去了趟厕所,在厕所里,他的后背被刀扎了。”
    “是抢劫?”
    “还一无所知。我马上就着手调查,一定把凶手抓住。”龟井说道。
    返回手术室,医生用冷静得令人发怵的口吻说道:“死因是出血致死啊。我们已经报警了。轻井泽警署的警察马上就赶到。”
    龟井想在警察赶到之前先把户仓携带的物品整理一下,因为他觉得抢劫作案的可能性也有。钱包和手表都在。
    果然不像是抢劫?龟井这么想着,查看户仓的上衣口袋,发现在他的胸袋里插着一张折叠的纸片。他抽出纸片,将纸片摊开。他的目光立即被写在纸片上的文字吸引住了。
    ——T啊,你好好地看看。这次我也要让你遇上同样的晦气。
    是刺杀户仓的凶手在他倒地后将这纸片插进他胸袋里的。
    龟井出示了警官证。他将纸片与拍摄在手机里的四谷细川美雪公寓浴室镜子上用口红写的文字照片作了对照,发现纸片上只是多了“这次”两个字,看不出笔迹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里有传真吗?”龟井问护士。他再次打电话给十津川,并将这张纸片传真给十津川。
    这期间,刑警们从轻井泽警署赶了过来。
    龟井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给他们看纸片后,请求道: “请你们协助寻找武井铁次郎。我们估计他在轻井泽。”并将随身带着的武井的脸部照片也交给了县警署的刑警们。
    “找找看吧。”刑警们答应了下来。
    户仓的遗体在医院里进行了解剖。
    傍晚,十津川从东京赶来了。
    “西本和日下刑警在新宿歌舞伎街寻找那名占卜女。”十津川说道。
    “你觉得会有什么关联吗?”
    “不知道,但我不放心啊。”十津川说道。嘴上说是不放心,其实更准确的说法也许是感觉到一种责任,因为不管怎么说,让户仓去占卜的正是他自己。
    十津川和龟井决定在轻井泽车站附近的旅馆里住下。
    晚上,轻井泽警署的赤木刑警特地来到他们下榻的那家旅馆。
    “在旧轻井泽,的确有武井铁次郎名义的别墅,但没有人应答。若是杀人嫌疑人,我们就带着有关命令进去看看,但目前的阶段还不能这么做。所以别墅内部情况怎么样,无法确定。”赤木说道。
    “明天带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十津川请求道。
    赤木回去以后,十津川接到西本刑警从东京打来的电话。
    “那名占卜女的名字叫小笠原凉子,35岁,做过文秘,后来到夜总会做过女招待,再后来就做占卜。在做女招待的时候,好像很走红。”
    “你们见着她了?”
    “她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她住在目白的公寓里,据公寓管理人和隔壁的女士说,她好像是出去旅游了。“
    “去哪里旅游?”
    “这事很蹊跷,说会不会是去了轻井泽。”
    “轻井泽?”十津川的表情本能地变得紧张起来。
    “是的,是轻井泽。反正,说她在轻井泽有别墅,会不会是去了那里?”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占卜的?”
    “大约一年半之前。她在银座的夜总会里工作。听夜总会老板说,她从夜总会时代起好像迷上了占卜,还在学习易经。说她给客人看手相,在客人中很吃香。”
    “就是那家夜总会吧。她在夜总会上班的时候,会不会武井也常去那里?”
    “我马上就去调查。”西本说道。
    十津川挂断了电话,对龟井说道:“占卜女的名字叫小笠原凉子,她与轻井泽也有关系啊。”
    “这个占卜女,是谁介绍给警部的?”
    “大学时代的朋友啊。是三天前吧,偶尔遇见了那个朋友,他请我吃晚饭。在东拉西扯地闲聊着时,就提到了户仓。我说起有位男青年为怎么也谈不上女朋友而烦恼,那位朋友名叫池内,他说有位占卜女算命很准的,劝我带他去算算卜呀!我不太相信占卜,但心想这成为一个开端,如果户仓有恋爱可谈,不是很好吗?他自己对女孩子又很不主动。”
    “户仓说,那位占卜女好像劝他说去北方会很危险,为什么说这种话呢?真的是占卜算出来的吗?”龟井问。
    “阿龟也相信占卜吗?”
    “和警部一样,不太相信,但不能说完全不准吧。如若是荒唐无稽的,就不可能这样延续下来。总之,中国的易学持续了有几千年呢。”
    “确是如此,但……”
    “会是受骗?”
    “嗨!没想到连这占卜女都和轻井泽有牵连啊。”
    “可是,那个名叫小笠原凉子的占卜女,与户仓见面是偶然的吧?若是那样的话就总该会有些疑虑,不会明说去北方会很危险。”
    “言之有理,也许是……”十津川的表情变得暗淡。他想起了池内。他与池内中断联系已有十年,但他知道池内大学毕业后进了通产省工作。三天前遇见池内时,据他自己说他已经辞去官府工作,如今在当顾问。虽然生意好像很兴隆,但也有每况愈下的感觉。十津川不知道他干的顾问是什么样的性质,但据他说为了得到顾客的信赖,就不得不想尽各种办法。他还说,比如讨女人喜欢,甚至还要从顾问费中拿出回扣来贿赂。
    “总之,是私人企业,所以很吃力的。”当时池内笑着说道。
    他和小笠原凉子这个占卜女也许私人关系很密切。假如真是那样,不难推测他事先告诉过凉子说明后天会有一位名叫户仓的刑警要去找她。
    事先知道,才会告诉他去北方会很危险……
    “是受骗了吗?”龟井担忧地问。
    “不知道。我先打电话问问。”十津川说道,他想起口袋里还放着池内的名片,于是他取出名片,给池内打手机。不料接电话的是池内夫人,说池内出去旅行了,但他没有带手机,把手机忘在家里了。
    “我想马上与他取得联系,他到哪里去旅行,您知道吗?”十津川问。
    “他因为业务全日本到处走,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啊。如果他打电话回来的话,我就告诉他。”
    仅此而已。
    过了两个小时,电话铃晌了,以为是池内打来的,不料是西本刑警。
    “现在我在银座的夜总会里,就是小笠原凉予以前所在的夜总会。警部说得没错,听说武井经常来,还听说另外还有一个很可疑的男子是这里的常客。”
    “那不就是富永功吗?不动产商店的……”
    “是的。听说感觉像是武井的随从,常到这里来。据说最近没有露面。”
    “武井最近也不来了?”
    “是的。听老板娘说,武井一到店里来,就把轻井泽正在建造的高尔夫球场会员权卖给这里的常客。因此,现在好像不来了吧。”
    “你再了解一下,池内秀伍这个人,是不是也常到那里去?年龄40岁,当经营顾问。”
    “我现在就问。”西本说道,十津川等着,过了有五六分钟, “听说那个人也不时地会来。好像和女招待小笠原凉子关系很亲密啊。还有,池内这个人好像与武井社长的关系也很密切,听说在帮武井抬轿子。’
    “抬轿子?”
    “是啊。好像向夜总会的常客吹嘘,说武井建造的高尔夫球场绝对可以放心,会员权也肯定会升值。”
    “那么,现在应该也不去了吧?”
    “说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过他。”
    “小笠原凉子怎么样了?当占卜人以后,就没有再到夜总会里去?”
    “不!听说她也不时地会露露脸,来的时候尽挑些有钱的客人,劝他们买那个高尔夫球场会员权。会不会是武井托她这么做的?”
    “也许是他们自己也要买吧,就是这个高尔夫球场会员权。”
    “有这种可能性啊。听说老板娘也在她的劝告下买了两份,因为当时小笠原说她自己也买了。”西本说道。
    看上去各不相干的那些人,好像都凑到一起来了。武井处在这些人的中心位置。在他的周围,有疑似被杀的细川美雪,女招待出身的占卜女小笠原凉子,还有经营顾问池内,撒谎说只见过一次的富永功。
    他们对武井不会是又爱又恨吧?经济下滑之前应该从武井那里得到过各种好处,然而现在——
    翌日,十津川和龟井在赤木刑警的带领下赶到地处旧轻井泽的武井别墅里。美国式的邮箱设在通往武井别墅的人口处,在“武井”这个姓氏牌上贴着纸。
    坐在警车上沿着林间小道驶去,一直驶到日本式楼房的门前。正如赤木刑警说的那样,楼房里静悄悄的,窗户上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模样。十津川他们走下警车,从窗帘的隙缝间窥探着。
    “点着灯啊!”龟井说道。
    十津川按了按玄关处的门铃,没有回应。硬闯进去?十津川这么寻思着,不料绕到厨房口的赤木在大声喊十津川。十津川和龟井赶紧跑过去。
    “有一股奇怪的气味!”赤木说道。
    “在烧什么东西!”龟井嚷道。的确有一股焦味。
    十津川也脸色陡变: “赶快进去呀!”
    龟井将手搭上厨房门的把手时,房间里突然闪出一片红光,火焰瞬起。传来咯顿的声音。
    “快打119 !”十津川朝赤木刑警喊道。赤木赶紧掏出了手机。
    十津川和龟井砸开房门冲进楼房,然而火焰和白色的烟雾猛地向外扑来,两人立即退了出来。两人又绕到玄关处。但是大火也烧到了这边,无法冲进楼房里。风很大,火势燃烧得很快。整幢楼房顷刻间都被火焰包围着,火星飘落下来。无奈,十津川他们向后退了十五六米。
    消防车还没有到。日本式的楼房在大火中无情地崩塌着,房柱燃烧着轰隆倒下,屋顶瓦片塌落下来。等到消防车赶到时,房屋大致已经烧成了一片灰烬。厨房口散发着强烈的汽油味,可以断定是事先浇遍了汽油,用定时装置发火的。
    “肯定是纵火!”十津川嘀咕道。
    在火灾后的废墟里,发现了两具焦黑的尸体。勉勉强强能辨认出是一对男女。男性尸体的左手小指上戴着刻有家徽的金戒指,是垂藤家徽。女子尸体的无名指上戴着五克拉的钻石戒指。
    十津川取下两枚戒指之后,警方将尸体送去解剖。十津川他们去轻井泽警署,将两枚戒指交给署长察看。
    “估计尸体身上也浇了汽油,所以尸体的脸部都烧得看不清了,血型立即就能化验出来。这戒指对查明死者身份有用。”十津川说道。
    两枚戒指立即被送往东京,查找戒指的主人。
    解剖结果出来了。女子推断年龄二十五六岁,血型AB型,后背有刀伤,死亡推断时间为三天前的凌晨4时到6时。男子推断年龄40岁到45岁左右,血型B型,脖子上有被勒过的痕迹,死亡推断时间为昨天凌晨2时到4时。男子和女子的死亡时间相差两天。
    关于两枚戒指,从东京的西本那里有了回音。正如十津川预料的那样,男子手指上的金戒指是武井特别制作的,武井家的家徽就是垂藤。女子的五克拉钻石戒指是细川美雪一年前在银座的贵金属商店购买的,当时疑似武井的男子与她在一起,男子用五百万元现金购买的。
    6
    朝间15号特快列车车厢杀人事件搜查本部原本就设立在轻井泽警署里。于是,在轻井泽警署合并设立了这起发生在别墅里的杀人、纵火事件搜查本部。
    在第一次侦查会议上,十津川和龟井也参加了,并报告了东京方面的回复。
    “焚烧的女子尸体肯定就是在东京遇刺的细川美雪。年龄和血型都一致,三天前被刺杀这一点也吻合。”
    “在东京遇刺的女人为什么在轻井泽的别墅里被发现?这一点,怎么解释?”搜查本部长片山问道。
    “武井和细川美雪有关系。因为高尔夫球场会员权的事,让许多人蒙受了损失,但自己又和细川美雪关系暖昧,因此会遭人怨恨。有一两个人怀恨在心,在细川美雪的公寓里把她杀了。我怀疑是因为找不到武井,所以便去找她询问武井的下落,一时性起便把她杀了。凶手在作案后用放在浴室里的口红在浴室镜子上给武井写下了威胁语。”
    “说下去。”
    “后来武井去细川美雪的公寓时,发现了细川美雪的尸体和镜子上的文字,大吃一惊。我估计武井就躲在轻井泽,是那天或是前一天才回到东京的。因为在水龙头下放着两个横川小锅。或许是和细川美雪一起回东京的。总之,武井考虑无论如何要把尸体处理掉。一般来说当然是马上打110报警,但他因为有愧疚之处吧,何况自己很容易被警察怀疑,因此他便把尸体藏起来,用毛毯包裹着放在汽车里,来了轻井泽。”
    “可是,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埋起来,却放在别墅里呢?”片山本部长问道。
    “暂时放在别墅里,想要埋在什么地方的,但还没有来得及掩埋,凶手们就找上门来了。’
    “凶手们?”
    “我怀疑是不动产商富永功、经营顾问池内、还有占卜女小笠原凉子三个人。全都是在武井那里购买了高尔夫会员权而蒙受了巨大损失的人。估计他们会串通一气先杀了细川美雪,接着去轻井泽杀了武井,然后点了一把火。”十津川说道。
    “在朝间15号特快列车上杀害户仓刑警的,你认为也是他们三个人吗?”
    “我认为是的。”
    “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户仓刑警呢?没什么特别的仇恨吧?”
    “没有。只是池内见到我时,说让我也去见小笠原凉子算算命。”
    “他为什么说那种话?”
    “我觉得那时候他肯定已经有了去轻井泽找武井要还损失或出自怨恨想要杀他的打算。那样的想法令他觉得如果有警察来轻井泽的话会很棘手。所以户仓去占卜时,占卜女小笠原凉子便威胁户仓说去北方会很危险。当然,我认为是池内指使她这么做的吧。”
    “有道理啊。可是,为此却在朝间15号特快列车上动手杀人,这有点不合情理啊。”片山本部长歪着脑袋思考着。
    “我估计那天池内和小笠原凉子会不会在同一趟列车上去了轻井泽,或者富永功也在一起。目的是要找到武井,他们估计武井是逃到了轻井泽。当然,他们不知道龟井刑警和户仓刑警都坐在同一趟列车上。快到轻井泽时,户仓刑警起身去洗手间,我推测会不会是在洗手间附近撞见了小笠原凉子。”
    “继续说。”
    “户仓刑警感到意外,便招呼她,问她去北方是不是真的很危险。凉子感到很为难。因为已经杀害了细川美雪,接着是在去寻找武井的半路上啊。正在这不知所措的时候,地内或富永功来了,不是吗?于是便把户仓刑警推进洗手间里并把他杀害了。”十津川说道。
    “那么,他们是带着刀吧?”
    “这些人在东京已经杀害了细川美雪,若在轻井泽找到武井的话也有杀害他的打算,所以即使带着刀上车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十津川说道。
    对十津川的推测,没有反驳的意见。池内、富永功、小笠原凉子三个的照片立即被大量复制,刑警们带着他们的照片开始奔波查找。同时,对三人可能会去的地方也发布了通缉令。
    对十津川来说,让他倍感痛苦的,是在嫌疑人中有他大学时代的朋友。查找池内大学时代的朋友们,当然就是查找十津川的朋友。虽然会有朋友协助警方,但其中也有人打电话找他的麻烦: “不是同窗吗?闭闭眼放人一码啊!”最尴尬的,莫过于此。
    三名嫌疑人怎么也没有找到。在轻井泽周边的调查一无所获,于是警方便对这三人进行全国通缉,但效果一样。
    十津川和龟井滞留在轻井泽警署里。
    赤木刑警突然顾虑重重地说道:“有个事情……”
    “是和事件有关的事?”
    “是的。那幢别墅被烧毁的前一天,我去看过。”
    “你快说啊!”
    “当时有一辆茶色的美洲虎停靠在楼房边上。我忘了报告了。”
    “向本部长报告过吗?”
    “报告了,虽然有些晚了。”
    “那么,本部长说什么了?”
    “被他骂了一顿。他说,那辆美洲虎是武井的车,估计是三个凶手用来逃跑的。”
    “这个看法,我也赞同。”龟井说道。
    “可是,那辆美洲虎是双座型的。”赤木说道。
    十津川一副不悦的表情:“就是说,是两个人座位的?”
    “挤一挤的话,可以挤三个人吧……”
    “挤一挤吧……”十津川顿时脸色陡变。
    “那辆车在查找了吗?”龟井问。
    “本部长在查找了。这种类型的车数量不多,所以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赤木说道。
    然而,警方没有找到这辆涉案汽车。是凶手们驾着这辆车逃到东京了,还是在什么地方处理了?
    “阿龟,你怎么想?”十津川征求龟井的意见。他和龟井是无话不谈的搭档。
    “你是指汽车?”
    “还有,这几个凶手也没有找到。”
    “发布通缉令已经为时过晚,这是不能否认的。凶手们将两具尸体放在那幢别墅里,浇上汽油后用定时发火装置放了一把火。不知道定时器设定了几个小时,若是五个小时,不要说是东京,他们甚至能逃到北海道、九州。我们发布通缉令时,凶手们也许已经到了北海道呢。怎么也找不到,不是顺理成章的吗?”龟井说道。
    “汽车也是如此?”
    “估计会驾车逃到半路上,再把汽车处理掉改乘飞机逃往北海道、九州。”
    “汽车会沉在水塘等什么地方吧?”
    “是的。如果是从轻井泽逃跑,可以判断是穿过名古屋往北去新泻,从那里坐飞机。如果去新泻,汽车就能沉在日本海里。”
    “县警署还要向各机场安排警力啊!”十津川说道。
    正如他的推测,县警署也推测凶手们会乘坐飞机,便向各机场进行了查询。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发现三名嫌疑人的行踪。
    7
    “阿龟,去轻井泽看看如何?”十津川忽然发问。
    “说起轻井泽,就是那个高尔夫球场?”
    “是啊。是个引发杀人事件的地方。”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觉得向县警署借汽车不太好,便租了一辆汽车。
    向靠近群马县的高原地带驶去,看见一块巨大的指示牌“武井田园”,上面还写着“代表轻井泽的高尔夫球场”“这个球场只给你这个精英享受”等诱人的广告语。
    然而,赶到那里一看,被削去的山壁裸露着未经遮掩,两台推土机扔在一边已经生锈,估计是施工员居住的预制板房屋里没有住人的气息。
    十津川和龟井下车登上红土的斜坡,是一块辽阔的用地。然而,挖掘后还没有种植草坪的土地,显得很荒凉。
    “花钱买了二千万元会员权的那些人,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龟井说道。
    “以为无论如何会建成的吧,尽管他们的想法是一厢情愿。”
    “听说有一大半的人在起诉武井啊。都登报了,说是成立了受害者同盟,请律师要起诉。”
    “嗨!是吗?想要杀了他的,是极少数啊。”
    “关键人物死了,起诉还有意义吗?”龟井问。
    十津川刚要张嘴回答龟井的问话,突然在斜坡上奔跑起来。龟井惊讶地紧随其后。
    十津川朝着被扔弃的两台推土机中的一台跑去。
    “怎么了?”龟井气喘吁吁地问十津川。
    十津川打量着黄色的推土机车体,问龟井: “和那一台推土机相比,你没感觉到有些异样吗?”
    “哪里异样?”
    “你看履带!那台推土机履带上粘着的泥土是干的,碎土会往下掉,但这台履带上的土还有水气,黏乎乎的,颜色也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人在最近使用过它。”十津川说道。
    “可是,建造球场的工程很早以前就停止了呀!”
    “开着试试吧。”十津川说道,爬上了驾驶座。
    在推土机驶过的路上还留有履带印痕。十津川让龟井也坐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启动了推土机。推土机沿着履带印痕向前开动了。
    履带的印痕朝着杂木林的方向延伸着。
    “是到哪里去的?”龟井望着前方嘀咕道。
    穿过杂木林边上,绕到杂木林背后。预制板房屋和指示牌都看不见了。前方出现堤防。推土机行驶到那里停了下来。
    “怎么了?”龟井问。
    “你看仔细了!履带印都乱了。这里,用推土机干过什么活啊。是挖山崖或是掩埋。”
    “泥土的颜色和粘在履带上的一样啊。”
    “这也是最近的事。”十津川眼睛突然闪出光来。
    “怎么啦?”
    “挖起来看看。’
    “可是这是推土机,不是挖掘机啊。”龟井说道。
    “挖掘机,没有吗?”
    “我去找找看。”龟井朝着作业场跑去。
    过了一会儿,龟井驾着小型挖掘机回来了。
    “用这个可以挖,警部是觉得这里掩埋着什么吗?”龟井大声地问。
    “我和阿龟想的是一样的啊。”十津川也大声地回答道。
    “那挖起来要小心些啊!”龟井一边说道一边操作着。机械的爪子将红土掘起。
    十津川从推土机上下来,注视着地面。突然他大喊一声: “停下!”
    从泥地里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人手的东西。
    龟井也在挖掘机上死盯着下面看着: “是人手吧!”
    “应该还有被埋着的。”十津川说道。
    两人再次返回作业场,找来铁锹,小心翼翼地挖掘着。
    渐渐地露出男人的身体。是裹在外衣里的富永功。也许是因为用推土机强行掩埋的缘故,包裹着身体的外衣被撕碎了。继续用挖掘机挖掘,出现了女人的尸体。满是泥土的脸无疑就是占卜女小笠原凉子。
    龟井又挖掘着。然而,以后再怎么挖掘,也没有出现尸体。
    “结束了吧。”龟井停止挖掘,说道。
    两人站在地面上,俯视着并排躺着的男女尸体。
    “后脑部被打过啊。”十津川说道。
    “胸部也被刀扎过。估计是从背后打晕了,再用刀扎的吧。”
    “是啊。”
    “如此看来凶手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啊。池内……”
    “不!不是他。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才庇护他的。如果池内是凶手,就不会想到把尸体运到这块现成的用地上来掩埋。首先,没有必要这么做。”十津川说道。
    “那么,凶手是谁?”
    “最后剩下的,不就是一个人吗?而且这个人对这块用地很熟悉。”十津川说道。
    “是武井?”
    “呵呵,是的。他有很充分的理由必须掩埋尸体。其他的人,没有啊。”
    “什么理由?”
    “因为高尔夫会员权的事,武井是加害者,其他三人是被害者啊。武井因为这件事,除了这三个人之外,他受到其他几百人的起诉和指责,肯定想要溜之大吉。”
    “自己被杀,其实是销声匿迹了?”
    “唉呀!自然是绝好的机会。”十津川说道,“赶紧回东京吧。有件事必须查清楚啊。”
    “什么事?”
    “笔迹。那个威胁文字的笔迹鉴定,还没有听到结果。”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把在高尔夫球场用地上发现两具尸体一事,向片山本部长作了报告后,返回了东京。
    细川美雪和富永功两人的笔迹送去做鉴定,证实那个威胁语不是这两人写的。十津川找来了池内和小笠原凉子的书写物品,也进行了比对。结果得到的回复是:和他们两人的笔迹也不一样。
    “剩下的还是武井。”十津川对龟井说道。
    “那么,就是武井写的?”龟井半信半疑的表情问道。
    “没错啊!就是说,杀害细川美雪的,也是武井。”十津川说道。
    “难道……”
    “对武井来说,细川美雪不就是一个累赘吗?开始时迷恋上她的美貌,带着她到处跑,还购买各种礼物送给她,送她钻石戒指和公寓啊!但是,武井开始想要隐藏起来,她就是个麻烦。需要花钱,什么时候也许还会把武井的躲藏地点告诉富永他们。因此他便谋划杀害她,并伪装成是他们作案。他购买了两个横川的小锅当作礼物去细川美雪的公寓,一起吃饭,使她放松了警惕,便杀害了她。然后写下那个威胁语,载着尸体驾车逃走了。”
    “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威胁语呢?”
    “是为了把那三个危险人物骗到轻井泽啊。威胁语里没有‘轻井泽’三个字,但厨房的水龙头下边放着两个横川小锅。而且三个人都知道武井的别墅就在轻井泽啊。”
    “那么,在朝间15号特快列车里,杀害户仓刑警的,也就是武井吧?”
    “现在可以肯定,就是他了。”
    “可是,武井为什么、又是怎样杀害了户仓刑警呢?”
    “占卜女小笠原凉子和户仓在列车上不期而遇,正如以前提到过的那样。只是,路过那里的不是池内或富永功,而是武井。武井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了情况。其中有一个就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小笠原凉子。武井等着她离去后,便在洗手间里杀害了户仓刑警。杀害户仓刑警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所以他才在纸条上写下与那个威胁语同样感觉的文字,塞进户仓刑警的胸袋里。因为他始终想让人觉得凶手狙击的目标是他自己啊。”十津川说道。
    “你以为武井现在会在哪里?”龟井问。
    “还没有逃到国外吧。他事业失败,公司被抵押,高尔夫球场也不行了,但他有钱。总之,听说二千万元的会员权卖了五六百份呢。他带着这些钱会在国内隐藏一段时间,等着风头过去后会考虑去国外吧。因为他相信只要他的计划还没有败露,在名义上自己就已经是死亡的人了,所以他也许会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个人去国外。”
    “可是,他的汽车依然还没有找到啊。这件事,你怎么想?”龟井问。
    “就是说,汽车就在没有查找过的地方吧。”
    “什么地方?”
    “比如,渡船的船仓。”十津川说道。
    “渡船是从新泻驶出来的吧!”龟井发出了大声。
    立即查看时刻表。在新泻和小樽之间有一条远距离渡船的航线。上午10时30分离港,到小樽是第二天凌晨4时。
    十津川向长野县警署和小撙警署打电话。如果这个推理准确,现在这个时候,武井应该在北海道。
    翌日,武井在北海道的知床被逮捕。因为他驾驶着那辆涉案的美洲虎双座型汽车。他为什么要驾驶着这辆涉案汽车,其原因对汽车进行搜查后就明白了。因为在汽车的座位下面和后备箱里,到处都藏着近百亿扎成捆的纸币和支票类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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