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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怒 2024-10-21 2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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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嗯,窗口正下方的喷水池已经建成,放上水了。
现在什么都讲究视觉效果,重视门面了。要是以前,哪会花钱装饰这里?警察局是不是好看有什么关系呢?
不错,这里是警察局,我呆的地方是资料室。
等等,别以为我是个在故纸堆中打滚的小角色。局里特派的秘密二人行动小组,我可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是主要的那个。当然,在外人眼里,我和她都只是资料员,是局里绝不会被盯梢和寻仇的人。只要不出内奸,我们就充分安全。
不光犯罪,打击犯罪的人们一样需要伪装。
说起我的搭档兼上司,她可是一点都不像和犯罪打交道的人。苍白的面孔,质地坚硬却自然弯曲的头发,一笑露出的两颗虎牙,怎么看怎么温柔善良,适合娶回家相夫教子的类型。事实上,她可是个很厉害的侦探呀。
我一向认为她是天下最幸福的侦探,因为有我这么出色的助手。我和她共同参与案子,也和其他侦探们比试过,都是我们赢。其实推理的水平大家差不太多,只是那些侦探都抛开嫌疑人,竞相怀疑我是凶手。而她相信我不可能,少了我的干扰,自然比人家先找到凶手。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一向反对不正当竞争。谁让那些侦探愿意这么想?没人强迫他们呀。
我对着窗户玻璃照照:虽然不漂亮,但看来很单纯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凶手嘛。
玻璃除了映出我的脸,连我身后的东西也一起记录下来。一排排的档案柜,和一台电脑。
千不该,万不该,看见工作用的东西。我这么敬业的人只好结束偷懒了。
上面下来的新任务,警察局也要现代化了,案件的诸多记录必须逐步录入电脑。虽然资料员是我的掩饰身份,但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我的打字速度算是练出来了。
发扬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从档案柜里拿出一个厚纸袋。这袋子相当饱满,我敢打赌,再放进一张纸就爆炸了。
柜子不管多严实,还是会落尘土。我打开袋子,一边咒骂着“这些该死的可吸入颗粒物”,一边坐在电脑前。
看袋子的容量就应该知道,是热门通缉犯的记录。我们称他们为“鸳鸯杀手”。原因很简单:他们一男一女,作案总是二人合作,出双入对。这一袋子记录多虽多,但仅限于中国,他们在很多国家都有案底,据说隶属于某秘密的犯罪组织,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许久。总之他们杀人不眨眼,杀人不见血……犯案累累,罄竹难书。
罄竹难书?幸亏是现代,用纸记录。要是古代用竹子,我非被压死不可。但古代倒也没有输入电脑这回事。
资料被我从袋子里转移出来,抽出一张打一张,咦?这是什么……居然是他们两人的彩色照片,是一次作案后逃离现场时,被一个摄影家无意拍下来的。
荒谬!都有照片了,还抓不到人。就算上面的人可能是化过装的……和犯罪对抗的人都是白痴呀!?当然,不包括我。
我把照片一摔,砸到了旁边桌子的一叠纸上。
那是她的桌子,以她的有条理,不应该把东西乱扔呀。
我拿过来看:
“北京夏天的游泳意外事件……去年的……今年的……”
后面几张都是。
“一年前苏州暴毙的女孩……”
“半年前在北京被杀的男子……”
“五个月前北京的银行抢案……”
“三个月前日本大财团的总裁在东京被杀……”
“一个月前火车上的谋杀案……”
“一个月前上海的居民楼爆炸事件……”
“几天前北京的投湖自杀案……”
这些都是什么呀?
“嗨!”
“你来了!”是她,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案子有进展了?”
“不愧是我的助手,聪明!”
“那还被你蒙在鼓里?我都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别学书里的侦探什么都不和我说,好不好?”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么说吧,大概半年前我有了些灵感,向局长请示行动。他说这牵涉广大,让我尽量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连我也不相信?”
“不是呀,怎么可能?只是这件事虽大,调查却简单,我一个人足够了。而且,我看你当资料员也蛮自得其乐的。这两天跟患了‘收拾东西癖’似的,一个劲儿整理资料……”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了,你桌上这些记录干什么的?风马牛不相及……”
“错!它们彼此关联,正是我在查的案子。”
“你肯告诉我了?”
“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说了也无妨。要是真展开了行动,参加的人少不了,你一定其中一个。”
我调整坐姿,作出认真听的样子。
她拉过把椅子坐在我对面:
“听过‘鸳鸯杀手’吗?”
“当然,”刚才还在整理他们的资料,“吃这碗饭的人能没听说过他们?”听说国际刑警组织的头儿为了这二位,需要吃安眠药入睡已经好久了。
“你知道,传说他们为一个神秘的犯罪组织效命,据说组织成立于大约两年前,触手遍及世界各个角落……”
“而这个组织怎么个形式——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联络方式——不知道!就是有一连串十分相似但找不到人负责的犯罪事件,顶多就是抢抢小劫,纵纵小火,走走小私,杀杀小人……”
“行了行了,”她制止我,“总之无恶不作。而当我知道这个组织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怎么营运的团伙才可能查不到组织形式,人数不定,联络更隐秘呢?只有网络!可是网站何其多呀?到底是哪一个?”
她从那些资料中抽出一张:
“就是这个半年前发生在北京的谋杀案给了我灵感!”
我接过来看:
“夏天的夜晚……在自家楼下乘凉散步……咽喉中刀……没有目击者……死者死时手紧抓着左胸……”
我立刻发现了不对:
“又不是心脏病发作,抓左胸干什么?”
“说的是!而且验尸的时候——你也知道,为了对付‘鸳鸯杀手’,专门有一堆专家研究他们——就有一个是那些专家之一,他们说下刀的位置力度,极有可能就是……”
“那种王牌杀手,听说要他们杀个人需要捧出金山银山,为什么要出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除非……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灭口!那么他的死亡留言一定暗示了些什么。和犯罪组织有关?”
“正确。”她给我肯定。
“难道是……衣服?一般衣服上印的标志都在左胸。”
“他穿的是T恤衫,手抓的位置是个图案,由‘推理’的拼音组成。”
“噢?”
“结合我一向认为的和网络有关的观点,赶快去网上搜索。搜到不少于推理有关的网站,但它们都和一个网站有链接,就是‘推理之门’。那个图案正是这个网站的标志。”
“那么确信无疑了。你采取了什么行动?”
“当然是申请了个帐号,打入敌人内部呀。”
“你叫什么?”
“那之前我去逛过一次书市,看见有卖印章的。有一块藏书印刻的是‘树影摇窗’。我特别喜欢这四个字,就用它作名字了。”
“那你初到一个网站,他们一定会问你是哪里人呀,干什么工作的。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早想到了。如果他们真的在搞犯罪活动,一定会十分小心,所以我需要一个过得去的假身份。”
“我先在聊天室里等了一会儿,进来一个MM。她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就和她聊起来。我一边聊着,一边看她的资料和发过的帖子。她是个还在就读的大学生,平时灌灌水,写写原创什么的。看她写的东西,和说的话,大概是那种很幼稚的类型,分不太清网络和现实,什么都说,有些口没遮拦。这样的人一个严密的犯罪组织是不会用的,所以我放心她。她多次提到,自己喜欢骗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是有不想当好人想当坏人的趋势,但正可以利用。我问她想不想尝试一次大骗局,一下子骗倒几千人。她非常迫切地说‘当然当然’。我让她谎称我是她同学校同系同宿舍的同学,她一下子就答应了,还非常入戏。有一次她趁人多的时候,叫我去聊天室,向大家介绍我。说我们在学校的机房上局域网,我就坐在她旁边,我们刚应付完期末的编程。”
“嗯……学生的身份确实让人放心。这个不幸被利用的小姑娘是谁?”
“她叫‘水天一色’,在推门混得乐在其中。她和一些网友关系不错,一进聊天室就‘姐姐妹妹’一通叫。而且她还真有个同学校的学弟,叫‘工藤新一’。”
“有她的推荐,大家就接受你了?”
“哪有这么简单?她和我说,必须对推门有所贡献才能立足。本来她找到一本大家都想看的书,想打了发上去,可是假期又希望能埋头专心写小说,所以让我做这件事。”
“书?不是那本《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成就》吧?还是我帮你去图书馆找的呢。当时我都不知道你要它干什么,原来……算了,我也算尽了一份力,不和你计较。”
“我已经都打了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也对我这个人也有基本概念了。”
“潜入的不错,查出什么来了?”
“从表面看,这是个众多论坛中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专题论坛,有个差强人意的服务器,严格治水的老大,各种各样的版面,一批原创和谜题写手,一群人在上面讨论推理。经常有这样的对话:‘你喜欢福尔摩斯吗?’‘当然,不喜欢他还能叫推迷?’或者是‘你对波洛感觉如何?’‘哦!我迷死婆婆了。’正常,一切都很正常。”
“难道搞错了?和犯罪组织完全是两码事?”
“怎么会?听我给你分析。”
她把椅子向前拉,更靠近我:
“那个组织大概两年前建立,和这个论坛的开始时间几乎相同。我觉得这个网站从建立到现在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的。”
“有这么恐怖?”
“有!”
她用电脑登陆进推门,让它“现身”,然后坐回椅子,对我“说法”: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建立和推理有关的网站,而不是别的专题?因为推理和犯罪活动实在密不可分。你以为这些原创小说中真的都是在脑子里运行的文学作品?不是犯罪计划书?只要他们知道自己在小说中扮演的角色,在现实中如法炮制,那会怎么样?你以为那些谜题都是给大家猜来玩的?不是模拟下一次的犯罪过程,把可能犯的错误写在文中的凶手身上,叮嘱大家注意?”
“这个……”有道理,我无话可说。
“用推理作主题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对它热衷的大多是年轻人。如他们当年建站时所料,果然吸引了一批初中、高中、大学生。谁会怀疑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有他们作掩护,怎么能不保险?”
“这就是我调查的结果:有一群人是挡箭牌,不知道内幕,真的在研究推理。有些人在这样的幌子下从事犯罪活动,他们那些作了伪装的犯罪指导文章,在前一种人看来就是单纯的小说和谜题。”
“天!”
“妙就妙在这里:犯罪的同时就在打掩护。所以,注册的几千用户中,你不知道谁参与了而谁置身事外,而且网站!是网站呀!一个个网络上的名字,现实中知道谁是谁?也许在大街上擦身而过的人,也许把零钱找给你的售货员,也许被你坐车的出租司机……他们都可能牵涉其中。”
“等等,你不觉得有问题?你刚说网络和现实不是一回事,却出尔反尔,认为网络在指挥着现实中的犯罪。这……”
“这正是我最怀疑的一点。‘推理之门’与其他论坛的最大区别就是:它与现实联系紧密。建站两年来,在各地组织了多次聚会。你瞧,虚幻的世界和真实世界连在一起了。”
“可是……这些都只是你的怀疑。现在只有那个死亡留言,太薄弱了些。能不能拿出更多更可靠更具体的证据?”
“当然有了。我一个个跟你说。说实在话,这个网站实在是藏龙卧虎呀。”
“你还记得吗?”她又抽出一张资料,“五个月前北京的银行被抢……”
“还能忘了吗?当时兄弟们都忙疯了,该骂的都骂了,就是没把犯人骂出来。”
“还有一个记者,有印象吗?”
“我知道……就是那个讨厌的记者嘛,局里一有案子他就要插上一脚,还不能把他怎么样,人家是专门报道犯罪事件的,理由正当。而且他写文章咱们不反对,可是他老是用挖走的线索自己在报上推理,还推得该死的合理。这起银行抢案也是,正没思路了,他的文章依然振振有辞,大家都气得眼冒金星。”
“来,”她过来打开照片簿,再打开一张名叫“推理之门北京聚会”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他?”
“啊?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他。他……”
“他就是推门的人,叫‘司牧’。怎么样?作何感想?”
“这……”
“想一想,咱们有很多案子,包括银行抢案,都没有思路,可是他的推理十分合理……”
“对呀!结果咱们就照他说的去调查了,现在那些案子依然玄着。难道……是这个组织做的?完事后,让这个记者公布一种顺理成章的完美答案,来误导我们。于是,我们失去方向,离隐藏的真相越来越远。再后来,即使摆脱了头脑中的枷锁,也已经过去很长时间。线索都淡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就是这样。”
我沮丧地低头感叹:
“除了女人的青春,现场是最经不起耽误的一样东西。”
“先别惊讶,后面还有更狠的。”
她塞给我另一张纸:
“再说这件一年前的苏州女孩暴毙案,在家里死掉的。她没和亲人住一起,过了一天尸体才被发现。当然,在那时,还没人怀疑到这个网站,现在想来那正是他们苏州聚会的第二天。当警方问起可疑人物,有人说在现场附近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皮肤白皙,非常漂亮,标致得像个精工的日本娃娃。”
她打开苏州聚会的照片,指着一个女孩:
“就是她!”
“不错!刚才的那些形容词,用在她身上,简直太合适了。”我都看呆了。
“她叫‘美之先驱’,推门的一分子,也认识死者。本来极是可疑,可是问了她的邻居,那些证词却给了她板上钉钉的不在场证明。”
“这!……暴毙?到底怎么死的?”
“死者患有极其严重的过敏症……”
我立刻明白,以前这样的案子不是没接触过。
“访问死者,然后趁她招待她的时候,在她的杯子里放些禁忌的东西,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她点头:
“就是这样。而法医推定的死亡时间之前,嫌疑人都和邻居们呆在一起。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分身去下毒。”
“她的邻居们也是组织成员?”
“没那么复杂。只是当时那里的分局恰好在进行警务交流活动,验尸的是一个姓陇的来参观的客座法医。而推门中正好有个人,以法医为职业,叫做‘陇首云’,大家称他‘陇老大’。”
“啊!?从这里混乱死亡时间?”
“是呀,等这个案子一筹莫展,把所有的线索都翻出来重新调查时,死亡时间的推算单位已经由‘小时’变成了‘天’,就是神仙也判断不出死者究竟死于何时了。”
“居然有这种事。”
“为了这个案子,苏州聚会他没有出现。在推门也少有他的照片。大家都说这位老大是‘神龙(陇)见首不见尾’。从对他形象的保密看,用上面的方法混淆作案时间的把戏,组织恐怕还没有用腻。”
我看看比较新的照片:
“可是,最近又有聚会,新出现了不少人呢。也许有他。”
“这些聚会又给了我灵感。来,看这张。”
她打开一张叫什么多伦什么篝火的照片,里面最现眼的是一位精神矍铄每一根胡子都充满生气的老人家。
“这位叫做‘木也’,是资深成员了。照片出来后,推门有人议论,说以前没见过,觉得他应该是个小伙子,怎么都不是这个年纪,大概是老当益壮的缘故吧。”
“健康……是好事。”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愚蠢。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多伦聚会是一个月前,在开往那里的火车上,发生过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个年轻男人,据同车人说他还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可是没有和尸体一起发现。在铁轨沿线发现了电脑的碎片。”
“如果他也是推门的人,通过电脑也许可以查到。把电脑扔下车,是为了掩饰这个?”
“没错。可惜凶手忘了把他的手机也毁掉。他在记录自己家的电话时,用的不是真名,而是‘木也’。”
“莫非……他才是真正的那个!组织约他去聚会,在路上杀了他,抹去他和推门的一切关系,让另一个人代替?难怪大家会感觉不一样了。嗯……他被杀……恐怕是因为……背叛?”
“我也这么想。而且像他这样的前辈,才需要这么麻烦。要是一个普通的推友……”
“会怎么样?”
“你知道,推门除了推理,讨论最多的就是那个劣质服务器。老大一天到晚辛苦治水,不敢浪费哪怕一点点空间,理由都是为了将就服务器,使推门正常运作。你知道给大家灌输这个概念有什么好处?”
“使它看起来更像普通论坛?”
“不是,大多数论坛没有这么抵制‘水货’的。正确的答案是:可以以这个为理由,做些事情。比如,那个给咱们留下珍贵的死亡留言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心疼硬盘呀,还是没有安全意识,上网的历史记录都留着。一开推门,先会出现最后登陆的帐号,所以我就知道他在里面叫什么了。可是我用我‘树影摇窗’的号去查询他,结果是‘没有这个用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
“他死后,老大以减轻服务器负担为理由,删了千余帐号。当然,说的是经验10点以下,很久不上站的才会删。可是,你敢保证没有几百或者几十点的人混在其中?有影响的人,不能删除,不然那些真正的推理迷会觉得不对,只好找人代替。而大家没有印象的人,就和那千百人一起,万无一失地被处理掉了。没人会知道少了谁。当然,他发过的帖子也必须一并清除。这就更容易了。谁上论坛不看第一第二页?谁会老翻过去的老古董?就算是看过的人,又有谁能记得自己看过的每篇帖子的作者?删了完事!根本没人会注意。”
“啊?这样也可以!这个‘服务器行动’还真有效果。”
“还有更大的效果呢。服务器不优质,除了需要严格管理,还需要经常检修呀。”
我坐直因听累而弯下来的身子:
“噢?继续说。”
“我一直觉得,就算可以用帖子来交流,但到底需要更隐秘的方法。我想是站内邮件,一直想用黑客攻击的方式,打开一些人的邮箱看看。可是,你知道,推门很吸引年轻人,而一半以上的年轻人都是电脑高手,里面搞计算机的比搞什么的都多。当然,有的是组织的卫士,有的是为了捍卫这块推理圣地。结果就是……铜墙铁壁,攻不进去的。”
“那你怎么办?”
“有一次,我深夜在线,当时人自然少,只有我、老蔡和罗修。我在聊天室里呆着,老蔡也在,忽然罗修冲进来,说‘老大,该检修服务器了’。然后他们很快退出,几乎是立刻的,我掉线了。首页是可以开,但怎么也登陆不进去了。”
“可是这样有什么作用吗?”
“我当时也有同样的疑惑,可是脑中灵光一闪:对呀!这样大家都上不了,那么推门内部的状态就不会有改变。保持这个状态是要干什么呢?我反着想了想,如果推门正常运行,改变最多的应该是帖子,而这下可以让帖子的位置固定了。而我立刻注意到了首页上显示的那些最新贴。一看前六个是罗修刚回的,我心里就有准了,应该就和这些有关。”
“我记下那些帖子,可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我于是一遍遍登陆,一定要在开通的下一秒进去,看看这状态到底有什么蹊跷。好在过了一会儿,我就又上去了,根据记录找到了这些帖子,它们从上到下,依次是:
【欧美中国】peter6110的《关于福尔摩斯的疑问》,2个回帖
【版主专区】楚州狂生的《今晚你寂寞吗?来聊天室吧!》,1个回帖
【调查报告】diqiya的《有会日语的吗?》,3个回帖
【BUG保修】兰迪斯的《中午上线时》,2个回帖
【小屋论坛】H.Z.A.的《推理闲暇时——欣赏》,5个回帖
【奇思异想】detective4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2个回帖
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很惭愧!
“我一开始看,这是什么和什么呀?题目看起来毫无关系嘛。可是我再结合回帖数,就知道了。第一贴,题目的第2个字是‘于’;第二贴,题目的第1个字是‘今’;以此类推,就可以组成一句话——‘于今日午时到’!什么于今日午时到?”
“我觉得像走私活动,于是知会了海关要注意可疑物品,中午要加大检查力度。果然截获了500颗质地纯正的钻石,是混在一些仿真首饰里运进来的。现在都是假的冒充真的,他们是真的伪装成假的……”
“真不知道这帮人怎么想出来的。”
“你看,多么隐秘!一切隐藏在正常的事务里,我是看见他们的对话,我记录下来了吗?就算记下来能当证据吗?只不过是一个热心推理的网友深夜上线,回了几个帖子,然后本着关心服务器的原则,提醒老大该检修了,有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也没有。可是我发现,他们上一次检修服务器,市场的黄金价格就暴跌了……”
“因为走私进大批黄金?”
“我想就是这样。他们大概一向是深夜做这种事,因为平时倒也很难造成连着六个最新回帖都是一个作者的状况。我在的那一次恐怕是特例,往常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线。其实只要布置好了,给个消息,出去看一眼,不是也能达到目的吗?他们不!一定要全面停止活动,排除一切可能的干扰。这个密码状态,不用刻意去破坏,只要有人回了新贴,自然消失。行事多么缜密,滴水不漏!”
“实在是职业的犯罪者!”
“那个老蔡,据说是个人民教师……”
“好高尚的工作!”
“可是当他趴在桌子上,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在准备教案还是在拟定犯罪计划。绝对的老狐狸!”
“但是也有收获不是吗?作为暗号的那些帖子的作者,一定是组织里的人,对吧?”
“当然不对!推门虽然没有热得红透半边天,但里面的文章说少也不少。只需要确定要传达什么,然后按照主题去搜索,包含那些常用字的帖子有几十篇,再按照规则回帖。那些作者发现自己很久以前发的帖子被回上来,也许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是不能辨别内部成员和外部成员……”
她说得太激愤了,咳了起来,赶快出去找水喝,好在我们门口正对的地方就是饮水机。
她拿着纸杯进来时,我正漫无目的地点着推门的照片。打开一个,甚至都没看,就关上又开一个,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这种恍惚的状态,上网的人都经历过。
“嗯……”她激动地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急忙吞下一口水,“这……”
她顺手把杯子扔在桌上,去档案柜开抽屉,翻!
“哪里?在哪里?”
“你在找什么?”
“‘鸳鸯杀手’!”她的头都扎进资料里了。
“在这里呀。”
她抬起头扭脸看我,下一秒钟停在我面前,先找到了档案袋,然后指着显示器:
“把这两个人给我截下来!”
我依言而行,她在后面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北京聚会的照片……没来得及看……居然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鸳鸯’……天哪!我真傻……”
“这两个人有什么吗?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怎么了?”
“放大,男的换成黑色西服,头发改成偏分。女的头发加长,变金色,蓝眼睛,金边带链眼镜,蓝色职业装,高根鞋。”
我修改过后,她把“鸳鸯杀手”的照片放在旁边。
“啊!”我惊了,“一……样……”
“没错了。真是的,一直钻牛角尖。‘鸳鸯’做的最近两起案子,一个就是北京死亡留言的男子,一个日本东京的买凶杀人案,可是我查了出入境记录,没有类似的一对,于是碰壁。刚才豁然开朗,他们确实是一直一起行动,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分开。也许就是为了利用这种习惯来误导我们。”
“会吗?”
“当然,听说雪黛一直在中国本土,而FAN刚从日本回来。”
“就是这二位……”瞻仰!
“难道……那个也是他们做的?让他们再聚在一起,是为了……那么那两个死者一定很重要了……可惜……”
“喂!说什么呢?”
“这个……好!从头和你说。你知道我上个月去哪儿了?”
“不知道,反正看不见人影就是了。”
“我去了上海,因为听说推门在那里聚会。我先是躲在聚会地点附近的一栋楼里,借用一对老夫妻家的地方,用望远镜监视那边的状况。本来想一直呆在那里,后来决定冒一次险,就跑到他们中间,那时正在聚餐。我装作也是来吃饭的客人,在暗处观察他们。饭桌上,聊天打闹,还组织什么抽奖活动,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特别之处。”
“也许是单纯的聚会,不涉及犯罪?”
“苏州的聚会还看似单纯呢,死人了没有啊?我一直注意着,结果听见外面一声巨响……”
她又拿出一份材料:
“嗯……这个上海居民楼爆炸事件,而且就是我曾经呆过的那个家。”
“什么?!不过……幸好……没事。等等,难道他们是冲你来的?”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我从饭店冲出去报了火警,然后在楼下看着。当时乱作一团,很多人从楼上急急忙忙跑下来,火烧的声音和人喊叫的声音都茬在一起,相当可怕。推门聚会的人也都出来围观。”
她喝了口水:
“这时候,我背后的人群中,忽然有人特别尖地叫‘我的猫!它还没出来!’,我刚回头看,一道人影已经冲出去了。一瞥之下,可以肯定那是个瘦小的女孩子。”
“一个和她差不多身型的女生挤到前面,叫:‘COSY,回来!又不是你的猫……’瞪了楼门一会儿,也跑进去。”
“她们怎么样?没有葬身火窟吧?”我紧张地问。
“本来还有人要进去救她们,被几个人拉住,说‘再进去谁也不能活着出来’,其中一个还非常懊恼,说‘她们……唉……怎么一时没看住呢?这些孩子……别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就在火外面等着,终于两条身影从里面出来了!你都不能想象,当时真的有欢呼声。其中一个手上搭着一件湿答答的衣服,裤子的边好像被火燎过,很狼狈的样子,还作出胜利的手势,说‘安全!终于没事了……’,然后一下坐在地上。几个人赶紧过去看她,还夸她聪明,懂得把衣服蘸上水,才能平安脱险。从他们的话里,我知道那女孩叫‘崔静’。”
“另外那个‘COSY’,头发很乱,眼镜片都熏黑了。她说‘没有找到猫……’,其他人说‘只要你出来就好,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正说着呢,楼里又传来爆炸声,火苗都从窗户蹿出来了。两个孩子跑出来不到一分钟呀!你说玄不玄吧?”
她过来打开两张叫什么抽奖的照片,画面大同小异,都是一个可爱女孩子从一个男子手里抽出什么,大概是纸卷。
“这张是‘崔静’,那张是‘COSY’。”
“她们也是推门的人?”
“是呀,我知道以后简直是义愤填膺,这个组织……居然利用这些可爱的学生作掩护,还差点害了她们。我一定要把它整个儿端了。”
“怎么?你认为这起爆炸案也是组织做的?”
“当然,灭火后勘查现场,专家说一共安装了两颗炸弹,一个在电脑上。这说明什么?不想让咱们查历史记录。但是一个放在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件有‘tuili’标志的T恤衫。”
“可是……他们不是一直在聚会吗?什么时候去安的炸弹呢?”
“聚会中有一个节目,是表演推理短剧。表演时,演员是分不开身。当然,演员可以分为组织内部演员和外部的推理爱好者。台下的观众们都盯着台上,目不转睛,谁知道有哪个中途离开了?只要吃饭前赶回来就好。他们这次聚会根本就是为了这起爆炸案组织的,故意选了目标附近的饭店聚餐。”
“那你怀疑……”
“那时候,FAN已经回国,‘鸳鸯’刚聚齐就发生这案子。我怀疑是他们做的。如果真的需要动用这两张王牌,那么死于爆炸的一对老夫妇一定特别关键,也许掌握了他们犯罪的确切证据。可是,除了刚才跟你说过的那柜子,其他都烧得差不多了。什么也查不到!”
“难道……任他们逍遥法外?”我拍案而起。
“当然不!咱们不是有证据吗?‘鸳鸯’的照片……”
“这样只能逮住他们两个,你要如何解释这网站和犯罪组织的关系?”
“我……”
“任何人都可以上这个网站,它的成员中有可疑人物并不稀奇;一聚会就会发生犯罪事件,可以解释为偶然……”
“可是偶然太多了就意味着必然!”
“这是真理,但不能用作证据。”
“没关系,”她自信地笑了,“虽然还没确定,但是一定有用的。你知道吗?几天前,推门北京聚会,非常仓促,聚会的前一天才通知。我相信准是又有什么阴谋。”
“可是你已经在上海露过脸了,绝对不能参加。你怎么推掉的?”
“‘水天一色’她妈妈正好生病,所以去不了。我说‘她不去我也不去’,就躲了。幸运吧?”
“还好。”
“我从始至终暗中监视聚会会场,他们一直呆在一起,没有谁中途离开。后来我接到报告,在离会场不远的地方发生了所谓的投湖自杀事件。”
“所谓?”
“投湖之前还吃了安眠药……”
“迷晕后扔到湖里,了解!”
“我现在派人调查那个会场,看有无密道。”
“派人?这件事不是要保密吗?”
“我只让他调查,他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凶手有人选了吗?还是‘鸳鸯’?”
“不是,我怀疑‘大力’。”
“啊?谁?”
“他是推门的元老之一,平时被大家戏称为‘水王’。这次推门的秋季原创活动,‘历史’的小说里写……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是‘死在他最喜欢的水里’。我看过之后,突发奇想。‘大力’是北京人,我就把近两年发生在北京的溺水事件的资料都翻出来了。这才发现,夏天真容易淹死人呀。理由很简单,天气太热了,去禁止游泳的水域过瘾,水草缠住了脚脖子,一了百了。怎么看都是事故啊!”
“那为什么怀疑到他?”
“这些死者里面有曾经的海关工作人员,银行抢案的目击证人,推门聚会时所定饭店的服务员……能说这些都是意外?你以为‘水王’是白叫的?”
“这次的投湖事件也是死于水中,一个形式,他果然是第一嫌疑。”
“只是这案子的死者,和推门有什么关系,还没有查到。”
她皱眉思考时,手机响了。
“喂……查完了,怎么样?什么!”她大叫,“没有秘道?怎么会?!再仔细查!绝对没有?没机关,没暗门,没一点可疑迹象。这……怎么可能?”
她放下手机,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我赶快站起来,“就算调查不顺利,也别被打击成这样呀。来,有点信心!”
“不是,我头晕……”她低头嘟囔,“不是‘大力’,那谁是凶手?”
“你忘了,推门在北京,有一个名字里本身带‘水’的人……”
“‘水天一色’?不可能,她是学生……”
“你在推门的身份还不也是学生?”
“她有个学弟……”
“也许她用了和你一样的方法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真的很晕,把杯子递给我,喝点水也许会好……”
“还喝?你会更晕的。里面有安眠药啊。”
“什么……”
“绝对高效,保证一睡就着。”
“你!什么时候……”
“你刚才埋在资料堆里的时候……”
“为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水天一色’这个帐号的密码是多少?”
“是你……”
“作为好友,我有义务让你死得明白。我知道你现在脑筋不清醒,所以,我要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按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给你讲清楚。”
“推门自建立以来,一直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当然,并不是在推理方面的志同道合。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成员,都是谁。这些……也许只有老大才知道吧。提醒你,‘老大’这两个字并不特指谁。有好几个人都可以用这个称呼。”
“宏观的东西就说到这里,下面开始说具体的。”
“在推门,帖子实在是一样非常好用的东西。比如,敲定了个计划,要招募人手时,就在【交友天堂】发个征集好友的帖子,写上行动的地名,题目定为:有X地方的朋友吗?哎……”一说起这些我总是很陶醉,“帖子的妙用言之不尽,你也有不少体会。”
“话说,有一天,‘楚州狂生’在【调查报告】里写了一笔,叫‘什么样的名字最吸引人’?我知道你没见过这帖子,有特殊的用意嘛,所以,在回了很多之后被封,然后被删,要是还在的话一定名列TOP20。调查结果是用户名和昵称相同而且都是中文的,乍看之下,非常显眼。我、‘番鼠’、‘兰迪斯’……还有很多其他人,都符合这个条件。老大派下任务,让我们负责过滤新来的人,主动和他们攀谈,加深了解,看是否有不轨企图。一有疑问,立刻报备。我们都有优秀的名字,一般不会出现和人聊过后对方完全没印象的情况,也不容易混淆,交往相对便利。”
“那天在聊天室,是我的值班时间。还记得吗?是我先理你的。因为我忠于职守。而你提出要冒充我的同学,我就知道大有问题。”
“后来,有一次人多,老大也在。我叫你去聊天室,说你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上学校的局域网。一般这种话,老大都会留心,一查就会发现,用同一台服务器,这个网址……怎么这么不一样啊?于是,他就知道我在向他报告,要留心你,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从网址知道,你是北京的。所以老大让我找出现实中的你,加以调查。‘水天一色’就让‘树影摇窗’去录入《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成就》。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一本书,书店早已不卖,网上没有,不具一定规模的图书馆也没有。我本来想等你找到后,再去各大图书馆调查该书的出借记录。谁知道你居然让我替你去找这本书!实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很多罪犯,在他们认为与掩饰罪行无关的地方,就不会撒谎。很多理应完美的犯罪就败在这里。而你虽然在秘密调查,但认为这件事和调查无关,所以放心地告诉了我,犯了同一类型的错误。”
一般在小说里,揭开真相的过程都是,一个人站着坐着或者走着,说个不停。其实这样很没时效的。我可不像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调出来的那些资料分门别类地放回去。她是一定活不成了,可是日后要有人发现她死前把这些‘无关’的案子放在一起,还是会有麻烦的。我一直练习整理档案柜,就是为了今天。不然我有病呀?收拾东西?
“然后不用我说,你越查越多,越查越深,让老大们的太阳穴跳了好几天,终于决定除掉你。现在该说到上海的聚会了。把FAN从日本调回来,是为了对付你。”
她虚弱地插话:
“还放消息说他是回国结婚……”
“这不算欺骗。结婚也是目的之一,FAN和雪JJ,你想啊,杀人都在一起,可见情深义重。本来雪JJ还想拖一阵子的,但为了组织的大计,只好把婚期提前。你瞧,肯动用‘鸳鸯’这种王牌,老大们对你实在十分看重。”
“爆炸是为了杀我……”
“当然。那次聚会只是老大们去视察一下上海分舵,和‘鸳鸯’碰头,商量来北京杀你的计划。本来没有什么具体行动的,可是他们发现了你,就不一样了。认出你不是难事,你的形貌特征和其他资料,我早已经报上去了。于是行动提前,决定就地解决你。”
“所以趁推理短剧的时间……安炸弹……但是……”
“但是,在吃饭时,你出现在大家面前。这确实是个大惊讶。那边一旦爆炸,你就会知道是针对你,这样岂不打草惊蛇?幸亏‘阿元’兄想出了应对方法,建议‘老蔡’组织一次抽奖。你以为那些纸条上写的什么?‘恭喜你中奖’?不是,是布置的任务。当然不可能随机抽取,由‘老蔡’那里控制,哪一张是谁拿到绝不会错。刚才咱们看到的两张照片,正是‘崔静’和‘COSY’两位接到指令的瞬间。”
“可是……她们……”
“她们并不像自称的那样是高中生,但确实比我年轻。你知道,犯罪是一种需要全面素质的职业,尤其是推门的各位,必须会写评论,会编小说,会出谜题,会社交,会演戏……当然,还有会化装。为什么装成学生……你自己也说过,学生让人放心。”
“咱们再回到火场,说到大家出去围观了。先是有一个人根据命令,藏在人群深处……”
“猫丢了的那个……”
“没错,大家都不怀疑他就是楼里的居民。这样‘COSY ’和‘崔静’就有理由冲进去了。其他人负责拦住还想冲进去的人,免得干扰她们执行任务。”
“任务……”
“是的。‘崔静’要做的是把推门T恤放在一个最烧不到的地方。这样你就会认为那对老夫妻是灭口案的牺牲者,不会知道自己才是目标。这位MM很聪明,她把推门T恤穿在里面,套上外衣进去的,到了里面,脱下来放好。可是手里的外衣怎么办?身边是瞬息万变的烈火,哪有时间穿好再出去?索性弄上水,作出保护自己的样子,使她服饰上的变化合情合理。你也果然没起疑心。”
“‘COSY’……”
“她的目标是那台电脑。你以为炸掉电脑是因为会查到和推门有关系,其实是怕查出没有关系。据‘COSY’后来说,她进去的时候,电脑损伤并不大。她简单看了看,外‘猫’内‘猫’都没有,根本不能上网,如何和推门有关?万一火灭得太早,让你看到这些,会不觉得有异?所以她在电脑上安装了第二颗炸弹。”
“什么……”
“这颗不像上一颗,不是定时的,而是遥控的。等两位MM安全跑出去,说出‘没事了’和‘猫没找到’这些表示任务顺利完成的暗语,人群中按个按钮,于是……轰!”
“……我真傻……”
“你如果傻,我们就不会对你下手了。你实在很细心,‘历史’文章中的那句话,我们这些熟知内情的人都没感觉,你居然能嗅出不一样的气味,确实不简单。这次的节外生枝,能应付过去,完全是好运气。天不绝我们!”
“嗯?……”
“你知道我最近患上了‘整理资料癖’,所以你一调溺水事件的案底,我立刻发现,就知道你怀疑到‘大力’了。我打报告上去,上面当机立断,组织了那次仓促的北京聚会,目的是为他摆脱嫌疑。你不能参加,怕他们认出你;而我不能去,是怕你认出我,而且也另有任务,就是在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里,在附近用和‘大力’同样的方法杀一个人。在看起来是同一系列的案子里,常用的方法是着重调查最新的事件。而你一定会去监视,等于为他做了不在场证明。你查不出死者和推门的关系,因为他其实只是个在湖边散步的人,口渴时,看见了一个卖矿泉水的,就是我啦。我们只需要一个死人,死的是谁并不重要。”
“你……杀手……”
“我更喜欢听别人称呼我‘写手’。对我来说,编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和进行一次完美的犯罪一样有成就感。我们对组织的狂热,就像我们装出来的对推理的狂热一样……”
“你们……不会……嚣张下去的……”
“能把我们怎么样?有什么证据吗?”
“‘鸳鸯’的照片……”
“那样重要的人物,如果没有特殊目的,会让他们形象露白?老大是故意给你些确切的证据,让你以为差不多可以行动了。我是你的搭档,一定要参与,你就会把你掌握的东西都告诉我……”
“为什么……”
“当然要搞清楚到底是那些东西暴露了我们,报告给老大修整呀。每次我们遇到危机,结果都是让‘系统’更加完备。你是所有要端掉我们的人中最让人费心的一个,但是探听行动倒挺顺利。你还没有发现‘鸳鸯’的真面目,就什么都告诉我了。老大还是低估我们的友情了……”
“谁和你……友情……”
“你明知道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有组织的人,却不注意提防身边的我,实在是有太多信任作基础了。”
“就算我死……不管什么理由……照片也是证据……不可抹灭……”
“不可抹灭?谁说的?你知道,推门的服务器不太理想,时不时的丢点东西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到时候照片一删,‘老蔡’在【站务讨论】发个帖子:‘很痛心。服务器故障,照片丢失。麻烦发照片的朋友再发一次。’‘金麟龙兽’回:‘对不起呀,老大。最近扫描仪坏了,暂时发不上去。’‘水天一色’灌:‘哎呀……看不到雪JJ和雪JF了,早知道就载下来了。’‘工藤新一’答:‘学姐不要伤心。耐心等扫描仪修好吧。’‘黑暗路西法’说:‘本来还想看着推门成功的一对,激励一下自己,现在只剩下单身的我独憔悴’……等回了二三十个,‘老蔡’再发个‘禁止继续灌水’的帖子,把它封了。这件事到此结束。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配合默契。”
“那么我……你……”
“你自然是不能再活下去了。我的想法是继续伪装成‘水系列’。你知道,几个案子,如果都是一个人做的,那并案调查很不幸。如果是不同人做的,把它们扯上关系反而很有利。”
“和‘水’有关……”
“咱们局的工程进度让人满意,正对着窗口的水池已经修好了。”
“你……要……从窗口……把我……”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呦。”
她睡着了。我也终于可以露出放松的笑容。任何见过我这么笑的人,都会说“她是坏人?不,不,这不可能”。
我拉着扶手,跟着公车晃来晃去。不是上下班高峰,人并不多,车里相当空。
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对我左看右看,然后大叫“学姐”,快步走过来。
这个人……哎呀!不认识。但我还是立刻堆起“他乡遇故知”的笑容,握住他的手,回称“学弟”。
“自从毕业后就没看见你……”
“是呀,我也很想念你……”
我们讨厌暗中行事,喜欢把什么都端上台面,这样反而安全。
车上的其他人虽然不齿我们的噪音扰民行为,倒也不再猜测我们的关系。一旦有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摆在面前,就拒绝进一步思考,人就是这么懒。
“最近怎么样?”
“挺好挺好。”
“那我‘树影’学姐呢?”
“她本来要和我一块出来的,可是忽然觉得有点累,已经‘睡’了。”
“哦,让她注意身体呀。”
“好,我会转告的。”
我们越说声越小,现在已经达到了耳语的音量:
“头儿又分配任务给你。”
“是什么?”
“约稿喽。”
“有‘稿费’的?”赏金杀手?“就算雪JJ在度蜜月,这种好事也落不到我头上呀。”
“不是,就是单纯的写东西。”
“目的?”
“现在暂时平静,但都翻得那么深了,根基有点动摇,光是舆论上的保护已经不够了,所以推出两种新举措。”
“一种是经验值转帐功能?”
“是,这样就可以比较安静地造出一个高经验的帐号……”
“再让这位人造老大不时发表些可疑言论,万一再有人挖到站里,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不错。另一个行动就是……你知道为什么举办秋季原创活动?”
“为了发展中国的推理小说事业……”
“你真幽默。老大让你趁现在写的人多,混一篇进去。”
“什么内容?”
“写咱们网站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犯罪团伙……”
“写得真真假假……有疑心的人看见,就会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内幕,为什么这种暴露本质的文章却不删掉……反其道而行之,老大果然高明!”
车窗玻璃里映出他似乎憨厚的笑容。
“谁说不是呢?学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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