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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奇怪的请帖》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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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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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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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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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0-29 18: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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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太田利江,和佐田由纪子在同一个公司工作。我们两人是同时来到这个公司工作的,办公桌紧挨着。七年来,我俩从未调动。因为我们长相近似,同事们都说我们象是一对孪生姐妹。尤其凑巧的是,我们都是29岁的独身姑娘。好开玩笑的同事们经常说:“你们是想在同一时期结婚吧?怎么都没公开自己的情侣呢?”每当听到这种提问式的玩笑,我们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恼,只好付之一笑。

    星期五下班前,我对由纪子说:“咱们过个周末吧。”“怎么过法?”“机械式的事务工作,天天都是那一套,真使人厌烦。咱们到酒馆喝一杯去,舒畅一下心情,怎么样?”“舍命陪君子,听你的。”下班铃响后,我们稍微化了妆,一同走出办公室。我的本性是好说好笑,不拘小节。由纪子是个温文尔雅的窈窕淑女。几年来,我们相处很密切。由纪子把我看成了她的知心朋友,我说什么她都听。

    两人一连转了三家酒馆,喝得醉醺醺的。尤其是由纪子满脸绯红,步履蹒跚地倚着我。我看她醉成这样,有些不放心,决定先把她送回家去。我俩在夜空下,挽着胳膊往前走着。由纪子说:“利江姐,你真好,可是……”“可是什么?”“可是怎么还没有恋人呢?”“怎么,你想对象啦?那么你已经有了?”“我要是有了能不告诉你吗?”我苦笑着说:“你一人说好不行,可是人家不理睬哟!”“世上就是不公平,象咱们这样稳重的女人,男人就是看不上眼,那些卖弄风骚的女人,他们倒是追求不放,男人们就是……”由纪子说着,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我抬头一看:“哎呀!到了。”由纪子说:“你上来坐一会儿吧!”“不,这么晚了,再耽误就没电车了。”“没关系,坐出租车回去。车钱我付。”“明天还有不少活儿呢,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我转身往街上走去。不料,叭哒!叭哒!落下雨点来。由纪子高兴地喊着:“人不留人,天留人!”我说:“别那么大声,惊动了邻居,叫人讨厌。”“得啦吧!周末的晚上谁睡这么早。”“可是,有人不是周休两日吗!”“你这人呀!太操心了,快上楼吧。”

    一进房间,由纪子象要散了架子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喘气,自言自语地说:“真累死了,渴死了。”我到厨房去沏茶的时候,看见门口地上有个粉色的信封:“你看!那是什么?邮寄的广告吧?”由纪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那信封捡起来。我把水壶放在煤气灶上,回身问道:“是什么?”“象是结婚请帖。”“哟!那可是喜事。”由纪子不以为然地说:“喜什么?再说,就是喜事也没咱们的事儿。”“那也不一定。”由纪子噗哧地笑了说:“看来利江姐动心了呀!”“你这个小贫嘴,快打开看看是什么?”由纪子又坐到沙发上,把封简打开,看了一下,忽然大声喊起来:“啊!这是怎么回事?真见鬼。”我正要去拿茶壶,听她这么一喊,赶紧问道:“怎么啦?”由纪子的脸色都变了,怒气冲冲地把那封简扔给我说:“多么缺德,怎么有这种事弄到我的头上了。”我从她脚前拾起封简一看,果然是个结婚请帖。一张很漂亮的请帖。请帖末尾的具名人也就是结婚者本人的名字:“上尾雄一郎”、“佐田由纪子”。我说:“你连结婚请帖都发出去了,怎么还瞒着我呢?”由纪子呼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住我的手,气得不得了,跺着脚大声喊着:“利江姐真坏!别幸灾乐祸啦,我都要气死了。”我安慰她说:“遇着这种事儿,首先要沉着,气死了也没有用,或许正中坏人的下怀。有姐姐我在,一定弄个水落石出。先消一消气,咱俩明天先到请帖上那预约中心了解一下,然后再说下一步怎么调查。一定要澄清事实,不能让那流氓平安无事。他们这种恶作剧的行为是犯法的。诬蔑他人人身名誉是犯法的,要负法律责任的。”

    由纪子掉着眼泪说:“这种请帖如果分发到咱们公司的同事手中,可叫我怎么说呀。人家背后不定怎么议论呢!我怎么见人啊。”“你相信我吗?”“我不都是听你的。”“这就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打个请假电话咱俩不上班了,到那个预约中心去。”

    请帖上具名的男人上尾雄一郎,并不是虚构的的姓名,实有其人。上尾雄一郎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长得一表人材,风流潇洒,举止大方,在公司中有美男子之称。他在公司经营科工作,大学毕业,工作干得很出色,深得上级好评,是个优秀的骨干人物。他为人谦虚,好交际,深受独身女性的青睐。追求他的姑娘真不少,可是从没听说他和哪个姑娘确定了恋爱关系。他的婚事是个“谜”。这张请帖的事一公开,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吃醋。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议论,认为是由纪子自作多情,为追求上尾而搞的花招呢。所以,由纪子的处境非常尴尬。当然,我也知道由纪子很恋慕上尾,但她绝不会弄这一套。她没那个本事。

    第二天我们来到结婚预约中心礼堂。一进大厅就看见很多人来来往往。原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有很多人举行婚礼。我对由纪子说:“这预约中心的营业还是满不错的呢,看来有点名气。”我们从人群中挤过去,走进大厅角落里一个被玻璃柜台隔开的屋子。里面设有帐桌,旁边有待客用的长沙发。沙发对面有一个大玻璃橱,里面放满了结婚主人赠送给来宾的物品样本。客人凭请帖可以随意取出一种心爱的物品,作为参加婚礼的纪念品。我说:“这个水彩大盘子挺好看。”由纪子不耐烦地说:“说那个话有什么用?又没你的份儿。”“怎么没有份儿,我们不是也有请帖吗?不过还没到日子罢了。”由纪子一下子火了:“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拿人开心,我走了。”我赶紧说:“对不起,咱们先办正事儿去。”我们朝帐桌走去。担任接待的女人有40多岁,衣着潇洒,举止文雅,是个很有风度的中年妇女。她抬头望了望我们,微笑着说:“前几天承蒙光顾,实在谢谢了。”我和由纪子互相看了一眼。那女人又说:“这位不是已经预定了礼堂吗?那么今天……”由纪子听见这接待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由一愣,赶紧说:“不,我是头一次来这里。”“啊,实在抱歉,你们长得太像了。”由纪子面上带出尴尬的样子。这时,我说话了:“实际上,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想了解一下。”“什么?怎么奇怪?请说明吧。”我拿出了那张请帖,交给她:“这请帖是你们预约中心代发出去的吧?”那女人接过来看了一下说:“没错儿,是我们这里代发出去的。有什么疑问吗?”“是这样,请帖上具名结婚的人,女方的名字就是这位。”我用手指一下由纪子说。“那位不是前几天来过的吗?”由纪子马上红着脸说:“我根本没来过这里,更没有在这里预约。”我接着说:“奇怪就在这里,人家还没有对象,怎么用人家的名字预约结婚?而且本人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事。”那女人一听,呆住了:“这可是有点新鲜,本人既然不知道,那么是谁代订的呢?再说预约还要交一笔预约费用。这是怎么回事呢?”那女人一脸困惑的样子。我说;“请你回想一下,来预约这请帖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是一对情侣呢,还是一个人呢?”那女人觉得很难办,思索了一下说:“我总觉得这位(指由纪子)好像来过,可又不是。我们这里一天经营很多业务。有预约的,也有结婚的,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怎么能记得住呢?”我说:“当然,这也是实际情况。麻烦你一下,请把这张请帖发出的名单,找出来让我们看一下好吗?”“好吧,请等一下。”然后往里边去了,我对由纪子说:“是什么人冒充你的名字,而且不惜花去几万元预约费,来预约的呢?真叫人纳闷。”由纪子说:“难道你认为这是我自己干的吗?你相信那女接待员的话了?”“没那个意思,不过……”“不过什么?”“也许是上尾雄一郎想追求你,擅自来搞了这么一个预约,想造成骑虎难下,弄假成真。”由纪子一下子脸红了:“哪能呢?”条件反射似的重复说:“哪能呢?”这时候,我觉察到由纪子的表情有点微妙变化,脸上染的红云更浓了。这时,那接待的女人返回来。我问道:“查到了吗?”“查到了。”“发出去有多少张?”“三十多张。”“什么时候发出去的?”“前天全部发完了。”“那收件人的名单能让我们看一下吗?”“当然可以,请看吧。”我一看名单,全是公司里的人,有课长,也有部长的名字。由纪子两手抱住头,显出绝望的表情:“这可怎么是好。”接待的女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作为营业,有人来这里预约结婚仪式,我们当然不能不接受,何况人家要交费用的,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像你们这样,说别人冒名代登记的事,连听都没听说过。”由纪子说:“我明白了,责任不在你们。”我说:“总之,我们是要好好调查一下,弄个明白,谢谢你了。”我和由纪子走出大厅,由纪子脸色几乎像死人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上班后,我和由纪子两人在公司职员人名簿上,找到了上尾雄一郎的住址,决定去走访上尾。走了三十多分钟才到达上尾住的公寓。到门前一看,钉有“上尾雄一郎”字样的名牌。我用手按了一下门铃,没有反应。停一会儿,又继续按几次,仍没有反应。“没在家?今天是他的休息日,干什么去了呢?”我们犹豫了一下,又返回原路。我一边走一边想,那请帖是前天发出去的,明天这消息就会传遍公司,是没法躲避的。今天无论如何要找到上尾,晚上再来吧。这时,由纪子无精打采地说:“休息一下再走吧。”我说:“也好,反正还不到中午呢,中午也许上尾会回来。”走不远,到了一家酒店。“咱们进去吧。”我说完,就推开很重的大玻璃门。由纪子跟在后面。

    因为在阳光下走了很久,乍一进屋感到很暗,辨不清屋内的情况。我们站住往四周环视。“啊!那不是太田和佐田君吗?”我随着声音望去,就在近处,上尾雄一郎正坐在那里。“上尾君!”上尾站起来说:“很少见,怎么走到这地方来了?”上尾平时总是衣冠楚楚,打扮得整整齐齐。今天全变了装,上身着穿蓝色衬衫,很肥大,下身穿着牛仔裤,一下子显得更年轻了,象个大学生。我笑着说:“刚才去府上拜访,你没在家,所以到这里休息一下,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到我家?不,到我住处,那真是想不到的稀客了。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就不可以去访问吗?”“哪里!哪里!非常欢迎二位女同事。”上尾说:“快请坐。”于是又叫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我和由纪子一同落座后,上尾认真地问道;“有什么事,请说吧。”我将请帖的事和他说了。上尾睁大眼睛,一个劲儿地摇头说:“怎么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是谁搞的,目的要干什么?太不像话了!恶作剧也不能这么胡来呀!”上尾气愤得不得了,用拳头一捶桌子说:“这简直是耍流氓!”由纪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实际上,她也没法说什么。起初可能还幻想是不是上尾搞的,有种期待的心情,听上尾这么一说,又马上垂下头来。我说:“那请帖已发出三十多张了,你看多么糟糕。”上尾果断地说:“无论如何也要用电话和那三十多人讲明经过,以免造成不良影响。”我犹豫一下说:“由纪子君,你先在这儿喝着咖啡,我们去一下就回来,可以吧?”由纪子点点头。我给上尾使了一个眼神说:“咱们往里边去吧。”上尾跟着我走去。到了里边,我说:“你看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办?”“你认为那是我发出的吗?我能干那种缺德的事么?我若是喜欢由纪子,不是可以直接约她交往吗?如不行,还可以拜托你作月下老人,有那样强制别人结婚的吗?”“那么,你有点线索吗?”“我哪来的线索?我还是受害人呢。”“事情到这种地步,受伤害的是佐田由纪子。你应当明白,佐田和我都已经是快三十岁的老姑娘了,已经错过了婚期。那请帖的事,若是被公司的年轻姑娘们知道真相,佐田由纪子不是成了大家冷嘲热讽的靶子了吗?她精神上受得了吗?”“那也不怨我呀。”“当然不能说怨你。”上尾表现出很烦的样子说:“你想怎么办?”“我想求你帮一下忙,把这僵局挡一下。”“什么意思?”“你是个漂亮的美男子,公司中有不少姑娘追求你,你承认不?”上尾不言语。“可是像由纪子这样老姑娘,出现请帖这样事,别人一定误会是由纪子为追求你而自己搞的。当面不说,背后也一定像开了锅似的议论,佐田君受得了吗?”上尾点点头。“所以我求你为了使由纪子摆脱窘境,请你对请帖的事先沉默不语。”“怎么?要真的承认结婚,那可不行,那不是真的成为我发出的请帖了吗?”“不,不是要你和由纪子真的结婚,是要留出一点时间,你再提出因为你自身原因解除婚约。这样要求固然很不合理,因为你会受到别人的责难。但为了同情由纪子,提出这办法,也是应该的。你能不能先扮一下反面角色?冒昧相求,请你别生气。”“这么一来,我的名声不就扫地了,将来还有谁还和我结婚?”“得了,谁不知道你是个美男子,追你的大有人在。不用说解除婚约,就是离了婚之后,也会有人追求。”“你光是为你的好朋友由纪子着想,怎么不替我着想呢?”“由纪子已经是错过婚期的老姑娘了,受不了这种打击,可你不同。”“我有什么不同?不是照样会被人嘲笑吗?也许由此而找不到老婆呢。”“别耍贫嘴了,真要是找不到,我承当。”“啊?”上尾张大了嘴,定定地看着我说:“就照你说的那样办吧。”“这么说,你答应了!我替由纪子谢谢你了。”“用不着这样,你也是为了别人,你这人真是……”“真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善良姑娘啊。”“因为我们两人情况很相同,她遇上这事我能不管吗?”“太田君有献身精神,我从心中佩服你。可是,太田君怎么还不结婚呢?”“机会还没到来呢。”“只要有献身精神,机会随时会有的。”上尾说完,定定地看着我,先是微笑,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才一下明白过来,脸上不由地发热,面红耳赤。

    我和上尾分手后,由纪子说:“利江姐,你替我费心了。”“咱们两人的关系,用不着说这样客气话,来日方长,谁不求谁呢。”由纪子面露笑容了。我说:“你以后在公司中可以大大方方地和上尾谈话了。你算是他的未婚妻了,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那是假的,将来一解除婚约,不知有多少人解恨呢,到那时也不见得好受。”“现在总算是渡过难关了。到那时候,还不知道结局怎样呢。”“利江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喜欢上尾吗?”由纪子脸红了:“单方面愿意也不成啊。”“那就看你自己了。俗话说的好,事在人为嘛!”由纪子听后,抓住我的胳膊说:“你真有两下子,我可比不上你。”我一拍她的肩膀说:“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上尾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由纪子笑了:“你真坏。”

    深夜我被电话铃声吵醒。因为夜间经常有人向独身女人处打电话,说些下流话寻开心。所以我的电话号码,不往电话簿上登载。虽然如此,该打来的,还是要打来。不过,一般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很少甚至没有人来电话。我不想去接电话,可是隔一会儿铃声又响起来,吵得不能睡了,没法子,还是伸手拿起了话筒。“是太田君吗!喂!是太田君吗?”声音急促地喊着。“我是太田,你是谁?深更半夜有什么事?”“啊,太田君呀!我是上尾。”“怎么啦,这么着慌?”“哎呀!可了不得了,出了事啦,你快来吧!”上尾惊慌失措地喊着。“出什么事了?你安静点儿,慢慢地说好不好?”“你快来吧。”“你在什么地方?在你公寓中?”上尾好像安静了一点,告诉了我旅馆的地址。好像是人们所说的那种鸳鸯旅馆里的一个房间。“好吧,我马上去你那里。”“越快越好。”“光说快,到底出了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你来了就明白了。”从上尾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看,一定不是平常事情。自从发生那奇怪的请帖以来,已过去三个星期了。

    发生那事的第三天,公司中轰动起来。上尾君满足了我的委托,沉默不言。由纪子的举止也配合得很好,当然有不少姑娘吃起醋来,在背后议论:“上尾这个怪东西,怎么偏看上了佐田由纪子那样的老姑娘,真叫人不可思议。”也有人说什么:“反正也长不了,多不般配,上尾那小子准是不安好心。”众说纷纭。……这下我心中想,好梦就要破灭了。按照请帖上的日期,距结婚日子已经不远了,现在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心中也觉着忐忑不安。费了很长时间总算找到了那家旅馆,一进房间,就看见上尾双手抱着头在那里坐着,床上躺着佐田由纪子,她已睡了。我大声问上尾道:“怎么啦,深更半夜的,非叫我来一趟不可?”上尾抬起头说:“你看她。”“她怎么了?”我过去叫:“由纪子,你怎么啦?”没有动静,我用手推她一下,也没反应,我很奇怪。上尾半呻吟半哭地说:“她死了。”“啊?”一下子把我吓呆了。我发现地毯上扔着一个玻璃小瓶,捡起来一看:“安眠药!”上尾说:“我从浴室出来,她已经睡下了,像是很累的样子。我想,让她先睡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喝着啤酒,看着电视。过了有一个小时,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叫她,她不答应,走到床旁推她,也不醒。这是怎么了?我用手一摸她的胸口,啊,已经没有呼吸了。”“你没看见那个瓶子?”“完全没注意到。”上尾说完,吓得直哆嗦,流着眼泪说:“若是早发现她吃了安眠药,采取急救措施,也许死不了。”“现在说这个话有什么用?由纪子是不能再苏醒过来了。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发生的同居关系?”“咱们在酒店见面后那个星期日。”“怎么就搞到一块儿了?”“是她来找的我。她说,反正表面上已是夫妻了,为了纪念没成现实的婚姻,请我去喝酒,然后又到旅馆谈话。酒醉后,就发生了关系。”“一共有几次?”“有五六次吧。”“都是在这旅馆吗?”“不,每次都换一个旅馆。”“那么,你真要和她结婚吗?”“不,还是照你所说的那样办,要解除婚约的。”我一听,立即怒火冲天,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不和人家结婚,为什么要占有人家?你这个玩弄女人的家伙,看你现在怎么办?你是先奸后杀,地道一个强奸杀人犯。杀人要偿命的!”上尾吓傻了,扑通一声倒下了。我赶紧把他扶起说:“先安静一下。你这个胆小鬼。玩女人时,怎么胆子那么大?”上尾哭丧着脸说:“什么都完了,公司也回不去了,只有住监狱了。”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中不由得好笑。只凭脸蛋子好看,就随意玩女人,没什么头脑,一吓就懵了。“你把我叫来干什么?”我说。“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过去你求我帮由纪子的忙,我照你所说的那样做了。现在到这种地步,只有你给我想办法了。”“我并没有告诉你把由纪子搂在怀里,结果成了这样。你说实话,由纪子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她要求你和她结婚,你不答应才自杀的?”“不,不是那样。”“你觉得人死了,没有对证,就说瞎话,我也不管你们这事了。反正由纪子已经死了,吃亏也没办法了。”我说完,站起身要往外走。上尾一把抓住我不放,绝望地给我跪下:“你救救我吧。”我说:“别这样,我有什么法子!快起来,咱们研究一下。”上尾起来了。我说:“没别的办法,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赶紧离开这里。有人问你这个时间你干什么去了,你就说和我商量关于结婚设宴的事情,明白了吧?”“明白了。”“好!马上逃走。”

    佐田由纪子的葬礼非常简单。当然,公司的同事们来了很多。大家心情都感到郁闷,最突出的是上尾。人们背后议论纷纷:什么原因自杀了呢?她的未婚夫上尾雄一郎又不在旅馆中。据说,那晚上上尾正在太田利江家中商量安排结婚婚宴的事。究竟怎么回事,外人是无法知道的。死者也没留下遗书,大家都束手无策。当然,也有少数人幸灾乐祸地说些流言蜚语。大多数人认为由纪子是可怜的,和婚约者上尾处于“谜的恋人”中,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结果走上自杀道路。也有人大骂上尾,但找不到任何证据,只不过在背后发发牢骚罢了。

    参加由纪子葬礼回来的路上,前边有几个比我年轻的女同事,我为了避开她们就放慢了脚步。不一会儿,看见她们走进一家百货店里去了,我加快脚步往前走着。“对不起,是太田君吧?”有人在我身后喊。我回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朝我走来。我不认识这人,可他怎么认识我呢?可能在参加葬礼时见过面,也许是由纪子的亲属吧?我问:“有什么事吗?”那男人从衣兜中掏出警察手簿说:“我和由纪子是远房亲戚,有点事儿想请教一下。”原来是位刑事,可这人一表人材,态度文雅,倒像是一位绅士。我和他到不远的吃茶店中,落座后,这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峰山,虽说是名刑事,但我打听的事,并不是本职内的事。听说你和由纪子是很要好的朋友。现在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令人惋惜。你从中出了不少力,特向你表示谢意。”“因为是老同事,我们两人关系又不错,应当为她出点力。”“我和由纪子的父亲认识,关系也是一般,请不要介意。”“你想打听什么?直说好了。”“由纪子的自杀,令人怀疑。”“她是服安眠药自杀的,有什么疑问吗?”“我觉得由纪子能和你们公司的上尾雄一郎结为夫妻,是会使她满意的,她为什么要去自杀呢,没有理由。可能是夫妻两人有什么小口角发生,戏言要自杀,也就是假作自杀来吓唬对方。由于服用的药量很有限,要是及时抢救会救过来,但很遗憾,终于死了,真可怜啊。”“可是她的对象当时并未在她身边,又怎能为她抢救呢?”“我听说你和由纪子两人很密切,你认为由纪子为什么要走上这条道路呢?”“密切只是相对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再好的朋友,也比不上有婚姻关系的人密切吧?她的一切能都告诉我吗?”峰山将头低下说:“对不起,本来想打听一下情况,无意中的语调,像是审问了,请别介意。”“我理解你的心情。”“由纪子是个温文尔雅的脆弱女子,满以为结婚有了归宿,可是遇到这样狡猾的男人,把一个女人的平凡幸福生活给夺走了,这样做不是太过分了吗?女人死了,可男人若无其事,实在叫人气愤,也替死者难过。所以我想拜托一下,对那个上尾的行动你若是发现什么线索,看在死去的好朋友面上,将情况告诉我,还有公司内的与由纪子有关的什么情况也希望告诉我。”“不要过于期待,我尽可能的打听一下。”“感谢你的支持。”峰山告辞走了出去。

    上尾心神不宁地走进店中,瞪着眼睛往各处瞧。我把手扬起来,他也没注意,一股傻呼呼的劲儿。我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说:“到那边坐。”“啊,你早来了,对不起,因公司有点儿事没完,来晚了。”我领他进入雅座,他说:“这里好像你很熟,常来吧?”“这地方清静,一杯咖啡就二千元,包括场所费在内。虽然贵点,可是雅座都隔音,说什么话外边都听不见,你不叫服务员,她不会进来。”“原来是这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在由纪子葬礼的时候,有刑事来了。”上尾吓呆了,“怎么刑事也来了,他听到什么情况了?”“那刑事叫峰山,还在大街上叫住我,问了不少关于由纪子的事。他是由纪子的亲戚。”“你怎么说的?”“我当然什么也没告诉他,并替你撒谎说是你不在旅馆中。不过他若是由旅馆服务员口中,了解到是你领由纪子来住的,那就麻烦了。”上尾额头上冒了汗:“那怎么办呢?”“你放心,因为我和你是站在一起的,刑事在我口中什么也套不去。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如果旅馆真有人看见你和由纪子住在一起的话,刑事把证人领来与你对证,再说谎也没用了。”“若真是那样,我就身败名裂了。”“小点声吧,别叫人听见。”上尾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沉默一会儿说:“当初我是看你的面子,对那请帖默认了,听了你的话,才惹出这个麻烦。”我也生气了,走过去使劲拧了他一下面颊,他愣住了:“你要干什么?”“我说你这个人呀!怎么老是小肚鸡肠。我叫你们发生那样事了吗?你叫我老是背着‘伪证罪我可不干。”我站起身走出,上尾慌忙跟着一块儿走出。

    我们走进公园,坐在树荫下一条长椅上。附近也有两对情侣坐在那里,毫不在乎地搂抱在一起接着长吻。上尾笑了说:“如果是我,一定住到旅馆去,那多方便,当然要化费钱的。”“这么说,你一定有很多钱了。”“哪有什么钱,就那么点儿工资,一个人生活都不够用。”“可是你经常和一些年轻姑娘来往,穿戴也那么神气,没有钱能办到吗?”“说到来往,人家盛情招待你,自己也不能吝啬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衣服也是不得了的开支。一年四季总不能就穿一套吧?”“你存款很多吗?”“有限。”“你不会不交际吗?”“这怎么说呢,年轻人若不及时行乐,一转眼就老了,那时你想再交际就办不到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想法找点儿外快?”“有什么外快能叫我这样人找到。”“我有个大胆的设想。”“什么?”“侵占公司的钱怎么样?”上尾睁大眼睛看着我,一下子笑了:“你说的太可怕了,太田君焉能去办那种事情,别开玩笑了。”“若是真的呢?”“没道理,马上会被抓住的。”“不一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剩下的百分之一就可以。”我攥住上尾的手,将身子靠过去,小声说:“绝对没人知道,更不会被发觉,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别瞎说了,我才不干那危险的事情,我还没有困难到去干坏事的程度。一旦被发觉,不用说丢了工作,还要坐牢,一生就完蛋了。”我把身子紧贴在上尾身上,立刻感受到他的体温,上尾用手搂着我,我递过秋波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不要错过,是让你白捡便宜,把钱送到手中还往外推,有你这样笨脑筋的人吗?”“可我若是不干呢?”“好吧,我也不给你做伪证了。你比我更清楚你的后果会怎么样?”上尾沉默了,然后攥住我的手:“太田君是那样人吗?”“人在社会上就是竞争,什么人也不能喝西北风生活,女人也一样。”上尾有点儿活动了,于是问道;“你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用什么方法那么保险?”我微笑着答:“到旅馆再慢慢商量吧,旅馆费用由我付。”

    开会这个事,对女职员来说,正是松口气的时间。本来从午后1时开始,进行三十分钟,可没完没了地拖至午后3时还没有完。我有些犯困了,借去厕所机会溜到供茶室。有两个年轻姑娘正忙着沏茶,我也自动帮起忙来。“太田君。”我抬头一看,是传达室的姑娘喊我。“有电话?”“不是,有客人来访。”我随着她走出供茶室,问道:“客人叫什么名字?”“他自己说叫峰山。”

    这时由纪子死后已经过去三个月,公司中再也没有人提由纪子的事情了。离传达很远我就看见峰山一个人在那里来回蹓跶。峰山见我走来,说道:“正在工作中,真对不起。”“无聊的会议,溜号出来的,没关系。”峰山笑了:“稍微出去一下,没关系吧?三十分钟就可以了。”“好吧。”我和峰山走出门厅。旁边就有吃茶室,但总有熟人,不方便,于是我们两人在门厅外面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承蒙你提供不少事情,对不起了。”“不,恐怕也没什么大用处。”“我本身也有很多工作,不能总为那事缠住身子。”“公司中现在没有人再提她的事了。”“是的,其实昨天我外出办事,正好路过当初由纪子预约的那个饭店,我想起这不是由纪子打算在这儿结婚的地方吗,顺便进去看了一下,可是当时接待预约的那个女职员已经辞职了,只看了一下那里的预约登记簿。可是很奇怪,在由纪子自杀以前,就把登记的礼堂退掉了。为什么退掉呢?如果婚约已经解除了,由纪子又何必为这烦恼去死呢?”“也许是因为请帖都发出去了,又毁约了,觉得难看吧。”峰山点点头。我说:“上尾君在公司中有不少姑娘追求他。”“知道人名吗?”“不十分清楚。”“你是为了谨慎吧?”“那结婚请帖在公司中谁都知道,难免引起别人嫉妒。”“婚约解除了,面子上过不去,走到绝路上去了。”“可是由纪子自杀的时候,上尾君还和我商量结婚设宴的事呢。”“那就奇怪了,本人不知道把预约的礼堂取消了,是谁代取消的呢?”“也许我没注意这事。”这时峰山看了一下表说:“时间不短了,告辞了。以后有什么情况,或想起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请通知我吧。”“尽可能的吧。”峰山走了。

    峰山走后,我又坐了十几分钟,认为他不再返回了,便走向公用电话亭,翻开电话本找到那预约中心饭店,拨动拨号盘:“喂!喂;请找及川君说话。”及川幸代就是在预约中心接待我们的那个女职员,因为她身上佩着姓名牌,我才知道她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及川已经辞职了,不在这里了。”“是吗,对不起,实际上我是贵处曾帮过我忙的人。多亏及川君的好意,事情才有了着落,我想给她去一封信,表示道谢之意,如果能帮点忙,请把及川君的地址告诉好吗?麻烦你了。”“好吧!请等一下。”过了一会儿,对方把及川幸代的地址告诉我了,并说:“现在及川已经改姓了,因她丈夫死了。”“谢谢了。”放下电话,原来她丈夫死了,所以工作也变动了。等我返回公司时,会议已经结束了,会议室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我沉思一下,写了一个假条。

    我按地址找到及川幸代的工作单位,据说她刚出去到附近的超级市场买东西去了,我马上跟着追去。及川幸代正在市场内挑选物品。我看她那样子显得疲乏,人也老了很多。丈夫突然死去,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私立中学念书,生活自然很困难。回想当时我在预约中心见到她那时候,她衣着得体,泰然自得地坐在柜台里边,多么平静文雅。可现在却脚步蹒跚,像个老人似的,人生祸福真难预测,她心情上受到的打击是够呛的了。我在金钱出纳口外等她,不一会儿见她走出来,我打招呼道:“及川君,对不起,稍微打搅一下。”她站住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咱们在预约中心见过。”“啊,想起来了,你的朋友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给她预约结婚是吧?”“是的,你还记得呢。”“后来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咱们找个地方再说吧。”我邀请她走进不远的一个吃茶店,落座后我说:“知道你家中还有孩子,所以不会耽误你很大工夫,简单聊几句就行。”于是,我把自从那事发生以后,由纪子已经自杀死了等经过都告诉了她。她非常吃惊地说:“哎呀!真想不到有这样结果,太使人感到意外了,我真替你那位朋友难过,太可怜了。”“由纪子死了,当然不能复生了,可是她那位对象所处的环境太难受了,如把真实情况公开出来,死了的由纪子不是更可怜了吗?一定作为被人嘲笑的话柄,所以她那个对象愿意永远承担这一假的婚约,也就是承担落不是的角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将这事情的真实情况再告诉别人,有人打听也别说出来。”“知道是谁搞的这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情了吗?”“还没弄明白。”“怎么知道有人会打听这事呢?”“死者由纪子有位亲戚是个刑事,好像知道点什么风声,可能要来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叫他知道实在情况,对那个所谓对象的男人和我,还有你都不好交待。那个刑事一定会到你那里了解情况的,所以特意拜托你,可以吗?”及川幸代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个刑事如果来问的话,我就说没听到什么,这样回答可以吗?”“对,什么也不说。一问三不知,那刑事也没办法,以后也就不来纠缠你了。其实这事与任何人也没关系,由纪子是自己吃安眠药死的,又不是被谁害死的。可是无意中多说一句话,就会惹出不少麻烦,你想,犯得上吗?谁愿意一天总是被刑事找着问这问那。”及川幸代点点头,然后说:“我明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办吧。”我把给她孩子买的点心糖果包交给她后说:“拜托了,再见。”离开吃茶店,心中仍然有些不放心。

    上尾在下班前,偷偷交给我一张纸条,叫我晚上去旅馆找他,我记下旅馆地址和房间号,把纸条撕了。从这旅馆来看,是一个所说的那种鸳鸯旅馆。我到旅馆后,看见上尾喝得醉醺醺的正躺在床上。上尾见了我从床上起来,叫我坐在沙发上,他也挨着我坐下,定定地看着我说:“和你在一起我就不那么害怕了。”“有什么害怕的,又不是小孩子离不开大人。”我说完噗哧一声笑了。上尾也笑了,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动起手来。我尽量满足他的动作后,将他推开说:“总是喝酒真醺人,招人烦恶。”“老是提心吊胆的,没有酒更受不了。”“你这人只会和女人混,别的事一点也不行,要沉着。”“我哪有你那个胆量。”我安慰他说:“责任都由死者由纪子承担了,与你没有关系,不要自己先疑神疑鬼的,这样反而叫人起疑心。”“嫁祸于别人难以心安理得啊。”“她若是活着的话,当然不能这么做,反正她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了。”“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嘛!”“我和你合伙办这样的事,是最大的错误。”“事情已经办了,不要再说这没用的话啦。”上尾露出不安的样子问道:“那刑事不要紧吗?”“即使他抱有怀疑,现在由纪子的事已经处理完了。”“若是发觉侵占公款呢?”“那就更清楚地明白了由纪子自杀的动机了,而且公司也不会将这丑闻公开出来。公司本来就不景气,把这不光彩的事情流传出去,岂不是更影响经营业务?”“警察不会插手过问吗?”“又没有去申报,他们也没办法去搜查,你就放心吧。”“可是突然来检查帐务怎么办?”“传票都是用由纪子的名字开的,又有她的印章,印章是她自身的东西,和生前用的是同样的,没有人怀疑。”经我这一说,上尾才放心了:“你今晚上就住在这里吧。”“和你这胆小如鼠的男人睡在一起,引不起情绪。”“你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有点使人失望呢。”“只要你安下心来,我自然会满足你的。别忘了,少喝酒,振作起来,别自己找倒霉。”说完我走出旅馆。心中在想,为了安定上尾的情绪,还是不能照样不理他,给他点安慰吧,但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我正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到公寓的时候:“是太田君吧?”有人喊我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是哪位?”由黑暗处走出一个人,原来是及川幸代。“突然来访问,请原谅。”及川幸代微笑着说。“有什么情况吗,请到家中吧。”我将及川幸代领进我的公寓房间内。

    在吃午饭时,我悄悄告诉上尾说:“有事情和你商量,订一个高级房间,今晚上我住在那里,两人可以长谈一下,千万别叫别人知道,绝对保密。”

    晚上我到上尾告诉的旅馆,上尾已准备了很多下酒菜和酒,见我来了非常高兴,于是两人喝起酒来。他问我:“有什么事先说吧。”“峰山刑事已找过及川幸代了。”“她怎么回答的?”“她告诉那刑事说,记不住了,当然也许以后又想起来。”“她想要钱吗?”“她丈夫死了,又有两个孩子上中学,生活是困难的,并没有过分要求,我想先给她二百万元,以堵住她的嘴。”“以后就算完了?”“还不敢说。”“你叫我在旅馆等你就这事吗?”“咱们两人一同前往,有一个男人同去,她或许不敢过分威胁。”上尾沉思一会儿说:“好吧。”

    两人喝了一会酒,上尾迫不及待地将酒菜等撤下,端上咖啡。我心中思忖,对上尾这个人,我完全可以控制他了。对非分要求也不能不理,那会有伤他自尊心的,要给他一点甜头,以后更好驾驭。上尾这个人为什么迷恋上了像我这样的老姑娘,叫人不可思议。今晚要叫他如愿以偿。

    我陪着上尾进入床中,事情完了后,上尾说:“太疲倦了,我先睡一会儿。”我说:“我先走了。”我把地址告诉他。上尾说:“时间还早,你冲一下淋浴吧。”我冲完淋浴出来,上尾已经睡着了,我推了他一下,仍然睡得像死狗一样。我急忙将他西服上衣的一个钮扣扯下来,又把他的眼镜拿走,心中想有这两样就够了。

    我和及川幸代约会的地点,是在她家附近一个大楼工地。说是工地可还没正式开工,场上卸满沙石及白灰。我在道旁等着上尾,过一会儿上尾走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他看见我就问:“那女人早来了吧,你们见面了吗?”“你怎么来这么晚?”“迷迷糊糊地一下子睡过时间了,钱给她了吗?”我把装有二百万元的封袋交给上尾说:“她嫌少,要的太多,你去见她一下,先叫她把这二百万元收下,她还想要多少,我们明天再给她。我和她弄翻了,不能再去见她,你可以去缓冲一下。”上尾拿着封袋按我告诉的那沙堆旁走去。我站在道旁吸着烟,保持冷静。不一会上尾跑回来,声都变了:“哎呀!吓死人了,那女人已被杀死了,满头都是白灰。怎么回事?是你干的吧?”“并不是真想杀她,两人说翻了,我气极了,抓一把白灰扬在她脸上,她眼睛睁不开,我就把她脖子勒住了,原意吓唬她一下,叫她不要得寸进尺,到发觉时她已死了。”“你这女人手这么狠,怎么干出这样事呢?”“已经发生了,挽回是办不到了,可是嘴堵住了,以后就不用惦念这事了。”“那就放下不管了?是不是抢救一下?”“放屁一样愚蠢,快走吧,叫人看见就麻烦了。”两人走了一段路,上尾悄悄对我说:“明天早上一定暴露,可怎么办?”“最要紧的是沉着,像没有这么回事似的坦然处之。回去好好睡一觉,心情就平静了。”我心中想,上尾这人今天晚上一定是睡不着的。

    峰山刑事今天来到公司找我。我来到会客室,峰山站起来说:“今天会见你,是我的本职工作。还想打听一点情况,请大力协助。”“现在正在工作,很抱歉,最好简略一些才好。”“不会耽误很长时间。是这样,上次我找到由纪子她们结婚预约中心的女接待员,想打听一下为什么后来又解除了婚约。可是,这人已辞职了。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她。”“她怎么回答的?”“她说每天都有不少情侣来预约,也有临时变动日期的,也有取消了的,没法记得住。”“这也是实情。”“不过,我从直觉上观察有些奇怪,她做这工作很有经验,尤其是对取消预约这事不一定忘得了。我想调查一下她的情况,正在这时她被杀了,你说怪不怪?”“犯人抓住了吗?”“哪有那么容易的,被杀地点是在一个工地上,财物等被抢走。”“是强盗杀人?”“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使人感到奇怪的是地点不对头。”“什么意思?”“那地点是个还没开工的工地,不是通衢大道,上车站或买东西也走不到那里,她为什么死在那里了呢?”“你的看法呢?”“我觉得她是死前和谁约会在那里见面,谈什么事情,一时冲突起来被杀的。也许是冷不防被人下毒手的,脸上还有白灰,眼睛也迷伤了。”“好像你在现场看见似的,有什么证据吗?”“在现场上捡到一副眼镜和一粒扣子,估计是在忙乱中,犯人把眼镜弄掉了。至于衣服扣子可能是被害人和犯人扭打时弄掉的。从扣子来看是男人服装上的,还是西服上衣的扣子,这样一来,犯人遗留下物品,就给搜查上带来了线索。”峰山定定地瞧着我说:“怎么样?”“什么怎么样?”“上尾雄一郎今天来上班了吗?”“来了。”“有什么反常样子没有?”“还没注意到。你直截了当地说吧,有什么线索?”“我认为凶手是上尾雄一郎。”“有什么根据?凭自己想象可不行哟。别忘了你是刑事,说这种话时要考虑你的身份,法律可不是儿戏哟。”“上尾与由纪子为什么要取消了婚约,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他不愿意由当时接待他的及川幸代口中泄露出来,才杀人灭口的。”“我不同意你这样推理。由纪子是自杀的,这是人所周知的。即使是由于上尾的关系,从法律上来说上尾也不会受到处罚的吧?有什么怕泄露出去的呢?”峰山点点头说:“你指出这点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上尾这个人,据我调查所知,他是个生活作风很不严肃的人,经常和女人出入舞厅、酒吧间,人长得很帅,有不少女人追他。可是和女人交往,一般是男人掏腰包的,凭他那点收入,是不够挥霍的。他与由纪子两人订婚,也许是别有企图。你当然比我清楚,由纪子是个三十来岁老姑娘了,上尾有那么多年轻姑娘追着他,怎么单看上了由纪子了呢?”“难道是由纪子对他有贡献?”“很有可能。”“由纪子工资也不是很多的哟。”“也许另外有来钱的地方吧,人世间有很多不可测的情况,等问题公开了,才明白,也就晚了。”峰山说完站起来说:“你本身不是刑事,自然没有侦查义务,但你和由纪子是好朋友,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协助我完成侦查任务。”“我能帮上什么忙?”“很简单,只求你暗中看一下,上尾西服上扣子,是不是少了一粒,再拿这扣子和剩下的那个比一比,是不是一样,如果是那样,这说明掉下来的扣子是上尾的。另外看看他换没换眼镜,估计这眼镜也是上尾的。这事只有你容易办到,所以拜托你了。”我说:“尽量去办吧,办不到也请不要介意才好。”峰山道谢后走了。

    峰山走后,我看见上尾穿着那西服上衣,少了一粒扣子,他都没注意到。他对我说:“我的眼镜大概忘在那旅馆里了。”我说我现在正要出去,顺便去问一下,他说好吧。

    我赶紧去公共电话亭给峰山打了个电话。“我是峰山,你是哪位?”“我是上午和你见面的太田。”“明白了,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和那人约定下午5时在×吃茶店见面,请你注意我们两人进去后,你自己观察好了。因为衣服还没有换,不要错过机会。能抽出时间吗?”“好吧。”“不要来晚了。”

    我在街上商店浏览一会儿,给上尾打电话说:“在街上突然又碰见了峰山,我在×吃茶店等你,5时正,你必须来,到见面时再和你详细说。”“好吧。”“千万不能误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明白吗?”“明白了,一定准前时往。”

    4时50分我走入×吃茶店,找了个座位,要了一杯咖啡一个人慢慢吃着。不一会峰山进来了,我点点头,并未说话,峰山又走出去了。5时刚过,上尾慌慌张张的样子走进来,用力往四处寻找我。我向他打招呼,他走到我这里气喘吁吁地说:“有什么事情吗?”“别着急,先坐下。”我又要了一杯咖啡。“眼镜找到了,给你吧。”我从手包中取出眼镜交给他,他接过后戴上,自言自语地嘟哝说:“怎么碰破了呢?”“碰破了?先凑合戴上,我再给你买个好的。明天咱两人一块儿去买,你挑样式我出钱。”“啊!这不是太田君吗!”峰山突然出现在眼前。我站起来:“想不到遇见了你,就一个人吗?”“去办点事,走累了,进来喝杯茶。”上尾定定地望着峰山,我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同事上尾雄一郎君。”峰山掏出名片递上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上尾一看名片,一下子愣住了,脸色刷地苍白,连寒暄话都忘说了。我向峰山使个眼神,然后说:“既然你一个人,一块儿坐吧。”这时上尾才回过神儿:“请坐吧。”我叫服务员送上三份咖啡,然后拿起眼镜对上尾说:“戴上吧,明天买个好的。”上尾当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将眼镜戴上了。我瞧了峰山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了。峰山又把眼光落在上尾的西服上衣上了,明显地少了一粒扣子,峰山冲我点点头。

    我对峰山说:“上尾君就是我死去的好朋友由纪子的未婚夫。”峰山说:“虽然没有直接交谈过,但是有关上尾君的事,我已经很清楚了。人已经死了,虽然是不幸的事情,但是还要振作起来。”我打趣地说:“凭你这样男子汉,还发愁找不上对象吗?”上尾局促不安地说:“不要提这事了。”三个人默默地喝完了咖啡,峰山站起来说:“我还有点事,失陪了。”“再见。”上尾起身相送。峰山走后,上尾一下子瘫痪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我说:“这么巧,怎么碰上他了。”“是你把他约来的吧?”“你说些什么,我躲他都躲不过来,还找他?你简直是说梦话。”上尾垂头丧气地说:“这几天我都快要疯了,总是提心吊胆的,你把我推到绝路上去了。”“小点声!”上尾说:“今天太扫兴了,我最不愿意和刑事打交道,偏又遇上了。你不是说峰山见着你,你才找我,究竟他和你都说了什么?你和他说实话了吗?”“别说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到旅馆再慢慢说。什么事也没有,别疑神疑鬼的,反倒引起别人怀疑,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沉着。”

    十一

    我和上尾离开吃茶店。我说:“咱们找一个高级餐馆,而且碰不上熟人的地方才好。”上尾说:“离我公寓不远有个餐馆,那里偏僻,绝对没有熟人看见。”我们两人到那餐馆后,找了个雅座。我叫了很丰盛的菜,两人边吃边谈。我说:“峰山找我告诉说,及川幸代被强盗杀死在她附近的一个工地上,财物都被抢走了。本来想打听一下什么情况,这一下线索也断了。”“你看他那样子对咱们有什么怀疑吗?”“没有。”“那么他告诉你这事,有什么用意吗?”“我想没有什么用意。”“可是方才在吃茶店峰山总是定定地瞧着我。”“在由纪子葬礼的时候,峰山也知道你是由纪子的未婚夫,不过没有谈什么。今天初次见面,也可能想起由纪子来,多看你两眼,不是还叫你振作起来吗?不会有什么坏意的。刑事有什么可怕的,抓不着证据,一点办法也没有。旧事重提一下,由纪子的死去,你不在现场,我就能证明你。这就是有力证据。若是知道你真的在现场,你怎么也说不清楚,那后果你会明白的。”上尾点点头说:“你这人叫我害怕,可是又感激你,真有点矛盾,可是又离不开你。”“我像一个大姐姐那样,来照顾你这个小弟弟,你明白吗?”上尾一下子感情冲动地说:“太田君,咱们结婚吧,怎么样?”“我们患难与共,将来自然能够永久在一起的。不过,以后你不能再和别的女人交往。”“这一定能做到。”“好了,今天就算咱们的定婚宴吧。”上尾高兴了,给我倒了满杯酒,他也倒了满杯,“干杯。”我们都兴奋起来,但是兴奋的动机却不一样,我甚至还有点消沉了。

    上尾心情非常愉快,过去的烦恼都丢掉了,我不断地给他斟酒。喝得差不多了,我说:“别喝了,再喝就走不了啦。”上尾说:“离我家很近,你送我回去吧。”我和上尾交往以来,他始终不邀我去他家里,当然我也不能主动要求去,恐怕是叫人看见对他有传说吧。可是今天他提出要我送他回去,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我扶着他走向他的住处。

    这个公寓并不豪华,是一座五层楼。上尾住在五楼一个单居室,附设有厨房、浴室、厕所等。进屋后上尾已有点酒醉如泥,直喊“水!水!”我给他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叫他喝了。上尾说:“这五楼很静,你别走了。”我说:“你把上衣脱了,先睡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睡。”上尾将西服上衣脱了,躺在床上就睁不开眼睛了,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像死人一般睡去。我赶紧将由纪子的印鉴放在他的西服兜里。稍坐一下,看着他慢慢失去了知觉。我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将电灯照旧开着,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十二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发现上尾没来,将近中午仍没见他的影子。经营科长往他家挂电话。公寓管理人员去找时,发现灯还开着,但叫门却没人回答,觉得奇怪,于是又下楼将万能钥匙拿来,将门打开,看见上尾躺在床上睡着,于是上前招呼道:“喂!喂!别睡了,都到中午了,你们公司来电话找你。”喊了半天,上尾也不理。“你这人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上前推了一把,仍不动。管理人员大吃一惊,贴近脸一看,一点呼吸声也没有,用手摸了一下心房,原来心脏停止跳动了:“哎呀!死了!?”管理人员飞跑至电话室,向警察署报告了。

    不大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开来了,峰山刑事也在内,法医、检验人员及数名刑事,飞跑至五楼上尾的房间,经过检查后,确认是服了安眠药死去。桌上放着一个茶杯,内有咖啡余液。检验人员将茶杯用纸包好带回署中进一步进行化验,其他刑事照例行那样检查一切物品及书信等。这时,公司经营课长等三人也驱车赶到。刑事在厨房拾到一个盛安眠药的璃玻瓶,在衣褂上西服口袋中,除了身份证及十几万元现金外,还发现一个印鉴,经按在白纸上,却不是上尾的印鉴,而是“佐田由纪子”的印鉴。刑事向经营课长问道:“这印鉴是女人名字,你们公司有这人吗?”“这人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是死者上尾的未婚妻。”峰山走过来说:“这事情很奇怪,为什么将一个死者印鉴装在兜中,有什么用处?”经营课长也摸不着头绪,不过心中感到忐忑不安,难道……。

    次日由峰山率领数名刑事来到公司,经过一周的连续调查结果,发现上尾利用死者佐田由纪子的印鉴伪造传票,侵占公款5000多万元的事。事情一揭露,公司上下立刻轰动起来,经济上遭到巨大损失不说,声誉上也受到很大影响。对上尾的自杀动机也明白了,就是他已感到事情就要暴露,才走向这条道路。峰山觉得及川幸代的死,也是上尾搞的,不过还没有传讯他,也许上尾本人也察觉到了这情况,才走向自杀道路的,不过这里面总觉得还有幕后人未曝光,还要继续侦查。

    公司经过乱哄哄的一个阶段,经营课长被解除了职务,在管理上进行了必要的改革,建立了一系列财务制度,裁减人员也是措施之一。在这精简时机,我提出自动辞职,公司很痛快地准许我退职。不过,由于资金困难,退职金只给百分之五十,我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长年过着那平淡穷苦的日子,现在总算熬出头了。对上尾的死,我一点也不怜惜。这种人只靠自己一副美男子的本钱,玩弄女性,地道的是个花花公子,头脑简单便于驱使,他在我的指挥棒下,为我创造了5000多万元收入,至死还是感激我的。及川幸代的贪心敲诈也使我不能不除掉她。不过,她那两孩子是太可怜了些。怨我吗?只能怨他们的妈妈。扪心自问,对不起由纪子,死后还落上污点。

    人这个东西,为了自己就要牺牲别人。我从来就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当我发现由纪子迷恋上上尾雄一郎而又知道上尾并不爱由纪子时,我就打扮成由纪子的样子,前往结婚预约中心,订妥礼堂,发出请帖。后来,一步一步将戏导演下去。本来,告诉由纪子只吃少量安眠药,以威胁上尾答应和她结婚。可是上尾这个没头脑的人,竟没发现地上扔着安眠药瓶,没有抢救使由纪子真的死了。我抓住上尾弱点,在威吓和投其所好的双管齐下中,上尾只有听我的操纵了。由纪子死了不能复生了,所以进行侵占公款。考虑到上尾这人总是吊心吊胆的,早晚要暴露出来,于是在杀死及川幸代时,又故意将上尾的眼镜和一粒扣子遗留在被害人现场。后来,又让峰山刑事辛眼看到证据。峰山认为是上尾杀了及川幸代。可是,上尾又自杀了。兜中还有佐田由纪子的印鉴。这样侵占公款一事就完全落在上尾身上了,也给死去的由纪子澄清了贪污之名。峰山刑事可能认为上尾是害怕被揭发,杀死及川幸代的事是自杀吧。总之,现在都告一段落了,该死的都死了,你刑事再也不会纠缠我了。

    十三

    退职后一时感到愉快。每天不受时间约束,早睡晚起完全自由了。可是,过了十几天,感到也很无聊,于是想到外地旅行消磨时间。到旅行社要了很多小册子,拿回来躺在床上翻看着。电话铃响了,我伸手拿起话筒:“我是太田。”“对不起,我是峰山,有点事情,能来一下吗?我在这里等你。”并告诉了地址。还有什么事找我,这个穷刑事怎么又找我呢?要说一点也不在乎,也不是那样,反正去了再说吧。

    峰山见我进来,招呼道:“你来了,请坐吧,一切蒙你支持,总算弄清了杀人犯,虽然他已自杀了,但毕竟把事件弄清了,谢谢你的帮助。”“哪的话呢。”我一边吃着冷饮一边说:“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大的事情,只是……”峰山有点吞吞吐吐样子。“只是什么?为什么不明说?”“还有一点问题,上尾侵占公款5000多万元。经过调查,还完全没有暴露出来把这笔巨额贪污款用在什么地方了?经检查他存款很有限,衣服等也都是旧的,房间里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得到5000多万元,按说应该更豪华的挥霍了吧?这就叫人不解。”“积攒点钱不容易;化钱可就简单了。再说,别人也不能光看表面。你知道他把钱是不是另外存起来,或买了什么贵重东西,如钻石等,能随便告诉人吗?这点常识刑事先生都不懂吗?正是有了意外收入,更不敢大张旗鼓地浪费了。”“你说的很合乎道理。”“今天除这外还有别的事情吗?”“其实,由于清理由纪子的遗物,总是腾不出工夫来,昨天好容易整理完了。”“有什么发现吗?”“她曾写过日记,你知道吧?”“日记?不知道。”“那日记写道,所谓结婚请帖那事,是你发出去的,由纪子已经察觉出来。结婚请帖为什么还邮给结婚者本人呢?尤其是同时发出的请帖,为什么由纪子比别人收到早一两天呢?由此看来,那请帖是你亲手先投入邮筒的,奇怪就在这里。”“那是由纪子自己想象的产品。”“由纪子的死可能有她侵占公款以外的原因,日记没有明说出罢了。”“你相信日记上的话吗?那不过是她自己的创造罢了,我对那说法完全否定,哪方面是正确的,必须由客观事实判定。”

    峰山定定地看着我,不一会儿轻轻地笑了:“你这人,是个了不起的人呢。”“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你操纵上尾将及川幸代杀了。”“有什么证据?”“一点也没有。”“那太遗憾了。”“完全是的,事件到如今已完全结束了。没有任何新的证据,再节外生枝搅乱一下,上司也不会高兴的。”“那么你要干什么?随你的便吧!”“不过我的视线是不会离开你的。”“威胁我吗?”“嘿,没有证据,当然不能逮捕你。我还有任务,也不能总在你后边盯着你。可是一有工夫我就要跟踪你,叫你充分尝一下被盯梢的心情。”峰山说完站起来说:“我不客气了,这里茶钱由你付好了,反正你有5000多万,不花点干嘛。”峰山走了。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嘟哝说:“这样的穷刑事,还装什么硬汉,你总不能每天跟着我,没有证据,你也对我奈何不得。”想不到又冒出由纪子的日记来,反复考虑后感到,人们只要干了什么事,总是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过,事情已经做了,已不可能挽回,担心也是没用的。“逮捕证”也是一种请帖,是没法拒绝的。忽地回头一瞅,有一个男人正注视我,刑事?哪能呢!心理作用吧,我尝到了峰山所说盯梢的滋味。回头看,太可怕了,不由大步向前走去。“站住!”一名警察喊住我。原来只顾乱想,闯入红灯信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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