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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衰 2021-1-19 17: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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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267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书库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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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无缝
斯坦·诺尔顿 著; 青闰 张玲 译写
塞利尔·沃顿将两枚硬币投进钱票箱时,硬币发出了一声闷响。“今天晚上时间正好。”他和蔼可亲地对公共汽车司机说,然后掏出手表看了看,“现在是11点23分。”
“是的,”司机答道,“这一路车停得不是很多。”
塞利尔下了车。之后,公共汽车司机又挂上挡,汽车摇摇晃晃地离开路边,呼啸着向前驶去,车尾灯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然而,塞利尔并没有心思去注视车尾灯。他早已掉头向家的方向拔腿飞跑起来。对,这样做没错,他对自己说。那个公共汽车司机是一定会记得他11点23分在那里下车的。到他的家里还得再走20分钟。
沿着大路和塞利尔所居住的偏僻的郊外地带之间满是沼泽、林区的路回到家里,他恰好要走20分钟。
塞利尔微微一笑,嘴里咕哝道:“但今天晚上不会花我20分钟的。”
他快步穿过两旁扎着白色护栏的人行道,用力拨开路上高高耸起的干草和密密匝匝的灌木丛,匆匆拐向了沼泽边。
初秋的树林枝繁叶茂,曲曲弯弯、肥肥实实的藤条随着虬曲的树枝蜿蜒而行。
塞利尔翻起衣领,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电筒,穿行在幽深黑暗的树林当中。他脚下的土地潮湿发软,每走一下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择路而行,因为他在手电筒镜片上蒙了一层蓝纸,所以光线非常暗淡。
他以前曾走过这条路。就几个星期前,当绿色的树叶开始泛黄的时候,他曾走过一次。当时,他小心翼翼、绞尽脑汁,费了很大劲儿,才在脑海里找出了这条从公路通向他家的最近的捷径。但那是在白天,而且他专门为此穿戴打扮了一番:厚厚的高皮靴、灯心绒裤和帆布狩猎夹克。
而他携带的猎枪会对妻子玛莎讲明自己想做什么:他曾外出,希望在那片沼泽地卸下弹壳。
“你脏死了,真让人恶心!”玛莎作出了强烈反应,“赶快把那些衣服弄出去,好好洗洗澡!”
塞利尔言听计从、委曲求全地照着妻子说的做了。一想起妻子,他就郁郁寡欢、牙根发疼、怒火中烧。但他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听她的指使了!
他因为金钱而与她形成的婚姻并没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成功。他仍然干着自己原来的工作,照旧每天乘公共汽车上下班来往于工作的城市与郊区的家之间。起初,玛莎早上还开车送他到公共汽车站,傍晚按时到那里接他。但现在她却不去接他了。如今,他来回都是走路。而且他所想要或需要的东西,都是他从自己赚的钱里——从他向玛莎支付他那份房费后剩余的钱里——支付。
还有——该死的她——玛莎总是对他颐指气使。当这些记忆闪过塞利尔的脑海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忿忿不平地骂着。“把这干干,塞利尔,塞利尔,把那做做。”只要一看见他,她就指手划脚,把他指挥得团团转,没有一刻喘息的工夫。每天晚上,她都要拎出他第二天穿的袜子、内衣、衬衫和领带,并且告诉他要穿三件西服中的哪一件。
在塞利尔狠狠责骂的当儿,他的一只脚猛不丁哧溜一声滑下杂草丛生的小丘,他陷入了针芒般的沼泽里,淤泥一直陷到了膝盖处。他赶忙抓住一根树干,拼命把腿往外抽。随着噗的一声,他总算把脚从泥里拔了出来。
他买的最后一件西服没有征求玛莎的意见。她为此横眉立眼,小题大做,跟他大闹了一场。其实,那件西服与他手头的一件西服几乎如出一辙。她说他疯了。疯了!是的。他咧嘴冷笑了一声。疯狂——就像一只狐狸那样。只有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两件同样的西服。当他几个月前买第二件西服的时候,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塞利尔继续在沼泽中往前行走,淤泥一直淹到了他的膝盖,荆棘和树枝将他的衣服擦剐得破破烂烂、四分五裂。他在家附近那片树林里的边缘上停住脚步,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11点31分。路上他用了8分钟,他还有12分钟。在这12分钟内,他要打电话,还要用五六分钟完成自己的计划——他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
像他所料想的那样,房子里黑咕隆咚一片黑暗。玛莎不再每天夜里为他守候。前一天傍晚,他对她说他第二天夜晚要工作到很晚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他毫无疑问地认为她已经在公司核查过了。
他在房子前面的草地上擦去鞋上沾的泥土和草,然后脱掉鞋,提在手里,拾级而上,走到阳台。他打开门锁,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在身后关上。他脚穿长筒袜,悄声走进厨房,打开电灯,将鞋放进水槽,下楼来到地下室。他从头顶上的一条横木上取下一支老式的0.32口径手枪,这把枪他年少时就已经有了。没有人知道,甚至玛莎也不知道他有一把手枪。
塞利尔回到厨房,他的手表已经指向了11点35分。他有的是时间。他爬上铺着地毯的楼梯,来到二楼,拧亮了玛莎卧室门边的门厅上的灯。他可以听见室内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义无返顾地打开了房门。
走廊上带灯罩的灯泡将散射的光线照进了这间卧室。塞利尔可以清楚地看见玛莎。只见她身着齐整的白色睡衣,蜷缩在那里,戴着睡帽的脑袋在羽绒枕头上侧向一边。她正无忧无虑地安睡着。
塞利尔猛然叫道:“玛莎!”
玛莎不安地动了动。塞利尔又叫道:“玛莎!”
玛莎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塞利尔一枪就打到了自己想要打的地方。玛莎向后倒去,她的白色睡衣上顿时出现了一团殷红的鲜血。
塞利尔动作麻利,把玛莎从床上拖下来,扔在地板上,揉乱睡衣,踢开毛毯,掀翻一张椅子,踌躇满志地审视了一下他所造成的混乱景象。无声的证据,他猜测道,这是玛莎为求生所作的英勇搏斗。
塞利尔低下头,冷酷无情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心满意足地咕哝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意。玛莎没有留下任何遗嘱。一切将由他搞定。再也不用为了微薄的工资而卖命工作了,再也不用去省这省那,再也不会在天寒地冻的早晨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叫醒,再也不用来回奔波——上下班了。他恨透这件事了!与此同时,一股暖流涌遍了他的全身——因为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位娇小可爱、魅力四射、让他心仪已久的金发女郎。
塞利尔让走廊上的灯亮着,疾步下到厨房。刚好11点39分,4分钟后,他必须打电话。他擦了擦手枪,握在他戴着连指手套的手上,打开厨房门,跨步来到后门廊,将手枪远远地扔进了夜色之中。让警察找它去吧。上面没有指纹,他们是不可能追查到他的。
回到厨房,把门重新锁上,塞利尔脱去外衣、马甲、裤子和短袜。他将沾满泥巴的鞋裹在这些衣物中间,把它们团成一个湿球。他打开地下室的灯,匆匆下了台阶,将湿漉漉的一捆东西埋在了黑煤的最下面。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厨房,打开餐具室的窗户,拉起窗帘,弄倒窗帘下架子上的东西,将那些东西撒得满地都是。随后,他在水槽里洗了洗手,然后想法弄干。
11点43分,他将事情计划得分毫不差!要是沿着大路从公共汽车站绕一大圈走的话,他这个时候刚好到家。
他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穿着短裤,赤着双脚,给接线员打去了电话。
“紧急情况!”他喘息着向话筒里大声叫道,“快接警察局!”
“警察局,”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声音,“我是副队长——”
“快!”塞利尔打断他的话头说,“赶快派警察来!我的妻子被人暗杀了。我才到家就发现她被人杀了。是撬杠从窗外伸进来——”
“对……莱姆勃特街43号……快!赶快来啊!”
塞利尔挂上电话。在警察赶到这里之前,他还有五六分钟。他飞快地跑上楼梯,冲进他的卧室,扭亮电灯,穿上新袜子——又一双牛津牌袜子。他仔细在梳妆台前的镜子里审视了自己一番。当他疯狂地穿过树木覆盖的沼泽地的一条路的时候,他翻起的外衣领护住了衬衫和领带,所以它们与平时的没有什么两样,没有沾一点儿土。
塞利尔走向壁橱,伸手进去。他疯了吗?疯狂地买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是的。疯狂……他又往壁橱里探了探。发疯了?是的。像一只恶狼一般——他将壁橱门又开了开,向里边翻寻。他一脸困惑,阴云密布,环顾整个房间——包括椅子上和床上。
他冲进妻子的房间,打开灯,向她的壁橱里、椅子上瞅了瞅,然后冲下楼梯,来到一楼,将所有房间都找了个遍。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究竟在哪里呢——”他狂叫着,“究竟在哪里呀?”
塞利尔又在她的壁橱里看了一遍。他看到的只是三个空荡荡的衣服撑。
“他妈的,到底在哪里——”
他茫然地打量着整个房间,随后看到了梳妆台上的一张纸。慌乱之中,他没有注意到那张纸。他一把抓起来,眼睛飞快地扫视着玛莎笨拙的大写字体。
塞利尔红润的脸马上变成了灰白色。他赶忙抓住了梳妆台的一个角。一时间,他僵立在那里,眼睛无神地凝望着空中。
接着,他又看了一遍那张便条,低声叫道:“不,玛莎,不。”
他看了第三遍,嘴里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张口念着上面的话。“明天还穿那件西服,塞利尔,”他咕哝道,“我把另两件送洗衣房了。”
他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将那东西撕成小碎片,将它们捧在手里,随后将头一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悠长而洪亮。“去你妈的,”他笑道,“还穿那件衣服——”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
他慢慢地挥了挥手,碎纸片像飘落的雪花,纷纷而下,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落在他的肩上。
房外,警车轰鸣,传来一阵刹车声。随即,铺着石子的走道上响起了警察嚓嚓嚓飞快的跑步声,紧接着又响起了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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