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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致命的陷阱》作者:【美】维克多•吉施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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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17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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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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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11-24 21:3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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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傍晚时分,嗜好杜松子酒、啤酒和葡萄酒的铁杆子酒鬼们大多走出了家门,走进了各个酒吧。凌晨两点是萨尔蒂酒吧打烊的时间,可老希德并没有催促我。他是一个大好人。此时此刻,我已经有五杯伏特加马提尼酒下肚了。托尼斜靠在自动点唱机旁,心里盘算着他的下一个人选。这位台球场的独臂赌客在这儿已经周旋了一个来月。我花了大概五分钟,花了二十块钱便买来了一个教训:今后再也别去和他玩什么台球了。我的朋友弗兰克·摩根警探正在那个被当做男厕所的臭水池边解着小便,他已经被尿憋得满脸通红。这时候,那个专撬保险箱的窃贼冲进了酒吧。只见他双手紧捂着肚子,身后留下了斑斑血迹。
      “神圣的主啊!”希德丢下那盘啤酒杯,急忙跑了过去。
      约翰尼·埃米尔是一个年轻的埃及人,身材矮胖,独眼,手脚似乎不怎么利索。三年前,弗兰克在我的帮助下将他送进了监狱,可犯罪团伙里的其他人却跑了。弗兰克和警察们想尽办法对他进行威逼利诱,可他并未供出自己的同伙。
      希德将一条围裙叠了起来,垫在了埃米尔头下。“康纳,他还有气。”
      我的手伸过吧台,拨通了911电话。“派一辆救护车。海滩上的萨尔蒂酒吧。快一点儿!”我挂上了电话,告诉希德,“他们已经上路了。这家伙情况怎么样?”
      “看来,他的腹部中了两颗子弹。他的情况非常糟糕。你看,这么多的血。噢,上帝啊!肯定流了有一加仑。”
      托尼侧着肩膀拼命往前挤,他想看一眼埃米尔。
      希德把他往后推一推。“别挤。这家伙伤势不轻。”
      托尼皱起眉头,但让出了一条路。
      “我只是想助一臂之力。” 这是每个独臂人最爱开的一句玩笑。
      弗兰克踉踉跄跄地走出厕所,一边使劲地拉上拉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翰尼·埃米尔。”我告诉他,“腹部中弹了。”
      “我看,他是想要说话。”希德说道。
      “往后退!”弗兰克厉声吼道,“给他腾出一些地方。”当这个埃及人试图说话时,弗兰克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像一种低沉嘶哑的叫声。
      “小声说出来就行了。”弗兰克说道,“别太大声。”于是,他俯下身体,贴近了一些。埃米尔的嘴唇动了一下。
      十分钟过后,酒吧里围满了穿制服的人。两个神情沮丧的医院护理人员把约翰尼·埃米尔装进了一条尸袋,将他运走了。柜台背后倒是最为清静的地方。于是,我又自己倒了一杯马提尼。这时候,一位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伙计,你当这是自助酒吧?”警察问。
      “要不然,炖牛肉卷我吃不够呀。”
      “哼,真是笑话。要不要我把你搞到局子里去戒一戒酒啊?”
      弗兰克这时候救了我。“埃迪,这位是康纳·萨姆森。别管他,他没事,他和我是一起的。”
      “私家探子?”
      “私家侦探。”我告诉他。
      他没有理我,只是对弗兰克说道:“好吧,萨奇。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埃迪离开后,我问弗兰克:“他都说了些什么?”
      “现在不便说,康纳。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弗兰克这人颇为凶悍,这跟他的职业有关。我能看得出来,他今天的脾气比平常还要糟糕。于是,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渐渐地进入了马提尼梦境中。
      02
      中午时分,弗兰克的拳头在我的公寓门上使劲地捶着,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我的舌头感觉像是走过了五英里远的土路一般干涩难忍,我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佛罗里达夏日的阳光从百叶窗透射了进来。我吃力地穿上了浴衣,等到弗兰克走进了家门,我才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弗兰克是带着礼物来的:两只黑色的大号泡沫塑料杯、纯咖啡和满满一纸袋熊爪。我们坐在了厨房的餐桌旁。我心存感激地喝着那杯咖啡,而那些熊爪是留给弗兰克的。他身材矮小,长得圆滚滚的,脑袋已经谢顶,结了婚,而一个熊爪大概已经成为他度过每天上午的唯一欲望。
      “萨姆森,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
      “我倒是希望能像原来那么开心。”
      “嗯,别想那么多烦心的事了,好好听我说。”弗兰克说道,“我刚刚从局里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我跟我的老婆说我们要去钓鱼。”
      我喝了一口咖啡。“我对钓鱼没有任何兴趣。”
      “我们不是真的去钓鱼,你这个侦探真笨。我给你找了一件差事。”他一口就将最后那半块熊爪给解决了,然后就着一口热咖啡咽了下去,“我给你说一件事。”
      “好吧。”
      “有些事情你大概已经知道,你只管听就是了。”弗兰克说道,“几年前,埃米尔因为撬了西屋公司办公室的保险柜被我们关进了监狱。他早就计划将这家公司有关制造技术的一些机密文件卖给另一家竞争对手。可他失手了,被我们当场抓获,于是,他便避重就轻地认罪了。”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我顺着他的话附和道,“后来,他避重就轻认了罪,是这样吧?”
      “是这样。”弗兰克啃起了另一块熊爪,然后,他继续说,“大约三个星期前,又发生了一起银行盗窃案。西佛罗里达大学信用社,还记得吗?”
      我记得。几个月来,各大报纸都报道了这桩案子。这家信用社每隔两个星期要兑现一次薪水,作为其为校园服务的一部分。教师、学生、管理员,任何人只要开具一张该州的薪水支票都可以在信用社里提取现金。所以,这家信用社要在付薪日前夜备好大量现金以备挤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伙盗匪窃取了将近三十万美元的现金。这笔钱一直没能找到,盗匪也没有被抓获。
      “我们知道埃米尔就在城里。”弗兰克继续说道,“毕竟不是一般的盗贼啊。有小道消息告诉我们去哪儿找到他,所以,在这起抢劫案发生之后,我们很快便瞄上了他。我们对他威吓施压,但这个家伙嘴巴紧得很。我们也没能找到他牵涉本案的任何实物证据。”
      “也许,这桩盗窃案并不是他干的。”我向他暗示,“假如说他来城区是为了盗窃西屋公司,那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巧合!”弗兰克的话语中流露出一股不屑的意味。“我倒不是对这家伙有啥偏见,可我当了十九年的警察,是不是窃贼我看得出来。埃米尔就是这起信用社盗窃案的窃贼,这你要相信。西屋公司被盗后,我们对他进行了突击搜查,我在他的钥匙链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着,弗兰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大齿纹的银钥匙,将它推到了桌子另一端。我拿起那把钥匙,朝它斜视了一眼。不是房子或汽车的钥匙,而且齿纹太大,也不会是保险箱的钥匙。“也许是一把银行保险箱或军用小提箱的钥匙。”
      “好眼力。我家里就有一只军用小提箱,小提箱的钥匙几乎和它一模一样。这是一种体积很大的保险箱。我估计,它完全可以存放三十万美元的现金。”
      “那是一种加长型的箱子。也许这家伙将他的漫画藏书锁在里面。”
      弗兰克摇了摇头。“他的房子和车子我们都检查过。我们还去过西屋公司办公室。它与哪一个锁都配不上,它也不是公共汽车站或机场储物柜的钥匙。在审讯中,我曾问过这把钥匙,可他声称从来没有见过。不错,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它是一个加长型的箱子,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当然,我这么说也仅仅是凭自己的直觉。可我想要那笔钱。帮帮我,到时候我可以分一半给你。”
      这话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让我忘了醉酒后带来的不适。“弗兰克,我没有听错吧?”
      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坐回椅子上。“康纳,听我说。再过几年,我就该退休了。你知道警察的养老金能有几个钱,简直少得可怜。你瞧,我已经遭人打了黑枪,遭人诅咒,遭人唾骂。每一个瘾君子,只要有美工刀,都想从我的身上挖下一块肉。而我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呢?一块金表和那老警察墓园里的一块墓地。丢失的那笔钱保险公司已经赔偿了,而那个窃贼也已经吃了两颗子弹。我们为什么要让那笔钱白白地浪费掉?”
      “为什么要找我呢?”
      弗兰克笑了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跟一个警察交谈。你找一找你的熟人,我也去找一下我的熟人。”
      “我也说不上来,弗兰克。”
      “你接的上一个案子得了多少报酬?是不是那个怀疑老公把钱给了秘书的婆娘找的你?是不是要你从窗口偷偷监视?你从中又得到了多少报酬?”
      “不多。”
      “那就让自己歇一下。告诉你吧,假如在我的假期过后,我们还没有找到那笔钱,那我们就放弃。可要是我们找到了它……”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用笑声结束了他的讲述。
      “一把军用小提箱的钥匙。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线索呀,伙计。”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弗兰克说道,“我并不是说我们要拿着铲子去彭萨科拉周围挖掘什么宝藏。埃米尔躺在萨尔蒂酒吧的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普雷蒂·佩妮。”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大笔钱!就是指要寻找的那三十万美元。”弗兰克说道。
      03
      我穿着浴衣在屋子里踱着步,一边还在研究着弗兰克留下的那份警方的案卷。虽然我从报纸上得知了这家大银行的盗窃案,但它对堵塞我的记忆漏洞却大有益处。据当时的警探推测,大概有三个人参与了此案。埃米尔作为保险柜盗贼自然少不了他。此外,还有另一个人帮助了他,替他放风,并在埃米尔行窃时给他当帮手。
      我决定把重点放在那第三个人身上。
      据弗兰克的报告披露,盗匪当时并不是破门而入的。所以,此案的警探推测,他们肯定有一个内线。泰伦斯·拉德当时出任过分行的经理。他不仅有大门的钥匙和保险箱的密码,而且据警方了解,最近的一次机构合并让他丢掉了原有的职位。警方完全有充分的理由提审拉德,可还没等警察对他施加多大压力,他的律师便直奔警察局,突然给拉德说了些什么。结果他便吞下了一瓶安眠药。许多人便把他的自杀视为一种认罪行为,免得让警方一直穷追不舍。
      这份案卷提到了他的妻子安妮。不过,泰伦斯·拉德自杀之后,她就搬到了密歇根州靠近她妹妹的地方。他的女儿,佩内洛普,是位于城区另一端的西佛罗里达大学的学生。一看到“佩内洛普”,我便马上想到将她简称为“佩妮”。于是,我在电话簿上查了查她的地址,然后驾着我的普利茅斯轿车准备去登门拜访。
      04
      “康纳·萨姆森。”佩内洛普·拉德拿着我的名片就像接过一个放射物似的,“私家侦探。”她从躺椅上抬头看着我,一边用手遮着阳光,“你很高啊。”
      “我一直在坚持锻炼。”
      “你这人也挺逗的。康纳·萨姆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将游泳池旁边的一把轻便折叠躺椅拉了过来。我刚才找到了佩内洛普的公寓,她的室友告诉我,她下午要在外面晒太阳,接受适量的紫外线。她的皮肤渐渐变成了棕褐色,这方面她颇为擅长。她是一个金发女郎,两条修长的美腿,腹部紧绷绷的,没有一丝儿赘肉。她的乳房不大,但自然而坚挺。她那充满刺激的橘黄色比基尼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她的臀部和胳膊四周有一些明亮的细线——这种式样的比基尼是她最近用旧泳衣折价换来的。
      “我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回答几个问题。”
      “你在调查什么?”她的笑容灿烂,纯洁,又满含着不安。
      “一桩旧案。”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雪茄,可我没有去点燃它。“我可以叫你佩妮吗?普雷蒂·佩妮?”
      “佩妮。”她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笑声高了起来,“我老爸过去经常这么叫我。”
      “真不幸,他自杀了。”
      她的笑容像是春天里遇到了一股寒潮,收敛了许多。“我想,我知道你说的那桩旧案。”
      “前一天晚上,一个名叫约翰尼·埃米尔的埃及窃贼倒在了我的脚下,很快就死了。又是遇到这种让人闹心的事。”
      “我只能把三年前跟警方说过的话给你再说一遍。”她说,“我的父亲跟那起抢劫案没有任何关系。我并不指望任何人相信我。警方当时不相信,当然,我那时只有十八岁。我看不出,案子拖延到现在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我心里明白,我的父亲是无辜的。”
      “他服药后,很多人便认为他是畏罪自杀。”
      她叹了一口气,端坐在客厅里,用严厉的眼神盯着我。“那时,我父亲正处于人生中的一个困难时期:工作丢了,我的母亲又在跟他闹离婚。他们都在等着我上大学,以最终结束他们的婚姻。当警方决定逮捕他时,这便对他构成了致命的打击。”
      “我很抱歉。”
      “别这样,萨姆森先生。我想知道你究竟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说不清。”我说,“但是,那个埃及人临死前,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普雷蒂·佩妮’。我想,这大概是某种巧合吧。”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她站了起来,用毛巾裹着身体,“我现在要进去了。再不走,我就要被晒黑了。”
      “谢谢你抽出时间……普雷蒂·佩妮。”
      在走向公寓的路上,她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我灰溜溜地走回普利茅斯车,坐在了驾驶员的座位上。我没有启动点火器,因为我不知道我要驶向何处。我与佩内洛普·拉德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普雷蒂·佩妮!这名字肯定有什么含义。可除了一把非常养眼的躺椅外,我一个上午并没有多少收获。我启动了普利茅斯车,打算把车开到校园去,看一眼犯罪现场。这时候,佩妮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她的公寓楼。
      她已经换上了一条白色短裤和一件蓝色背心,穿着一双凉鞋啪嗒啪嗒地走向一辆红色的尼桑轿车。她跳进车子,飞驰而去。我让她驶出一段距离,然后驾着我的普利茅斯跟在她的后面。
      我沿着景观公路尾随着她一路前行,驶过那座大桥便进入布利兹海湾。在整个行程中,我一直与她保持着三四辆车的距离。我发觉,她并没有通过后视镜朝后面观察。我们沿着海岸公路转弯,一直抵达老海军湾,然后她来了个左转弯,驶进了杰里码头。我把车停在了街对面的那个鱼饵和钓具商店,点燃了一支雪茄。
      佩妮走下尼桑车,跳下了一长排船舶之间的一个码头。杰里码头是一条航道上的一个小码头,所停靠的船舶都不是很大,当然都不是什么商船。我无法跟着她走进码头,要不然,她往回走时一准儿会看见我。所以,我从汽车后座上拿起了那份警方卷宗,作为一份消遣性读物。
      在初步调查阶段,弗兰克曾经走访过几个无意中发现那个抢劫犯踪迹的校园警察。他们朝那两个逃跑的盗匪开了几枪,其中一个警察还声称射伤了一个盗匪的手臂。他们发现了一些血迹,但查遍了该地区的所有医院却一无所获。
      我的雪茄刚抽到一半,佩妮便走回码头。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她上车后,我不得不作出一个决定:要么继续跟踪,要么就去码头的尽头看个究竟。我掷出了一枚硬币,望着尼桑车从我的身边疾驶而过。
      我走进了码头,审视着那些船只,嘴里叼着那雪茄的烟屁股,总希望能找到点儿什么。这艘游艇大概已经用了十年,但看起来依然完好无损,轮廓线条优美流畅,配备有一对动力强大的内侧发动机。船尾处用蓝色的花式字体印着这艘游艇的名称:普雷蒂·佩妮。
      既然佩妮刚才已经上船查看过了,我想,我就是上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可我想,我还是上去看一眼为好。我走上船,对它进行了系统的检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块以泰伦斯·拉德的名字注册的登记证。我想,如果佩妮继承了这艘游艇,她根本用不着去更改名称了。储藏室里的一只红色军用小提箱装了一个急救包和一支信号枪,根本没有什么看似一大捆现金之类的东西。我猛地坐在了引航员的座椅上,不小心却把我的下巴给擦破了。一幅装有边框的地图挂在了驾驶方向盘上方和收发两用无线电设备下方之间的位置。这是圣罗莎岛当地人向游客兜售的一种纪念性的地图。它的四边被染成了棕褐色,看起来颇不自然,像是用羊皮纸印制的西部最尖端皮肯斯古堡的那种盗版卡通漫画。这根本就不是我要寻找的导航图!不过,这或许也反映了泰伦斯·拉德的船舶装饰观念。
      我不知道,在这个码头我还有什么事可做的。所以,我钻进普利茅斯车,踏上了回家的路。刚刚驶过那座大桥,我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一辆黄色旧皮卡。我想,那天早上,我曾经看到它跟踪过我。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可这辆皮卡看起来确实非常熟悉。
      我做了几个试验性的转弯动作,那辆皮卡车也跟着紧咬不放。只是车子的距离不是很近,我还看不清驾车人的面孔。我猛踩了刹车系统,在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的情况下突然来了一个右转弯,然后左拐右拐驶进了一个居民区。我驶出了第九大街,让人高兴的是,我终于把他甩掉了。他大概与某桩案子有什么牵连,可我觉得这更有可能是我的一个债主准备要我割肉还债。
      回到了家,我的电话留言机像是狭缝里的一棵圣诞树朝我眨着眼睛,可我无心去打开录音电话。我累了,没有心思去管它,所以,我上床睡觉去了。
      然而,我没睡多久。我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想到也许有什么事发生在我的鼻子底下而我没有发觉。最后,我起床了。我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我一口气喝下了两杯,然后查看了一下电话应答机。所有六条留言都是围绕着一个主题:留言上说,我应该去医院。弗兰克·摩根后背中弹了。
      05
      “那天,刚刚是黎明时分,”弗兰克说道,“我家老太婆听到了楼下有人敲门。”弗兰克看起来糟透了,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说不定,他还可以因此打破某项世界纪录呢。医生告诉我,他们从弗兰克的身上挖出9毫米的铅块,但子弹并没有击中任何要害部位。他们让他侧身躺在病床上。他的面色苍白而憔悴。
      “这么说,你要调查下去。”我问,“你当时没有随身带手枪?”
      “枪放在了床头柜上。”弗兰克答道,“可我家那只猫儿认为,我们应该在报童回来之前就给它喂食,所以,它一直在弄出某种响声来。我原想,我去给它开一盒金枪鱼肝罐头,然后就可以回房睡觉了。问题是,我下楼之后,发现有人把那份信用社盗窃案的卷宗拿走了。当时,我用几根橡皮筋把它捆起来了,放在了餐桌上,回来时,我一眼就发现它不见了。哎呀,这让我一下子醒悟过来了。我转身跑上楼,准备取那把枪。大概走出三步远时,只听到一声枪响,我感觉我的背部中弹了。随后,我仰面倒在了地毯上,我家老太婆歇斯底里地惊叫了起来。我昏了过去,后来在手术之后苏醒了过来。”
      “这可是有趣的故事。”
      “进了医院,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护士拨通你的电话。只要亮一下警徽,你就会得到服务,哪怕你的光屁股从病号服里亮了出来。
      “你是怕我不来看望你吧?”
      “呵呵,啥事都瞒不过你呀。”他紧锁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让我感到一丝伤心。他说话的语气颇为强硬,可是,他的精神状况并不佳。“不管怎样,”弗兰克说道,“我要告诉你。如果说我被枪击真的是因为我介入了那桩信用社的案子,那么,你可能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除了超人害怕的‘绿色水晶’外,没人能够伤害到我。”
      “是的,哎呀……啊,哟!我想,我的麻醉药快要到点了,康纳,你快去叫护士吧?”
      我按下按钮,护士知道该带什么过来。她直接将止痛药注入流进弗兰克左臂的管子。我看到他的疼痛马上减轻了。这是一种强效麻醉药,他很快就会陷入昏迷状态。
      “我要迷糊一会儿。”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要注意周围的动静。”
      “看来,我得作出一些决策。”
      “你要……负责……”他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我刚才难以入眠是因为这个案子在困扰着我。“弗兰克,为什么埃米尔中弹后还要去萨尔蒂酒吧?”
      “萨尔蒂……埃米尔。”
      “弗兰克,听着。”我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埃米尔会去哪儿?他在找你吗?”
      “很抱歉,”护士说道,“他需要休息。”
      06
      现在,他的意图已经非常明了了,可我并不欣赏。我想,弗兰克与那家信用社的关系比我最初想象的还要密切。这倒并不是说,他会帮助盗匪抢劫这个地方。这我还不怎么相信。不过,也许他已经与埃米尔达成了一项交易。也许是为了保证那笔钱的安全,为了让埃米尔远离他的合作伙伴,他才利用西屋公司的案子将埃米尔送进了监狱。也许,也许,也许!我可以说出一连串的“也许”。
      回到家,我在门口遇到了一个造访的客人。
      佩妮·拉德已经登上了通向我家一楼公寓的两级台阶。她还是穿着那件背心和短裤,她的皮肤在红彤彤的太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她将那副时髦的太阳镜推到了鼻梢,通过墨镜注视着我。
      “我想,今天上午我们相处得并不怎么愉快。”她说,“我想,也许你在调查跟我父亲有关的什么案子吧。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还可以洗清他的罪名。”
      她这话是在给我下台阶,这让我们彼此都好办。我走上台阶。“你这么说就对了。我只是想查出事件的真相。”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我从她的身边走过,打开了我的公寓。“请进,想喝点儿什么?”
      她笑得很灿烂。“你有什么我就喝什么。”
      进屋后,我给我们倒了两杯伏特加马提尼酒。喝第一口时,她显得有点儿费劲,喝第二口时便顺畅了一些,喝第三口时就像是喝着妈妈的乳汁一样。我把我的酒调得稍微淡了一点儿,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她谈到她的父亲。
      “说到爸爸,历历往事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爸爸一直喜欢把我的小学艺术习作贴在冰箱上。”她俯身越过厨房里的餐桌,从我以前记录思路用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干净的纸。“感恩节时,我给他画了一只手形火鸡。”她将一只古铜色的纤纤细手伸了过来,抓着我那毛茸茸的手,将它放在了那张纸的中心,然后用一支蓝色的笔描出我那只手的轮廓。等我把手抽回后,她便画完了一只火鸡:手指当做火鸡的尾巴,大拇指便成了火鸡的头和脖子。“当然,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拥有了全套的蜡笔。”
      我朝她笑了笑。“我想,我的整个衣柜都装满了雪糕棒拼成的雕塑。要是你听了我老爸的唠叨,你会以为我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意识到,她的手还放在我的手上。她知道我已经意识到了,可她依然把手放在那儿。她的手非常温暖。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把手抽了回去,眼里充满了期望。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父亲的游艇就叫普雷蒂·佩妮。我想,这游艇现在是我的了。”
      “真的吗?”我不露声色地说道。
      “我想去那儿看一看。”佩妮说道,“我无法想象它与这些事有什么瓜葛,可我心里老是想着这事。”说话之间,她心不在焉地将那火鸡手绘图突然翻转过来,画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手形。
      “太好了!”我说,“你刚才根本不用描。”
      她笑了起来。“我其实就是描的。那笔迹透过了纸的另一面。我只是在轮廓上画了一下。”她把纸和笔推到了一边,问道,“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去那只船上看一看呢?也许,你会发现一些我没有看到的情况。”
      我不想承认我曾经跟踪过她,所以,我同意第二天下午在码头上与她见面。她给我说出了具体的方位,我点点头,好像我是第一次去那儿似的。我告诉她,我还得去医院探望一位朋友,四点钟,我会在普雷蒂·佩妮游艇的甲板上与她碰头。
      随后,她和我吻别了。她的吻让我久久地回味。
      07
      我把自己打扮得像要乘船出海的样子:平底帆布鞋,卡其短裤,绿色的马球衬衫。
      医院的护士告诉我,弗兰克刚刚又注射了一针止痛药,他睡得很沉。我要护士提醒他,我来看过他。
      随后,我又办了一些小差事,打发掉了几个小时。我在普利茅斯车上装满了奖赏:在超市里,我买了半打墨西哥啤酒、几个冷盘、黑麦面包和土豆沙拉。
      在杰里的码头商店,我从租赁柜台后一位满脸皱纹的老水手身边走过。“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航海。你想租一只船下午出海,去钓鱼或者去滑水?”
      “不,谢谢。我准备去普雷蒂·佩妮号游艇。”
      他的笑容中隐含着一丝不怀好意。“我看过那只船,它确实是装备精良。”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佩妮站在甲板上,穿着一件红、白、蓝相间的美国国旗一样的比基尼泳装。她的皮肤油光发亮。当我走近时,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并在游艇上朝我挥着手。我们在甲板上吃了饭,然后转到下面的小屋子继续喝着啤酒。
      我们先是轻轻地吻着,但很快我便脱掉了衣服,解开了她的比基尼泳装。她的手在我的身上抚弄起来,手指在我的旧伤疤上来回摩挲着。今天的天气很热,船舱里没有一丝儿微风,我们的汗水和她身上的防晒油混在了一起。之后,我们躺在了沾有防晒油的床单上。佩妮的呼吸很均匀,她已经恬然入睡了,像一个孩子似的蜷缩在我的身旁。
      对我来说,这里简直太热了,我睡不着。我爬出了密闭的船舱,回到了引航台的尾部,来到了船舱外。我坐在了船尾,尽情享受从海面上吹来的微风。我想到了约翰尼·埃米尔和他的那箱钱,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埃米尔已经说出了“普雷蒂·佩妮”。对此,弗兰克非常肯定。如果说这笔钱不在这只游艇上,那么就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藏在上面。也许是某种线索,某种可以告诉弗兰克去哪儿寻找的线索!问题是为什么埃米尔要把这一信息告诉弗兰克呢?算了,这问题我还是留待以后再去考虑吧。于是,我坐在那里想了又想,反复考虑着,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驾驶转盘上方的那张圣罗莎岛纪念地图。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最后的几缕霞光照耀着那地图框中的玻璃。我想到了佩妮用笔在纸的另一面描出了我手的完美轮廓。然后,我慢慢站了起来,将那张地图拿在了手中,我知道自己会找到什么。我发现这镜框的背后已经被人拆过,而且没有被完全复位。我慢慢地把它拆开,从镜框里取出地图,将它翻转了过来,哈哈,果不其然!
      约翰尼·埃米尔,谢谢你!
      08
      “你是说它一直就藏在这里?”佩妮拿着埃米尔的寻宝图,心中充满了一丝敬畏之情。埃米尔这家伙用圣罗莎岛的纪念图作为自己的寻宝图。虽然他只是绘出了岛的轮廓,但上面标注了方位、航道标志和里程——人们寻找藏匿赃物所需的一切信息。
      “是的。”这地图就藏在她父亲的游艇上,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可我并没有说。找到这张地图之后,原本以为她父亲可能是无辜的任何想法已经荡然无存了。要是她不想谈论,我倒是求之不得。
      我突然打开了普雷蒂·佩妮游艇的航行灯,让它慢慢驶入航道。船舱内的发动机发出平稳的突突声,我将船头转向圣罗莎岛。埃米尔的地图清楚地表明,我们需要朝岛屿西部的最尖端航行——我认为,那个画上圈的美元符号就表明那笔钱的藏匿位置。地图上没有任何X字母可以让约翰尼·埃米尔来标明藏钱的地方。
      佩妮僵硬地站在我的身边,心中充满着期盼。她的小手捏着我的手臂。每过一英里,她的手就捏得越紧。不久,我们绕过了那个标志航道交会点的浮标。我知道,我们快要到了。我将船驶近岸边。当我们到达去年飓风后重建的那个码头时,我便将船靠了岸,把它拴在了靠近一个梯子的地方。
      佩妮在她腰间捆了一个腰包。她说,这比钱包用起来更为方便。
      “我想,你什么都不需要。”我说。
      “一个女孩永远也搞不懂。”
      我们爬上了码头,古老的皮肯斯城堡由地面上的灯光从底部向上照亮。在晴朗的夜空下,它看上去古老而又阴森可怖。要是公园管理员走过来,他肯定会把我们撵走,但此时此刻,这地方只有我们俩。
      “大概就是这儿吧?”佩妮的声音很低,充满惊喜,“就在这儿。”
      “我们看一看。”我把地图拿到了月光下。埃米尔是个不错的艺术家。我猜想,这地图就是出自这个窃贼之手。他画出了一排面对着海湾的大炮,那个美元符号就画在了第三排。我们围绕着古堡外面一路走着,一直走到了把守着岛屿和大陆之间进出口的一座炮位处。我们数到了三门炮,而佩妮低头看着那漆黑的炮管。
      “炮管已经用水泥封住了。”她说道。
      “埃米尔不会将它藏在那儿。”我说,“警察们会找到的。”
      “难道在下面?”
      “也许吧。”我在那门大炮旁边跪了下来。它架在了一座木制平台上,这样它可以朝防御堡垒的墙外开火。我用手沿着光滑的表面摸索着,但没有发现木板已被强行撬开的痕迹。而前面的一层却有点儿异样,三块板子比相邻的那几块新一些,那些钉子也较新。难道它在那下面放了三年?它已经被牢牢地钉死了。总不至于去移动那门大炮吧。
      “我要用东西将它撬开。”
      “我去周围找一找。”佩妮离开了。五分钟后,她拿着一把羊角锤回来了。
      “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他们正在码头旁修厕所。那里停了一辆装有工具箱的皮卡,我只得用石头把挂锁砸开。”
      “姑娘,真聪明!那儿有没有撬杠?”
      “就是这种撬杠,或是一把大号螺丝刀。”
      我开始动手了。我只得用力猛击那平台的壁角,板条结合于此就是为了给那机械爪提供某种杠杆作用,之后的事便容易多了。等到我完成这一切时,我已经是满身大汗,肮脏不堪了。
      我只得趴在地上,伸手拽出了箱子。这只箱子其实就是一个金属薄板制成的绿色手提箱,上面覆盖了一层三年来积聚的脏东西和真菌,水已经渗入金属薄板。我和佩妮站在它前面,屏住呼吸,在最后揭幕前的一瞬间紧张得汗水湿透了衣裳。
      “康纳,我们这下有钱啦!”在我的脑海深处,我意识到她的寻宝神经已进入高速运转之中。眼下,她就是一个寻宝者,而不再是那个站出来要为老爸申冤雪耻的女儿。可此时此刻,我自己也深陷其中,罢了,别去想了。
      我没有弗兰克的钥匙,所以,我只得用锤子将锁砸开了,然后猛地打开箱子。这笔钱整齐地堆放着,仍然还像在信用社时那样捆着,崭新的钞票原封不动,二十元、五十元,还有百元面额的大钞。钞票所散发的那种油墨味向我们扑面而来。
      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们后面咆哮道:“我们最好还是别做任何突然的动作,好不好?”
      佩妮发出了一声惊叫,我慢慢转过身。托尼·戴尔像幽灵一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手枪。他的眼睛从我转到了佩妮,然后又转向那箱子钱。
      “感谢你们找到了我的钱。”托尼说道,“我已经等了它很长时间了。”他用枪拍了拍他的空袖子,“我还为它吃了一颗子弹。”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你昨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后面跟踪我,是不是,托尼?”我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那辆黄色皮卡车了,是在萨尔蒂酒吧的停车场。
      他的笑并不怎么友善。“萨姆森,你把我甩得一干二净。我想,你不愧是干侦探的,警觉性很高呀,而佩妮就容易得多。我在码头上等了大概两个小时,我才突然想到你们可能会驾船到什么地方,所以,在那个家伙打烊之前,我自己租了一只船。乘船跟踪你们就容易得多了:我只需将我的航行灯关闭就行了,并与你们保持足够的距离。这样,你们就不会发现了。”
      “现在,你想怎么样?”
      “现在,你和佩妮带着这箱钱回到那只游艇上,我们离开这里。我不想惹出任何麻烦。我们回到了码头后,你们俩可以继续做你们的有情人。只要让我先走一步就行了。”
      我们将那箱子钱抬到了普雷蒂·佩妮号游艇上。我开着船,托尼一直用枪对着我。我原想在他试图越过舷梯时乘机抓住他,可这个码头并不怎么高,他毫不费劲就可以跳跃过去。于是,我驾驶着船进入航道,向杰里码头驶去。
      在船上,托尼和佩妮坐在船尾的两侧,而我驾驶着游艇。
      “托尼,我想你在那儿搞到的是一支9毫米手枪吧?”
      “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弗兰克·摩根眼下在医院里,因为他的背部中了一颗子弹。我只是想知道那弹道是否匹配。”
      “非常遗憾。”托尼说道,“我想要的只是那些卷宗。要是那家伙只管躺在床上睡他的觉,他本来也就没啥事。”
      “我应该向弗兰克道一个歉。”我说道。航道浮标在我们的前方腾起,上面的红灯随着水流上下跳跃。我将船转向它的右侧,不过,船与浮标还隔着一段距离。我转过身来,面对着托尼,继续说着:“我当时并不知道埃米尔为什么会去萨尔蒂向一个警察说出他的秘密。现在,我明白了,托尼。埃米尔本来是想在那里与你见面的,可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意识模糊。他不知道和他说话的人是谁。弗兰克想必早就怀疑你参与此案了,而且三年来一直在跟踪着你。”
      托尼笑了起来。“是的,我们三人组成了一个不怎么牢靠的团伙。我和约翰尼·埃米尔还有……”
      佩妮手中的银色自动手枪两次喷出了火焰。托尼倒在了甲板上,扔下手枪,紧紧捂着他的腹部。我刚才和托尼说话时,我就看见佩妮在腰包里摸索着,要不是枪口在月光下闪耀出火花,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眼下为时已晚。托尼躺在甲板上痛苦地呻吟着,随后便陷入半昏迷状态。
      佩妮又开了一枪。托尼抽搐了一下,死了。
      “这下搞定了。”佩妮说道,“这笔钱是我们的了。”
      “这事还没完。”我说道。
      她用枪指着我的方向。“你说什么?”
      “你对着托尼的腹部开了两枪,就像你开枪杀死埃米尔一样。”
      “不。”
      “是的。你、埃米尔还有托尼都参与了这起盗窃案。你有机会接触到你父亲的钥匙和报警器的密码。你参与了这起抢劫。这就是你父亲自杀的原因。他是被冤枉的,可他不能,也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交出自己的女儿。埃米尔出狱后,他来找过你,你开枪杀了他。我完全没有想到你竟然充当了这样的角色。也许,你想踢开托尼,但埃米尔不同意。这没什么关系嘛!一定是你开枪杀了那个家伙。”
      “这简直太可笑了。是托尼向那个警察开的枪,他还开枪杀了埃米尔。”
      “对不起,亲爱的。那天晚上,当埃米尔跌跌撞撞进来时,托尼就在萨尔蒂酒吧。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突然想到,我这人可能是有点儿自作聪明了。只见她咬紧牙关,举着枪对准了我的腹部。她离我太远,我无法采取有效行动。
      这时候,游艇撞到了浮标,像一列失事的火车一样颤抖起来,猛地向左转舵,船身与浮标互相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佩妮被扔向船缘,但她还是紧紧攥着那把手枪。不过,这也给我提供了机会,我乘机向她迅速靠拢。她试图将枪再次对准我,但我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使劲地拧了一下。枪掉进了水中。
      随后,她又挣扎了一番,但我的身体更为强壮,她很快便放弃了,顺势依偎在我的怀抱中。“康纳,求你了。我们已经得到了这笔钱。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我们可以驾着这艘游艇去墨西哥。你还可以得到我。”说着,佩妮低头瞄了一眼她那修长的身材,然后慢慢抬起头,火辣辣地望着我的眼睛,生怕我没有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佩妮将嘴唇凑了过来。片刻间,我屈服了。我用力吻了她。她的吻就像金钱,甜美而诱人,而太多的男人却为此丢掉了性命。
      “对不起,佩妮。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说着,我拿起了无线电话。彭萨科拉警探将在码头迎候我们。
      09
      “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弗兰克坐了起来。看起来,他的伤势好了一些,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开心。
      我耸了耸肩。“我告诉他们,我帮你侦破了一桩旧案。他们收下了那笔钱,而且还为你申请了嘉奖。”
      “好极了!说不定,他们还会给我颁发一枚奖章呢。”弗兰克说道,“在他们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的时候,竟然还有奖章会别在我的警服上。”
      “是啊,喔,你说我当时要怎么做,开枪杀了她?弗兰克,让我说,算了吧。”
      他不由得哼了一声,做了一个不屑一顾的大幅度挥手的动作,可这问题仍然悬而未决。
      “嗨,等你出院了,我要请你去喝一杯。”此外,我再也找不到别的话可说了。随后,我跟他道了别,离开了医院。
      我没有想到,当弗兰克听说警方一大早就对佩妮的公寓进行搜查之后,他会显得那么高兴。那些信,她和埃米尔之间在过去两年中所留下的一大沓往来信件。她每周要给埃米尔写两封信,详细描绘了埃米尔被释放之后他们将如何欢聚,只要告诉她那笔钱藏在哪儿,她将如何保管那笔钱。埃米尔这人比较聪明,没有把藏钱的地方告诉她,只是他聪明得还不够。当埃米尔最后获释出狱后,他发现佩妮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晒得一身古铜色皮肤、满面笑容的佩妮了。
      我钻进了普利茅斯车,驾车直奔萨尔蒂酒吧,嘴里还叼了一支雪茄。我想去喝一杯伏特加马提尼,也想看一看是否还有我认识的什么人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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