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关闭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491|回复: 0

[日本] 《落空的算计》作者:佐野洋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301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1553

    主题

    3585

    回帖

    1万

    积分

    书库巡查长

    lljm nk ijm

    积分
    11501
    UID
    13550
    元宝
    37223 个
    金币
    4486 枚
    热度
    3284 ℃
    魅力
    3045 点
    贡献值
    327 点
    玫瑰
    5 朵

    终身成就勋章书库精英勋章论坛建设者勋章书库元老勋章论坛支持者勋章书库灌水勋章

    发表于 2018-11-26 03:51: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关闭

    ×
      01
      见友子下床穿衣,准备要走的样子,浅越一脸不悦:“怎么,这就走了?不多待一会儿?”他斜躺在床上,一边望着微暗的天花板,一边抽着烟。
      “我倒不是急着要回去……只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友子并没有停下穿衣的动作。“你今天有点儿不同于往常,一完事儿就草草收场,过去你可不是这样。”
      “是吗……”浅越漫不经心地回答,看起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真的好奇怪。”友子还在寻思,“难道有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这天从公司下班在约好的地点见面后,一直到现在,友子就是这种感觉。“他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地在想着什么事。”友子好几次都这么想。有几次,他甚至没听清友子说的是什么,而再次询问。但是,又觉得他并不是在想问题,那涣散的眼神,与通常人们在沉思时的样子有着明显的不同。那是一种像被什么东西迷惑住一般,丢了魂似的眼神。有好几次,友子是用手抚着胸口望着他这种眼神的。那时她觉得,浅越正在用视线舔遍自己的全身。
      进了酒店后,浅越也显得异乎寻常,一改从前先进入浴室,两人一起完一瓶啤酒的习惯,而是一来就向她求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友子穿好裙,走到镜子前,用梳子梳着头发,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这个疑问。
      “喂,你过来一下行吗?”浅越的口气里仍含着不快。
      “什么事啊?”友子也终于不耐烦起来。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不想扯着嗓门说话!”
      “不要紧,这墙厚着呢。”友子对浅越只为自己着想的做派多少有些生气——“你有事要和人家商量,还要听你的。”只是她没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你过来一下嘛。”
      友子拧不过浅越的死乞白赖,走到床前,坐在被单凌乱的床边。
      浅越立马把手搭在友子肩上,使劲将她揽了过去。
      “什么事啊?你放开我!”
      “你真的喜欢我吗?”浅越并不松手。
      “你在说什么啊?”友子用力扳开浅越的手,想挣脱,“你又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再说,这话也不该是男人说出口的吧?”
      浅越松开了手。“不,我是认真的,你好好回答我。”躺在床上的浅越拉起毛毯遮住下半身,坐了起来。
      “喜欢!喜欢得要死呢——这下好了吧?无聊!”友子脱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里在想:“事到如今,这人还想问什么呢?不管怎样,我可再没耐心搭理他了!”
      “是吗……那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浅越的口气一下变得柔和起来,声音也低了许多。“你会为我去死吗?”
      “怎么?!”友子一下睁大了眼睛,她一时没法理解浅越的话。“别开玩笑好不好!”
      “谁开玩笑了,这事能说着玩吗?”浅越说完又躺了下来。
      “嗯,这……”友子含糊其辞地应道,她根本就不想去回答。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这样的。”浅越伸手从床头柜上取烟,友子条件反射般地为他点火。
      浅越一声不吭,闭着眼睛抽烟,但看起来心不在焉。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友子问道。
      见他仍不做声,友子便想:“是不是我没爽快地答应为他去死,他不高兴了?”
      “假如我答应为你去死,你打算怎样?是不是等我死了以后找别人结婚?”
      “说什么傻话啊,我当然是和你一起走了!”浅越脱口而出。那种漫不经心的口气,给友子的感觉倒更显得是出于真心。
      “一起?在这里?”
      “怎么可能!可以找个地方去旅行,比如北海道什么的,在人际罕至的原始森林里……”
      这话让友子觉得有点儿意外。从性格上来说,她觉得浅越并不是那种向往原始森林的人。
      “那……去北海道要花很多钱吧?”
      “钱倒不是问题,带上十万元,够开销了。”
      “十万元?不要那么多吧……只是,为什么要去死啊。”
      “不好吗?这样子活着,真没什么意思啊!”
      他一定还瞒着我什么事——友子这样想着。“嗯,说得也是……但要死,也得有个明明白白的理由吧,我可不想稀里糊涂地送掉性命。”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在想:“这才是我真实的想法。因为不想死,所以才会想到要和他商量那件事……”
      “你是说你不愿意?”
      “是的。要是我不愿死,你会一个人去死吗?”
      浅越直起身。“你真的不想死?”
      “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肚里怀着你的孩子哩,怎会愿意去死!”
      就在昨天,友子被查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事先却毫无预感。本来,今天见浅越的一个目的,就是想问他要做人流的钱,没想到他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也就始终开不了口。所以那句“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所以不想死”的话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怎么?”浅越果然皱起了眉头。他用一种带有嫌恶感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友子的腹部,嘟哝道,“你怀上了?真没办法!”
      “啥?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不知道是谁干出来的呢!”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快死了,也没什么要紧了!”
      “你去做傻事吧,我可不去死。”友子一边心里想着“咱就这样一刀两断吧”,一边说出了这句话来。她想,反正我是不会和这个人一起去死的。
      “别这样吧。就算你不死,我也会让你这一世嫁不了人的……”浅越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好像是在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这和反应强烈的友子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
      02
      回到自己公寓的房间里,友子躺在沙发上想开了。对刚刚分别的浅越敏之所怀有的不满多少妨碍了她的思考,但不管怎样,她得尽快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最晚到后天。”友子想着,“从现在起到后天还有多少小时?”刚才经不住浅越死乞白赖的劝说,友子最后不得不答应在后天给出答复。当时要是不这样,看起来浅越是不会放她回家的。
      友子所在的公司和浅越所在的公司同在一幢楼里。浅越是公司的财务会计,他的同事中西武司和友子上下班坐的电车是同一个方向,所以早上常常会碰到,彼此互相打个招呼。后来,在中西的介绍下,友子和浅越成了朋友。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午休时间。因为友子正好也带了一个同伴,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中西的“一起去喝个茶吧”的邀请。四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然后分手。那时,友子对第一次见到的浅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班前,友子接到了浅越请她一起看电影的电话。在认识当天就打来这样的电话,对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友子一下感到不知所措,不过她最后还是答应了。那个午休时一起喝茶的同伴回来对她说,浅越是个“感觉很不错的人”。友子最后接受浅越的邀请,也许是出于一种女人自尊心的满足。
      年逾二十七岁的友子,或多或少地有过与男友交往的经验,所以这次也是半带着“大家一起玩玩”的想法与大她三岁的浅越交往,她猜想对方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思。两个人都没在口头上表达过对对方的爱慕之情,即使后来发展到去酒店开房,也是如此。唯一的变化是,浅越开始频繁地送东西给她了。
      一开始友子没在意,次数一多,她开始担心了。
      “不要紧吧?”友子问浅越。
      “你瞎担心啥?”浅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好多张五千日元的大钞。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是浅越,寄信人据说是老家的伯父。
      “家父的遗产现在都由我伯父打理,他每月要寄给我五万日元。”浅越解释道。
      “要真是这样的有钱人,倒可以嫁给他。”友子心里盘算着。
      “现在想起来,这钱应该是公司的钱款。”既然浅越追求虚荣,友子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偶尔也会主动索取。“对了,这个估计也是。”躺在沙发上的友子忽然想到,租赁这间公寓的保证金也是浅越出的。
      在杂志插图上看到的那种高级公寓,友子十分羡慕。她曾梦想过,要是自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该有多好!现在住的房子虽然和画报上的高级公寓相去甚远,但她也满足了。公寓的电话总机就在管理员的房间里,每个房间都通有电话,这点她十分中意。
      “他一定是做得太过分了!”友子这样想着,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点儿寄予同情的念头。这也许是刚才浅越强加于人的态度使然。
      “账目上已有五十万日元的缺口了,再也没办法补上,索性畅快用,反正最后也是一死。”
      “那……不能去投案吗?”
      “至少五年徒刑,难道你不介意在牢里过日子?”
      “怎么,我?”
      “对啊,你不想想,我是为了谁陷入这个泥坑的?”
      “怎么说出这种话……”
      “总之,要我剃光了头,穿上囚衣坐牢,我是绝对不干的。不说别的,我坐牢了,你会怎么样?也会被公司开除的吧?”
      “这……”友子咬着嘴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想,浅越确实没说错。
      “可我真的不想死……”
      “你再仔细想想。你不想一起走,也好。我会留下遗书,就说是受了某个女人的唆使,才拿了公司的钱买这买那的。遗书还会附上购物的清单。结果呢,你会被公司开除,将来也没人愿意娶你,最后还不是一样自杀?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先游山玩水,然后悄悄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是更好吗?呃,你觉得呢?”
      “真卑鄙,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的人!”友子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生疼。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浅越还是原先的一脸微笑。“你那样子像是要杀了我呢!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劝你不要有杀我的念头。我现在在想,该不该在遗书里写上‘如果我死了,请先调查那个名叫并木友子的女人’这句话。留下了这句话,不管别人当我是自杀还是他杀,都会先调查你。嗯,我会写上两三封这样的遗书藏在几个角落里,不然被你识破就麻烦了。”心理上占着上风的浅越滔滔不绝地说着。
      友子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有没有办法委罪于别的什么人呢?”也许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友子的声音放低了很多。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行不通啊。和我一起做事的就是中西了。但那家伙是个严谨的人,要怀疑,肯定只有我了。”
      “是吗……”友子显出无计可施的样子,“那真的是没办法了。”
      “怎么样,还是一起去旅行吧?”
      “这样吧,让我好好想想,后天给你明确的答复,好吗?”
      “后天?那好吧!”浅越脸上露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难道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友子竭力抑制住心里的焦虑,从沙发上直起身来。
      不管怎样,她讨厌去死。特别是现在,光是想一想要和那个浅越一起赴死,友子就觉得身子在一阵阵痉挛。
      但是,刚才浅越说的,可不一定是单纯的恐吓。留下一份遗书,将友子的一生毁掉,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浅越自杀,然后警方发现了遗书,像侦讯般调查友子——“我能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吗?”
      友子起身冲了一杯咖啡。她要用咖啡来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找到应付的对策。
      03
      浅越敏之无法清晰认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有时候会觉得奇怪:“我怎么能这样镇定自若?”他的心里甚至没有一点儿焦灼不安的感觉。
      他在账簿上作假挪用公司资金的数额已达五十二万日元。这个数字偶尔也会跃入他的脑中,但最多也就让他苦笑一下:“这钱用得可真多。”这也许是他心理上已完全变得自暴自弃的缘故。“事到如今,着慌也是白搭。”他差不多每隔一小时就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当然浅越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自暴自弃的。
      当初挪用的金额不怎么多的时候,如何填补窟窿,他也是十分焦急的。但是作为一个工薪族,他根本无法筹措到多达五六位数字的资金。到了这个时候,浅越就和大多数人一样,寄希望于赌博性的自行车赛。每当挪用一笔公司钱款,他就拿出一半钱用在并木友子身上,余下的一半用来赌博。他预想这样是能瞒天过海的,“因为毕竟也成功过几次。”这样的想法成了让他越陷越深的一大诱惑。
      在中西武司的介绍下,浅越第一次见到友子,就被她吸烟的姿势迷住了。这种迷恋与那种纯粹感受到对方的吸引力有些不同。至少说起来,并不是感到她有多美。
      用修饰得十分精致的手指夹着烟,慢慢送往涂着口红的唇边——友子吸烟的姿势,乍一看,好像很自然,其实,那是经过充分练习后学会的动作。浅越想,这肯定是在照着镜子反复模仿练习后才学会的,她肯定认为这是最适合自己的吸烟姿势。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得出结论,这一定是个爱玩的女人。既然十分在意自己在男人面前的表现,那她应该是渴望与男人一起玩乐了。正是这种想法促使浅越当天就提出了约会的邀请。
      浅越至今仍认为他当时的分析并没有错。那天,在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他发现,友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身上。旗袍女子穿着得体,刻意勾勒的身材线条优美。浅越心里猜测,友子大概十分眼热这样的打扮,希望自己也能穿成这样。走了一段路后,估计友子已经忘了刚才注意旗袍女子穿着的事,浅越若无其事地说:“你这身材,穿上旗袍一定很合适。”
      “是吗?”友子的声调明显高出了许多。“其实我是想过要穿一次看看的,不过,好像上班时不能穿吧?”
      “没这种事。男人见到女人穿得漂亮,高兴都来不及哩。”
      “男人都如狼似虎吧?”友子嘴里蹦出了一句玩笑话来。“要是公司里的那些大人物都像浅越那样就好了!”说着,友子与浅越挨得更近了。
      在下次见面之前,浅越特地去打听了缝制一件旗袍的费用。当他得知,如果不是特别贵重的料子,一万日元左右就能制作一件时,便产生了给友子定做一件的念头。
      这便首次萌生了挪用公款的念头。
      挪用一万日元,那不是很简单?但一想到事后如何弥补会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时,便又多拿了一万日元。这多拿的一万日元,浅越就用来去“后乐园”赌自行车赛了。
      他虽然是第一次赌自行车赛,但想起友子曾经说过的话:“赌车赛不能见异思迁,要看准最有希望胜出的‘优胜候补者’,全数投入。”于是他将场内所有的赌赛报纸都买来看,仔细对比分析,找出最有希望获胜的“黑马”,将一万日元统统押上。结果真的赢了!投下的一万日元连本带利,返还了三万四千日元。第二天,浅越赶紧将两万日元归入公司金库。这样,即使给友子做了旗袍,手头还剩有四千日元。与友子的交往就这么十分体面地拉开了序幕。当然他挪用公款的事是一直瞒着友子的。
      起步虽然体面,结果却将他逼入了困境。
      他喜欢友子,一大吸引力是友子生活讲究排场。于是,只要觉得能配上友子打扮的衣着用品,他都会设法去买来。这倒不是为了讨欢心。浅越曾经分析过自己的这种心理,他觉得这样做,与其说是单纯地给女人买东西,不如说是为了感受友子变得越来越漂亮后带给自己的愉悦和欢喜。
      就这样,为了让友子变得漂亮起来,浅越一而再、再而三地侵吞公司的钱款。第一次的侥幸成功,麻痹了他的自制力。但第二次却铩羽而归。大受打击的他悻悻然离开赛场,心想,以后再也不玩了。但转念一想,挪用公司的资金缺口怎么办?除了赌赛,找不出第二种办法来。咬咬牙,再赌一次吧,结果又是失败;接着是第四次……不断的失利,令浅越失去了理智,他挪用的公款数目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现在,一月一次的账目检查就在眼前,而他侵吞的公款已达到了五十二万日元。他不是没想过“再搏一次”,却又觉得“我已经累了”。相比身处被欲望旋涡包围的赌赛场,在混合着汗臭、灰尘和“关东煮”气味的空气中,一边读着印刷粗糙的赌赛报纸,一边神经紧张地倾听中彩预测人的叫喊声,他更想能稍稍安静地休息一下,这样的欲求正在慢慢苏醒。“想起来,这半年多,我的神经可没半时安稳过。”
      他终于开始盘算如何去死。“在死之前,我要忘记一切,带着愉快、充实的心情和友子一起去旅行。”愉快的旅行,最好的旅伴就是友子了。她身上独有的小资情趣,不管住多豪华的酒店,应该都不会逊色。
      浅越设计了这次旅行的计划。这次旅行的高潮就是双双赴死。
      最后之日的前夜,两人共浴。这天夜里他不准备与友子做爱。翌日,两人在树林里吞下安眠药。最后时刻,他要在友子的膝头盖上一块手帕,然后两人都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发现他俩尸体的人们一定会为他们凄美的赴死模样所震惊,尤其会感叹友子裙摆一丝不乱、双膝合并的优雅姿势。
      浅越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了这样的情景。奇怪的是,此后他的心情出奇地平静。他想,至少现在,我已不慌张。
      04
      友子拒绝了浅越一起赴死的请求。当时,浅越确实受到了打击。但转念一想,她最后必定非接受自己的请求不可。“我只要这么威吓一下就足够了!”不管怎么思考,谅她还没有可以拒绝的智慧吧。
      所以第二天浅越照常到公司上班。他要是缺勤的话,中西就会代做他的工作,这就有发现账目漏洞的危险。被发现贪污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好怕,但因此使好不容易想好的旅行计划泡汤则是万万不可的。他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投入地工作,有时也会抬头同坐在对面的中西说上几句玩笑话。
      将近中午时,他面前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是同幢大楼的人打来的内线电话。
      “请问中西先生在吗?”听筒里传来的是个女性的声音,有点儿嘶哑。
      “啊,中西君,你的电话!”浅越隔着桌子将电话听筒递给中西。
      “喂?哦、哦!”接过电话,中西一边应着,一边瞟了一眼浅越。
      这个眼神不由得让浅越在心里掠过一丝疑问。他隐隐觉得,电话里的女人声音虽然不同于往常友子的说话声,但声调十分相像。  浅越竖起耳朵想听听中西在说些什么。如果对方真是友子的话,他很想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但中西只是“嗯、啊、不”地应着,从没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
      “哼,定是友子这娘们儿关照好的!”浅越愤愤不平地想。她一定是在电话里先关照好中西:“接下来,你对我电话里说的事,只需回答‘嗯’、‘不’就可以,其他的不用多说,OK?”
      浅越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他也曾经和友子打过这样的电话,现在友子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他了!
      浅越离开座位,走向办公室的一角,那里有一部只能用作大楼内通话的电话机。
      “您好!”话筒里传来接线小姐的声音。
      “请接内线413。”这是友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好的。”一会儿接线小姐告知,“对不起,该机正在通话中。”
      “果然!”浅越自言自语道,“正在通话中?同哪里?是外线吗?”
      “请稍等……是内线。啊,就是您同一个房间!”
      “啊,是吗?谢谢!”他想:“这下是毫无疑问了!”
      浅越很想知道他俩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办法来。他忽然有了尿意,便朝洗手间走去。
      回到办公室时,正好响起午休的铃声。
      中西已搁下电话,随着午休铃声的响起,他也站起身来。
      “怎么样,一起去吃饭吧?”浅越试探道。
      “不,今天正好有点儿事。”中西的语调显得有点儿慌乱。
      看来真的是去见友子了——
      “哦,是有约会吧?”浅越抑制住情绪问道。
      “哪里啊,看你说的!”中西说着走出了房间。
      浅越踌躇片刻后跟了出去。他蹑手蹑脚,悄悄地尾随着中西。
      一走出大楼,中西就迈开了大步。他走路从不回头,所以浅越也可以放开胆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中西走进了一家名叫“西利乌斯”的餐厅。浅越见了赶紧进入与这家餐厅相隔两三个门面的另一家餐馆。
      过了大约十分钟光景,浅越借餐馆的电话打到“西利乌斯”餐厅。他对接电话的女服务生说:“请问你们餐厅现在是不是有位戴着贝壳形耳环的女顾客?”
      “请稍等。”女服务生好像搁下听筒去找了。友子每个星期都要换戴不同的耳环,今天应该是戴贝壳形的耳环。那耳环也是浅越买的,虽是廉价货,但戴在友子身上却显得像贵重饰品。
      “让您久等了。是不是个子高高的?”
      “对、对,还留着长发。”
      “嗯,没错。要不要请她听电话?”
      “不、不。有个伴侣,是吧?”
      “对,是个男的。对了,您是哪位?”
      浅越再不做声,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他的心里慢慢升腾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既不是单纯的怒火,也不同于悲哀,说是猜疑,也好像弱了一点儿。这种感觉让他食欲顿无,刚刚点的炸鸡块,也只吃了一半。他突然想起,所谓的胸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他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跑去“西利乌斯”餐厅,一屁股坐在中西和友子面前。这样的话,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大概就能够得到宣泄吧。但是很快,一种类似于自尊心的东西又阻止了他的这种冲动。
      最后,浅越还是怀着乱糟糟的郁闷心情回了公司。
      整个下午的上班时间里,浅越脑中一直被中西和友子坐在一起的影子占据着。友子为什么要找中西约会?他想来想去想不通。
      对此,他作了好多种假设。最先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友子会不会将我昨天向她挑明的事告诉了中西,并寻求他的帮助?但若是这样的话,中西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在下午上班的时间里,中西就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整理着账簿和票据,对浅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关心。要是友子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仍能如此镇静自若,那么,中西的演技就该是专业水平了!这样一分析,浅越认为,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但若排除友子向中西透露自己的秘密这种可能性,那么他们私下里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浅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那点儿安宁,现在又失去了。
      05
      友子坐在一家名为“序曲”的音乐茶座一楼等着中西。这里的座席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排列的,每个座位的宽度都刚好能坐两个人。所以,只要中西赴约,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和友子贴身而坐——正是因为“序曲”的座位有这个特点,友子才选择了这里。唯一的不足是,这里最近刚刚经过装修,灯光敞亮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暧昧有情调了。不过也没办法,这样的音乐茶座都受到了警视厅的警告,被要求进行改装。
      “他会来吗?”友子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如果他爽约,那么,好不容易想好的计划也就泡汤了。但她仍有充分的自信,午休见面时花的工夫应该不会白费。“只要他现身,就由不得他了!”
      浅越敏之以间隔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在后面跟着中西武司。因为是刚刚下班,很多人争着涌出大楼,中西和浅越之间隔着许多下班的人,被发现跟踪的可能性几近于无。而中西身高将近一米八,走在人群中不怕他走失掉。慢慢地,浅越发现中西开始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步子越来越快。“小子!看你急的,竟跑那么快!”
      下班铃快响的时候,中西曾问浅越:“你带香皂了吗?借我用一下!”这话挑起了浅越要跟踪他的念头。
      中西使用香皂是一个异常的举动。他是一个平时对穿戴不甚讲究的人,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下班回家时也不太洗手。所以,当中西提出要借香皂一用时,浅越不由得瞥了一眼他的手,心想:“难道他手上沾着墨水了?”但是中西的手并不怎么脏。
      在还香皂时,浅越发觉,中西神清气爽了许多,他洗的好像不仅仅是一双手……“难道……真的是和友子有约会了?”浅越拿定主意,今天非得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偷腥不可!
      过了一会儿,中西停下了脚步。浅越定睛一看,前面是自己也熟悉的音乐茶座。只见中西抬腕看了看表,走进了茶座。
      在“序曲”音乐茶座,客人坐在座位上是无法看见入口的,所以每当听见门口引导客人的服务生一喊“欢迎光临”,友子总要扭头看一次。中西说过他并不熟悉这家茶座,友子想,要是他进来后找不到自己而晕头转向,多不好!在过了约定的时间快十分钟的时候,中西出现了。友子忙抬了抬左手招呼他。
      “等很久了?”中西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估计是看到这里都是情侣座的缘故,他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嗯,是啊。”友子稍稍挪了挪身子。“让女士久等,那可不礼貌哦!”
      “真对不起!嗯,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来着?”
      “你真是个急性子!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先歇口气,慢慢说不行吗?”
      “嗯,好……但你说有件很要紧的事要找我商量,所以我才……”
      “哎呀,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这么说了你才来的?要是我不说有事和你商量你就不来了?”
      “也不是这么回事吧……”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有事商量什么的都是假的,我知道,假如我不这么说,你是不会来的。”
      中西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一只手慌张地摸着口袋。友子见了忙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中西。
      “昨天晚上,不知怎么搞的,半夜一点左右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胡思乱想间,一下就冒出了想见你的念头,这样的心情,你可懂?”
      中西没有答话。友子费尽心思想好的套路他似乎并不循着走。“这真是个木头人!和浅越简直不能比。”
      “好了好了,不说了!”友子继续演她的戏。“中西先生住的是公共住宅吧?”
      “嗯,就是那种住宅公司经营的单身公寓,每晚只能对着四壁发呆。”
      “那……有电话吧?”
      “哪有那么阔气啊,不过公寓前就是公用电话亭,倒也方便……”
      “是吗?哦……不行!”
      “怎么?”
      “啊,没什么!嗯,对了,外国电影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镜头吗,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给朋友打电话。昨天夜里睡不着,我就在想,要是中西先生有电话的话,那该多好啊,我可以每天晚上打电话了!有些话当着面说不出口,可以在电话里说的嘛!”说着,友子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嚷了一声,“真好听!我非常喜欢这首曲子。”但是她却说不出这首曲子的名字。
      友子慢慢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一会儿,她的身子微微朝中西身上靠去。中西默默地承受着她的体重,并没有躲开的意思。“看来,进展顺利啊!”友子心里有点儿得意。
      “嗯……那你的住处有电话?”中西问道。
      “是的,管理员会转接的。拨外线的话,只要先拨个0就行,还是蛮方便的。”
      “哦,真奢侈啊!”中西的口气里满是羡慕。
      “那也不算什么,电话机是很平常的设施吧。因为房东是我哥哥的一个战友,所以房租也特别便宜。假如没有这些条件的话,我根本就没法住。”
      “嗯,是的。那你的电话号码是……”
      “啊,你问号码干什么?”
      “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也在想,要不要半夜给你打电话呢?”
      “是不是我用药过猛了?”友子想。不过告诉他应该也没什么坏处,总不至于用电话来骚扰我吧,再说他打电话也不方便。于是,友子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中西,中西很认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友子将头整个儿靠在了中西的肩上。浅越在二楼看得一清二楚。尽管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背,但他还是能想象出友子陶醉的模样来。
      “贱货!”浅越轻轻地骂了一声。友子并不是被音乐所陶醉,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怎么喜欢音乐,友子自己说过,她只喜欢舞曲。这个音乐茶座最早是浅越告诉友子的,后来知道她不喜欢音乐,便不再来这里约会了。所以,友子陶醉其间的,不是这里的音乐,而是和中西在一起的时光。
      “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和中西约会了。”浅越相信肯定是这样。不然的话,这女人不会和中西这么亲昵。他想起来,以前也有过数次拒绝他约会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对友子说的“家里还有脏衣物等着洗”之类的理由信以为真,现在看来都是借口!
      浅越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一直以为言听计从的友子居然早就背叛了自己。浅越开始对友子产生了嫌恶感,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在一楼的那两个人站了起来,浅越慌忙弯下身子。他看了看表,时间已过了将近一小时。约莫一分钟以后,他也站了起来。“今天一定要跟个水落石出!”浅越横下了心。他说不清楚跟踪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又觉得没法说服自己不这样做,他不认为这是嫉妒心使然。
      天色很晚了,但浅越还是能分辨出前面的这对男女。友子挽着中西的胳膊,两人步履缓慢地走着。
      06
      跟踪,浅越紧追不舍。当见到友子和中西拐进一家餐厅时,他也连忙走进对面的小吃店,一边吃着简餐,一边不放松监视。其间,他对自己这样的行动产生了怀疑,“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点儿别的事。”但这个疑惑刚一出现就消失了。对于一个决定赴死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了。就算是现在放弃跟踪,转身回家,到了家里也无法放下这两个人的事。与其回家胡思乱想,最后懊悔没跟踪到好看个究竟,还不如现在一不做二不休……
      友子和中西的身影消失在附近的一家大型舞厅里。浅越稍一犹豫,立刻叫住一辆驶来的出租车。
      “能不能在这儿停一会儿?”浅越坐进车后央求司机。
      “哦,要停多久?”看上去有点儿脸善、年已四十好几的司机似乎有点儿不太情愿。
      “这个,还不太清楚,至少一个小时吧!”
      “要一个小时?那有点儿……”
      “怎么,不行吗?我每小时付你三千日元怎么样?当然是预付!”
      “三千日元……”司机似乎还在考虑是不是值得接受。“不过先生,你可不能做坏事啊。”
      “做坏事?不可能啊!只是想监视一个人。”
      “啊,你是警察?”
      “不,不是……嗯,和警察也差不多吧。”
      “那……是报社记者?不对,报社记者应该自己有车……对了,你是私人侦探!”司机恍然大悟地说。浅越也懒得去争辩,摸出了三千日元递给了他。
      “就停在这儿?要不要躲到更隐蔽些的地方?”司机接过钱问。他好像对浅越的行动也产生了兴趣。
      “不用了,对方是个新手,他不会发觉的。”
      浅越把身子深深地陷在座椅里,视线投向舞厅的入口。
      “哈哈,原来是监视那个地方。”司机循着浅越的视线望去,然后朝舞厅的方向努了努嘴。“是现在流行的品行调查啊,那女人是有夫之妇吧?”
      “嗯?啊,是的,是个有夫之妇。”被误解成私人侦探,浅越一下子也来了兴趣,顺口胡扯道。
      “呵呵,果然是这样。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跳舞,进了舞厅就可以和男人搂搂抱抱了。”
      “大概是这样吧,我不会跳所以……”
      “对了,前些日子听三个一起上车的学生客在说,只要一起跳上一个小时的舞,通常就能把女人搞到手。女人一跳上舞精神就会兴奋起来,这便是跳舞的好处啊……”
      “是这样的呢……”浅越嘴里含混地应和着,心里却在想:“果真是这样吗?”
      友子好像是爱跳舞,第一次和浅越一起看电影的晚上就问过他会不会跳舞。她还说过不爱听古典音乐。
      “这是你唯一的缺点。”
      “哦?那你不会跳舞也是个缺点,咱打个平手,半斤八两。”友子还嘴道。现在想来那或许并不单单是个玩笑话。
      “你想学跳舞吗?”
      “现在还学?算了吧,抱着你跳,就算出丑也没什么……”
      “讨厌!那你这样,我可要和别人偷情啦。”
      “她说的偷情难道就是和中西吗?”中西人长得高,看上去像个运动员,跳舞应该也在行的。跳上一个小时后,友子也许就会像刚才这个司机说的那样成了他的人吧?因为没有经历过,浅越并不了解舞厅的氛围是什么样的,他最多也就是从小说和电影里获得的那点儿知识。反映到他头脑中的舞厅里的情景是刺激和极端的:男男女女从膝盖到胸部紧紧贴合在一起,缓慢地摆动身体,互相煽动对方的欲望。浅越相信,人置身于这样的场合,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一开始只是带着偷腥的想法去和中西跳舞的友子,在中西娴熟舞步的诱惑下也许就束手就范了。再加上这个女人本来就不是处女……
      浅越的脑子在不停地旋转,每个场面都有友子的影子。“我这是怎么了?被友子这个女人迷惑住了?真傻!”浅越不由得自责起来。
      时间过了将近有一个小时了。
      “先生,怎么还不出来呢?”正在司机等得有点儿不耐烦的时候,友子在舞厅门口出现了!她似乎在注意从眼前驶过的一辆辆汽车。过了一会儿,她扬手叫住了一辆出租车,但她并不急着上车,而是转身向后,做了一个示意的动作。只见一个男子从舞厅跑了出来。是中西。最后两人一起坐上了那辆出租车。
      “快,跟着它,就是前面那辆!”浅越从客座探出身子急急地说道,“别跟丢了啊,他们绝不会想到有人会跟踪,所以你给咬紧点儿好了,不要紧的!”
      “没问题,先生。哈哈,我最喜欢干这事了!”司机似乎也一下子兴奋起来。
      两车始终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上有闪烁不停的霓虹灯和明晃晃的路灯相随,所以能大致看清楚车里的样子。两个人的头又像在咖啡馆里见到的那样靠在了一起。
      “能不能再近一点儿?等遇到红灯时可不可以追上去和那车并排停着试试?”浅越很想看看车里的友子和中西都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司机不答应。“这个不行!也许客人无所谓,但人家司机会觉得奇怪的。”
      前方的车左拐,浅越的车减速后也跟着左拐。
      “我说先生,那女人还真是个有夫之妇哩。”司机感叹道。
      “哦?何以见得?”
      “你想啊,和男人在舞厅里跳了一个小时的舞出来,还自己叫出租,请男人上车。他们的目的地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那女人肯定是事先想好了再出门的。先生,这对男女的关系应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确实如此。”浅越心想。扬手招车的确实是友子。所以,应该是友子主动在勾引中西吧。“在这之前,两人有过约会,也是事实。”不然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女方做出这个举动吧?
      一会儿,友子和中西的车停了下来。
      “哎哟乖乖,像是要去男人的家哩。这里可是住宅公司的单身公寓啊。”司机咂着嘴说道。
      浅越坐的车缓缓地超了过去。回头一看,中西和友子正走下车来。友子还用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臀部,好像很在意裙子是否坐出了褶子。
      犹豫了片刻后,浅越让车掉了个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友子的公寓。
      07
      浅越用钥匙打开了友子房间的门。这钥匙是在浅越为友子支付租房押金时,友子给他的。但直到现在,他从没使用过。友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女事务员,一个人租住这样的公寓房间,这件事本身就很容易招惹好奇的眼光。所以,如果时常出现在这里的话,必然会引起旁人的窃窃私语。浅越不喜欢这样。
      一打开门,进入的是起居室。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但因为没什么家具,一只孤零零的沙发显得和房间格局不太协调。
      浅越一骨碌躺在了沙发上,拉松了领带结。“这沙发也是我买的!”浅越想,我自己的房间都没个沙发呢。当然,不置沙发也是因为自己的房间过于窄小的关系。起居室就是卧室,睡觉用的被褥平时都放在橱柜里,晚上才搬出来用。浅越自己过着十分局促的生活,却给友子租了这样的公寓房。
      “贱货!”一种类似憎恶的感觉慢慢地在浅越的胸口扩张开来。
      “我对她这么好,他却和中西搞在一起!”他打算就在这里等着友子回来,要她解释清楚刚才看到的一切,并逼她作出一起赴死的承诺。记得以前友子和他一起在酒店开房时从不过夜,再晚都要回家。她不在外过夜的理由是“明天怎么能穿着相同的衣服去公司上班呢”,所以浅越可以肯定,她今天也必定会回家。
      “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在我和中西之间玩劈腿呢?”浅越对此无法理解。难道是因为被逼着要一起赴死,在无可奈何之下,且先及时行乐般沉醉于做女人的乐趣中?但从他的观察来看,和中西在一起的友子似乎并不见有一星半点儿这样的感觉,看上去更像是在寻求甜蜜的恋爱。浅越忽然想起友子说过的一句话:“等我到后天。”不是说明天,而是后天,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中间间隔一天,她在期待着什么呢?
      望着被涂成白色的天花板,浅越的眼前映出了友子的脸来。那两片因涂了口红而显得轮廓分明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双眼则凝视着前方。友子在沉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当她在说“等我到后天”这句话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究竟在等待什么呢?”浅越闭起了眼睛,脑海里竟出现友子和中西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景象。这时,他觉得自己基本上已找到了答案。
      昨天夜里,友子要求在两天之后,也就是后天才给答复的背后,肯定与中西有关。浅越觉得自己这个判断的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午休时友子将中西约出来见面,下班后又一直和中西在一起。如果她没有明确的目的,是绝不会如此前后呼应地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浅越点了一支烟,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尽管因为情绪激动,难以冷静地进行条分缕析地思考,但他还是推测出了几条友子缠着中西的原因。
      首先,她可能已经决定与浅越一起赴死了,现在是在同中西作最后的诀别。
      或许,她是想把自己与浅越的关系统统告诉中西,求得帮助。
      上述两个可能中,第一个在道理上似乎有点儿说不大通。既然到现在为止,友子和浅越、中西这两个男人是同等地在交往(浅越认为,这很有可能是真的),那也就不太可能为了尽情义,去和其中的一个人赴死。更何况,她说过“我不想去死”的话,肚里还怀上了孩子。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在寻求可以不死的办法。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她把什么都和中西说了!”
      浅越从沙发上直起身来,趿拉着拖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他的心里,既有对友子的愤怒,也有因拿不定主意接下去该怎么办而产生的焦虑。“我必须行动!”
      当友子将浅越贪污公款的事和盘托出后,中西明天一定会立刻核查账本,这是毫无疑问的。这样一来,就什么都暴露了,等待浅越的就是被捕。“我可不想这样!”他心里暗暗叫道,他尤其不想被中西揭露。
      “还是逃走吧!”浅越脑子里升起了这个念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最后大不了一死。他觉得这比被抓起来要强多了。当然就算是被抓住,受到公诉也就坐五六年的牢。但一想到身陷囹圄的生活,他就不寒而栗。出狱后是再也找不到正当的工作了。拼命地出苦力、流臭汗,也无法赚到现在这样的收入了。就算能活到六十岁,仅仅为了糊口,就得这样拼命地干活,要干上三十年……一想到这些,浅越就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咬一下牙,干净利落地死掉。”对死后的状态,他也想了很多。像刚才这样想到的死法,和先前头脑里描绘的死后的场景,是有很大不同的。这让他感觉很不是味儿。以前想象的那种场景是华丽的,他还曾在脑中描绘过发现尸体的人们感叹的样子。但是,现在被追得走投无路后去死,则会死得很凄惨。这不是自己选择的主动赴死,而是被逼入绝境的死。
      想到这里,浅越对友子的恨越发强烈起来。“这个贱货,直到最后还在骗我!”而环顾屋内,触目皆是他有求必应买的物品,则更是火上浇油。那种怨恨甚至已变成了一种憎恶感。他心中油然升起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一同拖往死路的念头。这已不是先前所描绘的那种壮丽的赴死,而是由憎恶造成的强迫对方自杀,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是被逼的。至少说起来,也算是遵循了自己的意志,把想杀的人杀了。
      而要行动,只有今晚这个机会了!但是,她今晚会回家吗?想到这里,浅越又烦躁起来。
      08
      “真是个呆瓜,这么快就完了!”当裸着身子的中西离开自己时,友子不由得这样想。“他就这样成了真正的男人了?”
      与此前经历过的所有男人比起来,中西的技巧是最为拙劣的。他的手法甚至无法称之为技巧。本来,今晚和中西发生关系,做爱本身并不是目的,只能算是为了实现一个计划而做出的无奈之举,但既然做了,也不能说没一点儿享乐的期待,而结果却与期待相去甚远。事情完了之后,留给她的并不是通常应有的满足感,而仅仅是告诉她,事儿完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友子望着躺在身边的中西叹了口气。两个人一起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十分窘迫,稍动一下身子就会担心掉下床。
      中西闭着双眼。友子虽然看不到刚才那种令人发毛的眼神,但也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啥。“刚才的那个眼神究竟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友子转念一想,随他了,这个人估计就是个“温吞男”,不懂得兴奋,也不会去陶醉。但在最高潮时,友子隐约感觉中西正瞪大眼睛直视着自己的脸,她还以为是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便微微睁开眼来,谁知一下碰上了中西奇怪的眼神。
      友子的一个目的是能进入中西的家。而在后来达到了目的之后,她完全可以不同中西上床。但为了让中西彻底失去戒心,她还是决定作进一步的牺牲。再说,在舞厅跳舞时作为铺垫,她曾说过一句:“嗯,我今晚不想回家了,带我去你家吧。”
      “事到如今也不管它了!”友子想,“只要离开了这个房间,以后就再无必要想到中西这个人了……”
      “我想回去了!”友子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说道。接下来要演的才是正剧。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白天午休时约他出来,晚上竭尽所能地加以诱惑,都不过是为了让接下来这场戏演成功打下的基础。
      “别回去了,住这里吧!”中西的声音显得十分倦怠。
      “不行!明天穿着这身衣服怎么去上班呢?都皱得不成样子了!”友子下了床,穿起了衣服。
      中西也跟着直起了身子,裸身穿上了睡衣。
      “啊,你躺着吧!”
      “这怎么行!客人要回去了呢,我去泡个茶。”中西说着要去张罗。
      “啊,不用不用!要不我去弄吧。”友子穿好衣服,将中西按在床上,朝烹饪台走去。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外套胸前的口袋,事先带着的安眠药仍好好地放在里面。
      友子先点燃煤气,然后将茶壶搁在煤气灶上。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哎呀,瞧我这记性,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遗忘在哪里了吗?”
      “嗯,不是的……对了,中西先生,你的字可写得漂亮?”
      “字?是说写字吗?算不上十分漂亮,但还可以吧。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明天有个演出,这次可不是在舞台上表演一下就好了,还要录制八毫米胶卷的故事片哩,剧本都背熟了,就等拍摄了!说好由我明天带上一封男人笔迹的信。本来我想找个能写一手好字的人代劳一下,可现在……你看,我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一封信?是用来拍电影吗?”
      “是啊。这是一个要特写显示的镜头,所以一定要字写得漂亮。中西先生能帮我一下吗?”
      中西写得一手好字,友子是知道的。所以她想,这么一说明,他定会接受。
      “这没问题啊,可是,写些什么内容呢?”
      “你真愿意?那太好了!其实,当朋友对我说,要找个字写得好的人帮忙,我立刻就想到中西先生你了!”
      “你可真会说话啊,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呵呵,我可有个包打听网络哦,这算是小菜一碟吧……”
      “好吧,算你厉害!写什么呢?”
      “请等一下,我先把水烧开,我们边喝茶边说。”说着,友子将红茶分放在两个杯子里。她故意用身体挡住中西的视线,在中西的茶杯里放了一些安眠药。
      起居间正中央相向放着三把款式相同的椅子,中西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友子端着红茶,面向中西坐了下来。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十分注意别弄错了茶杯。
      “那封信呢,是这样的。”友子说道,她故意采用能引起中西注意的说话方式。“要写的一句话是:‘对不起,我拿了你贵重的东西。但我会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怎么样,很简单吧?确实,如果不简单些的话,镜头效果就会不理想。”
      “哦,感觉这信的内容有点儿奇怪啊,为什么要写这个?”中西的疑问是在意料之中的,“是不是故意在嘲弄我刚才碰了你要紧的地方?”
      “讨厌,你说哪里去了!快喝茶吧,要凉了。”
      中西将茶杯端到了嘴边,友子故意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她想,要是过于关注,让他发觉有异就麻烦了。
      “啊,对了,我去拿笔和纸。”中西说着站起身,端着茶杯,消失在用布帘隔开的套间里。友子的心跳骤然加快,“难道他有所察觉,去把茶水倒掉了?”
      当中西拿着笔和纸返回时,他杯子里的茶水还剩下一半。
      “写什么来着?嗯,就是那信的内容,说的是什么?”
      见中西的态度并没什么异样,友子原先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她定了定神,咽下一口唾沫后,开始解说起来。
      “这是发生在一个大户人家的故事。有个寄宿在这户人家的学生在留下了一张纸条后失去了踪影。女主人不明白纸条写的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卷走了她家的金银珠宝,结果翻箱倒柜一查,并没发现少些什么东西。正在疑惑时,发现家里的小姐不见了!也就是说,那个学生纸条上说的贵重物就是她家的女儿。”
      “呵呵,这是一出喜剧吗?”
      “嗯,这对有钱阶级不也是个讽刺?”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儿不自然,怎么把女孩子说成了物品?”中西嘴里这么说,却还是写了起来。
      “真要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了!”友子说着,将纸条放进了手提袋里。
      “咦,怎么回事,我感觉有点儿不舒服……”中西说道。
      啊,药性这么快就发作了?友子暗喜。“是不是瞌睡了?是刚才太累了吧,睡一觉就会好的,你好好休息吧!”友子故意使了一个别有含义的眼色,心想,这是给眼前这个男人抛出的最后的媚眼了!
      “是吗?头好疼啊!真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没事的,我收拾一下就回去!”友子说着将中西扶到了床边。
      收拾茶具消灭证据是必不可少的事。她将杯子仔细洗干净,然后用抹布一个个擦拭,不留下指纹。
      等收拾完,床边已传来重重的鼾声。
      “呀,这么快就睡着了?”友子试着大喊了几声,呼噜声还是没有改变原来的节奏。
      友子走近床边,将刚才让中西写的纸条放在了枕边。
      终于完成了!友子嘘了一口气。“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友子将手帕绕在手指上,然后旋开了煤气开关。接着,她捂着鼻子又一次环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在确定没留下什么东西之后离开了屋子。
      屋外已是月亮高挂,该是快满月的月亮吧?青白色的月光洒在公寓的外墙上显得格外刺眼。
      也许是月色过于明亮,友子本能地感到一阵恐惧。“呀,我杀了一个人。”
      她忽然想,要是现在返回还来得及。但是,友子却拼命地将这个念头从脑中驱赶出去,“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办法了!”
      为了保护自己,既然找不到其他的办法,现在返回又能怎么样呢?
      如何拒绝浅越提出的一起赴死的要求,保护好自己,友子昨晚几乎一整夜没合眼,直到今天拂晓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并终于付诸实施。
      明天一早,那幢公寓一定会像炸开锅一样吧?由于枕边有这么一张纸条,所以谁都会相信他是自杀的。如果认定是自杀,就会研究这封“遗书”。中西是会计科员工,警察最先想到的就该是检查账簿,于是发现五十万日元的漏洞。“遗书”上提到“贵重的东西”,是不是与此有关呢——警察很容易这样做出断定,谁都不会去怀疑浅越。
      但友子认为,自己杀死中西并不是为了救浅越,只不过结果正好就是这个样子。她自始至终想到的都只是保护自己。明天一早得赶紧联系浅越,让他统一口径,坚称贪污的人是中西。只要这一步取得成功,浅越侵吞五十几万日元的行为就可以转嫁到中西身上,一切也就一笔勾销了!
      这样,浅越没必要去死,自己也能够逃脱面临的危险。
      “真的好累!”友子想。虽然取得了成功,但因此而感到身心疲惫却也是事实。特别是引诱中西,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费尽心机,自己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现在总算成功了!她想,同浅越的关系也该借此契机做个了断,同这个男人交往看来是没什么大的意思了。
      在回家的路上,友子再次回想了一遍过程,确信没出什么纰漏。
      09
      十点左右到家的友子发现门上插着钥匙,觉得很奇怪。再说屋子里也不见有灯光。借着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玻璃,她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谁?你是什么人?”友子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谁都不是,呵呵。你玩得真开心啊!”
      友子立刻听清,这是浅越的声音。“他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她一瞬间产生的疑问,但随即又想到,“也好,他特地过来,正好可以把刚才在中西那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啊。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在中西那……”
      “怎么?这个女人居然不想瞒住自己去中西家的事……”浅越愤愤地想,不过我也没必要听她辩解了!在“序曲”音乐茶座的幽会、舞厅的搂搂抱抱,还有在出租汽车里两人的亲昵举动……说出来真是举不胜举。事到如今再来做些煞有介事的辩解?我可不想听!
      “别说什么废话了!”浅越大声嚷道。他一步冲向门口,为的是不让友子逃离。
      “怎么,你在生什么气?”友子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在他听来根本就同当下的气氛格格不入。友子的反应就像火上浇油,反而激起浅越更大的怒火。他一步步逼近友子。友子感到浅越四周的空气带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灼热感,这种灼热感正在慢慢向她扑来,令她毛骨悚然。
      “你要干什么?啊,别这样!”她一边后退,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她压低声音是怕被邻居听到。
      浅越一声不吭,昏暗的屋子里根本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友子觉得眼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她以往熟悉的那个浅越,她隐约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她突然转过身想逃往卧室,浅越一个箭步猛扑上去。他手里没拿什么凶器,只是想,光凭两只手就足以掐死她。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友子的衣服时,她还是逃脱了。友子冲进卧室,并欲关上房门。浅越用身体顶着门,使劲冲了进去。在微弱的光线中,他看见友子正逃往卧室的一角。
      浅越把手搭在友子的肩上,然后使劲扳向自己。友子拼命地挣扎。当浅越将双手伸向她的头颈时,一阵发香朝他的鼻孔袭来。他忽然感觉友子的肉体是那么富有弹性,一种不同于杀意的东西在他的内心升腾起来。浅越松开了掐住友子头颈的手,腾出右手去解友子胸前的纽扣。
      “啊,今天不行!”友子叫道。她拼命扭动身子,想挣脱浅越的臂弯。浅越使劲夹住不放。
      “啊——”一声惨叫之后,友子感觉刚才紧裹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下松弛了。
      她怔怔地看着倒在自己脚旁的男人,右手拿着一把裁缝剪刀。她记不清这把剪刀是怎么握在自己手里的。可能是在被追到屋子一角放缝纫机的地方,浅越的手臂快要夹住自己的头颈时,下意识拿起了剪刀,猛地扎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刚才他想干什么?”友子还记得当时浅越的手在摸索自己胸前的纽扣。难道就只是想和我做爱?但今晚无论如何不可以。她的想法是,就算是把自己已经杀了中西的事告诉浅越,也要瞒住她给中西睡了这件事。所以,如果她答应浅越做爱的要求,这个秘密就瞒不住了。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拼命挣扎的。“我不是故意杀人,这实在是一个意外。”友子自我安慰着,“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怎么这个时候会有电话?铃声一个劲儿地响着。友子拿起了听筒。
      “啊,已经睡下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友子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拿着听筒不出声。
      “怎么,是不是被半夜来电吓着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早一些告诉你。”
      “啊?这……”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中西不是煤气中毒死了吗?
      “哈哈哈……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呵呵,我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色。”中西继续说道。那种自得,连方寸大乱的友子也感觉到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你的约会请求。因为你说有事情要同我商量,所以也没多想什么。但见面后总觉得你的神态有点儿奇怪,显然你是在引诱我。尽管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是顺水推舟,想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样对我。接着,你还跟着来到了我家里,这样我就更加怀疑你的动机了。抱着你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寻思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你在烧水泡茶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动作很奇怪,虽然我看不真切,但你肯定往茶杯里放了什么东西——我说得没错吧?”
      友子没出声,现在她能做的只剩下拼命控制住自己,听清中西说的话。
      “于是,我装着去隔壁房间里拿纸笔,端着茶,往字纸篓里倒去了半杯红茶。还有,你要我写的字条,我也觉得内容很蹊跷,当时就想到会不会是杀死我后,用作我的遗书?但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吃不准你红茶里究竟放了什么,会不会是氰酸钾之类,或者其他什么剧毒的药品。于是我心生一计,巧妙地从你口里套出了真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我一下感觉不太舒服了!此时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你说:‘是不是瞌睡了?’听你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几乎可以确定你放的是安眠药。于是,为了不让你起疑,我故意躺在了床上,并发出了鼾声。你信以为真,将那张纸条放在我的枕边后就去了厨房。那个时候,我一边假装打着呼噜,一边透过布帘的缝隙张望。你旋开煤气开关的动作我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啦……喂,你在听吗?”
      友子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手里拿着听筒慢慢地蹲了下去。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关闭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推理书库 ( 鲁ICP备17055969号-4 )

    GMT+8, 2024-11-21 21:30 , Processed in 0.115508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