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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很早以前就看过,感觉非常经典。
也许有人还没有看过,所以我发来分享下。
1940年×月×日,纽约爱迪生公司大楼的窗沿上发现了一只工具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根黄铜管,管里塞满了炸药,管外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爱迪生公司的骗子们,这是给你们的炸弹。
F.P.(签署)
炸弹没有爆炸,但罪犯也没留下指纹。几星期后,在爱迪生总公司,又发现一颗土炸弹,它是一只塞满炸药的短筒羊毛袜,罪犯留下了同样的纸条。
是谁与爱迪生公司过不去?公司保卫部门查阅它所设立的“公安卡”,发现对公司发过怨言的人有好几千,从何查起?他们认为,这也许是想吓唬一下爱迪生公司吧?调查到此为止,也没有对外声张。
1941年,美国卷入太平洋战争,这件无头案就搁了下来一拖就是10年。1950年圣诞节前几天,《纽约先驱论坛报》收到读者一封来自韦斯特切特县的来信:
“我是个病人,而且正在为这个病而怨恨爱迪生公司,该公司会后悔他们的卑鄙罪行的。不久,我还要把炸弹放在剧院的座位上,谨此通告。”
F.P.
在以后的几年中,警察局和:“F.P.”那清秀的字迹结下了不解之缘。“F.P.”的炸弹越造越熟练,头八颗土炸弹只爆炸了两个,而后来的四颗都爆炸了。1955年,“F.P.”放了52颗炸弹,响了20颗。报纸开始广泛报道他的“成就”,公众对他感到严重不安,他投寄给报社的匿名信的措辞日益激烈。一天,“F.P.”的炸弹炸死了一个人,社会舆论和政府当局一致表示:一定要把这个炸弹狂挖出来。
“F.P.”和爱迪生公司有些纠葛,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怎样从这家公司积半个世纪之久的庞大档案中找出有关线索来,爱迪生公司和纽约誓察局都束手无策。
芬内是纽约警察局侦探长,兼纽约刑事实验室主任,他曾取得精神病法医学学士头衔。但这个神出鬼没的“炸弹狂”却使他绞尽脑汁,疲惫不堪,他决定破除门户之见,去请教研究刑事犯罪的心理分析家布鲁塞尔博士。
芬内带来的全部卷案中,唯一有用的只是那炸弹狂的几封信,以及由他制造的炸弹的照片和一些炸弹的弹片。要据此作出结论,显然是不够的,但是,博土凭着他对心理分析法的深刻理解和熟练运用,严密推理,竟滔滔不绝地谈了四小时。
布鲁塞尔注视着那几片没有爆炸的炸弹照片,当着侦探的面提出第一个假设:可以肯定,“F.P.”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因为,以前造炸弹和放炸弹的都是男人,无一例外。这个人之所以对爱迪生公司抱偏见,是他认为爱迪生公司害得他生病。渐渐地,整个世界都和他过不去。这是他行为失常的来由。一个人一旦为这种思想纠缠,就变成了:“偏执狂”。偏执狂的发展是缓慢的。但到35岁后,便发展得不可收拾了。那个“F.P.”放炸弹已有16年的历史,年纪应该在50岁以上。这是第二个可能性。偏执狂都非常爱护他们自己,当他们有所行动时,总认为是在“自卫”。他们从不承认自己有缺点,而把遇到的麻烦都归罪于别人或某个大组织,由此产生了第三个可能性,爱迪生公司对那个“F.P.”也许有过不适当的处理,以致遇到他的报复。所以,他的出发点也许无可非议。从他的清秀字迹看,他受过良好的中等教育,这是第四点。
这段分析是有根有据的,是以以下推理为基础的:
①三段论第一格:
制造或放炸弹的都是男人
“F.P.”是制造并存放炸弹的人,
所以,“F.P.”是男人。
应该指出的是,这个三段论的大前提是由一个简单枚举归纳推理得出的结论,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确的。只是在特定情况下才可认为是正确的,具有相对正确性。
②肯定前件式充分条件假言推理:
如果偏执狂在35岁之后才发展得不可收拾,且“F.P.”放炸弹已有16年历史,那么,“F.P.”的年龄应在50岁以上;
偏执狂在35岁以后才发展得不可收拾,且“F.P.”放炸弹已有16年历史;
所以,“F.P.”年龄应在50岁以上。
③推理同上:
如果偏执狂都认为自己的行动是自卫,那么,爱迪生公司对这个“F.P.”也许有过不适当的处置;
偏执狂都认为自己的行动是自卫;
所以,爱迪生公司对这个“F.P.”也许有过不适当的处置。
④推理同上:
如果信的字迹清秀,说明他受过良好的中等教育;
“F.P.”的信字迹清秀;
所以,“F.P.”受过良好的中等教育。
博士接着说:这种人很要面子,平时行为检点,不做任何他认为有失体面的事,因此,他很少会在公安卡上留下记载,更不大会到过精神病院,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病。所以,人们是难以从档案里去发现他的。偏执狂患者有85%属于运动员型。据此得出第五个可能性,这个“F.P.”不胖不瘦,中等身材;体格匀称。
博士拿起那几封信继续说:“从这清秀的笔迹,干净的信纸上我说出第六个可能性是,此人工作一定是好的,由此推论他是个遵守时间、兢兢业业的模范职员。直到他遇到所谓的“卑鄙罪行”之前,他一直是这样工作的。
说到卑鄙罪行,这种措词不够美国味,倒有点象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和英国夸张小说里的语言。“F.P.”笔下“爱迪生公司”的写法,美国人根本不这么写。不管怎样,这个人不是纯粹的美国血统,也许他就住在外国人的庄区里。这是第七个可能性。
这一段几个可能性的假说是由以下推理得出的:
⑤带可能模态词的三段论:
凡偏执狂很可能是运动员型,不胖不瘦,中等身材,体格匀称;
“F.P.”是偏执狂;
所以,“F.P.”很可能是运动员型,不胖不瘦,中等身材,体格匀称。
⑥三段论第一格
凡笔迹清秀,信纸干净的人,肯定是一个遵守时间,兢兢业业的模范职员;
“F.P.”笔迹清秀,信纸干净;
所以,“F.P.”肯定是一个遵守时间、兢兢业业的模范职员;
⑦肯定前件式充分条件假言推理:
如果“卑鄙罪行”的措辞缺乏美国味,并且“爱迪生公司”的写法根本不符合美国人的写法,那么说明不是纯粹的美国血统。
“F.P.”,“卑鄙罪行”的措辞缺乏美国昧,且“爱迪生公司”的写法根本不符合美国人的写法;
所以,“F.P.”不是纯粹的美国血统。
接着,博士分析了他放炸弹的原因,他与爱迪生公司的纠纷不是他放炸弹的唯一理由。在这个理由之下,另有一个连他本人也不知道的理由存在,所以,第八个可能性是:他一定受过某种心理上的创伤,例如,他的母亲早已去世,而这一悲剧又是他父亲的过错。男孩子在幼年时期会由于恋母情绪而憎恨父亲,这种情况在这个偏执狂身上一定也发生过。他经常反抗父亲,并在这种状况下生活过来,但他自己不意识到。长期反抗父亲使他滋生起一种反抗权威的情绪,这种情绪过早地潜入他的意识深处,成为“潜意识”。而这种象定时炸弹似的潜意识,一旦遇到爱迪生公司对他的不公正处置,使他心头的创伤又复发了,于是,他就从反抗父亲的权威发展到反抗社会的权威,这就是他乱放炸弹的原因,但他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的。
失去了母爱,使他感到痛苦,而在他以后的生活中,也没有给他以爱情和友谊,他的心理创伤始终没有愈合。所以,我敢断定他是一个独身者,既没有女朋友,甚至也没有男朋友。但是,他可能跟一个年龄比他大的女亲属在一起生活,这个女亲属使他常常想到他的母亲,从而触动了他对父亲的怨恨,这种感情又激发了他对权威的反抗。这就是他经常不断地放炸弹的原因。这是第九个可能性。推理如下:
⑧三段论第一格
偏执狂肯定是受过某种心理创伤,滋生起反抗权威的潜意识,然后受到某种不公正处置,使他的心头创伤复发,发展到反抗社会权威,于是乱放炸弹;
“F.P.”是一个偏执狂;
所以,“F.P.”肯定是受过某种心理创伤,滋生起反抗权威的潜意识,然后受到过某种不公正处置,使他心头创伤复发,发展到反抗社会权威,乱放炸弹。
⑨回溯推理:
他经常不断地放炸弹;
如果他是独身,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心理创始终没有愈合,并且跟一个年龄比他大的女亲属一起生活,这个女亲属使他常想到自己的母亲,从而触动起对父亲的怨恨,不断激发对权威的反抗,则他就会经常放炸弹;
所以,很可能他是独身,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心理创伤始终没有愈合,并且跟一个年龄比他大的女亲属生活在一起,这个女亲属常使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从而触动起对父亲的怨恨,不断激发对权威的反抗。
布鲁塞尔博士接着说:“他没有友谊和爱情,但他多的是礼貌。他对谁都和蔼可亲,因为他要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他八九不离十是个衣着整齐,风度翩翩的人。这是第十个可能性。
这时,一直不做声的芬内探长开口了:“恐怖分子不喜欢公寓,宁愿住独院住宅。因为,制造炸弹必须有一个设备很好的工作室,一个不会妨碍邻居又不会被发现的隐蔽所在。”博士完全同意这种看法,这就成为第十一个可能性。
第十二个可能性,他是斯拉夫裔。“对仇敌采用威胁、暗杀手段的,各国都有,但地中海沿岸国家惯用绳勒,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大多用匕首,而斯拉夫国家中,恐怖分子向来爱用炸弹,因此,一个恐怖分子若是到处使用炸弹的话,这就暗示他极可能是斯拉夫人。根据斯拉夫人多信天主教,就有理由设想他是天主教徒。从而引出第十三个可能性,此人必然定时上一个天主教堂去。因为有规则是他的习惯之一。
他的匿名恐吓信不是在纽约就是在韦斯特切特投寄的,因此,他的家很可能就在这两地之间。而本地区的几个最集中的斯拉夫人居住区,就是康涅狄克州的布里奇波特,他住在这一地区。这是第十四个可能性。推理如下:
⑩肯定式充分条件假言联锁推理:
如果他是一个偏执狂,他就很注意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如果他很注意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那就很可能是和蔼可亲,衣着整齐,风度翩翩;
所以,如果他是一个偏执狂,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和蔼可亲,衣着整齐,风度翩翩。
(11)肯定前件式充分条件假言推理:
如果要制造炸弹,就必须有一个很好的工作室,一个不会妨碍邻居又不会被人发现的隐蔽所在;
“F.P.”要制造炸弹,
所以,“F.P.”必须有一个很好的工作室,一个不会妨碍邻居,又不会被人发现的隐蔽所在。
(12)肯定式充分条件假言联锁推理:
如果恐怖分子到处使用炸弹,那么,他就很可能是斯拉夫人;如果他很可能是斯拉夫人,那么,他就很可能是天主教徒;
所以,如果恐怖分子到处使用炸弹,那他就很可能是天主教徒。
(13)肯定前件式充分条件假言推理:
如果有规则是他的习惯之一,那么他必然定时去一个教堂;
有规则是他的习惯之一;
所以,他必然定时去一个教堂。
(14)肯定式充分条件假言联锁推理:
如果他的匿名信不是在纽约就是在韦斯特切特投寄的。那么,他的家很可能就在这两地之间;如果他的家很可能就在这两地之间,那么,他就很可能住在康涅狄克州的布里奇波特这一地区(因为该区是斯拉夫人最集中的居住区);
所以,如果他的匿名信不是在纽约就是在韦斯特切特投寄的,那么,他很可能住在康涅狄克州的布里奇波特这一地区。
智者干虑,必有一失。在确定这个“炸弹狂”患什么病时,布鲁塞尔博士犯了一个错误:“F.P.”在持续多年的威胁性字条中声称自己是一个病人。据此,博士提出第十五个可能性是:“F.P.”患的病可能是癌症、心血管疾病或肺结核。如果是癌,“F.P.”可能已经死了,因为癌症患者能活十几年以上的几率很小。如果是肺结核,由于现代医疗技术的进步,他很可能早己痊愈,因此,不可能一直是病人。于是,布鲁塞尔推论,他应患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而事后的真相是:“F.P.”患的恰恰是肺结核病,但他一直没有去就医。博士忘记了,偏执狂是不会去找医生的,即使去就诊,也不会尊重医生意见的。
布鲁塞尔博士用的推理是:
(15)否定肯定式选言推理:
“F.P.”或患癌症,或患心血管病,或患肺结核;
“F.P.”患的不是癌症,不是肺结核;
所以,“F.P.”患的是心血管病。
这个推理的逻辑结构完全正确,只是小前提“F.P.”患的不是肺结核与事实不符,从而导致了推理结论的错误。
布鲁塞尔博士的精辟分析包含了15个推理,从而推理推出了“F.P.”的15个可能性,从不同方面给这个炸弹狂画了像,提供了关于罪犯的基本信息,为我们找到这个罪犯提供了钥匙。
博士继续说:“把这15个可能性公诸于众,我相信那个人是可以挖出来的。因为假如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的邻居就会把他识别出来。反之如果我错了,他就会找上门来,这样,我们也能得到一些线索。无论如何,我们在报上一公布他的特征,无疑是将了他一军,使他认为我们在嘲弄他。这对于一个不承认自己有缺点的人来讲,是一种忍受不了的刺激,他一定会作出反应的。
博士的建议是一个绝妙的办法,对侦破此案提供了关键性措施,因为不管推测正确与否,都会使侦破取得进展。推理如下:
如果推理正确,那么他的邻居就会把他识别出来,我们会得到关于罪犯的有关线索;如果推测错误,罪犯就会找上门来,我们也会得到罪犯的有关线索,
或者推测正确,或者推测错误;
总之,我们都会得到罪犯的有关线索。
这是一个简单构成式二难推理。
1956年圣诞节前夕,《纽约时报》和美国各大报纸都刊登了这15个可能性。一天深夜,博士接到了一个电话:“我是‘F.P.’,你仍然摸在门外,后悔了吧!”“咔”的一声,电话简搁上了。四天之后,“F.P.”又在一家图书馆和一家电影院里放下了炸弹。12月26日,美国各大报又刊登启事,要“F.P.”上警察局自首,公开答复15个可能性的分析是否正确。第二天,答复信从韦斯特切特寄出:
拜读了12月26日的报纸。若去自首的话,那我就是傻瓜。请别侮辱我的智慧,奉劝你们还是把爱迪生公司叫到法庭上去为好。
F.P.
与此同时,爱迪生公司动员了大批人力,准备把他的人事档案和公安卡都翻一遍。1957年一月初,一位女职员翻到一份名为乔治·梅特斯基的人事档案,其中有关于这位职员和公司的一场纠纷的记录。档案中央着一封梅持斯基本人申诉的信,信的语气激愤,并有“卑鄙罪行”的话。这引起了那位女职员的注意,于是它被拿出来仔细研究。
乔治·梅持斯基原是爱迪生公司电机保养工,1931年9月5日,锅炉发生回火事故他被烧伤,公司付给了一笔病伤津贴。他拿了没有,档案上没有说明。1934年元月4日,他说自己染上了肺结核,要求终生残废津贴,公司拒绝了。几个月后,他的名字从工资单上注销。梅特斯基是模范职员,办事勤快而谨慎,性情温和而行为端正……等等。在锅炉出事那年他28岁,照此推算,1957年时应为54岁。波兰裔(西斯拉夫人),罗马天主教徒,家住康涅狄克州。
根据这些线索,进行了保密调查。梅特斯基未婚,和两位姐姐住在一栋独立的住宅里。父母双亡,他因慢性病而不工作,两个姐姐供养他。他没有犯罪记录,邻居肯定他的家是和睦之家。他对人总是彬彬有礼,但与人保持距离,很少往来。这与布鲁塞尔博士的描述简直吻合到滑稽的地步。说明他是“F.P,”的可能性很大。推理如下:
如果谁的特征与布鲁塞尔博士的推测基本吻合,谁是炸弹狂的可能性非常大;
梅特斯基的特征与布鲁塞尔博士的推测基本吻合;
所以,梅特斯基是炸弹狂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是一个肯定前件式充分条件假言推理。
1957年元月22日,四个侦探来到梅特斯基家门口,按了门铃,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金丝边眼镜后边,一对碧眼平静地望着侦探。
“晚上好,有何贵干?”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能不能请你给我们一张有你字迹的纸条?”
“噢,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莫非诸位以为我就是那个炸弹狂?”梅特斯基微微一笑,并招呼侦探们进去。他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个小时,最后被侦探们问得无言以对了,就把他们领到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侦探们一眼看出,这就是制造炸弹的地方。
“那么,这事是你干的?”
“是的。”
侦探们要他去警察局,他回屋换了衣服,头发梳得光光的,搽了发油,脚上的皮鞋擦得雪亮。布鲁塞尔博士的推理胜利了,16年的悬案解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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