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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7-13 16: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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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8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传说的圣者
凌沐侦探社伟大的羽曦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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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骆智明第一次杀人。
当他面对女孩的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时,手不由地微微发抖,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恐怖。女孩似乎从骆智明脸上的表情读出了一丝异样,她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张开嘴。
不能犹豫了!
想到这里,骆智明猛地上前一步,当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牛角尖刀。
女孩想要大声呼叫,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宁谧得毫无生息,就连城市工地的建设声也很配合地停止了轰鸣喧嚣。隐约中,似有一朵雪白清冷的木莲花在她眼前悄然绽放,含姣吐蕊、素雅馨芳。是幻觉吗?为何她恍惚间嗅到了满室芬芳……
“咳……咳……”
不和谐的咳血声在此时响起,木莲花消失了。方才已经冻结的空气霎时消融,重新回复到流动状态,窗外的鼓噪蝉鸣也适时响起。世间万物再次获得生命力,它们嘲讽般地向女孩轻笑起来,提醒她自己即将失去生命的事实。
四溢的香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被室内潮热的气味所掩盖。她想用最后一丝气力挣扎,无情的生命却不给她宽延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秒。木莲花再次出现,却已不似片刻前的娇艳轻灵,白色花瓣的边缘呈现一轮枯萎的黄,硬挺的花梗逐渐瘫软,蔫蔫地垂下了头,暗红色的疣点凸显在叶片上,异常醒目,格外刺眼。一朵鲜嫩柔美的花就这样绽放又枯萎,枯萎又凋亡。
很快,女孩的呼吸停止了。骆智明的咽喉里竟然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声,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摊血了,又用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知晓她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没有了呼吸和思想,纵然是之前再耀眼绚烂的生命,此刻和隆冬落下枝头的枯叶又有什么区别呢?骆智明的脑中胡乱思考着这毫无意义的问题。他放下手中的刀,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此时骆智明的躯体也仿佛失去知觉,由于过度消耗精力和体力,此刻他有些疲惫不堪。双腿绵软,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手臂无力,牛角尖刀从手中直愣愣地跌落。刺耳的刮擦声划破夜的寂静,这些,他仿佛也没有听到。
许久之后,骆智明才有力气站起身来,他缓缓脱去身上的衣服,直到衣服不再成为他的束缚。要准备清理现场了,骆智明的脑子渐渐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只要按照事先的计划来就可以了。先前那股狂暴劲儿这时差不多已经消磨殆尽,面对那冷冰冰的尸体,骆智明的心中甚至感到一点害怕。
他无神地凝视着娇小瘦弱的女孩,看着那双充满幽怨和遗恨的眼神,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骆智明丢掉已经熄灭的香烟,下了重大的决心。他缓缓闭上眼睛,猛地挥起了手中的尖刀……
木莲花承载着利刃的摧残,花梗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疮痕斑斑;花瓣一片片破碎飘落,零星四散,垂首,目不忍睹,辛痍满地……
2
“小黑,小黑,你在哪里,快出来!”
窗外照例传来楼下老婆婆唤她的小猫吃饭的声音,潘希文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表,是该出去查水表的时候了。
潘希文是C大的学生,今年大四。他长着一双单眼皮,皮肤微黑,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身材略显单薄。总之从外表看去,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女人缘的样子。
因为家里人让潘希文继续念研究生,所以为了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复习,升入大学四年级后,潘希文便搬出宿舍,在临近学校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住。潘希文住的这个小区,是附近一所国有企业的家属区,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建筑,显得十分老旧,一眼望去,墙面都是一片了无生气的死灰色,直棱棱的砖角缝间仿佛透露出一股陈腐的味道,让人心里一阵压抑。
潘希文住的房子是一个带厨房、卫生间的一居室,对于单身一人的潘希文来说,住得倒还算舒服。刚搬进来的时候,房东就交代过潘希文一大堆事情,比如邻居大多都是老年人所以晚上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啊;厨房的地板有点渗水所以平时尽量注意不要把水洒到地上啊;每个月的水费是单元住户轮流去交啊之类的。对于潘希文来说,虽然条条框框的显得有些麻烦,但总好过住学校宿舍。
这个小区的水费是统一到银行缴纳的,由于平时没有人负责查收水费,所以住户们定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每个单元的水费统一交到一个人手里,然后由这个人代替大家去银行缴费,而这个缴费的工作由单元的住户们轮流担任,每家负责一个月。
这个月查收水费的任务就落到了住在一栋一单元五号的潘希文身上。一想到要在单元里挨个敲门查水表,从各户那里收上一大把脏兮兮的零钞,最后再坐三站的公车到银行里去缴水费,潘希文就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该做的还是得做,不然肯定会被这个小区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指指点点。由于潘希文白天基本都有课,所以只有晚上才有空去收水费。
这天下课之后,潘希文照例在学校食堂匆匆吃了一点饭,就带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复习资料回到住处了。当他好不容易看完一章后,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差不多单元里的住户们也该回来了,潘希文决定出去查一下水表。
“一号八吨水,二号十吨水……”收好一楼的水费后,潘希文一边低头算帐一边上了二楼。住在二楼三号的好像也是一个学生,只是平时深居简出,好像终日都呆在屋子里一样。潘希文只是在楼道里和他碰过几次面,连招呼也没有打过。由于这附近有好几所学校,所以潘希文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楼梯的过道既脏又窄,墙面上暗灰色的霉斑看上去好像人身上所生的癣疥一样,一张张破旧的小广告就像是贴在癣疥上的狗皮膏药。一不留神,脚踩在一个被丢弃的零食包装上,潘希文感到有些厌恶。要不是家里给的生活费太少,只能挑房租便宜的地方住,他才不想搬到这个脏兮兮的地方来呢。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潘希文已经上了二楼,站在三号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隐隐传来悉悉娑娑的声音,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可是没有应门的声音。潘希文等了一下,又敲了敲门。
“谁呀?”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查水表的。”潘希文忙不迭地回答道。
“等等。”从门里传来一个匆匆忙忙的声音。
潘希文只有耐心地等在门前,之后隔着门他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收拾什么,传来一阵器物磕碰的声音。大概五分钟之后,潘希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只听里面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开了。
在幽暗的灯光照射下,潘希文禁不住吓了一大跳,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那男人比潘希文略高一点,很瘦,干巴巴的皮肤仿佛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几乎瘦得不成样子了,惨白的皮肤好像能反射灯光一样,甚至让潘希文觉得看上去有点晃眼。那男人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外面好像临时裹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白与黑的色调反差看上去格外刺眼。
“对不起,能让我查一下水表吗?”潘希文干咳了一下,小声说道。
那男人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的,进来吧。”
男人的声音很小,显得有气无力。
潘希文跟着那男人走进屋子,这间房子的格局和潘希文的住处一模一样,也是一间一居室的房子。一进玄关,正面是一无所有的厨房,看来这间房子的主人和潘希文一样,没有自己开火做饭。潘希文偷偷瞟了一眼卧室,只见里面很凌乱,书桌上、床头上到处都摆着各种各样的考试复习资料,乱糟糟的床下放着一个编织口袋。这屋子的主人连衣柜也没有,怪不得他的衣服看上去都是皱巴巴的,想到这里,潘希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起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和自己一样也准备考研吧。
就在潘希文浮想联翩之时,那男人突然走过来,用身体挡住卧室的门,指了指卫生间,冷冷地说:“水表就在里面。”
“唔……好。”
好像偷窥被人抓现行一样,潘希文的脸不禁红了一下,他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悻悻地走进卫生间,蹲下来查看水表。水表已经使用多年了,上面生满了水锈,表面的玻璃也变得模糊不清,潘希文埋着头,努力想看清表上的数字。
这时,潘希文好像隐隐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不过不是卫生间里的那种臭味,而是另一种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潘希文一边抄着水表上的数字一边努力地回想,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菜市场吗……是菜市场的血腥味……是血腥味……对了,是血腥味。
卫生间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呢?
想到这里,潘希文扭头看了看身后,突然发现那男子正站在后面死死地盯着自己,暗褐色的瞳孔闪烁残忍的光芒,光芒之下好像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查完了吗?”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露出猩红色嘴唇里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潘希文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声说:“查……查完了。”
男子后退几步,让出路来,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打开大门,冷冷地盯着潘希文,脸上净是逐客之意。
潘希文走出大门,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目送自己离开的男子说:“一共是四吨水,水费我改天来收—”
可是潘希文话还没说完,门已经“砰”地关上了。
3
想不到杀人之后的一系列处理这么麻烦,这和当初计划好的有天壤之别,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做出了第一步,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现在的状况,无路可退!
骆智明血污满身、大汗淋漓,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恶魔一般。不过此时此刻这个恶魔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看着地板上自己的杰作,那分离成一块一块的肢体,就像是放置在阿兹特克金字塔①上献给神明的祭品一样。
好不容易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骆智明勉强站起身来,他将管子接到水龙头上,将满地的血迹冲去,又用刷子将瓷砖上的污浊刷干净。他的鼻腔中充满着清洁剂、油脂混合着的味道,那味道怪怪的,好像是在香水瓶中塞进了一只死苍蝇,让人一阵恶心,胃部也不由自主地翻腾起来。
骆智明用毛巾将尸体擦干,装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大编织口袋里,内脏则被他一股脑塞进一个厚实的垃圾袋中,也一起放进那个编织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骆智明感觉自己的心脏随时都会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眉角流了下来。骆智明顾不得擦去汗水,他使出全身仅余的力气将那个编织袋拖出卫生间。骆智明的房子很小,而且很凌乱,除了床底下,恐怕没有别的地方来安放这个大编织袋了。骆智明深吸一口气,将编织袋塞进了床底下。
好了,终于做了完了,骆智明感到全身一阵放松,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现在就剩下如何把尸体运出去丢掉的问题了。由于身体放松,骆智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砰、砰、砰”。
等等,那好像不是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外面敲门。
4
“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啊。”第五扬放下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轻呼,左脚情不自禁地敲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潘希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可乐,可是他连一口也没喝过。
这个叫第五扬的人是潘希文住在学校时同寝的室友,不过和潘希文不是一个班的。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衫,报纸斜放在膝盖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正从盘子里夹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
“喂,你不去上课真的没事吗?我听说那个老师很变态的,上学期他给外语系上课,一个班四十多个人,他就挂了二十多个。你不去上课,要是被他逮到,到期末肯定不让你及格。”
“他已经逮到我两次了。”第五扬满不在乎地说。
“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师横竖看我不顺眼,”第五扬撇撇嘴,说,“到期末肯定第一个让我不及格—反正都是不及格,干嘛还要去上那个老师的阎王课,大眼瞪小眼的,他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
“是因为逃课被他逮到两次他才看你不顺眼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假如你拜托别人帮你介绍女朋友,结果对方给你介绍了一个恐龙妹,难道你不逃吗?”
“呃……”
“所以啊,我逃课是因为那个老师讲课讲得太烂了。”第五扬振振有词地说,“上课完全是照本宣科,听他讲课还不如回家自己看书。讲课讲得这么烂,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反而用手中的权力相威胁,强迫学生都来听自己的课,这样的老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法西斯分子。他强迫别人听课的行为,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对学生的强暴—我问你,反抗强暴有什么错?”
“可是到最后,不及格的是你啊,那个老师又没有丝毫的损失。”
“明知是必死,可是飞蛾还是毅然朝火光中飞去,”第五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男儿本色,‘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潘希文不满地说。
“好了,先不说这个,”第五扬摆摆手,全然忘了刚才到底是谁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回到我们之前的那个话题。”
“之前的话题?”
“对啊,”第五扬眨了眨眼睛,说,“就是你说的那个住在楼下的奇怪男人。”
“哦,”潘希文拍拍自己的脑袋,说,“你有什么看法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第五扬拿起啤酒瓶,将杯子倒满,说,“你说在那个男人的屋子里闻到了血腥味,可是厨房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应该不会是杀鸡杀鱼流的血,而那个男子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那么血从哪里来呢?”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会讲给你听啊。”
“喂,你没有搞错吧……那个真的是血腥味吗?”
潘希文想了想,说:“就是血腥味,而且味道很浓,我差点吐出来。”
“嗯,”第五扬点点头,说,“对了,你还没到三号去收水费吧?”
“没有。”潘希文一脸茫然地看着第五扬,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鬼点子。
“那么咱们一起去,我想去看看,走吧,现在就去。”说完没等潘希文回答,第五扬已经站起身来,自作主张地打开门,站在外面的过道上等着潘希文。
“喂,你不会乱来吧?”潘希文忐忑不安地说。
“你什么时候见我乱来过?”第五扬不满地说。
“……”
两人走到三号门前,第五扬冲潘希文挥了挥下巴。
“什么?”
“什么什么,当然是敲门啊。”
“为什么是我敲门……不是你说要来的吗?”潘希文战战兢兢地说。
“叫你敲门就敲门,废什么话啊。”第五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举起手来重重地敲了敲门。
巨大的敲门声吓了潘希文一大跳。
“谁?”从门里传来一个警觉的声音。
“呃……那个……我是收水费的。”潘希文结结巴巴地说。
一阵悉悉娑娑的声音之后,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如幽灵般站在灯的阴影处,用毫无抑扬的语调冷冷地说:“多少钱?”
“呃……”潘希文可怜巴巴地看着第五扬。
“啊,对不起,实际上我在算账的时候发现这个月的水费有点出入,我想大概是我抄水表的时候抄错了数字吧,哈哈,我们现在想要重新查一下水表。”第五扬用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快速地说道。
“喂——”还没等男子做出反应,第五扬径直便往屋里闯。
男子一愣,本能地让出了玄关,等他回过神来时第五扬已经向卧室里探头探脑了。卧室里依旧很混乱,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堆得好像一座小山一般。窗帘好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隐隐能闻到由于缺乏阳光照射所产生的霉味,不过这霉味很奇怪,好像还混杂着什么别的味道。屋子里除了一个兼作写字台的电脑桌和一张锈迹斑斑的钢丝床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了,第五扬的目光落在了单人床下那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上。
“水表在卫生间里。”男子走到第五扬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冷冷地说,语气中难掩他的厌恶之情。
“哦,好的,好的。”第五扬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慢慢踱进卫生间,皱了皱鼻子,然后装模做样地看看水表。这时第五扬注意到水表边的墙角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假装看不清水表,把身子凑上去挡住那男子的视线,趁机把那东西悄悄拾起塞进口袋里。
“奇怪,怎么还是四吨,难道是我算错了……奇怪啊,到底是哪里算错了呢……”第五扬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道,好像一个连小学算术也未曾及格的糊涂虫一样。
“喂,查完了吗?”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五扬。
“哦,查完了,不好意思,我原本以为上次抄错了数字,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错的。”第五扬站起身来,露出讨好的表情。
“多少钱?”
“啊,让我算算……”第五扬装模作样地算了一番,说,“嗯,四吨水的话,一共是七块九毛。”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八块钱递给第五扬:“不用找了。”
第五扬慢悠悠地把钞票一张张摊平,小心翼翼地塞进钱包里,借此磨蹭着时间。与此同时第五扬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东瞅瞅西瞧瞧,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男人似乎看出来第五扬在有意拖延时间,他冷冷地让出玄关,冲门外扬了扬下巴。第五扬耸耸肩膀,只得悻悻地退出门外。
潘希文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紧紧跟在第五扬的身后溜了出来。
“喂,怎么样?”
“哼,那个男人肯定心里有鬼。”
“怎么说?”
“在他关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嘴角露出的一丝诡谲的微笑,那猩红色的唇线得意地向上翘起,我甚至觉得能从嘴角的缝隙中看到他那泛着阴冷光芒的白森森的牙齿。”第五扬气咻咻地说。
“……”
“总之这个男人非常可疑。”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可疑了?”潘希文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烦啊,身为助手,这个时候应该是无条件服从名侦探的调遣,而不是像一只傻呵呵的土拨鼠一样问东问西。”
“助手?”潘希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助手了……还有,为什么要把我比喻成土拨鼠……”
“嗦,”第五扬打断潘希文的话,说,“现在有些东西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好在我们还有时间。对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监视三号,要是那个男子提着什么袋子之类的东西走出来,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喂……”
“喂什么喂啊,赶快回去监视啊。”第五扬恶狠狠地瞪着潘希文。
“这个……有危险吗?”潘希文被第五扬盯得打了个冷战,怯生生地问。
“真是胆小鬼,”第五扬颇为鄙夷地说,“做什么事都会有危险,就连你过个马路,不也有被汽车撞死的危险吗……就算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有煤气泄露或是地震的危险啊……总之你这个问题是十分愚蠢且没有意义的。”
“好、好、好,我去,我去。”潘希文潘缩了缩脖子,打断第五扬的话。
“嗯,”第五扬满意地点点头,说,“对了,刚才你在屋子里有没有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
“你是说血腥味?”
“不,不是血腥味,是除了血腥味之外的另一种味道。”
“好像还有一股臭味,闻上去有点恶心。”潘希文不太确定地说。
“是的,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第五扬冷冷地说。
5
骆智明走到床前,他怔了怔,然后使劲从床下拉出那个大编织口袋,小心翼翼地扯开绑绳,打开,一股难闻的臭味直冲鼻息。
“哇……”
骆智明猛然把袋子一丢,鼻翼扇动起来。那令人窒息的臭味令他恶心不已。想不到才过了短短一天,尸体的气味就变得如此强烈,骆智明强忍着一股涌上来的吐意,把口袋重新绑好。
骆智明变得有些焦躁不安,他没想到尸体的气味来得如此迅猛,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两天这气味就会搅得四邻不安。
得赶快想办法把尸体处理掉才行。
骆智明摸出香烟,把它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又捏在手里,迟迟没有点燃。过了好久,骆智明把香烟扯得粉碎,他的脸上露出决然的表情,一定要尽快把尸体处理掉,今晚就开始行动。
还有……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赶快把那满屋子的臭气给掩盖掉。
6
“哦,你说三号的那个小伙子啊,”看门的老大爷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第五扬说,一边得意地逗着笼中的画眉,“我想想……是姓罗还是姓骆来着……我记不清了……嗨,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对了,那个小伙子好像是大学生……哪个学校的……我想想……有次好像他跟我提过……可能是C大吧……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哎,对了,你也是学生吧,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哦,我也是C大的。”第五扬知道自己刚才对画眉的一番夸赞已经把爱鸟如命的老大爷的马屁拍得很舒服了,接下来应该接触重点了。
“哦,C大啊,不错,不错。”老大爷点点头。
“这么说来,那个小伙子可能是跟我一个学校的了。”
“嗯,是啊。”
“对了,我和我同学去他那里查水表的时候看见他面色很难看,面无血色的,不是得了什么病吧?”第五扬故作关切地说。
“嗯?”老大爷撇撇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唉,自从那小伙子搬到这里来,我就没看他下过几次楼,成天都关在屋子里,就是没病也得憋出几分病来啊。”
“怎么他平时不出去上课吗?”
“谁知道啊,”老大爷扭过头去继续逗弄笼子里的画眉,说,“听说他在准备考那个什么……那个什么来着?”
“研究生?”
“啊,对了,”老大爷一拍自己的脑门,笑呵呵地说,“瞧我这记性,那小伙子说他在准备考研究生。”
第五扬“哦”了一声,正待开口,只见一个老大妈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牛奶锅颤巍巍地走过来,看来她腿脚不太利落。
老大爷见状放下手中的画眉笼子,上前打招呼道:“张嫂出去打牛奶啊?”
“是啊,”老大妈朝老大爷这边走过来,苦着脸说,“哎,我说老赵啊,这几天你看见我们家小黑了吗?”
“没有,”老大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嗨,大概偷偷跑出去了吧,猫就是这样,不比狗黏人,说不定就像上次那样,过段时间小黑自己会怀着一肚子小猫崽回来啦,哈哈。”
“唉,这只死猫,又生一堆小猫的话,都不知道送谁好,”老大妈抱怨道,“上次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出去,最后怀着一肚子小猫崽回来,弄得我头痛死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把那些小猫崽送出去。”
老大妈说完又摇了摇头,端着她的牛奶锅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老大爷笑眯眯地走回来,继续和第五扬聊了起来。
“哎,对了,说到三号那个小伙子啊,我突然想起来前天的一件怪事。”说着说着,老大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哦,是什么事?”第五扬的好奇心被引起来了。
“嗯,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好的,放心吧,我口风很严的。”第五扬立刻信誓旦旦地说,看来这个老大爷平时也积攒着很多话,只要稍加诱导,他的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唔,前天晚上大概八点多的样子吧,我吃完饭,就坐在这里抽烟,”老大爷指了指门卫室前的一小块空地,说,“这时看见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径直进了一单元,然后进了那小伙子的屋子。”
第五扬站在老大爷的位置,向一单元望去,只见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从楼梯间栏杆的缝隙中看到三号的大门。
“那人是男是女啊?”
老大爷摇摇头,说:“那人穿着一件大衣,领子竖得很高,再加上晚上黑灯瞎火的,我没戴眼镜根本就看不清,不知道是男是女。”
“那人大概有多高?”
“嗯……”老大爷想了一下,用手比了比,说,“大概和我差不多高吧。”
第五扬点点头,老大爷个头不高,大概不到一米六五吧,这个身高男女通吃,所以也无从判断对方的性别。
“唔,那小伙子平时深居简出,从搬到这个小区到现在,几乎没有人上门找那个小伙子呢,因此我就挺好奇的,存了个心眼一直留意着,可是一直到十一点半我关小区大门,也没见到那人出来。我想那人可能就在小伙子那里睡一宿了,可是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两天我也没见那人出来—对了,你们到那小伙子那里查水表的时候看到那人了吗?”
第五扬摇摇头,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到有其他人在啊。”
“这可就奇怪了……”老大爷晃着脑袋嘟囔道,“那人到哪里去了呢?”
“唔……”
“我跟你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哦。”老大爷突然故作神秘地凑了过来。
“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咧。”老大爷兴奋地搓搓手,说。
“哦,能给我说说吗?”
“那次是一个男人去找那个小伙子,时间嘛……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半的样子吧,”老大爷回忆道,“当时我正准备关大门—我每天晚上都是十一点半的时候关大门,所以时间记得很清楚—我正准备关大门的时候,一个男人挤了进来,因为很晚了,我就问他找谁。那个男人看了看楼门,说是找一单元三号,我说我马上要关大门了,那个男人说没关系,不用管他。”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嗯……”老大爷托腮想了想,说,“实在想不起来了,当时天黑也看不太清楚。我想那个男人既然让我不用管他,那就是准备在这里过夜了,所以我关了大门之后就直接睡觉了。因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来找那个小伙子,所以比较好奇,第二天也就一直留意着,可是一整天也没见有人出来。”
说到这里,老大爷可能对自己一把年纪还如此八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揉了揉脖子,说:“直到第三天,那个小伙子才出了一会儿门,不过后来我一直没看到那个男人出去。当时我就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没想到前天这事又发生了一次。”
“有没有可能那个男人出去的时候你恰好没有注意到呢,比如正在上厕所什么的。”第五扬想了想,说。
老大爷摇摇头,说:“不会,因为我没有听到大黄在叫。”
“大黄?”
老大爷指了指拴在身后门柱上的一条土黄色的狗,得意地说:“大黄认得小区里大部分的住户,只要我不在的时候,有大黄不认识的人进出小区,它就会叫。”
“哦,这样啊,怪不得,真是一条聪明的狗。”之前第五扬进出这个小区的时候,这条狗就曾叫个不停,吓了他一大跳。不过这条狗体型很小,大概也就比一般的哈巴狗大一点,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就是叫声很大而已。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根本没听见大黄叫,这说明没有生人进出小区。”
第五扬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大黄,这条狗此时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大黄是我从小养大的,很听话,”老大爷笑眯眯地说,“要论起看门来,大黄绝对没的说,哈哈。”
“哦。”第五扬点点头,他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哎,对了,”过了这么久,老大爷似乎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么多关于那个小伙子的事情啊?”
第五扬怔了一下,立刻编了个借口,说:“啊,实际上我也想在这里租房住,因为我同学住在这个单元,我也想搬过来挨着他住,想问问看三号那人如果不想租了的话可以把房子转租给我。”
“哦,这样啊,”老大爷点点头,不疑有他,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还想不想继续住下去,这个你得去问问他。对了,二单元好像有间房子是空着的, 你可以去问问看,应该还没租出去吧。”
“好的,谢谢啊。”第五扬挥挥手,若有所思地离开了门卫室。
7
骆智明迅速地拉上窗帘,身子靠在窗台上。
他感到全身一阵恶寒,双臂酸痛不已。空气中弥漫着恶臭,那是内脏和其中的酸味、未消化食物的气味、血液和皮下脂肪的臭气,以及肌肉的腐败气味混杂在一起,这味道的浓烈程度完全出乎骆智明的预料。
“唔……”
骆智明感觉自己的喉部涌起一股粘稠物,胃部也开始收缩起来。骆智明强忍吐意,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厉害。恶寒和头痛,以及胃部涌起的一阵强过一阵的吐意折磨着他,他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一阵猛吐。
“呕……”
胃部翻天覆地,好像连胃酸也吐出来了一样,骆智明的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走到洗漱台前漱了漱口,又用冷水洗脸。骆智明深呼吸了一下,用毛巾把脸擦干净。
由于胃里的食物已经吐得一干二净,现在骆智明感觉好多了,他走到床边,突然发现编织袋已经被溢出的血水给打湿了,暗红色的血水透过编织袋渗到地上。
该死的!
一定是之前没有清理干净,骆智明愤愤地想,他气急败坏地想把编织袋从床底下拉出来,谁料到脚却刚好踩到湿滑的液体上。
“啊——”
骆智明一边喊叫一边跌倒在地上,头部刚好撞到书桌的桌角上。骆智明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还没等抓到东西,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8
“是真的吗?”听完第五扬的讲述,潘希文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第五扬点点头。
“这么说来……”潘希文瑟瑟发抖,“我的楼下住了一个杀人犯!”
第五扬默不做声。
“那个人把人杀了,然后把尸体藏在家里,对吧?”潘希文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刚才我们还去了他的家里……说不定……说不定那尸体就藏在床下的编织口袋里……喂,我们赶快报警吧!”
第五扬摆摆手,示意潘希文不要激动,他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潘希文所住的一栋在小区的最左边,与相邻不过十多米的另一栋楼之间却有一道围墙相隔—相邻的那栋楼属于另一个小区。那栋楼一楼的住户们没有浪费阳台和围墙之间的空间,纷纷砌起了墙围成了一个个小院子。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快报警啊。”潘希文焦急地说。
第五扬竖起食指,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为什么有人进了那间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
“因为那个人把人杀了,然后把尸体藏在家里啊!”潘希文几乎是用喊着说,“这个时候怎么还纠结这种问题,再不报警就来不及了。”
“前天晚上进去的那个人或许可以这么解释,可是一个月前进去的那个人呢?”第五扬耸耸肩,说。
潘希文怔了一下,说:“也许一个月前那个人的尸体还藏在屋子里?”
第五扬摇摇头,说:“放在床下的那个编织口袋不是很大,放进一个小个子的尸体或许还可以,但绝无可能放进两个人的尸体。别的地方你也看见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藏起一个人的尸体。”
“……”
“门卫老大爷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人自从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么那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一个大活人就像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里了?”
潘希文欲言又止,他困惑地看着第五扬。
“这好像是魔术师的表演一样,”第五扬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把兔子放进大礼帽里,再盖上一块红绸子,‘啪’地猛将绸子按下去,然后奇迹发生了,绸子下的大礼帽连同那只兔子一起消失了,哈哈哈。”
“喂,我们还是先报警吧。”潘希文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不用急,我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呢,哈哈,”第五扬依旧笑个不停,“待会儿我会让你看看一场精彩的推理秀。”
“推理秀……”潘希文再也忍不住了,他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我靠,你《名侦探柯南》看太多了吧,推个鸟的秀啊,再不报警,就让杀人犯给逃掉了!”
第五扬收起笑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巾,说:“还是先让你看看我在三号室找到的这个东西吧。”
潘希文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凑了过来,只见在纸巾正中放着一撮柔软的黑色的毛发。
“这是……”
“是猫毛。”第五扬静静地说。
9
不知过了多久,骆智明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裂开一样,全身酸痛不已。骆智明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右腿弯曲着压在左腿下方,稍微一动,一阵酸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骆智明呻吟了一下,嘴里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
骆智明想站起身来,可是全身酸软无力,他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骆智明感到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头痛得要死,全身又酸又麻……唔……都是那个该死的好管闲事的家伙害的,要是他再敢来,我就……
骆智明愤愤地想道,他的胸中产生了一股狂暴的冲动,想想那温热、粘稠的液体流过双手的感觉,骆智明的幻想在他内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白森森的牙齿仿佛吃人恶魔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砰砰砰……”
骆智明猛地回过头来。
耳边传来的,是沉重而清晰的敲门声。
10
第五扬不由分说地闯进那人的屋子,潘希文小心翼翼地跟在第五扬身后,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喂,你们、你们干什么?”男人生气地看着径直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卧室的两个不速之客,嚷道。
第五扬在唇前竖起食指,说:“少安毋躁,我可很清楚你做过什么哦。”
“你……你什么意思?”男子面色铁青地问,不过很明显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感受到他的心虚。
第五扬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床前,拉出编织口袋,猛地拉开拉链,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那编织口袋里的是一具可怜的、被肢解的黑猫尸体。
“你为什么要杀死这只猫?”第五扬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那男子,用不容回避的语气问道。
“我……”男子虚张声势地说,“我自己的猫,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是再不出去,我可就要——”
“就要怎么样,”第五扬冷冷地打断男子的话,“报警吗,好啊,现在就报警吧,我还想让小区里的张大妈来看看这只可怜的猫呢。”
“……”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男子脚下一软,只是及时用手抓住床沿才没有像一摊软泥一样倒在地上,“我错了……我……”
潘希文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好像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张着嘴,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好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第五扬直视那男子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死这只猫?”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男子无力地看着第五扬,说,“你们……你们是记者吗?”
“我们是干什么的和你做了什么完全没关系,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第五扬一字一顿地说,“不然我们就报警。”
“不……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许久,男子痛苦地呢喃道,“那天我从外面回来,门没有关严。我正在看书,就见一只黑猫静悄悄地拱开门,走了进来。我认出那是一楼张大妈养的小黑。”
“小黑慢慢走到我的脚边,身子在我手上一味地蹭着,我摸了摸它,谁知道它竟然用爪子抓了我一下。我伸手想捉它,不料手背又被它咬了一口。我勃然大怒,一把抓起它,狠狠地掼在地上。”
“那只猫被我掼在地上,闷哼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了。我怒气未消,觉得不能这样便宜这只畜生。我拿出来一把刀……我……我现在也记不起来那时我到底干了什么了,那时我的大脑里充满了怒火,丧失了理智……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猫已经被我弄得血肉模糊了……”那男子可怜兮兮地啜泣道,“你们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第五扬厌恶地看着那男子,提高了声调,说,“为了避免鲜血四溅,你是在卫生间里肢解了那只猫的。从尸体上看,这也不是什么‘血肉模糊’,而是颇有章法的肢解。如果是一时怒火攻心、丧失理智,恐怕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吧?”
“……
“你就是一个变态。”
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第五扬,用讨好的语气说:“呜……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马上就要考研究生了,要是这件事传出去,我就完了……对了……你……你要多少钱?”
第五扬后退一步,厌恶地说:“你赶紧找个地方把小黑埋了……这次的事我权且放你一马,只当不知道,不过绝对不能有下次了。”
男子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第五扬,嗫嚅道:“那……那钱呢?”
第五扬没有说话,转身径直走了出去,扔下那男子呆呆地愣在原地,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骷髅。
“那真的是猫的尸体……”出了三号室,潘希文紧紧地跟着第五扬,问道,“可是之前那两个进三号室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很容易解释,”第五扬摆摆手,说,“不知你注意到没有,从这边二楼的窗子可以轻易地攀爬到隔壁小区的那道墙上。”
“嗯……可是这又说明什么呢?”潘希文一脸困惑地问道。
“来三号室的人是隔壁小区正对着这栋楼一楼的住户。那天他出门忘了带钥匙,于是他来到这个小区,找到正对着自己家院子的窗口,刚好那个窗子就在三号。于是他去敲门,希望能借三号室的窗子翻过围墙跳进自己家的小院。那人通过窗子翻回了自己家的院子,这样门卫当然看不到那人再从这个小区走出来了。”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潘希文喃喃道。
“前天那次也是这样,隔壁小区的那个人发现自己又忘了带钥匙,所以再次来到这个小区,借助三号室的窗户翻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我在三号的卫生间里发现了一撮猫毛,又听说楼下大妈家里的猫走失了,大致推断出猫被三号室的那个人杀了。不过后来门卫告诉我那个神秘访客的事倒是让我为自己的推断困惑了一阵,但是当我从你屋里的窗户向外望去时,一个解释浮上了我的脑海—后来我也亲自去证实了我的这个猜想,一切又都清楚了,哈哈哈,又从大礼帽里变出了兔子。”第五扬扶了扶眼镜架,得意洋洋地说。
11
本报讯:昨晚警方一举破获兰花小区的失踪案,警方在嫌疑人骆某的屋内发现了家住兰花小区、失踪多日的高中女生卢某被肢解的尸体。
据悉,骆某的邻居连日来都被一股恶臭所困扰。当渐渐发现臭味的来源就是骆某的屋子后,联系近日来骆某的一系列反常举动,邻居王先生果断地报了警。当兰花小区派出所的两位民警进入骆某的房间后,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卢某已经腐烂,被肢解的尸体就摆在骆某的床下,两位民警立刻将骆某制伏。
刑警队长吴国栋说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紧张地调查之中,本报将对这一惨绝人寰的分尸案做进一步的跟踪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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