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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收录于《纯属杜撰》)作者: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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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7-13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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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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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8-2 12:41: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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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撰稿人杜撰是个夜猫子,因此每天早晨他基本都是在酣睡中度过的,很少有例外。可是这个星期一的上午,杜撰却在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就起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堆满各种书籍的卧室兼书房,甚至还破天荒地梳了梳他那标志性的鸟窝头。是什么让一贯散漫的杜撰如此反常呢?这还要从昨天下午的那个电话说起。
      “喂,请问是杜撰先生吗?”从电话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嗯,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杜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
      “您好,我是《新人物周刊》的记者,我叫韩笑,是这样的,我们周刊的‘本周人物’栏目想对您进行一个专访,您看可以吗?”
      “专……专访?”杜撰大感意外,喃喃道,“可是我有什么好采访的呢?”
      “您太谦虚了,据我所知,您曾多次协助公安机关破获各种疑难案件呢,而且您本人也以此为素材创作了不少广受欢迎的推理小说,我们这次采访就是请您谈谈这方面的事情,让广大读者更加深入地了解您。”
      “这个嘛……”杜撰抓抓头发,被记者要求采访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杜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窃喜,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么一丝羞怯,他故作谦虚地说,“我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公安机关的调查提出一些建议而已,谈不上什么协助调查,至于那些蹩脚的小说嘛,大概也谈不上什么广受欢迎吧,嘿嘿……”
      虽然杜撰嘴上这么说,可是老练的记者还是立刻从杜撰的语气中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见缝插针地说:“您太客气了,不知道您明天上午有没有空?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登门拜访一下。”
      “虽然我明天上午要写稿,”杜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小谎,说,“不过如果只是简单聊一聊的话,时间还是有的。”
      “那太好了,”电话那端传来兴奋的声音,“请问您明早几点钟有空呢?”
      “嗯,那就十点吧。”杜撰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对方。
      这就是杜撰如此一反常态的原因。当墙上的挂钟端端正正地指向十点的时候,杜撰的耳边响起了敲门声。大侦探忙不迭地打开门,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您好。”女孩向杜撰递上一张名片,自我介绍说,“我是《新人物周刊》的记者韩笑,昨天和您通过电话的。”
    “你好,快请进。”杜撰手忙脚乱地把韩笑迎进屋里。虽然屋里经过杜撰的一番整理已没有当初的繁乱,可是随处摆放的一摞摞书籍还是让韩笑感到无所适从,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一张堆满报纸杂志的瘸腿板凳,然后惴惴不安地在书柜前的沙发上坐下——书柜里那些塞得满满的硬皮书正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砸到客人的头上。
      “实在不好意思,屋里乱了一点。”杜撰显然忘了自己已经梳过头,习惯性地抓着头发,一脸尴尬地笑着说。
      “没关系。”韩笑微微一笑,说。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吊带连衣裙和一件白色蕾丝小外套,头发整齐地梳到耳后,脸上化了点淡妆,整张脸虽然谈不上有多漂亮,但也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亲切之感。杜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表面上装作优哉游哉、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的女孩,只见她头微微低下,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拘谨,好像被采访的不是杜撰而是她一般。
      “实际上,”一阵沉默过后,韩笑先开口了,她两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想到您竟然看上去这么年轻。”
      杜撰没想到对方首先提起的居然是这个,他一愣神,然后苦笑着抓抓头发,说:“不用对我使用敬称,我也只比你虚长一岁而已。”
      韩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杜撰指了指她的领口,说:“你不是戴着一个生肖吊坠吗?”
      韩笑恍然大悟,她情不自禁地扶了扶眼镜,喃喃道:“不愧是协助公安机关屡破大案的大侦探,观察力果然很厉害啊!”
      杜撰笑了笑,说:“过奖了,这些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任何经过一定程度训练的人都能做到。”
      韩笑从手提包里拿出纸笔,说:“那我们现在开始采访吧。请问你现在的职业是什么呢?是专业的撰稿人吗?”
      “是的。”杜撰表情认真地点点头,说,“我毕业于一所二流大学,由于在学校里对所学习的专业缺乏兴趣,所以成绩也很差,整天旷课泡在图书馆里消磨时光——不过我也是因此才比较系统地阅读和了解推理小说的。后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自己也写一些东西来试试看,想不到写出来的东西投给杂志后还接连受到了编辑的好评与鼓励,于是当时刚刚大学毕业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我就决定干脆靠写作谋生了。”
    “可是你还经常协助公安机关破获各种案件,这会不会和你的写作产生冲突呢?”韩笑一边记,一边说。
      “基本上不会,因为这并没有耗去我太多的时间,更何况我还能借此接触到各种形形色色的案件,为我的写作积累素材。”
      “那么写推理小说对你来说容易吗?”
      “写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杜撰指指自己的鸟窝头,愤愤不平地说,“我这个人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想问题时会情不自禁地挠头,无论事先把头发梳得多么整齐,可是只要一写小说就会苦恼地把头发抓得乱成一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这个鸟窝头的样子。我想如果我不到四十岁就秃头的话,那也是写小说害的。”
      杜撰的话让韩笑一乐,她掩口笑道:“那么在协助公安机关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有没有哪起案子让你觉得万分棘手呢?”
      “有很多。”杜撰边说边站起身来,从柜子里取出纸杯,倒了一杯水递给韩笑,“不过这些案子大多因为过于敏感而暂时无法公诸于众。”
      “那么你的一些取材于真实案件的小说发表后,会不会给案件当事人带来困扰呢?”
      “在写作之前,我会征询案件当事人的意见,在得到允许后才会进行写作,而且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也会对小说中出现的人名、地名做相应的修改,以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杜撰认真地说。
      韩笑点点头,正准备问下一个问题,耳边却传来了杜撰的手机铃声。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杜撰从电脑桌上拿过手机,起身说,“喂……是我……什么……石膏像被打碎了……六尊全都被打碎了……店里其他的东西完好无损……可是我现在正在接受杂志记者的采访……下午你要上课……可是……唔……我尽量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的,再见。”
      杜撰挂掉电话,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上,双眼茫然若失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显然是在想事情。
      “唔,请问你有什么事要处理吗?”韩笑小心翼翼地打断杜撰的冥思,试探着说。
      “哦,不。”杜撰先摇了摇头,然后又自顾自地点点头,喃喃地说,“嗯……实际上是有一点小事情,我的一位朋友碰上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拜托我出面替她调查一下。”
      “哦,是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一听说要调查案件,韩笑顿时来了兴趣,她兴奋地大声说道。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说起来也的确有些奇怪,”杜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说,“我的朋友在一家工艺品商店里订做了六尊福尔摩斯的半身石膏像,可是今天我的朋友到商店取货时,老板却告诉她,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全部被打碎了。”
    “全都打碎了?”韩笑不解地看着杜撰,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老板也一头雾水,库房的门窗都是锁得好好的,库房里的东西也没有遗失,唯独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全被打碎了。”
      “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韩笑喃喃地说,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叫道,“对了,这不是和柯南·道尔的那篇《六尊拿破仑半身像》的故事很像吗?”
      “是的。”杜撰赞赏地点点头,说,“这正是这件事有趣的地方。说实话,这种闲事我还真想管管看呢。”
      “那就走吧。”闻听杜撰此言,韩笑立刻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开始收拾手提包。
      杜撰一愣,他呆呆地看着兴奋不已的周刊记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就想见识一下你破案的本领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哦!一篇纪实的跟踪报道可比干巴巴的访谈有意思多了。”韩笑边说边笑,还冲杜撰眨眨眼睛,说,“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嗯,不介意吧?”
      “不介意……”杜撰一脸“被你打败”的表情,他站起身来,抓抓头发,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在西川大学的北门,杜撰见到了正在此等候的蔡稚儿。蔡稚儿是西川大学的学生,同时也是学校推理研究社的负责人之一,和杜撰也算是老相识,杜撰还曾帮她的一位同学解决过一件和妖怪有关的怪事。①
      “咦?这位是……”看到杜撰身后兴高采烈的韩笑后,蔡稚儿有些疑惑地问道。
      “哦,这位是韩笑小姐,是《新人物周刊》的记者,说是要采访我的。”杜撰有些难为情地说。
      “你好,我很想实际感受一下杜撰先生的破案本领,所以一听说你有事要拜托他调查,就自说自话地跟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韩笑冲蔡稚儿笑笑,说。
      “当然不介意啦。”和上次见面时不同,蔡稚儿已经摘掉了老气的厚框眼镜,换上了隐形眼镜,而头发也留到了颈间,看上去显得成熟了许多。她高兴地说:“《新人物周刊》我经常看呢,是个很不错的杂志。”
      “那家店在哪里啊?”杜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蔡稚儿的话。
      “在南门外,我们直接从学校里穿过去好了。”蔡稚儿挥挥手,说,“走吧,详细的情况我边走边说。”
      “你知道,我们推研社下个星期准备举办一场有关新本格推理小说的专题演讲,其中最后一个项目就是从现场抽出六个幸运观众,奖品就是那六尊福尔摩斯的半身石膏像。”蔡稚儿眯起眼睛,“这个策划很有趣吧?”
    杜撰点点头,他也被邀请作为嘉宾出席那场专题演讲,不过他私下觉得赠送幸运观众福尔摩斯半身像的这个主意可实在不怎么样。
      “于是我就在学校南门外的爱若工艺品店里订做了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约定是今天就可以取货了。今天上午我刚九点就到了店里,可是爱若姐却告诉我那六尊半身像被打碎了。哦,爱若姐就是那家店的老板,她姓林,因为之前我经常在她的店里买东西,所以一来二去就和她熟稔起来了。”看到杜撰疑惑的表情,蔡稚儿连忙解释道。
      “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啊,忙问爱若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爱若姐说她也不知道,她说昨天她把六尊石膏像放进库房时还是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来到店里打开库房却发现那六尊石膏像都被打碎在地。”
      “你确定库房的门窗都是锁好了的?”杜撰问道。
      “哎呀,你不要老是插嘴嘛。”蔡稚儿不满地说,“我正要说到这部分呢。我一听还有这事,就自告奋勇要去库房看看,于是爱若姐就带我来到了商店后面的库房里。嗯,说是库房,其实就是商店后面隔出来的一间小屋子,一共有两扇门,一扇通向前面的店面,一扇直接通向商店后面的小巷,在正对小巷的那面墙上方还有一扇换气窗。”
      “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原本就摆放在库房里的架子上,不过此刻那些碎片已经被爱若姐收拾起来了。我仔细检查了库房的门窗,都没有发现有外人强行闯入的痕迹哦。”好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蔡稚儿睁大了眼睛,强调道,“还有那扇换气窗,虽然一直开着,可是窗子上却安着换气扇——就算把换气扇拆下来,那窗子连个小孩也爬不进的。”
      “哦。”杜撰抓抓头发,说,“那库房里还放着其他什么东西呢?”
      “都是爱若姐店里出售的工艺品啊,一些瓷器、陶器、木制品、针织品之类的。”蔡稚儿摸摸鼻子,说,“不过总的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有没有可能……”杜撰想了想,说,“是老鼠把那些石膏像碰倒在地上的呢?”
      蔡稚儿肯定地摇了摇头,说:“这一点我也曾想过,可是爱若姐说她的店里没有老鼠,更何况和石膏像摆在一起的几个瓷花瓶都安然无恙,难道老鼠还会专门挑着东西把它们碰碎不成?”
      “难道真的像小说里说的那样,”韩笑睁大眼睛,说,“把石膏像打碎是为了寻找藏在里面的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了,石膏像是在哪里制作的呢?”杜撰问道。
      “应该是直接从工艺品厂进的货吧,这个我还没来得及问爱若姐。”蔡稚儿答道。
      一行人就这样边说边走,穿过了西川大学的校园,出了南门后过马路,再向西走了大约五百米后就来到了爱若工艺品商店。这间店的店面虽不大,可里面摆放的东西却挺多的,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店里,她有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身材匀称,不过此刻她眼帘低垂,正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裸露的足背,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爱若姐,我来了。”一踏进店里,蔡稚儿便大声打着招呼。
      “哦,是稚儿来了。”林爱若抬起头来,笑了笑,随后她又把略带困惑的目光投向了蔡稚儿身后的杜撰和韩笑,说,“这两位是……”
      蔡稚儿连忙一一做了介绍,说明来意,双方都礼貌地寒暄了一番。杜撰趁着说话的当儿仔细打量着四周,只见大约二十平米大的店里三面墙上都装了好几层摆放商品的木架子,正中是一个玻璃货柜。货架上摆放着诸如招财猫、瓷花瓶、青铜镇纸、雕花葫芦之类的工艺品,正中的玻璃柜里摆放的则是一些玉器和水晶制品。
      寒暄一番之后,杜撰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库房呢?”
      “好的。”林爱若点点头,起身走到店后,打开一扇门,杜撰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味。这扇门装的是那种很普通的老式门锁,杜撰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门锁上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林爱若走进库房里,打开灯,说:“请看吧。”
      库房是一间比店面略小的屋子,正如蔡稚儿说的那样,除了这扇通向店面的门外,正对面还有一扇通向外面小巷的门,不过这扇就是很结实的防盗门了。杜撰走上前去,打开防盗门,朝外面看了看,小巷子里一个行人也没有,正对面的高墙上停着一只孤单的麻雀,一脸好奇地盯着杜撰的鸟窝头。
      “这扇门很结实,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杜撰喃喃地自言自语,他抬头注意到靠近屋顶处的换气扇,风扇很脏,上面沾满了油烟。
      “没办法,隔壁是一家餐馆,油烟总是朝这边飘。”林爱若解释道。
      杜撰点点头,他努力踮起脚尖,用手指碰了碰换气扇的边缘,立刻在油腻的扇面上留下了一个痕迹。杜撰一脸嫌恶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这里的钥匙一共有几把呢?”
    林爱若想了想,说:“一共是四把钥匙,一把是卷帘门的,一把是后面防盗门的,一把是中间这扇门的,还有一把是店里玻璃柜的。”
      “这些钥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杜撰问。
      林爱若摇摇头,说:“只有我一个人有。”
      “昨天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店里的呢?”
      “大概是七点过一会儿吧,每天我都是七点钟关店门,然后收拾一下才离开。”
      “那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到店里来的呢?”
      “大概快到九点钟的样子吧,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开门的。”
      杜撰挠挠头,说:“我能看看那些石膏像的碎片吗?”
      “哦,在这里。”林爱若走到墙角,指指那里的一个鼓鼓的垃圾袋,说,“我都把它们扫到这个袋子里,正准备过会儿扔掉呢。”
      杜撰走过去,打开垃圾袋,拨弄了几块碎片,说:“这个半身像并不大嘛。”
      “是的,每个只有大约十厘米高。”蔡稚儿说。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订做这个半身像的呢?”杜撰对蔡稚儿说。
      “嗯,一个星期以前吧。”蔡稚儿看了看林爱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么这个石膏像你是在哪里做的呢?”杜撰转向林爱若,问。
      “是委托一家石膏制品厂制作的,我店里的石膏制品也一直是从他们那里进货的。”林爱若转身从店里拿来一张名片,递给杜撰,说,“这是他们的名片。”
      杜撰看了看,收起了名片,说:“你是昨天才到他们那里取货的吗?”
      “是的。”
      林爱若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大约二指宽的银镯子,在她把名片递给杜撰时,镯子向后松了松,杜撰注意到林爱若的手腕动脉处有一个长长的伤疤,只是巧妙地被镯子遮掩了起来,轻易看不到。
      杜撰看了看表,说:“大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没事,反正最近生意也不怎么好。”林爱若微微笑了笑,说。
      走出了林爱若的店,杜撰对韩笑说:“已经中午了,若赏光的话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好咧。”蔡稚儿不请自答地说。
      “我又没问你,你自作多情干什么。”杜撰嗔怪道,“倒是你这次请我帮你调查这件事,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饭酬谢我呢?”
      蔡稚儿恶狠狠地瞪了杜撰一眼,说:“你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吧!你说什么人会打碎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呢?”
    “若只是需要回答这么一个问题就简单了。”杜撰叹了口气,说,“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回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有这是怎么办到的。”
      “是啊。”蔡稚儿皱起眉头,说,“刚才你也看到了,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钥匙也只有爱若姐一个人才有,难道那六尊石膏像自己生了腿,跳下架子自杀不成?”
      “这么说来的话……”韩笑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撰,说,“会不会是……”
      “你是说林爱若自己打碎了那些石膏像吗?”杜撰问。
      “……”韩笑没有否认杜撰的话。
      “可是爱若姐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蔡稚儿大声地说,“再说如果是爱若姐打碎的话,她又怎么会让我请你来调查这件事呢?”
      杜撰耸耸肩,说:“反正到现在为止,我对这件事还是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走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思考。”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进路边的一家餐馆里,蔡稚儿和韩笑也赶忙跟了进去,三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对了。”在等菜端上来的间隙,杜撰对蔡稚儿说,“刚才林爱若递名片给我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她戴着手镯也是为了要遮掩那个伤疤吧?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蔡稚儿一愣,有些为难地说:“这和眼下这件事有关系么?”
      杜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也许有关系,也许没关系,不过既然是拜托我调查这件事,那我就要了解一些情况才行,你知道我并不是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
      闻听此言,韩笑也颇感兴趣地看着蔡稚儿。
      蔡稚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本来爱若姐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可是……好吧,我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得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不要在爱若姐面前提起。”
      韩笑立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杜撰也挥挥手表示同意。
      “爱若姐其实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和抑郁症,两年前她曾试图割腕自杀,不过被她老公及时发现了,送到医院里抢救了过来。后来爱若姐被她老公送到某个私人疗养院接受了一年多的治疗,症状才所有减轻。现在她开这个店,也是为了有所排遣,不至于失去生活下去的信心——你们不知道吧,其实爱若姐的老公很有钱的。”
      “哦?”杜撰扬起了半边眉毛。
      “爱若姐的老公好像自己开了一家物业公司,有次我见他开了一辆凯迪拉克来接爱若姐。”蔡稚儿一脸羡慕地说。
    “噢,让我想想,林爱若的老公一定是高大英俊,衣着谈吐和品味都很不凡的那种吧?”杜撰促狭地看着蔡稚儿。
      “去死。”蔡稚儿没好气地白了杜撰一眼。
      “对了,当初提出送现场观众福尔摩斯半身像的人是谁啊?”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笑突然问道。
      “唔。”蔡稚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是崔释吧,哦,他是我们推研社的副社长。”
      因为经常被邀请参加推研社的活动,所以杜撰对这个崔释还有些印象,他又高又瘦,皮肤很黑,头发也是卷卷的,因此经常被人笑称为印度人。印象中这是一个很爽朗乐天的人,杜撰决定下午去找找他。
      “那有没有谁反对这个提议呢?”韩笑又问道。
      “社长反对。”蔡稚儿有些犹豫地说,“他认为没有必要搞这种噱头,再说社团活动的经费也基本上是社员自筹的,要是开了这个惯例,以后每次举办类似的讲座都会花上一笔无谓的经费。”
      “你们社长是叫张津裕,是吧?”杜撰问道。
      “是的。”蔡稚儿点点头,说。
      “不过这些石膏像被打碎之后,下个星期讲座的时候怎么办呢?”韩笑问道。
      “再订做的话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可是我们已经在海报上说讲座的时候将会赠送现场的六位幸运观众一份小礼物,这下可把我愁死了,还要重新找一份礼物出来。”蔡稚儿一脸沮丧地说。
      “海报是什么时候贴出来的?”杜撰问。
      “前天贴出来的,学校食堂和礼堂前的公告栏上都贴了。”
      “那么这次的赠品是福尔摩斯半身像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呢?”杜撰咬着大拇指指甲,问。
      “社里的人都知道吧,这件事是在社里开会的时候决定的。”
      “那么又有谁知道你到林爱若的店里订做这六尊半身像的事呢?”
      “好像只有社长和副社长知道吧,社团的活动经费是他们俩掌管的,我从他们那里领取经费的时候说过这件事。”蔡稚儿若有所思地说。
      “对了,你下午有没有事呢?”杜撰突然转向韩笑,说。
      韩笑一愣,说:“待会儿我要回杂志社报个到,不过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
      “那正好,下午你可以跟我去见见推研社的人,我总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杜撰摇头晃脑地说。
      “我下午要上课,不然我也跟你去了。”蔡稚儿掏出手机,说,“我把社长和副社长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吧,你下午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好的。”杜撰一边说一边记下电话号码。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巧合呢,也许真的只是老鼠什么的把那些石膏像给碰到地上,摔碎了。”韩笑表情认真地说。
      “不知道……”杜撰喃喃地说,“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不过如果这件事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就太蹊跷了。”
      三人在餐馆吃完饭后便分手了,杜撰回屋里继续补回笼觉,蔡稚儿回学校准备上课,而韩笑和杜撰约定下午三点钟在西川大学北门碰头后就返回杂志社报到去了。可是当杜撰下午三点准时来到西川大学北门时,意外地发现韩笑已经等在这里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杜撰红着脸,抓抓头发,说。
      “哪里,是我提前到了几分钟。”韩笑没有戴眼镜,她看看手表,充满精神地叫道,“Let’s go!”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恰好社长和副社长下午都没课,咱们直接去见他们就行了。”相比之下,刚刚起床的杜撰则显得有些萎靡了,他半眯着眼睛,不停地抓着那乱蓬蓬的头发,心不在焉地说。
      “怎么样,中午的思考有什么结果吗?”韩笑显然不知道杜撰的所谓“思考”其实是睡觉。
      杜撰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完全没有头绪,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还太少了。”
      韩笑认真地说:“不过这件事跟你以往所破获的那些案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吧,嗯?”
      杜撰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前方,喃喃地说:“有的时候,一桩骇人的罪行就像海上漂浮的冰山,露在外面的永远只是冰山微不足道的一角。比如一幅在密室中不断发生变化的油画,你能想象那竟是一件残忍至极的谋杀阴谋的开端吗?”②
      “哦,那是怎么回事?”韩笑来了兴趣,侧脸看着杜撰追问道。
      “那是一次惨痛的教训。”杜撰难为情地抓抓脑袋,说,“那个时候我刚刚协助警方破获了几桩案子,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没想到却被狡猾的凶手当头一棒给彻底击败了,不过这也提醒了我要时刻保持警觉,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韩笑拍拍手,说:“你这么一说,我也充满了干劲,说不定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复杂的阴谋呢。”
      杜撰笑了笑,说:“我倒由衷地希望这只是一件简单的巧合。”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了食堂大厅里,只见西川大学推理小说研究社的社长张津裕和副社长崔释坐在靠近空调的一张桌子上,面前放着两杯可乐,正小声争论着什么。
    因为杜撰经常被邀请参加推研社的活动,所以和张津裕、崔释二人也算是认识了,三人彼此打了个招呼,杜撰又向二人介绍了身边的韩笑。
      听到韩笑的记者身份时,张津裕显得有些紧张,他看了看崔释,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蔡稚儿在电话里也是语焉不详,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头雾水呢。”
      崔释颇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店里的几尊石膏像被打碎了吗?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地调查吗?”
      杜撰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你是说,那个库房是一个密室?”经杜撰这么一介绍,崔释突然来了兴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可乐,兴奋地问道。
      杜撰微微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为什么要打碎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呢?”张津裕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瘦瘦的,显得有些文弱。
      “也许是有人想向我们推研社挑战,哈哈……”崔释大声嚷道,“这可真是有趣呢!”
      “别开玩笑了,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张津裕打断了崔释的话。
      “也只有你会认为这件事无聊。”崔释毫不示弱地顶了张津裕一句。
      张津裕恶狠狠地瞪了崔释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推研社还真是有趣呢,回去以后我向主任汇报一下,争取下次做篇关于大学推理小说社团的稿子来,呵呵……”韩笑见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连忙引开话题道。
      “这是个好主意。”杜撰也顺势说道,“西川大学的推研社可算是本市各大学里办的最好的一个学生社团了。”
      “是的,我已经是第五任的社长了。”张津裕颇为自豪地说。
      “你们社团的蔡稚儿说,当初你是反对在讲座上赠送礼品这个提议的。”韩笑说。
      “是的。”张津裕点点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当初就不同意这个提议,可是社里大多数的社员都投了赞成票,我也没办法,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呢?”
      “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搞破坏呗。”崔释扬扬眉毛,话中有话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津裕皱起眉头,说,“你是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了?我故意要搞破坏?”
      “我可没这么说。”崔释耸耸肩,说。
      “你……”张津裕索性把头扭向一边,不再搭理崔释。
      “你们不要彼此互相针对了,我们还是回到这件事情上来吧,”杜撰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谈谈你们的看法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张津裕依然在赌气,嘟囔着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嘛,我看多半就是老鼠一类的把那些石膏像碰到地上摔碎了,这纯粹是一个巧合,你们却扭着这件事不放,真是不可理喻,我等会儿在学生会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说完,张津裕倏地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食堂。
      看着张津裕的身影走出食堂大门后,崔释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小声地说:“马屁精。”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杜撰问道。
      崔释愤愤不平地说:“这家伙,成天就知道拍老师的马屁,仗着自己是学生会干部,就目中无人,刚愎自用。其实这家伙根本就没看过几本推理小说,连约翰·狄克森·卡尔和卡特·狄克森究竟是不是一个人都弄不清楚,竟然还混到了推研社社长的位置上。每次策划活动他都一言不发,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做,然后就转身去向老师汇报自己又如何如何成功组织了一次社团的活动。”
      “呵呵。”杜撰苦笑一下,说,“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学校也不例外啊。”
      “哼,像他这样的人,也就能骗骗大一刚刚进校的师弟师妹,一旦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崔释一口把可乐喝完,然后恶狠狠地把纸杯捏成一团,说。
      “看起来这个崔释和张津裕之间有不小的矛盾呢。”走出食堂,韩笑对杜撰说。
      杜撰没有出声,好像在想着什么问题。
      “你在想什么呢?”韩笑小声问道。
      “一个新想法。”杜撰看了看表,说,“走,咱们回林爱若的店里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她。”
      “是什么新想法?”韩笑好奇地问道。
      杜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你看推理小说吗?”
      “看啊,怎么了?”韩笑不解地看着杜撰。
      “那你应该知道,侦探不到最后的时候,总是不会轻易地透露他们的想法,嘿嘿。”杜撰得意洋洋地笑道。
      “……”
      韩笑只得一脸无奈地跟在杜撰的身后,朝南校门走去。当二人走到爱若工艺品商店时,发现店门口停着一辆凯迪拉克车,一个戴着无边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正在店里和林爱若说着什么。
      “咦,那不是白寅生吗?”韩笑喃喃地说。
      “白寅生是谁?”杜撰问道。
      “他是白银物业公司的创办人,是咱们市的优秀青年企业家之一,去年我们杂志曾做过他的专访,不过我不知道他就是林爱若的丈夫。”韩笑说。
    二人边说边走进店里,白寅生停止了说话,转头看着杜撰,说:“不好意思,我们准备打烊了。”
      “不,他们是我的朋友。”林爱若连忙说道。
      “白总,你还记得我吗?”韩笑走到白寅生的面前,说,“我是《新人物周刊》的记者韩笑,去年我们曾采访过你的。”
      “哦,我记得,一年不见,韩小姐还是那么漂亮啊。”白寅生和韩笑握了握手,寒暄道。
      “这是我的丈夫白寅生。”林爱若走上前来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杜撰,是一位自由撰稿人。”
      “你好。”白寅生和杜撰握了握手,“你们找爱若有什么事么?”
      杜撰迅速看了韩笑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说:“哦,其实是我们周刊想做一个有关女性独立的主题,因此我想采访一下爱若姐。”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呐,呵呵。”白寅生笑笑,说,“其实我正准备带我老婆去清江阁吃饭呢。”
      “你真是的,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什么要那么破费去清江阁吃饭呢?何况还要走那么远。”林爱若嗔怪地对白寅生说。
      “哈哈,谁规定一定要在特别的日子里才能请老婆去吃大餐呢,你们说是吧?”白寅生开心地说。
      “那是,想不到白总还是这么疼爱老婆的一个人。”韩笑笑吟吟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只有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拜访。”
      “不用不用,反正韩小姐也不是外人。”白寅生整理了一下领带,热情地说,“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嗯,这位杜先生也一起吧。”
      “哎,那怎么好意思呢。”说到这里韩笑悄悄瞄了杜撰一眼,在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答案后改口道,“不过既然白总如此热情地邀请,我们也不能拂了白总的一番好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呵呵。”
      “这就对了嘛。”白寅生掏出车钥匙,对林爱若说,“亲爱的,收拾一下店里,我们这就走吧。”
      林爱若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拿起手提包,关上了店门。待三人在车里坐定之后,白寅生便发动汽车,朝本市餐饮业中以优质服务和高昂价格著称的清江阁开去。
      “对了,韩小姐,你们这次这个女性独立的主题,是怎么回事啊?”白寅生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做一篇访谈,主要就是围绕采访各种不同身份、阶层的女性,谈谈她们对于女性独立的看法,其中像爱若姐这样衣食无忧却仍然坚持出来工作的女性,是我们的重点采访对象呢。”韩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白寅生“哦”了一声,说:“说起来的话,爱若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工作呢。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独自经营着一家工艺品小店,后来我和她结婚了,曾劝她卖掉小店,专心在家里料理家务。可爱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不,她的身体刚刚有所恢复,就张罗着重新开了一个小店。”
      “不过爱若姐这么能干,一定是家事、公事两不误吧。”韩笑抿着嘴笑道。
      白寅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杜撰和韩笑都坐在后排,因此他看不清此时林爱若脸上的表情,可是发现她的脸侧向窗边,一直沉默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由于是下班时间,所以白寅生的汽车一驶上主干道之后便陷入了滚滚车流之中,一眼望不到边的钢铁长龙随着红绿灯缓慢地移动着,人们的焦灼与不安也随着汽车尾气渐渐蔓延到了闷热的空气中,感染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
      “又堵车了。”白寅生气恼地说,“现在的交通状况真是越来越差了,开车从南城到北城,还不如自行车来得快呢。”
      “这段时间在道路改造,将军桥一带都不能通车,所以这里才会这么堵吧。”杜撰挠挠头,说。
      “哼,成天东改造西改造的,也没见交通有什么大的改善,浪费的都是纳税人的钱。”白寅生不满地说。
      杜撰没有搭腔,一时间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韩笑开口说道:“咱们听点音乐吧。”
      “哦,对,我把这茬儿给忘了。”白寅生打开车内的音响,传来了张学友那低沉而深情的声音,是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歌神是我的最爱。对了,”韩笑突然转向杜撰,说,“你喜欢听谁的歌?”
      杜撰显然正在思考问题,突然被韩笑吓了一大跳,他挠挠头,为难地说:“没有特定喜欢谁的歌啦,不过张学友的歌我也很喜欢的。”
      “爱若也很喜欢张学友呢。”白寅生扭过头来,说道。
      “张学友下个月来这里开演唱会,你们一定订了票吧?”韩笑羡慕地说。
      白寅生一怔,说:“是吗,张学友要来开演唱会,我还不知道呢。最近净忙公司的事了,没关系,我明天就订票去。”
      林爱若闻言转头看了看白寅生,微微笑了笑。
      杜撰看了看表,从他们离开林爱若的店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可是路程才刚刚走完一半,前面的钢铁长龙丝毫没有前进的意思。
    “对了,这位杜先生,他是你们杂志社的特约撰稿人吗?”白寅生问道。
      “不是的,”韩笑摇摇头,说,“其实你不知道,这位杜撰啊,是一位大侦探呢。”
      “哦?”白寅生闻言好奇地转过身来,说,“杜先生是警察吗?”
      “那倒不是。”杜撰腼腆地摆摆手,说,“我有几个公安局的朋友,有的时候他们会就一些案件上的问题征询我的意见,因此我充其量也就是充当一个提建议的角色,离大侦探还差得远呐。”
      “可是你提的都是有关案件真相的重要意见啊,你就不要谦虚了嘛。”韩笑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没听说过杜先生的大名呢,孤陋寡闻了,真是失敬,失敬。”白寅生若有所思地说。
      杜撰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那么杜先生一定破获过很多案件吧,能不能讲几件给我们听听呢?”白寅生好奇地说。
      杜撰看了一眼林爱若,只见她依旧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车里的对话似的。杜撰抓抓头,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案子。”
      “喂,前段时间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西川大学学生杀人的案子,就有你的参与吧?”韩笑对杜撰说。③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杜撰惊讶地说。
      韩笑“噗嗤”地笑出声,说:“那是因为我发现被杀死的那个学生和你住在一个小区里,说你不插手,谁也不相信啊。”
      杜撰“嘿嘿”一笑,说:“这倒也是,你的推理十分正确。”
      白寅生透过后视镜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怎么还在堵?”林爱若突然回过头来,说,“要不咱们不去清江阁吃了吧,怪远的。”
      “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半途而返呢?”白寅生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说,“再说现在这么堵,想回去也是件麻烦事。”
      就这样,一路上堵堵停停,好不容易才到了清江阁。白寅生停好车,走进大厅里,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这里的西红柿牛肉汤不错哦。”白寅生看着手中的菜谱,说。
      “你做主吧。”林爱若收起手中的菜谱,说,“我最近基本都在吃素。”
      白寅生点了两三个菜,然后对杜撰和韩笑说:“你们也点几个菜吧,不要客气。”
      “Lady first。”杜撰收起手中的菜谱,看了看四周,说,“白先生经常带白太太到这里来吃饭吗?”
    “也不是。”白寅生一边摆弄着餐巾一边说,“以前我们倒是在这里吃过好几次,不过近来我由于忙着工作上的事,好久都没和爱若一起出来吃饭了,所以今天才想着带爱若来这里好好吃一顿。”
      “清江阁我还是第一次来呢!”杜撰摸摸下巴,说,“这里可不是我这样的穷酸文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杜先生这话可就折煞我了!”白寅生看了看身边的林爱若,说,“杜先生长期协助警方探案,见多识广,讲几个故事给我们听听吧。”
      韩笑也立刻出声附和。
      杜撰喝了口茶,说:“不,你们不会想听这些故事的,我所接触的大部分案件,都是由人类赤裸裸的自私和贪欲所引起的种种罪恶。这样的故事听多了,你们会对人性丧失信心的。”
      “那杜先生你呢?”白寅生接着问道,“你对人性还保留着信心吗?”
      杜撰为难地抓着头发,说:“我……我不知道,人性这个东西实在是不可靠,是的,我相信理性,相信科学,可是对于游离于理性和科学之外的事物,我总是持观望态度的。在协助警方探案的过程中,我可以倚仗逻辑推演发现真相。如果说这是一个游戏的话,那么逻辑就是游戏的规则,我可以按照游戏规则一步步地取得游戏的胜利,一切都是有章可循的——我喜欢有秩序有条理的感觉——不管这个游戏有多难,只要有规则,就一定能找到成功之道。可是对于那些没有规则的游戏,我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比如呢?”韩笑看着杜撰说。
      “比如……”杜撰喃喃地说,“比如爱情,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对于热恋中的男女,完全无法采用理性的办法去预测他们下一步的举动,这很让我苦恼。对于逻辑推演来说,这是游离于游戏规则之外的不安定因素,无怪乎美国侦探小说家S·S·范达因在他著名的‘侦探小说二十守则’中提到,‘侦探小说不应该扯上暧昧和爱情,否则就纠缠不清,使一些纯粹智力的竞赛复杂化,侦探小说的任务,是把罪犯绳之以法,而不是为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寅生笑了起来,说:“可是人毕竟不是机器,人有感情,有欲望,人不可能像机器那样严格按照事先编好的程序行动。”
      “是的。”杜撰看着面前的茶杯,说,“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啊!”
      “怎么突然谈到这么严肃的话题上了!”白寅生皱皱眉,说,“咱们换个轻松的话题吧,毕竟今天是和女士们一起吃饭呢!”
    “好的。”杜撰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说,“既然要我讲故事,那我就讲一个吧。”
      白寅生和韩笑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你们听说过发生在美国的海伦·克拉夫兹谋杀案吗?”
      “没有。”白寅生和韩笑都摇了摇头,林爱若好像也来了兴趣,侧脸听着杜撰继续讲下去。
      杜撰扶了扶眼镜,说:“海伦·克拉夫兹是泛美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一九八六年的冬天,公司的同事发现她一连好几天都没来上班,她的丈夫理查德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一星期后,当地警方把海伦·克拉夫兹列入了失踪人口,开始立案调查。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些疑点开始表明海伦是被她的丈夫理查德谋杀的,警方怀疑理查德杀死自己的妻子后,用碎木机把她的尸体绞碎扔进了河里。”
      “啊!”听到这里,韩笑不禁惊叫出声,接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轻轻地吐了吐舌头。
      杜撰继续面无表情地说:“警方找到了康涅狄格州的鉴证专家李昌钰博士,在李博士的组织下,当地警方在河边一共找到了五十六块人骨碎片,两个牙套,两千六百多根头发,一根断指和两片指甲。警方经过多项实验证明了这些碎骨都属于同一个人,并且任何人缺乏这些骨骼及肌肉都不可能存活,法医把河边发现的牙套和海伦在牙科医生那里的牙套模型进行比较,发现两者完全吻合。在这些证据面前,陪审团裁定理查德谋杀妻子的罪名成立,法庭判处了他五十年监禁。”
      白寅生专心地听着,他显然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韩笑叫道,“天哪!那个男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金钱面前,他们的感情显得如此脆弱不堪。”杜撰冷冷地说,“有的时候,感情会让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可有的时候,感情却又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因为贪欲蒙蔽了那个男人的眼睛,”此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爱若突然开口了,她把玩着面前的筷子架,缓缓说道,“他满心以为自己一定能逃脱惩罚,无论是法律、爱情还是亲情,都被他恶狠狠地抛在一边,他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了。”
      “说去说来,怎么又说到严肃的话题上了!”白寅生拿起筷子,说,“来,来,来,吃菜,吃菜。”
      韩笑看着桌上那红红的西红柿牛肉汤,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开始后悔当初怂恿杜撰讲故事了,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安什么好心。
    离开清江阁之后,杜撰和韩笑谢绝了白寅生开车送他们回家的好意,沿着河边的小道边走边聊。傍晚河边难得吹起了一丝夜风,在原本闷热的空气中划起了阵阵涟漪。
      “怎么样,有什么头绪了吗?”韩笑问道。
      “嗯?”杜撰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韩笑,说,“什么头绪?”
      “之前你不是说你有几个问题想问林爱若吗?”韩笑顽皮地眨眨眼睛,说,“怎么样,刚才吃饭的时候你问了没有?”
      杜撰摇摇头,说:“没问,不过我也取得了同样的效果。”
      “哦,此话怎讲呢?”韩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待会儿你就会明白了。”杜撰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什么事啊?”不多时,就从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市刑警支队副队长罗培高,他曾多次和杜撰有过合作的经历,也是杜撰的好朋友。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当然有重要的事啦。”杜撰边说边对韩笑扬了扬眉毛。
      “又是什么麻烦事啊?”罗培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反正你小子找我从来就没什么好事。”
      “这次的事是谋杀案,一件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谋杀案。”杜撰慢慢拖长了声音,说,“事情还要从六尊被打碎的福尔摩斯半身像说起……”
      韩笑目瞪口呆地看着杜撰,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曲折。
      “怎么样?”罗培高拎着两袋面包走进车里,扔了一袋给杜撰。
      杜撰看了看表,耸耸肩,没有说话。
      罗培高撕开袋子,就着茶水啃了一口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应该就是今天晚上了吧,嗯?”
      杜撰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店里走出来,紧接着上了一辆银灰色的马自达车。
      “走。”罗培高扣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跟上了前面那辆马自达车。
      “小区那边的人手你布置好了吗?”杜撰问道。
      “早安排好了,他们家对面有一处空房,正好对着他们的阳台,我们就在那里布控。”罗培高胸有成竹地说。
      罗培高的车不紧不慢地跟着那辆银灰色的马自达来到了郊区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这里全是独立院落的别墅小楼,安全保卫措施相当完善。罗培高晃了晃警官证,大门口的保安会意地打开门栏,让他们进去。罗培高径直把车开到半山腰的一处小楼前停下,朝杜撰努努嘴,说:“就是这里,在二楼的房间里可以直接看到对面的阳台。”
    杜撰跟在罗培高身后走进小楼,只见黄国勇刑警正在里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
      “怎么样?”罗培高问道。
      “接到你的电话后小梁、小陈和小王就赶到预定位置了,你放心,只要我们这边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开始行动。”黄国勇指了指手中的对讲机,说。
      “嗯。”罗培高拿起一副望远镜,走到窗子前观察了起来。
      杜撰独自站在一边,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国勇渐渐不安起来,他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杜撰,说:“你真的确定吗?”
      杜撰看了罗培高一眼,没有说话。
      罗培高看了一眼黄国勇,也没说话。
      “哎,你们看,有人!”黄国勇突然小声说道。
      罗培高闻言也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看去,杜撰也快走两步,来到窗户边。顺着黄国勇的手指,他们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躲在树影中鬼鬼祟祟地朝前移动着。
      夜里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包裹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杜撰觉得有只蚊子叮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杜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黑黝黝的阴影,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还是不肯移开视线。
      “他进去了。”黄国勇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望远镜,小声地说。
      罗培高看了看表,神情严肃地对黄国勇说:“叫小梁他们做好准备。”
      杜撰看着对面房间里泄出的灯光,烦躁不安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不到半分钟,罗培高又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他看了一眼杜撰,在看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罗培高转身对黄国勇说:“叫小梁他们开始行动吧。”
      与此同时,罗培高、黄国勇和杜撰三人也快步朝楼下走去。两分钟后,当他们站在白寅生家的客厅里时,刑警小梁和小陈正给面目狰狞的白寅生铐上手铐,林爱若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衣,面色苍白地站在一边。
      “你们、你们凭什么闯进我家里来抓我!”白寅生挣扎着吼道。
      罗培高看着掉在地板上的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冷笑一声,说:“白寅生,你现在因为谋杀你妻子林爱若未遂而被逮捕了。”
      “你显然没有听明白我讲的那个故事。”杜撰挠挠头,对白寅生说。
      “这简直太神奇了!”韩笑从提包里拿出纸笔,一边记一边兴奋地嚷道,“虽然我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可我还是对你究竟是如何由那六尊被打破的福尔摩斯半身像联想到这一切的感到好奇,你能详细地给我讲讲吗?”
    “好。”杜撰颇有些难为情地抓抓头发,咽了一口口水,说。
      “从头讲起,从头讲起。”坐在一旁的蔡稚儿叫道,“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件事其实挺简单的,”杜撰一边喝茶一边说,“毋庸置疑,整件事的起因就是那六尊被打碎的福尔摩斯半身像。”
      “首先林爱若一再向我们表示,她的店里没有老鼠,就算是老鼠,也不可能单单挑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打碎吧,所以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需要注意的就是,存放那六尊石膏像的库房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唯一的钥匙又在林爱若那里,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打碎石膏像的人有库房门的钥匙。”
      “那么是林爱若打碎的吗?”说到这里,杜撰停了停,然后继续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打碎那六尊福尔摩斯半身像呢?如果说她出于某种目的而打碎那六尊石膏像,那么她事后为什么还会容许蔡稚儿请我来调查这件事呢?如果不是林爱若打碎的那六尊石膏像,那么还有谁能够得到库房的钥匙呢?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人了——她的丈夫白寅生。”
      “可是白寅生为什么又要打碎那六尊石膏像呢?”杜撰摸了摸下巴,说,“说实话,这个问题曾困扰了我好一阵子,不过最终还是被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嗯,或者说一个潜在的动机。”
      蔡稚儿惊讶地说:“到底是什么动机啊?”
      “你还记得林爱若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吗?”杜撰轻轻扬了扬眉毛,说。
      蔡稚儿使劲点了点头,韩笑则在一边紧张地记录着。
      “两年前,林爱若曾自杀过,不过被白寅生及时发现,送到医院里抢救了过来。既然是自杀,那么很有可能当时林爱若曾写了一封遗书。”说到这里,杜撰狡黠地一笑。
      “遗书……”蔡稚儿喃喃地说。
      “是的,既然自杀现场是被白寅生发现的,假如存在那封遗书的话,那么遗书很有可能就在白寅生的手里。假如白寅生现在并不满意自己和林爱若的婚姻,可是又不想被烦琐的离婚官司和大笔的赡养费所烦恼,那么杀死林爱若就成了白寅生所必须达成的一项目标了。怎么样才能巧妙地杀死自己的妻子并让自己逃脱嫌疑呢,白寅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两年前的那封遗书。”
      “你是说把爱若姐的死伪装成自杀?”蔡稚儿惊叫出声。
    “是的,”杜撰点点头,说,“我看了那封从白寅生身上搜出来的遗书,上面并没有写明日期,这对于白寅生来说可谓是有如天助。可是白寅生也同样面临着一些麻烦,因为那封遗书上还提到了一些林爱若自杀前发生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当时林爱若店里的石膏像被打碎了。据林爱若说,当时她店里曾闹过老鼠,店里的两尊石膏像就是被老鼠碰到地上摔碎的,林爱若把店里石膏像都被摔碎这件事记在了遗书里。白寅生决定也照葫芦画瓢,把自己妻子店里的石膏像打碎,可是当他拿着偷偷配来的钥匙来到库房时却发现,架子上一共放着六尊石膏像。老鼠会一下子把六尊石膏像都碰到地上摔碎吗?白寅生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把那六尊石膏像通通碰到地上摔碎了,然后趁夜离开了妻子的店。”
      “第二件事,就是自杀的前一天林爱若曾在清江阁和丈夫一起吃饭,她把这件事也写进了遗书里。于是第二天,白寅生一反常态地来到林爱若的店里,要带她去清江阁吃饭,没想到碰巧我们也到了林爱若的店里。本来小夫妻一起出去吃饭,是不太欢迎外人在场的,可是白寅生为什么一个劲儿地邀请我们两个也一起去吃饭呢,因为他想多找几个目击证人,以便证实妻子遗书上的话。”
      “想到这里,整件事已经很明了,白寅生即将要谋杀他的妻子林爱若,并准备把林爱若的死伪装成自杀。于是从清江阁出来后,我立刻联系了市刑警队的副队长罗培高,开始对白寅生展开监控。”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林爱若,她同意了和我们进行配合。林爱若患有神经衰弱症,近来一直受到失眠的困扰,因此她每晚都会服用安眠药。白寅生的计划是趁妻子服用安眠药睡下后潜回家里,把沉睡的妻子放进浴缸里,割开她的腕动脉,并在现场留下遗书,制造她再次自杀的假象。”
      “当晚,我们在林爱若的家里布下了陷阱,就等白寅生上钩。”杜撰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呷上一口,说,“其实前一天晚上我曾很委婉地警告过白寅生,可是他显然没有把我的警告当回事。”
      “嗯。”韩笑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就像爱若姐说的那样,贪欲蒙蔽了他的眼睛,他以为自己一定能逃脱惩罚,无论是法律、爱情还是亲情,都被他恶狠狠地抛在一边,他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了。”
    “不过我觉得白寅生有一句话还是说得很正确的。”杜撰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暧昧的微笑。
      “哪句话?”韩笑和蔡稚儿几乎是同时出声道。
      “和女士一起吃饭时,不适宜谈论过于严肃的话题。”杜撰突然转向戴着隐形眼镜的韩笑,小声说着,“其实我发现你戴着眼镜的时候也很漂亮。”
      ①:一件和妖怪有关的怪事,见《推理》2007年第2辑《食脑妖怪》。
      ②:一幅在密室中不断发生变化的油画,见《推理》2006年第8辑《画鬼》。
      ③:西川大学学生杀人的案子,见《推理》2007年第9辑《一块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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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10-11 22:57:36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杜撰的文章!{: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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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10-31 08: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杜撰的风格很简约,朴实,比较容易让想象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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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3-5-20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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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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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5-14 14: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杜撰的短篇,看着舒服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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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5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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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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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2-16 15:07: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看本文中插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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