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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奇妙的痕迹》作者:波顿·葛洛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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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9-25 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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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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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5-30 10:04: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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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某个气候合宜、令人神清气爽的周末早晨,时钟刚敲过六响,达戈伯特·卓斯特拉被仆人唤醒。
    达戈伯特在工业部的友人安德烈·葛洛姆部长,紧急派人捎来口信,城堡发生凶案,请他火速前往。
    达戈伯特即刻起床,冲进浴室。不管事态如何紧急,他非得完成每日晨间的例行公事——淋个冷水浴,再让仆人以干毛巾用力来回擦拭身体——这除了是他长年的习惯,也是每天起床后必做的晨间操。
    仆人快速且熟练地帮他整装,在达戈伯特准备的同时,葛洛姆派来的司机马利则在一旁报告事情的来龙去脉。
    惊恐驾车而来的马利,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吓过度的苍白。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叙述城堡——葛洛姆夫妇正在自己位于多瑙河畔的城堡度假——发生了什么事。靠近裴希拉市的城堡附近是一望无际的林地,帕尔丁、耶隆、希格拉等村落皆包含在内。
    “好了,好了,直接说吧!” 达戈伯特打断马利。关于那块土地的渊源,他可是比马利还清楚。
    马利继续说:“林地管理人狄瓦昨晚来过城堡。他星期六得发钱给狩猎区的猎人与樵夫,所以每个星期五都会来领钱,并在当晚回到林地管理站。可是,狄瓦昨晚没有回去。樵夫们在管理站等到晚上十一点,一直没等到他,最后猎人老大只好带着两名手下外出寻找。直到半夜三点才在森林边界找到狄瓦。他被人杀了,钱也不见了。猎人老大立刻到城堡通知主人。”
    “葛洛姆夫人知道了?” 达戈伯特问。这么凶残的事,最好不要让夫人知道!
    “是的,夫人听完后立刻起身,告诉主人最好赶快通知您。我并不清楚凶案前后的事,不过情况确实是……”
    此时,达戈伯特制止马利继续说下去。无需再听了,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自己未亲眼勘察现场之前,再多的传闻都无济于事。
    “你何时离开城堡?” 达戈伯特问司机。
    “四点,到这里刚好六点。”
    “路程有多远?”
    “九十六公里。”
    “两小时走九十六公里……这速度不慢。不过,我们要以更快的速度回城堡。”
    “可是,达戈伯特先生……”
    “我说快就是要快。奔驰车有六十马力,应该不成问题。一路上我会一直拿着码表计时。马利,要是能在两小时内赶回城堡,省下来的时间,我以每分钟两马克的价钱,当成你的小费,好吗?这就是所谓的‘时间就是金钱’。”
    马利看在小费的份上,同意达戈伯特的作法。果真,两人以一小时又三十二分的时间,抵达帕尔丁城。马利厚着脸皮,笑嘻嘻地收下赶车的酬劳五十六马克。
    葛洛姆夫人已经在大门台阶上等着,一看到达戈伯特从气派的大头车里出来后,立即走下楼梯,以颇不寻常的热情迎接这位多年好友。看得出这起凶案,让她一脸苍白、魂不守舍,但达戈伯特的抵达,让她多少放心了些。看样子,这起凶杀案要查个水落石出,想必得花点工夫。
    “我正等着和你一起用餐。”夫人一开口便如此说,“不过,只剩下二十分钟的用餐时间。检查委员会的人会在八点半来。我丈夫现在正带着所有人到外面迎接调查委员。”
    反正也没时间出外就餐,于是达戈伯特心情愉悦地享受了一顿美味可口的早餐。
    地方法院的院长率领委员会一行人匆忙赶到。葛洛姆大致介绍彼此,即刻加入讨论的行列。这群人包括了地方参事、书记官、代理检察官、法医蓝姆博士、当地警备队的队长,以及猎人老大。
    代理检察官并非是正规的法官,而是临时委任当地的理发师担任,这是为了督促司法当局而采取的必要措施。依据事件的严重程度,这种凶案不归地方法院管辖,会交给巡回法庭(若是情节重大的凶案,中央会以责任区派遣检察官来完成审判)。由于检察官及审问官明天会到,因此现在这群人中的主要任务是进行搜查,尽可能详细准备报告,以便明天提交凶案记录;同时还要妥善保存凶案现场与可能线索等。
    大家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在城堡大厅集合后,边一起到现场勘查。首先要进行凶案现场调查,再根据现场的勘查结果,整理记录。目前为止,已在凶案现场做了一些措施。猎人老大发现尸体时,便命令手下两位留在现场,在委员会抵达前,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接着才通知地方参事与警备队长。大家商量后,派出两位警察与两名樵夫,带着武器进入森林搜索。
    葛洛姆已告知委员会,他找了一名侦探前来协助调查。一行人想先听听达戈伯特对整起事件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进行的过程都很顺利。不过,应先尽快搜索现场,而且愈快愈好。” 达戈伯特说。
    狄瓦的陈尸地点是在森林边界,从城堡出发,走路约十五分钟。葛洛姆告诉大家,车子已经备妥,所以要坐车?还是走路?有人认为走路过去,说不定会在途中找到一些线索。不过,达戈伯特主张先勘验尸体,再进行搜索,因此他要坐车过去。
    检查委员会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葛洛姆夫人与达戈伯特搭乘马利驾驶的汽车,从大伙后面追赶过去。但车子还走不到两分钟的距离,葛洛姆夫人便示意马利停车。她下车后,丢了几枚硬币给路边乞丐的帽子里。
    “您不用专程下车,直接从窗户丢下去不就行了?”当夫人回到车里时,达戈伯特说。
    “不,达戈伯特先生。您看看。若我随便往帽子那儿一扔,会怎样?那人拿不到的,他不能动。”
    达戈伯特看见了。那是个丑陋、惨不忍睹且残缺的肉体。头脑像是脑水肿似的异常丑陋、巨大,肥壮的双肩下是又壮又长的手腕,然而下半身却像四岁幼儿的双脚,萎缩、扭曲地在地上爬行。他要如何移动身体?真是令人无法想象。
    “开车,马利。”葛洛姆夫人一进入车内,便命令司机,“快去现场吧!”
    没多久,他们就追上前面的马车。
    葛洛姆夫人又把话题转到原来的乞丐,她若有若无地说:“他是这附近唯一的乞丐。原本我想找个地方收容他,让他不在行乞。我觉得让他在那里行乞很残忍。不过,后来想想,他那样坐在路边,至少还能看看自己身边的世界,若关到室内,未免太可怜了。而且坐在路边,路过的人多少会给点钱。”
    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马路上,很快来到森林边界。远远便望见樵夫们正看守着一具尸体。
    达戈伯特叫马车停车,“薇拉,你就坐在车里!尸体不是你能看的。有什么发现,我会告诉你。”
    达戈伯特丢下这句话后便往尸体的方向走去。两位樵夫真的很尽忠职守,一看便知道不曾让任何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接近尸体。几位樵夫面露惧色,安静站在四周。达戈伯特不发一语,也未碰触尸体,只是不断望着周遭,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当委员会的人抵达现场后,法医立刻被叫了过去。医师弯腰蹲下,用力将脸部朝下趴伏的尸体翻过来。一遍检查尸体,一遍陆续说出看到的情况。
    “是自杀?还是意外死亡……毫无疑问,一定是他杀!狄瓦是被勒死的,指纹还很清楚,另外喉结也碎了,甲状软骨断了,应该是瞬间死亡!死亡时间大概是八或十个小时前,最多十二个小时前。”
    “等等,医生,正确的死亡时间很重要,那是破案的关键!” 达戈伯特说。
    “我不这么认为,达戈伯特先生。要精确的断定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几点几分,在科学上无法办到。”医生回答。
    “那就必须用科学以外的方法来确定死亡时间。这附近昨晚有下雨。现在路面虽是干的,不过可知昨晚的雨没下多久。特别是尸体附近。死者的衣服是湿的,现在虽然快干了,然而从尸体下的地面看来,还有一片湿气,应该可以查出昨晚下雨的时间。”
    “他说的没错。”猎人老大插嘴,“昨晚七点四十五分到八点之间下了一场大雷雨,除了打雷,还有闪电。”
    “这样总算有点眉目了,我认为凶案是大雷雨之前发生的。请看,尸体下的地面是一块块泥土,其他路面虽然干了,却没有泥土。本来也有证据显示凶案是在雷雨后发生的,但这点现在先不谈,待会儿再说,现在说的话,可能会误导大家。总而言之,泥土是不会说谎的,狄瓦一定是在七点四十五分之前被杀。他在六点半领到钱,将钱放进麻布钱包才离开,之后到村里的酒店,喝了两杯酒,看到时间过了七点才离去,以上这些事是能确定的。之后的时间虽然不吻合,不过差距也只是在几分钟之内——我认为狄瓦一定在快要下雨前来到这里。从酒店走到这里顶多只需十五分钟,但为什么他花了两倍以上的时间?总之,我们可以把行凶时间缩短成十五分钟。” 达戈伯特说。
    检查委员们还在继续讨论凶案的各项相关细节,针对当前的问题彼此交换意见。达戈伯特为了不妨碍他们,悄悄离去,回到葛洛姆夫人身边,然后命令马利慢慢开回城堡。
    “如何,达戈伯特先生?有线索了吗?”夫人问。
    达戈伯特简略说明一下已知的事情,然后便继续观察路边的状况。他沉思了一会儿,企图理清凶案真相。
    “这是普通的劫财杀人。”过了一会儿达戈伯特开口了,“不过有些地方很奇怪。证据显示出有些地方有矛盾,乍看之下也无法理解。我只能说凶手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很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若不是知道此处是领了工钱的狄瓦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不会有人偷袭贫苦的巡山员的。”
    “只为了区区四百五十马克!”葛洛姆夫人说话的同时,眼眶湿润。
    “与其赔上忠实可靠的家仆的性命,我宁可损失十倍或百倍的金钱。如果不是本地居民,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狄瓦每个星期五都会去城堡。不过也有证据显示,凶手可能是陌生的外来客。薇拉,这几天村里是否有马戏团杂耍、特技表演?”
    “没有。”
    “吉普赛人呢?”
    “也没看到。”
    “附近有没有任何庆典活动?”
    “就我所知,这附近一向没有。”
    “那就奇怪了。虽然我不曾碰过怪事,但凶手一定是杂耍团的人!一定是!”
    “为什么你认定是杂耍团的人?”
    “难道村民里有人会表演杂耍吗?”
    “没有。”
    “这更奇怪了,依据我的推断,杀害狄瓦的人应该是本地人,但你又说本地没有这样的人……”
    车子又经过乞丐身旁。达戈伯特连忙丢出两枚银币,却没有丢进乞丐的帽子里,反而掉在距离乞丐有数码远的地方。达戈伯特走下车,不帮忙捡起地上的银币,只是残酷、冷眼旁观乞丐吃力地以那双大手拖行身体,捡拾银币。达戈伯特回到车里后,车子便继续开回城堡,与委员会一行人同时抵达。
    委员会的成员们赶紧着手写报告。达戈伯特不想打扰他们,于是离开座位,借口出去散步,看看附近风景,让委员会成员顺利完成报告。
    书记官依照参事的意见,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整理好所有记录,正打算将报告念给委员们听,再请大家签名时,达戈伯特恰巧回来了。葛洛姆希望达戈伯特也一起聆听这份报告,他高兴地邀请达戈伯特,并说若达戈伯特没意见,也请一并签名。
    “那份报告已经没用了。” 达戈伯特边说边坐下,“可能要重新写一份。喏,这是被盗走的钱。”
    他把一小麻布袋放在桌上。那是狄瓦平常使用的袋子。大伙立刻清点里头的金额,一分钱都不少。委员们都惊讶不已,而葛洛姆夫人也对达戈伯特投以赞赏与感激的眼光。她常常说只有达戈伯特可以信赖。
    很快的,大家开始提出各种疑问——包括取回赃款、如何知道凶手是谁等等。
    “我已经擅自作主,将凶手抓住,并交给地方监狱。” 达戈伯特说。
    “是谁?究竟是谁?”
    “让我从头说起吧!首先,法医的报告里,有两点是可以确定的。第一,狄瓦不可能自杀,他是被人勒死的;然而法医却未说明一点——我认为这应该是医师的专业领域——就是从陈尸状况看来,凶手应该是从狄瓦背后袭击他,这点可以从喉咙附近那个清楚的指纹得到证明。尸体的脸部朝下趴伏,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这是推论凶案的第一个难题。我想死者应该是来不及回头,在他倒下的同时,被人从背后激烈袭击,虽然这令人很难想象。第二个难题更棘手,甚至是我完全没碰过的经验,大概也是不曾发生过的怪事。各位还记得吗?大家不是曾经巨细无遗地在现场寻找过足迹吗?对搜证而言,现场的路面情况分为有利条件与不利条件两种。不利的是,大雷雨前留下的脚印全被雨水冲刷掉;有利的是,下雨后的脚印会在路面晒干后,更明显地凸显出来,这是因为凶案现场的土质都含有石灰成分!”
    “可是,很奇怪的是,大家都找不到狄瓦以外的脚印。其实,有个东西已透露出凶案的破解,只是没被注意到,那就是凶手的痕迹!路面上的奇怪痕迹让我一点一点地将答案追了出来。这就是为何我会认为凶手是名杂耍特技员。因为他为了不在现场留下足迹,便以手撑着地面,两脚腾空地倒立离开。”
    “只是这个结论还是错了。凶手根本是用手走路。我只用了一块钱便找出杀害狄瓦的凶手,就是附近行乞的乞丐瑞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抗议声四起,大家纷纷异口同声地反对,“那个男人根本不能动!”
    “各位请先安静。凶手准是那名乞丐。对狄瓦而言,凶手的行为根本就是恩将仇报、恶劣得令人发指。瑞普在狄瓦回来的路上,拜托他背自己到森林边界。狄瓦好心将乞丐驮在背上,背着他前进,却铸下终结自己命运的大错。时间的差异,也是我到现场后才发觉的。为何原本只要走十五分钟的路程,狄瓦却走了三十分钟?这是因为他背上背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据我调查的结果,也完全符合。在司机马利当见证下,瑞普在我面前亲自签名,画押下这张自白书。刚刚我不是曾经离开这里吗?我一离开后,便吩咐马利准备一条粗绳,并向警备队借了一组手铐,然后直接前往瑞普的小木屋,当时照顾瑞普的穷妇正对着瑞普大发脾气。她唠叨地告诉我,瑞普昨天晚上很晚才回家。瑞普提出辩解,他说自己在附近酒店待到晚上十点。事实上,他根本没去,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凭着瑞普缓慢的移动方式,要从凶案现场到家里,至少也要花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其他的当然也不辩自明。我查看小木屋,发现麻袋在床底下,旁边还掉了一枚金币。我带着瑞普到他平时乞讨的地方,质问他为何要杀死狄瓦。刚开始他试图否认,直到我拿出金币时,他吓了一跳,支吾颤抖的承认所有罪证。”
    “我用眼睛示意马利将绳套丢向瑞普的肩膀,趁势绑住他的双手。瑞普本来想反抗,却突然伸出双手,让我拷上手铐。马利和我将他搬上车,直接开往监狱。与我有关的部分,到此为止。审判是法官的责任。瑞普的精神是否正常,是否要替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就由法官来决定!我还要处理很多棘手案件,实在很忙,恕我就此告辞。”
    达戈伯特向地方检查委员会的委员行礼,与往常一样,握着葛洛姆夫人的手,轻轻一吻。两分钟后,车子在马利驾驶下,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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