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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15-2-21 1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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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毕现
苏珊·霍尔特惊醒过来,寻思自己的床为何感觉如此之硬。紧接着,记忆立即涌流回来,令人恐惧,让人眩晕,她知道自己身处看守所牢房内,被指控犯下谋杀。
她睁开眼,见着隔壁拘留牢房里的一个女人透过栏杆盯着她看。
“你醒着。”那个女人说道。
“什么?是的。是的,我醒着。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差不多刚天亮。六点四十五分。”
苏珊呻吟了一声。她睡了不到三小时,嘴巴里感觉仿佛充满了蛛网。她瞟了眼牢房一角的无盖坐便器。“这儿的人给你任何吃的东西吗?”
“很快就会有的。他们七点左右会送来食物。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谋杀,我猜是这个罪名。我还未被控罪。”那个女人轻轻地吹起口哨,表示欣赏,于是苏珊赶紧添上一句,“我没有犯案。”
“你打电话给律师了吗?”
“确切来说还没有。我给某个人打了电话,那人会为我请律师。”
她打电话给了迈克·布兰特诺,她在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做促销工作时的同事,梅菲尔德百货是曼哈顿最大的百货商店。迈克称不上是朋友,可是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在午夜时分,她感到绝望。鉴于她把他从熟睡中吵醒,他表示担心,又宽慰她,承诺会搭乘早上第一班从拉瓜地亚机场起飞的航班,这段航程只需不到一个小时。
不久后,一名看守给她拿来了早餐托盘,上面有果汁、咖啡和一个硬邦邦的圆面包。
“你会在十点钟上庭,”看守毫不友善地说,“你见过律师了吗?”
“没有,我想某人正在路上。”
还差几分钟就到九点的时候,迈克·布兰特诺来了,看上去有点儿惊惶失措。
他身形修长,狡黠而英俊,三十岁上下,苏珊过去在曼哈顿的单身人士酒吧里会一打打地看到这类帅哥。她现在与他在审讯室里会面。“我在机场打电话给马克思,他告诉了我本地一个厉害的刑事律师的名字。”他告诉苏珊。
她起初有点惊慌,他竟然把此事报告给了他俩的上司,不过索尔·马克思当然得要知道这件事。她不会按照原定计划在今日下午飞回纽约。她会被关在纽约州北部的一间牢房内。
“他咋说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据称被你谋杀了的这个人是谁?”
“贝蒂·奎特。说来话长。我宁愿等律师到这儿后再讲。”
“我给律师的办公室留了言。他们会努力联系到正在家中的律师,那样他可以直接赶到这儿来。我猜,梅菲尔德百货的名头还是有点儿分量的。”
“我很高兴听到这些!”咖啡已经让她重振精神,她也感觉自己更像个人。
“苏珊,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我听说你和拉塞尔分手了,我没法说自己对此感到遗憾。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对你有好感。”
“好感?你就这么称呼它?”她决定从一开始就解释清楚。在牢房待了整晚已经让她火气更甚,她有时会对布兰特诺感到恼怒,然而她知晓所发生的事不是他的过错。“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不想在午夜时分吵醒索尔,而在其他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员工中,我手头只有你的住宅电话号码。我确实感激你大老远飞到这儿来,但是让我们不要产生错误的想法。”
“好吧。”迈克赞同道,脸色因为她不留情面的话语而通红,“现在告诉我——”
一名看守过来通报她的律师已经抵达。律师匆匆走进来,模样就像纽约州北部版本的迈克·布兰特诺,不过更加有型。苏珊忽然幻想到他在法庭中为她进行谋杀罪名的辩护。
“你好,霍尔特小姐,”律师边说边伸出手,“我是弗瑞曼与法柏事务所的欧文·法柏律师。事务所名称中的法柏指的是我父亲,而非我。”律师的脸上闪过微笑,随后就无影无踪。他完全投入到工作上。“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我因谋杀罪而被逮捕,事情就是这样。”苏珊说道,怒气再次浮现。
“警方给你做了口供了吗?”
“我告诉了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连续审问我几小时,直到我要求请律师才罢休。”
“那挺好。”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黄色拍纸簿,开始记录,“那么地方助理检察官呢?他有没有见你?”
苏珊点点头。“他们给我拍照、取过指纹之后,我告诉助理检察官,我想打电话给同事,拜托他去请律师。到了那时候,我就想睡会儿觉。”
“行,苏珊。我可以叫你苏珊吗?请你把经过从头说给我听吧。”
律师以询问的表情瞅了眼迈克·布兰特诺,苏珊说:“如果他留下来,那也没关系。我没什么要隐瞒的。”
“我们那就从头开始吧。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座城市来的?”
苏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准备要跳水到游泳池里。
“我为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工作,就是曼哈顿的那家百货商店。我们即将开办纽约州西部的第一家分店,地点就在彭布罗克新建的购物中心内,于是我坐飞机过来,策划一些特价促销的细节。贝蒂·奎特是我在这儿的联络人。”
律师又记了笔记。“你认识奎特小姐有多久了?”
“大约六个月之前,我在公司的纽约办公室会过她一次。她在我的公寓里过了夜。我们从那时起就用电话、传真和电子邮件一直保持着联络。这次是我第一次到这儿来,因为在分店差不多准备好开业之前来这儿是毫无意义的。”
“分店何时开业?”
“下周二。距离今天还有一周时间。”
“继续说,发生过的所有事都要描述到。”
我从拉瓜地亚机场乘坐周一下午的班机(苏珊继续说着),在傍晚时分抵达此地。贝蒂到了机场接我,开车带我去即将开业的新店。她是个待人友好、不受拘束的年轻女性,年纪与我相仿,也是三十岁左右。
再次见到她,令我确信了我俩最初在纽约总店会面时,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她工作出色,十分适合这家分店,但或许缺乏了曼哈顿零售业所需要的八面玲珑。她喜欢讲笑话,也不介意自己引起他人注意。我听她提起自己是当地的一家戏剧团体中的积极分子时,一点也不诧异。
我俩巡视了完工后的梅菲尔德百货分店,那儿的营业员正忙着打开包装,取出商品,摆放到货架和挂架上。
贝蒂一边频繁察看笔记本,一边领着我参观店铺,指出有趣的特别布置。一家小餐厅早已营业,以便招待员工,我俩便趁机喝点咖啡,吃份点心。
“能成为梅菲尔德百货团队的一分子,我无比激动!”贝蒂滔滔不绝地说着,“你为他们工作很久了吧?”
“约莫九年。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
“我春天在曼哈顿时,以为那儿是非常刺激的地方。”
“是的,但我的刺激大多来自于为商店出差各地。我已经去过东京、冰岛、瑞士、伦敦和美国许多地方。”
“你在工作场合遇见许多人?”
“不是太多。”我说,“我告诉过你关于拉塞尔的事。”
“你又和他住回一起了么?”
“没有。”我想要说这不关她的事。相反,我把话题改回到新店上,“你有没有人选可以帮你做促销?”
“萨蒂·谢泼德,她是我的秘书。”她的脸上洋溢喜色,“她就在那儿!我会介绍你们认识。”她大声叫起一个黑色头发的苗条女孩,那个姑娘二十来岁,正向我们的方向走来。“萨蒂,这位是苏珊·霍尔特,梅菲尔德百货公司的曼哈顿旗舰店的促销协调员。”
年轻姑娘有着亲切的笑容,看上去总是想讨人喜欢。“很乐意见到你!贝蒂告诉过我她在纽约度过的美妙时光。”
“对我来说也很开心。或许你什么时候可以到纽约市来,看看我们的店。”
“我很乐意。”萨蒂说着,把注意力放回到贝蒂身上,“我想在你离开之前寻到你。这儿有两条电话留言。”
“谢谢,萨蒂。”贝蒂看了眼留言,把纸条插进笔记本的口袋。当我俩再次独自相处时,她又回过头对我说道,“假如你能待在这儿,帮我到下周二的开业典礼,那可棒了。”
“贝蒂,恐怕那是不可能的。我明天下午必须飞回去。但我在这儿的时候,我俩能检查许多项目。假如你有空,我们今晚共进晚餐。我的报销账户可相当宽裕。”
“那敢情棒!我们的海港附近新开了一家极好的法国餐厅。”
“我首先必须得办好酒店的入住手续。我不愿给你造成不便。我应该要租辆汽车。”
“为什么要自寻麻烦呢,就一晚上呀?我会开车送你去酒店,然后我们可以去我的住处,让我换身衣服。”
这个计划并不像听上去那么简单。当汽车在我要入住的酒店前停下时,贝蒂的手机接到一个电话。她似乎对打电话来的人很气恼,那个人名叫罗杰。
贝蒂试图摆脱这个罗杰。“你瞧,罗杰,我眼下正在工作。萨蒂把你的留言转交给了我,但我忙于工作,无法回电于你。我俩就不能稍后谈论这事吗?”她听了片刻电话,然后说:“我正在跟纽约办公室来的一个人在一起,我俩会回到我的公寓去。”罗杰又说了些别的话,贝蒂骂了句脏话,摁下了手机上的挂断键。
我咕哝了一声表示赞同。“罗杰是以前的男朋友么?”
“比那更棘手。”贝蒂说道,但她没有进一步解释。
几分钟后,我办好了入住手续,贝蒂陪着我进入客房。
“我现在就想换条裙子,我俩就能上路了。”我告诉贝蒂。
“那不是家高档餐馆。”
“我身上的衣服因为旅途而有点皱巴巴。我只需要一分钟就好。”
贝蒂坐在床上。“你抽烟不?”
“尝试过。已经戒掉了。”
贝蒂打开小提包,取出一根香烟,但随即又想了想,放回了香烟。
与此同时,我拉开自己的短途旅行包的拉链,取出了一条款式简单的印花裙子,我在早秋时节出差时会带上这条裙子。我没有躲到浴室去换裙子,何必多此一举呢。贝蒂在我的曼哈顿公寓里过夜的那晚,我俩差不多已经看过彼此的周身。也是在那一晚,贝蒂吓了我一跳,她建议我俩到广场酒吧喝杯饭后小酒,然后用张一百美元来付酒水账单。
“我能用下你的电话吗?”贝蒂在我补妆的时候问道。
“用吧。”我做手势指向床头柜。
她接通了外线,键入了一个本地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她立即说起来。“罗杰刚才打电话给我,”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呃,我不喜欢这样。”
我试图装出忙于补妆的样子,避免让自己的偷听太过明显。
“我此刻在酒店里,”她说,“但我很快就会回自己的公寓。如果他上来想要那笔钱,我该怎么办呢?”
此后,她专注地听对方说话,最终说道“好吧”,然后挂断了电话,长叹了一声。
“是出了什么事么?”我随意地问道,同时完成了补妆。
“不,不,就是男人的麻烦。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俩开始前往贝蒂的公寓,可她显然很不安,眼睛一直盯着后视镜,似乎很害怕被人跟踪。我心中纳闷着,但却没有多问,甚至在她在路上原路折返,改走远路,穿过一连串狭窄的居民区马路时,也没多嘴。“这样走车流更少。”她察觉到我询问的目光后,低声解释起来。
不一会儿后,我们进入了一片拥有着大型老旧住宅的社区,许多房屋已经被分隔成一套套公寓,依据多户住宅单位的建筑法规,亟需增设上难看的二三楼逃生梯。贝蒂·奎特在其中一栋楼房前停好车。
“上去吧。我想要迅速洗个澡,然后我们就能出发了。”
此刻早已过了下午六点,天色开始渐黑。厚厚的灰色云团翻涌而来,稍后极有可能会下雨。贝蒂带路来到一扇侧门前,又迅速打开门锁。我留意到楼房外有两只邮箱,一只邮箱上是贝蒂的姓名,另一只上写着“R·詹姆斯·李克逊先生与太太”。
“这是房东家,”贝蒂像是在解释,“一对退休夫妇。他们住在楼下。赶快上楼。”她领路来到了二楼公寓。
“这么大啊!”我惊叹道。
“整个二楼都归我住,”她自豪地答道,“这些老房子真的很划算。”她把随身财物都扔到咖啡桌上,接着走向前窗,望着底下的街道。“该死的!”
“出了什么事?”
“他在下面的汽车里。我想我们被人跟踪了。”
“罗杰?”
“我要去洗澡。”贝蒂一边说,一边走进卧室,同时脱去外衣。我正犹豫要不要跟进去,但她随即喊我。“这儿有些东西,你也许会喜欢,就算你确实戒烟了。”
我走进卧室,发现她拿出一根两端皱皱的香烟。“这是什么,大麻?”我问道。
“当然!这可是好东西。有助你在一天的工作之后放松身心。”
“不用了,谢谢你。但是假如你想抽一根,尽管抽吧。”
贝蒂耸耸肩,把大麻烟卷扔到床边的台子上。“我不喜欢一个人抽烟。”
贝蒂只穿着文胸和内裤,走进浴室,打开了淋浴器,在壁橱里翻找浴巾。
“苏珊,赶快进来。在我洗澡时和我说说话。”她把浴巾递给我,让我拿着。
我坐在盖住的坐便器位子上,当贝蒂脱去内衣,扔进洗衣篮里,我感觉到不自在。随后,贝蒂用手试了下水温,迈进淋浴间,拉拢身后的帘子。“跟我讲讲曼哈顿总店的事,”她的声音盖过水流声传出来,“真的有个流浪汉在店内住了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我听到过类似的传闻,但我——”
贝蒂·奎特突然尖叫起来,只叫了一声,却令我不寒而栗。紧接着,当她的身体在浴缸中倒下时,发出了砰的一声。“贝蒂!”我猛地拉开了淋浴间的帘子,只看见贝蒂的身躯在热水的强劲喷洒下而浑身湿透。
她的后背被人用一把细长的匕首刺中,而那把匕首依旧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躺在她脚边的浴缸里。
除此之外,浴缸里空无一物。
我孤身一人待在蒸汽弥漫的浴室里,除我之外,只有贝蒂的尸体。
欧文·法柏挠了下鼻子,盯着苏珊。“这个故事是不可能的,你得知道。不可能是照着你说的那样子发生。”
“但确实发生了!”苏珊坚定地说道,“我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几分钟内就赶到了。”
“他们随即逮捕了你。”
“没有立刻逮捕。他们审问了我几小时,企图让我改变说辞。他们指控我各种古怪的罪名,尤其是在他们发现了大麻之后。我告诉警察,我俩没有吸大麻,但警方依旧不依不饶。有个警探暗示说我俩是抽大麻抽嗨了,然后我杀害了贝蒂,为的是掩盖这件事。到了那时候,我才要求见律师。”
法柏的脸色十分严肃。“那个警探叫什么名字?”
“雷泽威尔警长。”
律师记下了这个名字。“苏珊,跟我讲讲,你对贝蒂·奎特的死亡有什么解释?”
“我没有解释。我也同意,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打电话报警后,有没有触碰过公寓内的任何东西?”
“没有。我甚至没有关闭淋浴器。我没法回到浴室,再看到贝蒂死去的模样。我就坐在卧室里,浑身哆嗦,一直到我为警方打开房门。”
法柏看了眼迈克·布兰特诺。“百货公司方面会保释她吗?”
这个问题让迈克为之一惊。“我——我不知道。我猜,这得看保释金的数额了。”他不打算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无权做主。
“你上司是谁?”
“索尔·马克思。”
欧文·法柏瞅了眼手表。“他此刻在办公室了吗?现在快到十点了。”
“他应该在。”
“打电话给他,问他保释的事情。与此同时,我会和地方助理检察官谈谈,查明白他们想要多少保释金。”
“我有没有可能离开这儿?”苏珊问道,想到这点,她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这得看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意见。别抱太大希望。”律师把黄色拍纸簿放进公文包,又“啪嗒”合上包。
苏珊看了眼手表。“我再过十分钟就该出庭了。”
“他们准备好后,会来找你的。有时候,上庭的事有点拖拖拉拉。假如他们没有送你上法庭,那是他们的差错,不是你的过错。”
律师与迈克·布兰特诺随即离开,留下苏珊一个人寻思自己身处何种处境。
她在过去调查过一些谋杀案,都是在她为梅菲尔德百货公司出差旅行的时候,然而她自己从未受到过犯罪指控。在贝蒂·奎特一个人淋浴时谋杀她,这看上去是不可能发生的案件,而矛盾的是,苏珊觉得答案一定十分简单,她一旦重获自由,很容易就能查明白。
不久后,一名看守来找她。“我要上庭见法官了吗?”她问道。
“还没有。他们想要再问你几个问题。”
苏珊立即戒备起来。“我的律师——”
“他已经接到通知。”
她被领进一间审讯室,她在空无一物的桌子旁坐下等待。不久后,房门开启,一位苏珊从未见过的红发矮胖男子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只公文包,而欧文·法柏跟在他身后。
“霍尔特小姐,早上好。”红发男子打起招呼,脸上的笑容一瞬即逝,“我是亚当·杜利,美国特勤处探员。”他出示了证件,那份证件看起来就像微缩版的美元,有着雕刻很精细的装饰花边。
苏珊立刻惊恐起来,幻想起一项旨在推翻总统的复杂阴谋。她到底让自己陷入了什么密谋?“你想要什么?”
“对于你与贝蒂·奎特的关系,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他打开了公文包,取出一只清晰透明的塑料信封,里面是一张一百美元钞票,“你见过这种钞票吗?”
“一百美元?我想我当然见过一些。”
“贝蒂·奎特有没有给你看过这种百元美钞?”
“没有。”苏珊随即记起了件事,“大约六个月前,她到纽约来开会。我俩出去吃了晚餐,饭后喝了酒,我记得她用一百美元来付酒水账单。我有点儿诧异,但有些人喜欢在出门旅行时用大面额钞票。”
“这张是假钞。”探员说道。
苏珊凑近了细看这张钞票。在她看来这张钞票挺真的。
“这张假钞与贝蒂有什么联系?”
“她在本地一家餐馆用了这张伪钞。那儿已经发生过其他几次这类事件。我们早已在监视她。”
“你可以用一台出色的彩色复印机来制造伪钞,这传闻是真的么?”苏珊问道。
“制造不出这种质量的伪钞。我们认为它是在国外印刷的。”
“怎么——”
“是我在审问你,霍尔特小姐。贝蒂·奎特有没有给你看过百元美钞,有没有给你过百元美钞?”
“只有她用百元美钞付酒水钱的那次。她递钱给侍应生,也不是给我。”
“我从你向警方交待的口供了解到,贝蒂开车送你去酒店的时候,接到了某个名叫罗杰的男人的电话。”
“对的。”
“她有没有介绍这位罗杰的更多情况?”
“没有,没有向我介绍。”
“她在你的酒店客房向外打了电话?”
“是的。我确信你可以追踪到那通电话。多数酒店都有电话费用记录,为了记账单方便。”
亚当·杜利难过地注视着她。“霍尔特小姐,那通电话打给了本地的梅菲尔德百货商店。”
这一真相让苏珊大吃一惊,她的脸上毕露无遗。“我俩刚刚离开店铺。为什么她要——”
探员深吸一口气。“你瞧,霍尔特小姐,我们目前倾向于接受你的说法,本地警方也是如此。假如是你杀害了死者,你肯定会构思出一种比现在更可信的说法——比如说,逃生梯上的窃贼,或者藏在床底下的大盗。还有,你的同事迈克·布兰特诺也已经告知了警方,你在过去协助侦破了其他谋杀案。你在具结之后就会获释,但你得要留在城内至少四十八个小时,等待在星期四再一次上庭,那时候指控也许会被驳回。你同意这么做么?”
“我猜想我只得遵命了。”他们干了什么?给她两天时间来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特勤处探员离去后,法柏露出鼓励的笑容。“苏珊,加油。你要离开这儿了。”
在法庭内,一切就如预测中那样进行。预审延期至星期四上午十点,而她在本人具结后获释。迈克·布兰特诺在法庭后边等着她。“我们去庆祝吧!”
“迈克,我没什么好庆祝的。一个女人被人谋杀了,而我是唯一一个可能杀害她的人。”
那个时候,亚当·杜利再次出现,这一回他的笑容更加真挚。“既然你已经被释放了,我揣想着我们是否能谈会儿话。”
“关于谋杀案?”
探员点点头。“布兰特诺先生,你可否——”
苏珊很高兴能逃脱迈克急切的合围。她任由探员领路,随他走出法庭,钻入杜利的汽车。“我们要去哪儿?”她开口问道。
“回到犯罪现场。案子难道不该这么破么?”
苏珊哈哈笑出声。“你得知道,我不是灵媒。我不会接收杀人者的思绪或视界。有时候,我留意到其他人遗漏了的细节。”
“那正是我所盼望的。”
这一回,当汽车在房子前面停下时,一位白发男子走到前门廊上迎接两人。他介绍自己是詹姆斯·李克逊。“我拥有这座房子。你们俩是警察?”
杜利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特勤处的。受害者与我们正在进行的伪钞调查行动有关。我能否询问你一下,死者是否用现金支付房租?”
男子摇了摇头。“一直都用支票,每月的一号给我。我妻子莫娜总是说,她是个多好的房客。从来没惹过任何麻烦。我不敢相信,她竟然与伪钞有关。”
他的妻子是个壮硕的女人,走路很慢,此刻也走了出来,加入了对话。“詹姆斯,向他们讲讲街对面那个样子可疑的男人。”
“嗯,我早已经告诉了雷泽威尔警长。”
“也告诉我一下。”杜利要求道。
李克逊的目光移到苏珊身上。“我碰巧看见你们俩开车进来。之后,一个男人在街对面停车。他就坐在车内,待了很久。外面太黑,我没能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当他听见警笛声传来,他迅速开车离开了。”
苏珊记得贝蒂·奎特曾经望过前窗外面,当她看见那辆汽车,立刻变得心烦意乱。“我们打算再看一下楼上。”杜利告诉房东。
詹姆斯·李克逊耸耸肩。“去吧。”他和妻子回到了房内。
公寓差不多和昨天一模一样,除了房门被封上了警方封锁犯罪现场所用的黄色胶带。杜利扯走胶带,用钥匙打开门锁。走进公寓,苏珊留意到一些迹象,抽屉与橱柜已经被警方或杜利的手下搜寻过。“你们在找什么?”她问道,“更多伪钞吗?”
杜利点点头。“许多伪钞。奎特在为你们百货公司工作之前,曾受雇担任一家大型航空公司的服务台人员。她的男友是国际航班的副驾驶员,带回了好几小包伪钞,都是像这张一样的百元美钞。犯罪分子常常在海外印刷伪钞,然后用这些大捆的钞票购买毒品。”他拿出了那张给苏珊看过的钞票,放在透明的塑料信封里。他手指着钞票上的肖像的右下角,那儿用小字体印着“Series 1996”。
“注意到这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苏珊摇着头。“肖像是本·富兰克林,看着和以往的钞票一模一样。”
“出错的地方就在这儿。从一九九六年开始,百元美钞就有重大改动。肖像更大,更加偏离中心。还有新的水印和其他安全措施。这种伪钞尽管制作精良,制造者犯了个致命错误,使用了旧设计,却标明年份是一九九六年。这些伪钞无法在海外大批量花掉,因为如果用那种装满钞票的手提箱来购买毒品,卖方会仔细检查那些钞票,所以那些伪钞被偷运进这个国家,以便一张张地花掉。”
“你认为贝蒂的男友把伪钞藏在了这儿?”
“是的。”
“接着杀害了她?”
杜利摇摇头。“他名叫劳埃德·贝克。上周他在肯尼迪机场的停车场里被人枪杀了。”
苏珊在沙发上坐下。“你觉得是同一个人杀害了贝蒂?”
“不,事实上,杀死贝克的人被羁押了。我们正要逼近贝蒂·奎特,拿到搜查这套公寓的授权令。最简单的答案是贝蒂害怕自己被警方发现藏有假钞,于是自杀了。”
“她刺中了自己的背部?她从哪儿拿到刀子?她迈进淋浴间的时候,身上可没有带刀子。我就在那儿。”
“那么,好吧。如果不是自杀,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珊逼真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不知道。差不多好像是一场匕首之雨击中了她,而不是水流。”
“匕首之雨?现场只有一把匕首。”
苏珊此刻早已起身,进入了浴室。她打开储存毛巾的壁橱,随后关注起那台淋浴器。淋浴器材质是模压塑料,嵌入墙壁。塑料很结实,从那儿无法清楚地看见浴室内的唯一一扇窗户,而那扇窗户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合拢的。房间的天花板很光滑,没有标记,而房内唯一的一些照明灯布置在镜子上方的墙上。莲蓬头也一切正常。它不可能洒下匕首。淋浴间的帘子是普通的白色不透明乙烯基塑料布。“当时有两把匕首,”她大声叫着杜利,“一把插在她后背上,另一把在浴缸底部。”
苏珊打开了水龙头,因此听不见杜利的答复。有样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她伸手下去,从浴缸底部剥下那件东西。那是一块思高牌胶带,长达几英寸。胶带紧紧贴在排水口附近,几乎看不见了。“瞧瞧这个!”她向杜利喊道。
他走进浴室。“胶带。哪儿来的?”
“贴在浴缸底部。警方做犯罪现场搜查时,可能忽视了。”
“它告诉了我们什么讯息?”
“我不知道。”她环视了一圈浴室,“你提到过搜查令。你们本来打算何时用搜查令?”
“昨天晚上。”
苏珊思忖起来。“在车上时,有个名叫罗杰的人打电话给她,就在我俩抵达酒店之前。”
“我在你的口供里读到这段了。”
“也许他打算从她手上拿走伪钞。贝蒂的男友死了,她需要做点事。”
“你不会叫个朋友来做伪钞交易。”
“也许就是那个卖给她大麻的朋友。他也许会感兴趣。”
“罗杰?”
“罗杰,”苏珊赞同道,“贝蒂在我住的酒店客房内打电话时,她听上去有点儿怕他。她早些时候收到了他发来的其他留言。也许她担心他会为了那些伪钞而要了她的命。也许他确实杀害了她,但我该死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苏珊仍然没有自己的座驾,于是在杜利把她留在酒店后,她问了前台的服务员在哪儿能租到辆汽车。男服务员给她指了个几街区以外的租车店。当她要转身离开前台时,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念头。“你们保存了客人们打到外面去的电话记录,其中有拨打的号码么?”
“是的,女士,我们保存了所拨打的号码。”
“请问,我可以看看自己拨打出去的号码么?我把一个自己需要的本地号码不知放哪了。”
男服务员在电脑屏幕上调出号码记录,为她写下了那串号码。“这是从你的房间拨打出去的唯一一个号码。”
苏珊看了眼号码,有点困惑。“是的,就是这个号码。谢谢你。”杜利早已告诉了她,贝蒂·奎特从她的客房内打电话给梅菲尔德百货公司,但梅菲尔德百货公司新店的号码结尾是6700。这个号码结尾是6743。苏珊上楼进自己房间,拨打了那个号码。
一个女人接起电话。“商店促销部。”
“这是谁的办公室?”她问道。
“这儿是贝蒂·奎特的办公室。”
“萨蒂?你是萨蒂·谢泼德?”
“是的。贝蒂——”
“我知道的。我是苏珊·霍尔特。”
“哦,霍尔特小姐!”
苏珊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想要在今天下班后与你聊聊。我们能一起喝杯东西吗?”
“我不晓得。我今晚有点忙。”
“我必须要租辆汽车。你什么时候忙完?”
“通常是五点钟,但是在开张之前,我差不多任何时候都能离开。自从奎特小姐过世——”
“萨蒂,我五点钟来接你。如果你不想去外面,我们可以在车内谈话。”
当那个年轻姑娘准时出现时,苏珊已经开着一辆崭新的雪佛兰,停在百货商店外面。萨蒂听见苏珊摁响喇叭,走了过来,坐进副驾驶座位。“霍尔特小姐,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可怜的贝蒂出了那种事,真是可怕的消息。”
“你觉得处在现场的我有什么感觉?”苏珊关闭了发动机,因为萨蒂已经表明她没时间去喝杯东西。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萨蒂问道。
“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
她的脸庞顿时僵住,仿若冰霜面具。可能是出于惊吓或蔑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萨蒂,贝蒂·奎特是如何在洗澡时被人杀死的?你知道真相,对吧?”
“你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为她的死负责。”
萨蒂·谢泼德发起火。“那是条该死的谎言!我对此一无所知!”
“冷静下来,听我讲。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所知的事情。贝蒂的男友从海外偷运大量一百美元伪钞进入这个国家,后来被人杀害。那些伪钞有缺陷,使得他们必须一张张地花掉这些伪钞,而不能一捆捆地用掉,因为在后面这种情况下,伪钞会被仔细检查。贝蒂的男友丧命后,贝蒂试图找到一位买家接手那些伪钞,她求助于一个名叫罗杰的男子,这位罗杰卖给她大麻,也许还有其他毒品。你们俩变成好友,贝蒂把所有这些秘密都告诉了你。不知怎么,罗杰恐吓了她,兴许是要求用比她索要的数额更少的钱来购买那批百元伪钞。他昨天打电话给贝蒂,变本加厉地威胁她。她到了我住的酒店后,致电给在商店工作的你,告诉你所发生的事。她拨打了自己的直拨号码,然后接电话的当然是你。昨天在商店里,你递给了她几条你在她不在的时候记录下来的电话留言,于是我知道你会接她的电话。正如我刚才拨打那个号码,却是你接起电话。”
“你认为你知道所有事,对么?我俩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最近才成好友。我俩已经是两年的好友了,从我们同演了本地一部戏剧时,就认识了。她给我弄到了这份工作,在梅菲尔德百货公司担任她的助理。我喜欢她。她非常有趣,总是说说笑笑,做疯狂的事情。”
“她的毒瘾问题呢?”
“她当然稍微抽点大麻,但仅此而已,没有用别的毒品。”
“罗杰是她的供货商么?”
萨蒂点点头。“我告诫过她,不要去找罗杰谈伪钞的事,可她手头拿着那些百元伪钞,自己散发出去又要害怕。她在这儿和纽约试着用过一些,但那让她十分紧张。”
“她男友把伪钞藏在她那儿?”
“当然。他以为那儿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也没让他逃脱一死。”
“昨晚,罗杰跟踪我们到了她的公寓。他的汽车就停在街对面。”
萨蒂转过头。“我之前在电话上告诉她该怎么做。”
“你的建议是什么?”
“我说,如果他出现在公寓那儿,她应该想法子逃脱出去。假如他跟踪她,我会到那儿去,抢在罗杰前头把伪钞取出来。贝蒂给过我一把备用钥匙。”
“她确实逃脱了,靠着被杀的法子。你昨晚去了公寓吗?”
“老天,没有!当我在新闻节目里听到她的死讯,我知道公寓那儿会到处都是警察。”
“伪钞藏在哪儿?”苏珊问道。
“壁橱里一条叠好的毛巾里面。”
“如果伪钞仍旧在那儿,警方肯定早就找到了。他们把那间浴室搜了个遍。”
萨蒂摸住汽车把手。“你瞧,我必须走了。我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你了。”
“还没到一切呢。我到哪儿能找到罗杰?”
“我不知道。他对我来说就是个名字。贝蒂从未告诉过我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萨蒂很快离开了汽车,穿过硬路面,走向她自己那辆小巧的白色道奇彩虹轿车。苏珊坐在驾驶座上,直到萨蒂·谢泼德驾车离去,消失在公路远处。她想要确保自己没有被人跟踪。
回到酒店后,她发现特勤处探员早已在等着她。亚当·杜利在她走向电梯时截住了她。“真是难以跟上你啊。我留你自己待几小时,你就一个人离开了。”
“我觉得我必须在周四早上之前洗脱自己的罪名。我干坐在酒店客房内可没法查清真相。”
“你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派人跟踪我?”
探员笑了笑。“那是我的工作。”
苏珊伫立在酒店大堂内,寻思着自己能安全地告诉他多少情况。最终她说道:“好吧,上楼来,我会告诉你我获知的情报。”
进入客房,她打开小冰箱,递给杜利一瓶酒,可他婉拒了。“给我可乐就行,如果你这儿有的话。”于是她与杜利一起喝了可乐,杜利说道:“你朋友布兰特诺很担心你。”
“我应该要对待迈克苛刻些。他确实坐飞机到这儿来,帮忙把我从牢房救出来。我总是有种感觉,他在等待揩我油的机会。”
“他以前企图过吗?”
“有一两次吧。不过当他看见我不喜欢时,会自动放弃。”
杜利啜饮着可乐。“今天下午你在哪儿?”
“在百货公司忙活。我为了赚钱,依旧得要工作啊。”
“我也是。你在那儿看见了谁?”
“贝蒂的助理,一个名叫萨蒂·谢泼德的年轻姑娘。”
“她知道凶杀案的任何内情么?”
“贝蒂与她是老朋友。她告诉了萨蒂伪钞的事儿。她担心这个名叫罗杰的家伙想要不付钱就夺走伪钞。”
“那正是我们所估计的。”
“伪钞藏在浴室的壁橱里,和毛巾放一起。”
“这样啊?”这条消息似乎让杜利吃了一惊,“雷泽威尔警长告诉我,他亲自搜查了整间浴室,包括马桶水缸。”
苏珊抬起头。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雷泽威尔的名字叫什么?”
“埃瑞克。别让你的想象力失去控制。”
她沉思了片刻,接着记起了些别的事情。“我之前在她的浴室里的时候,你说过写关于杀死她的匕首的事情,我告诉你有两把匕首。”
杜利摇着头。“只有一把。”
“浴缸底部有第二把匕首。”
“不,只有杀害了她的那把匕首。仍然插在她的后背上。”她屏住呼吸,合上眼睛,又问了个问题。
“谋杀发生的时候,你停车在街对面,监视着公寓吗?”
“当然。我告诉过你,我们昨晚就准备用搜查令了。我必须确保她不会在我的手下抵达之前运走伪钞。警察赶来时,我驾车离开,直到我查明白出了什么事才回来。”
苏珊睁开眼,微笑地说道。“那么,我知道这个诡计是如何完成的了。”
他们再一次回到贝蒂·奎特的公寓。夜幕已经降临,和风吹起,一些枯叶落在道路中央。白发苍苍的詹姆斯·李克逊听见门铃声,打开房门,再次见到他们似乎是逆来顺受多过惊讶。“有什么事?你们想再次检查公寓?”
“我想眼下没有这个必要,”苏珊告诉他,“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行啊,你最好还是进屋来。你也是,杜利先生。你的问题是什么?”
她还未有机会提问,答案就出现了。詹姆斯的太太从厨房内喊叫道:“罗杰,是谁啊?”
“就是——”李克逊张口欲言。随后他一定是见到了苏珊脸上的表情,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事。他企图转身逃走,可杜利伸出手抓住了他。
当特勤处探员制服了他的时候,李克逊太太走进客厅。“嗨,出了什么事?”
“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丈夫,就此而已。”
她似乎早有预感。“我料想,是关于毒品的事吧。”
“它和其他的事情。”
苏珊随后开口了。“我刚才打算问你,你家邮箱上的名字‘R·詹姆斯·李克逊’中的‘R’代表什么。我心想它也许代表了罗杰。贝蒂·奎特就是这么叫你的,对吧?”
“我猜是这样。”他咕哝着,“我也许卖给了她一点儿大麻。那又没什么错。”
“你在地下室里种植大麻么?”杜利问道,“有些人这么干。”
“我能称呼你为罗杰吗?”苏珊先这么问道,接着继续说,“罗杰,我们知道贝蒂提议要卖给你一些海外来的百元伪钞。她害怕你也许会试图从她手上偷走那些伪钞。”
“我没有杀害她。”李克逊坚持说道。他能预见谈话会引向哪儿。“我不可能杀害她。凶案发生时,就你和她在一起。”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苏珊问道,“靠坐在逃生梯上,从浴室窗户望向里面么?是的,我知道那扇窗户外面有一座逃生梯,尽管我并未真正看见它。昨天我和贝蒂驾车过来时,我看见了通向二楼的逃生梯,这儿的这位杜利先生甚至还点评到了窃贼从逃生梯翻进浴室窗户的可能性,觉得不大可能。”
李克逊舔了舔嘴唇。“我想我需要见律师。”
“你会有律师的。”亚当·杜利说完就正儿八经地宣读了他的权利,“首先,我们要叫来雷泽威尔警长,正式逮捕你。侦破谋杀案是他的差事。我只对伪钞感兴趣。”
李克逊太太从门道开口说道。“假如我们给你假钞,你会忘掉谋杀案么?”
“闭嘴,莫娜!”詹姆斯几乎尖叫起来。
“你瞧,”苏珊继续说,“我犯了个大错误。贝蒂早已见到有人坐在街对面的汽车里,被吓得要死。我以为那人是罗杰,可贝蒂知道那人是这儿的杜利先生。她被困在两人之中,无路可逃。也许,她甚至发现了逃生梯上的你,罗杰。总之,她决定在洗澡时伪造一次对自身的攻击,趁着被救护车送去医院时逃走。她参加过几次社区戏剧表演,有一把道具匕首,也就是那种刀刃可以缩进去的匕首,当刀刃缩回去时,还能喷射出假血。匕首上有粘胶带,可以紧贴在肌肤上。她翻找浴巾的时候,趁机取出了道具匕首和一把真匕首,用思高胶带把两把匕首贴在身体上,大概是藏在胳肢窝下,我就无法看见。她的秘书萨蒂说她很擅长开玩笑。也许贝蒂以前早就玩过特技表演。”
杜利摇着头。“你是说她意外地杀死了自己吗?”
“不,不!她是想告诉我自己受伤了,赶紧叫救护车。然后她会赶在救护车抵达前用真匕首制造一道皮外伤,这样她会被急忙送去医院,也就同时逃离了罗杰与特勤处。然而,她把道具匕首贴到后背上后,在淋浴中摔倒,意外地撞到了脑袋,昏迷了一会儿。那把仍旧用胶带贴在她身上的真匕首掉了出来,落在浴缸里。我看见匕首,就以为她死了。这儿的这位罗杰听见了她的尖叫声,在我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他从浴室窗户翻身进来拿那包伪钞。他肯定早就看到过贝蒂把钱藏在壁橱里。摔在浴缸里的贝蒂身体开始动弹,他就用真匕首戳了她。他看见第一把匕首是假的,于是就从她背上扯了下来,把道具匕首和伪钞一并带走。他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合拢了窗户。”
“那整个过程要花多久的时间?”
“不会超过三十秒,任何动静都会被淋浴器的水流声掩盖掉,我当时还未关上淋浴器。我报警之后,又始终都待在浴室外面。”
“那么,她的骗局被人发现后,她会对你和医生怎么解释呢?”杜利问道。
苏珊耸耸肩。“她那时会有一道轻微的皮肉伤展示给医生看,她也会想出个说法来解释匕首的来历。她会告诉我,这本来只是个恶作剧,结果却玩出火了。至少,她会安全地避开罗杰和你。那是最重要的事。”
杜利赞同地微微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李克逊?那个首字母缩写并不算什么能接受的证据。”
“还有别的证据。当贝蒂从我住的酒店客房打电话给萨蒂时,她说她要回自己的公寓,如果罗杰上来想要那笔钱的话,她应该怎么办。她是在说罗杰住在楼下,假如我懂得如何诠释她的话语就好了。我知道罗杰住得这么近,谋杀的方法就不是太难解开。一把匕首消失不见了,那意味着有人在警方抵达前进入过浴室。没人从门口进入,所以窗户是另外唯一的入口。如果我未曾杀害贝蒂,那么从窗户进入浴室的那个人一定杀了人。罗杰很容易被忽略。”
他们等待警察到来时,莫娜·李克逊拿了那包伪钞出来。“给!接着!我告诉过他不要卷进去。拿走这鬼东西,别来打搅我们。”
亚当·杜利伸出手,接过那包伪钞,同时有辆警车停在了房子前面。“我会拿走它,但我恐怕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要来打搅你们了。”
文/ [美]爱德华·D·霍克 译/无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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