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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10-6-3 18: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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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的行者
罗纳德·诺克斯神父
关于作者
若提到罗纳德·诺克斯(Ronald Arbuthnott Knox,1888-1957),熟悉侦探小说的读者必定会想到“十诫”,这是在侦探小说历史上与范?达因的“二十条”并称为黄金时代侦探小说创作规条。尽管以目前的眼光来看,这些规条似乎不能满足读者和作者的需求,但是其中主要体现出的“公平竞争”原则仍然被本格作家奉为圭臬。其实,诺克斯本人也创作侦探小说,长短篇方面都有着不俗的业绩。长篇方面《陆桥杀人事件》(The Viaduct Murder,1925)、《闸边足迹》(The Footsteps at the Lock,1928)和《筒仓陈尸》(The Body in the Silo,1933)都被列为黄金时代的经典作品,其中体现的公平竞争原则以及诺克斯独特的幽默风格令读者着迷。短篇方面被提及最多的就是这篇《密室里的行者》,其中的主角侦探迈尔思?布兰登也出现在诺克斯的长篇作品中。(ellry)
迈尔思·布兰登,一位不知疲倦为何物的调查员,已经习惯于把自己描述成这个职位上的一个傻瓜。在认为他是傻瓜这点上妻子安吉拉与他倒是不谋而合,不同的只是布兰登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工作傻瓜”(也就是工作狂而已)。她清楚这点,“幸运”的是,那个叫“难以形容”的保险公司也清楚这点,它雇佣布兰登去调查它的顾客中那些“疑难杂症”,每年都因此省下5000来块钱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有那么一回,布兰登倒真是在事前毫无相关知识提示的情况下,仅仅靠观察就解决了问题。
事实上,由於布兰登很少看那些低俗小报,在那个古怪的百万富翁赫尔伯特?杰沃森被发现死在自己家的床上之前,他可能真的从来没听说过他。布兰登只有在乘坐火车去威尔特郡
的途中才由西蒙兹大夫告知了一些相关情况。西蒙兹大夫也是“难以形容”公司一位十分宝贵的人才,公司对其敬重程度几乎和布兰登相若。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季早晨,尚沉睡在露水中的大地,还有远处有如闲散几笔素描的河道,一切都那么适于一个人安静的思考,可是却被西蒙兹那急於透露信息的恼人的热情给打破了。“你肯定听说过他,” 他说,“他在出事前很久就已经是个报业巨子了。他们叫他‘一百万加半个谜’。为什么这个巨富的家伙却没有一点花钱的概念?这个杰沃森曾经在东方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整天着迷于那些玄奥的玩意儿--谈论超人啦,瑜加啦什么的,直到最后连他那些脾气最好的穷亲戚都不愿收留他了。所以他就在尤伯雷这里定居下来,跟几个街上捡来的印度骗子住在一起,还说是什么‘光明的兄弟会’。他把它印在信纸上,深绿色的。他一边吃着果仁一边随意乱写,做各种心理实验,最后连整个人都被纸张给包围了。这类东西充满了他们生活的地方。然后呢,你也看见了,他现在死翘翘了。”
“这种信息我们早晚会从公开媒体上得到。如果公开得比较晚,我们就比较容易向公司交差。不管怎么样,他们叫我来干嘛呢?说不定他是让一块巴西果仁之类的给噎死的呢。反正不会是谋杀或自杀什么的,对不对?”
“怪就怪在这里。他突然死亡,是饿死的!”
“我猜你一定希望我说: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是大夫,但我可不傻,马上就知道你这个小圈套了。来,多谈点吧!你以前见过这个家伙吗?”
“我也是在他来为保险的事接受考察时才见到他的。我一直对此懊悔不已。因为,你知道,我那时以为他是我所能找到的投保人中最健康的了。他才53岁,而且他们这种吃东方食谱的人有时候确实长寿。事实上,他还厚着脸皮,要求交一份超低的保险费,因为他说他正在逐步发现长生不老的秘诀,按他的说法,这种秘诀会使他的保险费成为公司的永久收入的。然后他就停吃了他的土豆泥把自己给饿死了。我跟你讲,与其要我吃他吃的那种垃圾,我恐怕情愿早点饿死。话说回来了,那时候他倒好像真是吃得精神健旺呢!”
“他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吗?比如他的脑袋?”
“嗯,他承认有点神经质,而且我必须说他一些神经测试的结果很差。你知道如今我们总是把那些神经质的人带到公司大楼的顶层去,看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抓狂。嗯,这个家伙当时已经到他的忍耐极限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使他再往外多看一眼。但是如果当时他的亲戚想让他被鉴定一下,--他们当然有理由这么做--我就不会做后来的事了。科尼海契精神病院那时还不存在呢!这一点我可以发誓,即使在主管会议上我也是这么说。”
“这么说他就这么突然饿死了。你能不能再说得详细点?”
“啊,事实是他在他称为实验室的房间里把自己关了大约10天。我没亲眼目睹,但他们告诉我那是一个老健身房或网球场。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经常把自己关起来搞他那些愚蠢的试验。他会把自己锁在里面,任何事都不能打扰他。或许他觉得自己正神游西藏呢!但是--奇怪的事在这里--他有充分的食物储备,我听说足够支持两个星期的。然后就是在第10天的晚上他被发现死在了床上。那个当地的医生,他曾经去过东方那些闹饥荒的地方,他说这是他遇到过的最清楚不过的饿死的病例。”
“那些食物呢?”
“碰也没碰。我说,现在我们到西伯雷了,这儿应该有车接我们。我没跟马修大夫说我要带个朋友来,我怎么跟他解释你呢?”
“就跟他说我是公司派来的代表。这么说总是奏效的。嗨,站台上有一个黑人。”
“应该是司机……不,谢谢,没有行李……早上好,你是从尤伯雷来的吗?我是西蒙兹大夫。我想马修大夫知道我要来。他在外面,对吗?好极了。来吧,布兰登。”
马修大夫是一个圆脸的小男人,他显然既不惯于对别人保有戒心,也不善於表达盛情。你立刻就能看出他属於那种少有来客的乡村医生,而且还由於太急于交换消息而鲜有机会去检查你的病状。比西蒙兹还爱说话,他毫无铺垫地立刻切入了那场悲剧的正题。“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说,“并不是我想再听一番新的高论。你也知道,我出诊九次也碰不上一次死人的事儿,可这次这个倒酶鬼却死得确定无疑。我在闹饥荒的地方待过,你知道,在那些地方连做梦都会看见饥饿过度的症状,真够呛。我想--噢,布兰登,当然,布兰登先生,一定不会想看那具尸体。他们已经把它收拾起来,放在兄弟会的大楼里了,只要一完事就可以处理掉了。那个……呃……征状出现得很突然,你知道,布兰登先生,这类事情总是这个样子的。咱们顺道去我家绕一下,拿点东西在路上吃怎么样?真的不用吗?噢,好的。是的,他们要用特殊的方法埋葬他,把他折叠起来让脚朝着杰瑞克(Jericho,古时巴勒斯坦的都市,偏僻的地方。)的方向,我估计是,或者其他这类偏僻的地方。希望那些黑乎乎的家伙们从此滚蛋,” 他补充道,并且压低了声音以防被司机听到,“邻居们都不喜欢他们,这是事实。他们不是纯印度人,你知道,他是从旧金山之类的地方把他们捡回来的。要我说该叫他们‘东印度水手’。”
“我倒不知道你能甩掉他们,大夫,” 布兰登解释道,“我想你应该意识到了他们正是杰沃森遗嘱中规定的受益人。至少,他的保险计划是为兄弟会的利益制定的,而且我估计还有一大笔数目可观的他自己的钱是留给他们的。”
“你们公司会付这些钱的,对吗,布兰登先生?”这位小个头大夫说道,“天,我怀疑他们会不会让我进兄弟会。他们只有四个人,就是再多个几千人我也能应付。”
“这个嘛,” 布兰登解释,“就是我们来这儿的原因。如果他真是自杀,你也知道,他们就不能动那笔钱。我们的保险可不包括自杀,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这样啊?啊,那敢情好!这件事只能是自杀,脑子出问题。山上那边就是尤伯雷了。古怪的地方。以前是一个叫罗森柏克的富人的,他把它修建得像个宫殿似的,还有一个真正的网球场。那儿,你能看见的那个就是它的屋顶。后来他破产了,这个地方就三钱不值两钱地卖了。一个叫恩斯顿的年轻人接了手,拿它开过一家预科学校。我挺喜欢他,可是他想尽办法也不能维持,后来又只好把它卖了,自己去了南海岸。然后就是杰沃森买了它。噢,我们到了。布兰登先生,我们进去看现场遗迹的时候,你是想在地面上随便转转呢,还是怎样?”
“我想进到他被发现的屋子里看看。或许这些本地人中有谁能够带我进去,我很想有机会跟他们聊聊。”
这件事安排起来并不困难,不过布兰登发现他的向导有点尴尬,甚至有些紧张。那个汽车司机穿的是普通的黑套装,而这位同一社区的另一个代表却穿着白色的长袍,戴着与之相配的头巾,上面布满了神秘的符号。他很高很壮。他的态度是冷漠而警觉的。什么事也不能扰乱他的心神,可同时你又感觉其实什么事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而当他说话的时候,他又用一副美国腔极重的英语掩盖了他的外表。
网球场矗立在离主建筑群很远的地方,大约500码左右。在门的附近曾经有一个走廊,但在后来这里改建为健身房时,它就被拆掉了。当你直接走进那巨大的长方形房间,它那巨大的空间感和静谧感让你仿佛走进了一座大教堂。地板上铺着发亮的红色油布,使你的脚步声消失无踪。只有当你开口讲话的时候,才传来空旷的回声。室内的主要光源,和完全的空气来源,都是屋顶中央的一个天井。它的顶部镶着玻璃,只有边上的铁条可以让空气通过。健身房时期的一些痕迹依然遗留着:屋顶上的4个点上有4个环,看上去就让人想起绳子穿过钩子从它们上面垂下来,另一边还有储物柜,仿佛仍等着年轻人把靴子放进去。房子的装修中止后,主人显然就再没做什么了。当这个奇怪的主人想要隐居起来,这所房子显然实现了他的目标:他用厚厚的墙壁挡住了乡野的声音,深锁重门,谢绝外人进入。布兰登不由的开始想:当这里的主人睡在这里时,他是否感到比跟他那些可疑的受益人待在一个屋顶下更安全?
但是有两件家具,几乎和这件悲剧的种种征相一样引人注意。一个是地板正中的一张床,很显然它是被临时移到那儿去的:就象医院里常见的病床,这张床安着铁栏杆和轮子,轮子在油布上划过的印痕清晰可见。床本身是光秃秃的,甚至连衬在下面的毯子也被拽了出来,和其他床单、毯子什么的一起被胡乱扔在床上或床边。布兰登敏感地嗅到一种空气,仿佛床上的人是被人强行拉起来的,因为如果他是自己离开的,无论多么匆忙,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从床看过去,在离门较远的墙边有一个餐具柜,上面放满了素食。那里有一条面包,看起来是用一种十分粗糙的谷物做的;玻璃盘子里放着一个蜂巢;一盒枣子,一些看上去很脆的饼干,还有正如西蒙兹所说的:一些果仁。在这间屋子里一般人可能没什么好胃口,但更重要的是,它也决不是一个会饿死人的地方。
布兰登首先走到餐具柜跟前,仔细地察看起来。他摸了摸面包的外壳,如他所料,面包皮由於放了好几天而变得很硬。他又尝了尝一个罐子里的牛奶,同样不出所料,牛奶已经酸了。“杰沃森先生以前常喝酸奶吗?” 他问向导,这个家伙正以极大的兴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先生,” 他答道,“我喝过那牛奶,就在我们最后一次看见‘先知’活着的那天晚上。那是刚刚出厂的新鲜甜牛奶,直到你刚刚尝它的时候,之前它一滴也没有发酵,先生。” 那盒枣子,虽然被打开了,里面的枣子却全都还在。蜂蜜很稠,上面浮了一层灰尘。放饼干的地方没有一点碎屑,显然没被碰过。总而言之,看上去似乎显而易见:那个人眼睁睁地对着充足的食物饿死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几个问题,” 布兰登转身问道,“我的公司想要求证的是:杰沃森先生是死于意外的不幸,还是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你介意给我点帮助吗?”
“我会告诉您任何您想知道的事情。我感觉您是个很公正的人。”
“那好,看这儿,杰沃森常常在这儿睡觉吗?在你最后见到他的那天晚上,他为什么想要睡在这儿呢?”
“以前他从不睡在这儿。但是那天晚上他在做一个很特别的实验;这些东西是你们西方人所不能了解的。他事先准备好了一种麻醉剂,他要服了它,就可以把灵魂从肉体上解放出来。但是如果在他灵魂出窍的时候受到外部的打扰,那将会是十分危险的,所以他想要睡在这里,这样就没有人能来打扰他了。我们把床从大房子推到这里来。所有的这些你都可以从他的日记里看到,他很小心,因为他说,如果实验中他出了任何不幸,他希望让人们知道那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会拿那本日记给你看。”
“噢,他服用了麻醉剂,在第一晚,对吗?你不认为他有可能是服了过量的麻醉剂而死的吗?”
那印度人轻轻的笑了一下,耸耸肩。“但是医生告诉我们他是饿死的。你的那位朋友也是大夫,他也会告诉你同样的话。不,让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先知’经常绝食,尤其当他想要释放灵魂的时候。我想当他睡醒的时候,得到了某种天启,这让他想朝神秘的地方再更进一步,於是他就继续绝食。只是这一次他绝食绝得太久了。可能他在晕厥的时候还继续绝食,於是他变得过於虚弱,既没力气去够到食物,也没办法出来求救了。而我们就在大房子里等着,搞我们自己的研究,而‘先知’却死在这里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相对于神学,布兰登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法律方面的问题。如果一个并没想自杀的人却把自己饿死了,这算自杀吗?算了,还是让律师来伤这个脑筋吧。“谢谢你,” 他说,“我就在这儿等我的朋友,不耽误你了。” 那印度人鞠了一躬,离开了,布兰登觉得他走得有点不太情愿。他决定彻底勘察一遍这个房间,他总觉得房间里的样子不对劲。门上的锁……
不,它看上去并没有被损害过,那么除非还有另一把钥匙。墙呢?也不会有人在网球场装密门。窗户怎样?也没什么奇怪的,除了那些日光下的布满天井边的铁条。铁条间的空间仅够一个人把手伸过去,而且还是在40英尺的高度。先不管这些。那个人独自在这里待了10天,既没碰任何食物,也没做出任何出去的努力。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带铅笔的写字板,布兰登想,他大概打算一觉醒来后把他受到的天启写在上面吧!然而第一页纸上落满了灰尘,死者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信息。他真的是疯了吗?或者那个印度人的猜想是对的?要不然的话就是……人们经常听说这些东方变戏法的耍的花样;是否有可能,这4个被收养人在不进入房间的情况下就可以加害于房间里面的人呢?
这时布兰登在地板上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当西蒙兹和小个子医生回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正双手着地趴在床边,从他转过来的脸上他们看到一副沉重的表情,但是仍然有一丝胜利的光亮在他的眼中闪烁。“你们可享福去了!” 他微带责备地说。
“一路上警笛长鸣,” 西蒙兹大声说,“你的警察朋友们都来了,而且他们把整个兄弟会搞的鸡飞狗跳。很显然他们在芝加哥很出名。不过他们要想在这件事上大展身手可就想错了。那个人是饿死的。别跟我说什么麻醉品,布兰登。这毫无疑问。”
“可是,这是一起谋杀。” 布兰登乐道,“看这儿!” 他指着油布上那些床轮移动留下的发着光的印痕。“看到这些轮印了吗?它们并没有正好到达床所在的位置,而是停在了还差两英寸的地方。而这就意味着谋杀,并且还是一桩天才的谋杀。就像你说的,从权力上讲,这好像并不是警察们要管的事。但是正是对谋杀的忧虑使得那四个家伙干了这件事;他们中的一个在审问之下一定会垮,然后就会供出其他的几个。我在想,马修大夫,当你的朋友恩斯顿走的时候,他把设备也全带走了吗?比方说,这个健身房的设备?”
“全都卖了,地方、锁、股票、甚至连一只桶也没带走。他需要钱,越多越好,而且兄弟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在房子后面有一个小屋,你知道,那是以前恩斯顿堆放杂物的地方,如果你在那儿看到双杠之类的东西还没清理掉,这一点也不奇怪。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参观一下健身器械吗?因为,我正想建议我们先去吃午饭呢。”
“我只是想去看一下,就这样。看过之后,像你说的,我们就去吃午饭。”事实证明,马修大夫的预言是正确的。那个后面的小屋里堆满了废弃的东西。一个鞍马立在那儿,无言的控诉着自己长期被扫地出门的境遇;双杠依然闪着光泽,仿佛刚刚被年轻的手掌紧握过;折成三叠的水平梯,支成了一个很不稳当的角度;地上则布满了绳子和环。布兰登随手捡起一条绳子把它拿到日光下。“你们看,”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顺着绳子撸下来,“磨损得很厉害。男孩们攀爬时并不会磨损绳子,他们穿着健身房专用的鞋呢。而且,这些磨损很新,看上去是一两天前留下的。没错,是他们干的。我想我们最好报告警察。公司这下可要损失钱了,没办法,但是现在我也看不出我们还能对这份保险做些什么了,除了用这钱在兄弟会上建一座陵墓。兄弟会将不复存在了,马修大夫。”
“你得原谅他,”西蒙兹(对马修大夫)抱歉地说,“他有时就是这个样子。(对布兰登)我一点都不想这么说,布兰登,可是我一点都没跟上你火车般的思路。当杰沃森把自己锁在
健身房里的时候,那些家伙是怎么进来杀他的?你不可能就这么把一个人饿死,除非你把他关在一个没有食物的地方,或者强行把他固定在一个地方让他拿不到食物。”
“你错了,” 布兰登反对道,“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你可以给食物下毒,然后告诉他食物里有毒。当然在这件案子里并不是,因为我自己已经尝过了那牛奶,而我现在还活着。再说,我想一个饿极了的人,当他被逼到那个份上的时候,是有可能冒险也要尝尝看的。理论上你还可以给那个人催眠,暗示他食物不在那儿,或者告诉他那根本就不是食物。但这仅仅是理论,你在现实生活中从没听到这种事被付诸实施过。不,当可怜的杰沃森死时,那些印度人有他们自己的犯罪现场。”
“你是说他们在另一个地方把他饿死了,之后又把他的尸体搬到这儿?”
“看起来也不像。你看,要是把人饿死在这儿,之后再把食物带来放在这儿,造成他故意饿死自己的假象,这不是更容易吗?但是要干这些事里的任何一件,你都需要有这座房子的钥匙。马修大夫,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吗?在他们想办法进入这健身房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样的困难吗?”
“门锁着,钥匙在房子里面。我们不得不把锁拿掉。当时我也在场。当然,警察是负责开锁这件事的,但是那些印度人发现异常后也立刻给我打了电话。”
“真的吗?这个信息很有用。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罪犯们常犯的错误:把事情做过头了。如果是你我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朋友把自己锁起来十天没露面,我们会透过锁眼大声叫他,然后去找个锁匠来。可这些先生们却直接找了个医生和警察来,就好像他们知道这两种人将会用得着似的。这是掩盖线索中犯的最大错误。”
“我亲爱的布兰登,我们还在等您说出为什么这是谋杀呢。如果这真是一起谋杀,我要说凶手在掩盖线索上做得还是相当出色的。在我看来,这是最清楚不过的精神失常和自杀的案例了。”
“你又错了。你注意到床边有个带铅笔的写字板了吗?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快要被饿死或者毒死了,他怎么可能不在自己能够抓到的纸上写下点什么呢?除非他疯了。这种推理同样也适用于绝食实验的情况。如果是他自己在绝食,他也会留下点最后的遗言。再说,那些堆在床上床边的床单被褥又怎么解释?没有人会在下床时留下那样的痕迹,不管他是疯子还是正常人。”
“噢,那就快告诉我们吧!你要是没疯我就要疯了,但是我们可不能饿死呀!而且我们还把马修大夫的午饭也一块儿耽误了。”
“啊,这件事的大致轮廓说起来也简单。杰沃森在美国的什么地方捡回了那几个恶棍,他们其实并不比你我更神秘,只不过会说一些行话术语而已。他们知道他很富,於是他们就粘上他了,因为他们看到他有利可图。当他们发现他已经把兄弟会设定为自己的继承人,除掉他的时候也就到了。他们实地考察,制定了计划,并且决定充分利用现成的武器。从别处弄来武器常常是个错误,要研究你的猎物的习惯,然后把他杀死在他自己的生活轨道里,就象人们常说的那样。他们只需要怂恿他做那些愚蠢的实验,再给他点普通的安眠药水,让他以为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就行了。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建议他到这个健身房来隐居的,因为在这儿他可以得到安静。他们坚持把他的床推到房间的中央,告诉他这样才能捕捉到正午的阳光或别的什么,反正是这一类的胡扯。谁听说过有人想把床放在房间中央的?把床放在靠墙的地方是人类的天性,尽管我并不清楚为什么。”
“那然后呢?”
“到了那天晚上,他们耐心等待,直到安眠药水完全起作用,那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们既可以行事又不会被好奇的邻居发现。他们把梯子绑在一起,或者更可能是用那个水平梯,把它伸展成一条直线,登着它爬上屋顶。他们携带的唯一东西就是绳子,那四根过去从天花板的钩子上垂下来的绳子。绳子上还带着铁钩,我敢说他们把手绢缠在钩子上来避免发出声音。借着天光,他们俯视着下面那个沉睡的人。从铁条的空隙之间他们把绳子放下去。那些钩子起了抓钩的作用,就象钓鱼钩那样向下一直垂到床头床尾的铁横栏上。非常安静,非常平稳地,他们向上拉起了绳子。这一切就仿佛福音书里那种渎神的鬼祟场景。而可怜的杰沃森在药物的作用下仍在昏睡着,说不定还梦见自己正在‘飞升’,并最终‘摆脱了肉身的负担’。他几乎做到了。
“他继续睡着,而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仍然在自己的床上,但却是在40英尺的高空了。被子床单什么的已经不见了,他们不会让他有机会顺着什么爬下去的。他就这样在那儿吊了一个多礼拜。如果他的叫声曾经传出来,也只是那四个无情的谋杀者听见过。一个勇敢点的人也许会跳下去,宁肯选择那样的死法。但是,你告诉我的,西蒙兹,杰沃森是一个恐高的胆小鬼。他不敢跳。”
“那要是他跳了呢?”
“那他还是死定了,无论是吓死的还是摔死的。然后那些印度人就会告诉我们,用沉痛的语调,说‘先知’一定是在做‘飞升’之类的实验。就如事实上他们所做的那样,他们只要在确信一切都已经搞定之后回来把绳子放下去,透过铁条把床单被褥扔下去,落在床上或床边的地上都没关系,然后用来时同样的方法收起绳子和梯子。只有一件事,很自然地,他们没有费心把绳子放松和弄平滑,而且床放下去与原来的位置错开了两英寸,所以它和油布地板上原来的印痕没有对上。正是这一点,让我开始对事情的真相有了一点概念。床显然被抬起来过,而没有人会抬起一个有轮子的床,除非怀有特殊的目的,比如像那四个恶魔。杰沃森是个傻瓜,但是我想到他的死法就感到愤怒。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四个家伙送上绞架。如果让我早点碰到他们,我早就收拾他们,连绞架都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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