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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消失在二十六楼的男人》作者: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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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7-5-12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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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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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1-2 12:4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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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空没有?”从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杜撰愣了一下,说:“今天倒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有什么事吗?”

      “消失在二十六楼的男人,你感兴趣吧?”

      “消失在二十六楼的男人?”杜撰轻声重复着对方的话,还没等他提出问题,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语速飞快,“电话里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都快到了……这样吧,二十分钟后我在鼎福广场的雕像下等你,你动作快一点啊。”

      “唔……”

      打来电话的人叫马服,是《新闻早报》的记者,和杜撰一样,也是一位推理小说爱好者,因此常常会在采访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时叫上杜撰。所以当马服在电话里说出“消失在二十六楼的男人”时,杜撰立刻就换上外套,出门跳上一辆出租车,朝鼎福广场赶去。

      当杜撰走下出租车时,距离马服挂掉电话刚好过去十九分钟。杜撰朝广场中心位置的彩虹雕像走去,只见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左顾右盼。男子身材颀长,面颊瘦削,鼻梁高挺,头发略带些自然卷,戴着一副蓝色的无边眼镜,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挺准时的嘛。”马服看了看手表,吐出一口烟雾,说。

      杜撰点点头,说:“急吼吼把我叫出来,到底什么情况啊?”

      马服朝广场旁边的鼎福大厦努努嘴,说:“一个男人走进这栋大楼二十六楼的办公室后就此失踪,怎么样,有意思吧?”

      杜撰抬头看着眼前这栋L型的大厦,说:“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马服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说,“失踪者叫谷茂德,是顺通恒业经贸有限公司的经理,这家公司就在鼎福大厦的二十六楼。”

      “他是怎么失踪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马服深深地抽了一口香烟,说,“据说这位谷经理下午走进办公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么说来,这个谷经理就在二十六楼自己的办公室里消失了?”

      马服将烟头扔进垃圾箱里,说:“走吧,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电梯很快就到了二十六楼,走出电梯之后,马服来到走廊尽头,玻璃门里是一个接待台,台后的墙上写着“顺通恒业经贸有限公司”的字样。马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转过隔墙,里面是一间大约两百多平米的大办公室,几个人正聚在玻璃窗边交头接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马服和杜撰。

      “哎,你说老板跑哪里去了?”一个穿着黑色碎花衬衣的女人问旁边一个留着板寸的高个子男人。

      “不知道,你的位置离老板办公室是最近的,会不会是老板悄悄走出来你没有注意?”高个子男子反问道。

      “不可能。”女子压低了声音,说,“我昨天下午和男朋友一直在MSN上聊天,随时都留意着老板办公室的动静,生怕他突然出来把我逮到,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老板进去了以后,就再没出来过。”

      “对了,昨天老李进去的时候,你不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吗?”高个子男人问一个皮肤较黑的男人。

      “是啊,”黑皮肤男子点点头,说,“我们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老李甚至把柜子也打开来看了。”

      黑衬衣女子正要开口,突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马服和杜撰,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高个子男人主动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谷先生在吗?”马服冲对方点了点头,说。

      “我们经理不在。”高个子男人摊手说道。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嘛……”高个子男人上下打量着马服和杜撰,说,“我也不太清楚,他今天一天都没来公司。”

      “这样啊,”马服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看了看手表,说,“那天我跟他在电话里约好时间了,要不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吧。”

      高个子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沙发在那边,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谢谢。”墙边有一组皮沙发,沙发间有一个小茶几。马服和杜撰在沙发上坐下,这时一个穿着粉白格子T恤衫的女孩端了两杯水送了过来。

    杜撰看了一眼马服,后者接过水来,对女孩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仿佛真在等谷茂德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办公室里来了两个生人的缘故,聚在玻璃窗边的员工三三两两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才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正好坐在沙发前。

      “你们经理怎么一天都没来啊,”过了一会儿,马服装作想聊天的样子探过身子对高个子男人说,“那天他在电话里说他今天一天都在的。”

      “唔,可能他有什么急事吧。”高个子男人吞吞吐吐地说。

      “有急事也该给我打个电话啊。”马服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来看了看,“这个老谷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们找我们经理有什么事吗?”高个子男人试探着说。

      “哦,好久没见了,在一起聊聊,顺便谈点事。”马服含含糊糊地说。

      高个子男人“哦”了一声,没有搭话。这时那个穿着黑色碎花衬衣的女子走了过来,指着手中的文件低声说:“这份订单怎么办?没有老板签字发不出去啊,对方已经催我们几次了,再不发就来不及了。”

      高个子男人叹了口气,说:“老李今天也没来,什么事也办不了,这样吧,你给老李打个电话,说说这个事,问问他怎么办。”

      “好。”黑衬衣女子拿着文件回到了座位上,开始打电话。

      “你们经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马服对高个子男人说。

      “……”高个子男人看起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昨天下午我给他打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哦,你放心,我们没别的意思,实际上我是干这个的。”马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报社的名片递给高个子男人。

      “你是——”高个子男人惊讶地说,脸上露出了警觉的神色。

      “我跟你们经理也算是旧识,本来约好今天一起谈点事情,”马服搓搓手,说,“可是从刚才起,我就觉得有点不对——老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我就是纯粹好奇打听一下,没别的意思。”马服笑了笑,说。这时他的手上多了一张红色的钞票。

      高个子男人看了看四周,示意马服他们先出去。马服点点头,起身装作等不及的样子走了出去,然后站在电梯间前等着那个高个子男人。

      “挺有办法的嘛。”杜撰抓抓头发,说。

      “那是,”马服走到窗户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说,“没人跟钱过不去,想听劲爆的东西,就得靠这招。”

      大约两分钟后,高个子男人走到电梯间,他警惕地看了看身后,说:“我们到楼梯间那边去吧。”

      三人穿过走廊来到楼梯间的拐角处,马服掏出一支烟递给高个子男人,“请问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徐,你叫我老徐好了,”高个子男人低头点燃香烟,说,“你想了解什么事啊?”

      “听说你们经理昨天下午失踪了?”马服收起打火机,说。

      “是的,”老徐吐了口烟雾,说,“说起来这事也够邪门的,一个大活人,竟然从办公室里消失不见了。”

      “你昨天下午也在吧,能详细讲讲吗?”

      “昨天下午老板大约是两点多来公司的,他先向老李——老李叫李甫洲,是总经理助理——问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没多久就回办公室去了。没多久,老板娘来公司说是找老板有点事,她敲了敲门,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时老板娘问小赵老板在不在里面,小赵说刚才老板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老板娘扭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这时老李过来了,也跟着一起敲门,可是里面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老板娘怕老板在里面出什么事,就让老李拿钥匙把门打开。等老李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我们都傻眼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老板不知道到哪里去啦。”

      “办公室里是怎样的布置?”

      “也不大,是个正方形的房间,带个小阳台,”老徐想了想,说,“一进去是办公桌,办公桌旁边摆了个沙发,另外一边是书柜和资料柜。”

      “这办公室有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老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藏得下人?再说当时进办公室之后,老李还把书柜也打开看了,根本没有人。”

    “那阳台呢?”

      “这可就邪门了。”老徐吸了口烟,说,“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阳台门开着,这可把我们吓了一跳,还以为老板……跳楼了呢。当时我赶紧跑到阳台上朝下看,不过下面什么都没有。”

      “阳台的门开着……”马服皱起眉头,说,“阳台上都放了些什么呢?”

      老徐耸耸肩,说:“没什么东西,有两盆吊兰,还放了一些杂物。”

      “后来呢?”

      “后来老板娘就开始打老板的手机,可是一直打不通。”老徐想了想,说,“老李跟老板娘嘀咕了一会儿,就把老板办公室的门锁上了,让我们继续工作,没多久老板娘就走了。再后来到五点钟我就下班回家了,今天一天老板也没出现,老李也没来,公司很多事只能堆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给李甫洲打过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老李说他在外面找老板,说要是今天还找不到就准备报警,让我们先把手头该做的事都做好了再说。”老徐苦笑一下,扔掉烟头,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然一下从办公室里消失不见了,真是大白天撞鬼了。”

      “那你们老板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这种事我一个打工的怎么会知道?”老徐摆摆手,说。

      “对了,你们老板办公室的钥匙都谁有?”

      “老板自己有一把,老李也有一把,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马服点点头,说:“谢谢了。对了,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们报社的爆料费还是不少的。”

      “行。”老徐接过马服递来的钞票,点点头便离开了。

      “要是能进去看看就好了。”杜撰抓抓头发,说。

      “要是今天还找不到谷茂德,估计他们就会报警。”马服拍拍杜撰的肩膀,说,“对了,你不是在清江分局有熟人吗?”

      杜撰推开马服的手,说:“哦,敢情你把我叫来,就是这个目的啊。”

      马服笑了笑,说:“难道你对这件事就不感兴趣?”

      “这倒也不是,”杜撰看着窗户外面,说:“ 你对谷茂德这个人知道多少?”

      “来之前调查了一下,只知道这家顺通恒业经贸有限公司是做代理进口医疗器械生意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老板失踪了,估计现在公司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吧,”杜撰敲了敲玻璃,说,“要是绑架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喂,在干什么呢?”从电话里传来杜撰的老同学王子洁的声音。

      “唔,正睡觉呢,什么事?”杜撰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别睡了,赶紧起床,五分钟后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王子洁在电话里干脆地说。

      “嗯?”这时杜撰才反应过来,他坐起身子,说,“谷茂德的家人去公安局报案了?”

      “昨天晚上谷茂德的妻子谢羽辰去清江分局报的案,今天早上分局领导让队里派人配合南下关派出所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你也一起来吧。”王子洁是清江分局刑警大队的一名刑警,曾多次和杜撰一起合作破案。

      “好,我马上来。”杜撰从床上跳起来,匆匆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就下楼了。当他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好看到王子洁开着一辆捷达车停在那里。

      “快点,就等你了。”王子洁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杜撰喊道。

      “来了。”杜撰快走两步,坐进车里,只见副驾驶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这个人叫王钟,也是清江分局刑警队的,之前曾和杜撰打过照面。

      杜撰和王钟打了个招呼,在后排座位坐好,王子洁将车开上马路,朝鼎福广场开去。

      “我们先去一趟南下关派出所,和那边的同志会合以后一起过去。”王子洁解释道。

      “嗯,”杜撰点点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子洁敲敲方向盘,说,“谷茂德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的亲戚朋友也没人见过他,他妻子怀疑他被人绑架了,可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接到任何来自绑匪的消息。对了,你昨天有什么收获吗?”

      杜撰摇摇头,说:“就是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我连那间办公室也没进去过,可以说知之甚少。”

      “如果真是绑架的话,”王钟插话道,“这个时候绑匪差不多也该跟家属联系了吧。”

      “但愿不是绑架,”王子洁苦着脸说,“不然可有我们忙的了。上回忙那个抢劫案,我一连一个多星期没回家,女朋友差点要跟我分手。”

      王钟在一边坏笑道:“嫂子是不是以为你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滚吧,你才有相好的呢!”趁着红灯,王子洁气急败坏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我倒是想有个相好的啊,”王钟苦笑着说,“可惜我到现在还是如假包换的王老五一个。哎,对了,咱嫂子有没有合适的表姐、表妹、同学、朋友什么的,也给我介绍介绍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三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南下关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接到通知后已经候在那里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派出所副所长陆向高,一个是民警小郑。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这里离鼎福广场很近,车停在所里,咱们走路去就好。”陆向高指了指鼎福广场的方向。

      由于已经事先联系好,谢羽辰和李甫洲已经在公司那边等着了。

      “你好,我是李甫洲,这位是经理夫人。”见到王子洁他们到来,李甫洲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他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套得体的蓝灰色西装,头发很短,眉毛短粗,宽脸盘,直鼻梁,看上去很精神。

      谢羽辰朝王子洁他们点点头,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瓜子脸,下巴很窄,眉毛修长,皮肤保养得很好。她穿着一件黑色中袖衫,配一条紧身牛仔裤,指间夹着一根长长的薄荷女烟。

      “现在经理下落不明,公司里人心惶惶,只能放假了。对了,经理办公室从前天起就一直锁着,没人进去过,你们来看看吧。” 李甫洲说着便带着他们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这间办公室的钥匙都谁有?”杜撰问道。

      “只有经理和我才有。”李甫洲答道。

      “哦。”

      正如老徐说的那样,办公室很小,大约有三十平方米。一进门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电脑、台灯和一些文件,办公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废纸篓。正对办公桌方向的左手边是沙发和茶几,墙角处是一个衣架;右手边则是书柜和资料柜,它们之间摆放着一盆橡皮树。办公桌的后面是一扇玻璃墙,有一个推拉门可以通到外面的阳台。

      杜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这是谷茂德和家人的合照。照片上的谷茂德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个子很矮,小眼睛,短眉毛,鬓发灰白,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谢羽辰挽着谷茂德的手,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少年。

    “这个是谷先生的儿子吗?”杜撰问道。

      “是的,叫谷振嘉,正在读中学。”李甫洲顿了顿,悄悄看了一眼谢羽辰,确认她没有注意自己之后小声地对杜撰说,“这是经理和前妻生的儿子。”

      “哦,”杜撰挑了挑眉毛,说,“谷先生和他的前妻是离婚的吗?”

      “是的,”李甫洲点点头,说,“五年前离婚的。”

      杜撰放下相框,环顾整间办公室,看起来这里唯一能藏下人的地方就是一人多高的书柜。书柜是上下结构,占三分之二面积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大部分是医疗器械方面的专业书籍。杜撰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些无用的旧报纸。

      “谷先生在本市有什么要好的亲戚朋友没有?”王子洁拿出记事本,问道。

      “我先生老家在广东,在这里没什么亲戚,”谢羽辰想了想,说,“朋友嘛倒是有一些,基本都是生意场上认识的。”

      “那么你先生朋友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谢羽辰摇摇头,说:“从昨天起我就挨个打电话问了,都说不知道。”

      杜撰走到资料柜前,发现柜子锁住了——这个资料柜大约一人高,是钢制四斗柜——便对李甫洲说:“这个柜子的钥匙都谁有?”

      “这个柜子都是装一些公司的重要文件,所以钥匙只有经理才有。”李甫洲答道。

      “哦。”杜撰点点头。

      王子洁扫了一眼资料柜,继续问谢羽辰道:“请问谷先生家里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儿子,叫谷振嘉,”谢羽辰悻悻地说,“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生的,不过现在送到寄宿学校读书去了,平时只有学校放假的时候才回来。家里还有一个老太太,是我丈夫的姑姑。”

      “哦,冒昧地问一句,谷先生的父母呢?”

      “我丈夫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我丈夫是被他的姑姑拉扯大的。老太太为了照顾我丈夫,终身未嫁,所以我丈夫一直把老太太当成自己的亲妈。”

      “那么最近谷先生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谢羽辰微微皱眉,说:“没有,至少在我面前没有表露出来,我丈夫从来不在我面前谈他工作上的事。”

      王子洁和身边的陆向高对视一眼,问道:“那么请问谷先生的前妻现在在哪里?”

      “那个女人嘛,”谢羽辰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带着一丝不屑,“听说后来嫁给了一个上海人,跟着老公搬到上海去了。”

      “她叫什么名字?”

      “张琴媛。”

      “你跟她联系过吗?”

      谢羽辰摇摇头,不耐烦地说:“没有,不过每年暑假我丈夫都会把他儿子送到上海去住一段时间。”

      “你有张琴媛的联系方式吗?”

      “你等等,我找找,”谢羽辰从手袋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打开一页递给王子洁,悻悻地说,“这是她的电话号码。”

      王子洁郑重其事地将那个号码抄了下来。这时杜撰绕过办公桌,来到玻璃墙边——从这里可以远眺CBD区域林立的高楼,视野良好。杜撰打开推拉门,来到阳台上,这里正如老徐所言,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纸箱子,里面装着一些废纸之类的。阳台呈梯形,两边各有一道护墙,杜撰抓着栏杆向下望去,有恐高症的他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过不管有没有恐高症,想从阳台翻到隔壁或是爬到楼上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从照片上看,谷茂德也绝非身手敏捷之辈。

      杜撰退出阳台,关上推拉门,说:“那天下午你们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这个阳台的门是开着的吗?”

      “对啊,”李甫洲点点头,说,“当时吓了我们一跳,还以为经理跳楼了呢。”

      “哦,那么最近公司经营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最近接连谈成好几笔生意,公司业务可谓顺风顺水。”李甫洲斩钉截铁地说。

      杜撰抓抓头发,和王子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按下门铃之后没多久,一个妇人从门缝间探出头来,疑惑地问:“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清江分局刑警队的,”王子洁拿出警官证晃了晃,说,“想找徐崇明了解点情况,能让我们进去吗?”

      妇人愣了一下,惶惶地说:“请进,老徐在里面。”

      徐崇明闻声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杜撰时似乎有些惊讶,他垂头丧气地说:“上次我不知道你是警察。”

      杜撰摆摆手,并没有多做解释。

      王子洁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说:“这次我们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谷茂德失踪当天的一些情况。”

      “那天我不是已经跟这位警察同志讲过了吗?”徐崇明指了指杜撰。

      “我们还想再了解一些细节。”王子洁耐心地解释道。

      徐崇明点点头,敬给王子洁一支香烟,说:“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就问吧。唉,现在老板失踪了,公司眼看就干不下去了,这几天我已经在琢磨找工作的事了。”

      “现在我想你把那天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后的经过再讲一遍。”杜撰认真地说。

      “唔,让我想想,”徐崇明弹弹烟灰,说,“那天老李打开门后,我们几个一起走进去——”

      “是谁先进去的?”

      “是老李,接着是老板娘,我跟在后面,后来小张也进来了。”

      杜撰想起自己和马服刚到顺通恒业时徐崇明和一个黑皮肤男子的对话,想来那个黑皮肤男子就是小张了。

      “嗯,然后呢?”

      “老李进去之后愣了一下,因为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接着我们发现阳台的门开着,吓了一跳,以为老板跳楼了。我赶忙走到阳台,向下看了看,发现楼下什么也没有。我转过身来,看到老李正打开书柜查看,这时小张正好走进来。”

      “等一等,”杜撰伸出手,说,“为什么李甫洲想要打开书柜呢?一般来说当着老板娘的面擅自打开老板的书柜,不是很不礼貌吗?”

      “呃,这是因为我们以为这是老板的一个恶作剧。”

      “恶作剧?”

      “对,”徐崇明点点头,说,“我们老板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有次一位女同事过生日,老板送了一个生日蛋糕,打开之后发现上面爬着一只绿色的蜥蜴。那位女同事平时最怕这种爬行动物了,所以把她吓得够呛。当然那个也不是真的蜥蜴啦,而是老板让蛋糕店的人用面团做的,不过当时光线很暗,乍看之下还是会吓人一跳的。”

      杜撰苦笑了一下。

      “更何况那天还是愚人节。”徐崇明将香烟压灭在烟灰缸里,说,“事实上,那天我们还一直在讨论老板会搞出什么样的恶作剧呢,比如突然告诉某某人你被解雇啦之类的。”

      “原来如此。”

      “当时我也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这好像是老板搞的一个恶作剧,可是老李打开书柜门后发现老板根本不在里面,这下大家都傻眼了,老板确确实实是从那间办公室里消失不见了。”

      

      谷茂德的家在紫竹苑小区,是跃层式建筑。谢羽辰似乎很不情愿让王子洁和杜撰去见谷茂德的姑母,她板着脸,吩咐保姆把老太太带到客厅来。大约两三分钟后,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佝偻的背部使她看上去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高,花白的头发剪成齐耳长短。老太太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她扶着楼梯的手显得很没力气,要不是身后有保姆搀扶,几乎连楼梯也下不来。

      “你好,我是清江分局刑警队的,我姓王。”王子洁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谷茂德的情况。”

      “什么?”老太太用手罩住耳朵,吃力地说,“我耳朵不好,你说话声音大一点。”

      王子洁只得加大音量,再说一遍。

      “哦,你们问小德啊,好好好。”老太太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我想问一下,谷茂德在广东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吗?”王子洁大声说。

      明白了王子洁的意思后,老太太摆摆手,说:“没有什么亲戚了,在老家五服之内的亲戚只有一家,其余的都出了五服啦。”

      “那么这家亲戚平时跟你们有联系吗?”

      “有的,逢年过节还通电话的,上次小德带我回老家,还让他们帮忙把祖坟重修了一遍。”老太太大声地说。

     “这个亲戚叫什么名字?”

      “叫栋然,谷栋然,按照辈分算是我的堂弟。”

      “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老太太点点头,对身边的保姆说:“小周啊,你去把我枕头下那个小本子拿下来。”

      保姆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最近谷茂德有跟您说过什么事吗?”

      老太太摇摇头,说:“最近小德工作很忙,没怎么顾得上跟我说话。唉,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天啦。”

      “哪里,您看起来身体很好嘛。”

      这时保姆拿着小本子走了下来,老太太接过本子,翻了一下,指着一页递给王子洁,说:“这是栋然家的电话号码。”

      王子洁连忙记了下来。保姆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对老太太说:“阿姨,到点了,该吃药了。”

      老太太皱皱眉,说:“等下吃,警察同志还要问我话呢。”

      “我们已经问完了,”王子洁将本子递还给老太太,说,“您回去吃药吧,谢谢您。”

      待老太太走上楼之后,杜撰对谢羽辰说:“老太太有什么病吗?”

      “癌症,”谢羽辰冷冷地说,“去年不慎把腿给摔断了,从那以后就一直行动不便,没想到现在又检查出了癌症。”

      杜撰“哦”了一声,说:“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得这样那样的病。”

      谢羽辰没有答话。

      “我冒昧地问一句,”杜撰抓抓头发,说,“谷先生有没有立下遗嘱?”

      谢羽辰看了杜撰一眼,说:“以前倒是立过一份遗嘱。”

      “哦,这份遗嘱在谁那里?”

      “遗嘱原文由我先生的律师保管。”

      “你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谢羽辰撇撇嘴,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说:“喏,就是这个,德信律师事务所的黎光彬律师。”

      王子洁仔细地抄下号码。

      “你知道这份遗嘱大致是什么内容吗?”

      谢羽辰点点头,说:“我先生立遗嘱的时候跟我讲过,大致的内容就是把他的财产分成三份,谷振嘉一份,老太太一份,我一份。”

      “对了,如果在遗嘱生效之前,有人去世的话该怎么办呢?”杜撰想起了刚才那位颤颤巍巍的老太太,问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财产就由剩下的人平分。”谢羽辰不动声色地说。

      “原来如此。”

      杜撰点点头,看了王子洁一眼,表示自己没什么要问的了。王子洁合起记事本,站起身来,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打扰你了。”

      “这倒没什么,只要能把我先生给找回来就好。”谢羽辰不冷不热地说。

      “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那就好。”

      “哦,对了,”走到门口的杜撰突然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对谢羽辰说,“你能否提供一两个你先生朋友的联系方式,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他们。”

      谢羽辰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市二医院内科主任石君雅和我先生关系不错,”谢羽辰快速地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他。”

    石君雅的办公室虽然小,可是收拾得很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衣架上静静地挂着两件白大褂。

      “请坐。”石君雅大约五十多岁,灰白的头发向后梳理,露出宽宽的额头,黑框眼镜后是一双细长的眼睛。

      “谷茂德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彼此寒暄之后,王子洁首先说道。

      石君雅点点头,说:“大概知道一点,不过也都是听人说的。”

      “你和谷茂德的关系不错吧。”

      “嗯,”石君雅推了推眼镜,说,“我们没事的时候会一起出去钓鱼。”

      “哦,最近一段时间,你和谷茂德有什么联系吗?”

      石君雅想了想,说:“上个月初我们一起去钓了一次鱼,后来我忙于工作,一直没和他联系过,就连他失踪的消息,也是他爱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那么上个月你们一起去钓鱼的时候,谷茂德有没有说过什么值得注意的话?”

      石君雅交叉十指,缓缓说:“那次见面我们就聊了聊各自的近况什么的,反正我没觉得老谷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你觉得谷茂德这个人怎么样?”杜撰突然问道。

      “唔……”石君雅仔细想了想,说,“老谷这个人虽然是生意人,可是为人很爽快,是个交朋友的好人选。”

      “听说谷茂德非常喜欢搞一些恶作剧来捉弄人?”

      石君雅闻言一笑,说:“是的,有的时候我也在想,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喜欢搞恶作剧捉弄人?我记得有一次他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把我的鱼饵给取了下来,结果害得我放了半天的空杆。还有一次他竟然让我帮忙弄一份胰腺癌的诊断书,说是要拿去骗别人说自己得了绝症,哈哈。”

      “那个诊断书是什么时候的事?”杜撰问道。

      “就是上个月啊,上个月一起出来钓鱼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张诊断书,按他的要求,姓名和日期都是空白的,”说到这里,石君雅似乎觉得有一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当然啦,上面是没有盖章的——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吧?”

      杜撰摇摇头,说:“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哦。”石君雅不安地说。

      “你见过谷茂德的妻子吗?”王子洁问道。

      “一起吃过一顿饭。”

      “谷茂德跟你谈起过他家里的事吗?”

      石君雅摇摇头,说:“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不谈这类话题。”

      “你去过谷茂德的公司吗?”

      “没有。”

      “你们认识多久了?”

      石君雅仰起头来,略微回忆了一下,说:“唔,已经有五、六年了吧。”

      “对了,”杜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石君雅,说,“你见过这个人吗?”

      石君雅接过照片看了一下,摇头道:“没有见过。”

      杜撰默默地收起照片,没有说话。

      

      “这么说来,你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解释了?”在汽车上,王子洁和杜撰讨论着案情。

      杜撰沉吟一阵,说:“算是吧,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打电话给徐崇明,要他到鼎福大厦来,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他。”

      王子洁掏出手机给徐崇明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对杜撰说:“徐崇明说他大概半个小时后能到。”

      杜撰点点头,没有说话,径自陷入沉思之中。车子到了鼎福大厦之后,王子洁和杜撰上了二十六楼,谢羽辰已经提前到了。

      “有什么消息吗?”一见到王子洁,谢羽辰迫不及待地问。

      王子洁摇摇头,说:“我们跟谷先生的前妻和老家的亲戚联系过,他们都没有谷先生的消息。”

      谢羽辰看上去有些丧气,说:“我给李甫洲打电话了,手机和家里电话都没人接。”

      杜撰看了王子洁一眼,说:“先到办公室里来吧。”

      三人来到办公室里,王子洁看了看手表,说:“徐崇明恐怕还得过一会儿才能来,要不我们等等他?”

      杜撰“嗯”了一声,走到玻璃墙边,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王子洁站在门边,掏出香烟,点燃抽了起来。谢羽辰在沙发上坐下,跷起腿,烦躁不安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只见徐崇明“砰”地一声闯了进来,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杜撰挥挥手,示意没关系。

      “现在人都到齐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谢羽辰冷冷地说。

      “好的,”杜撰走到办公室正中央,说,“对于那天的失踪事件,有一个细节我想请教一下两位,我想如果我们能把这个细节搞清楚了那么这件事就很好解释了。”

      “哦——”谢羽辰闻言挑起眉毛,她双手在胸前紧抱,说,“这么说你知道我丈夫的下落了?”

      杜撰耸了耸肩,看上去有些落寞地说:“很遗憾,对于谷先生的下落,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

      杜撰走到那个书柜前,转身对徐崇明说:“现在我们来做个一个小小的实验,模拟一遍那天下午大家走进这间办公室时的场景。李甫洲一直没联系到,所以暂时由我来扮演李甫洲,王警官就扮演后来的那个小张好了。”

      说完杜撰走到玻璃墙边,打开推拉门,说:“现在的环境和那天基本差不多了,现在我们都到外面去吧。”

      谢羽辰和徐崇明闻言走到办公室外,王子洁也默默地走了出去。杜撰在关门的时候把把手上的弹簧锁钮按了下来,关上门。

      “好了,”杜撰转了一下门把手,确认门已经被锁住了,说:“首先是大家敲门没有回应,然后李甫洲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对吧?”

      “是的。”徐崇明点点头。

      杜撰从徐崇明的手里接过门钥匙,把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接着是谢羽辰,然后是徐崇明,王子洁则站在门口注视着这一切。

      “进入办公室之后,发现里面没有人,阳台的门开着,这时你就到阳台上去看了看,对吧?”杜撰站在办公室中央对徐崇明说。

      “是的。”

      “现在请你像那天那样再到阳台上去看一看。”

      徐崇明走到阳台上,伸长脖子朝下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退出阳台,看着杜撰。

      “接下来是李甫洲打开了书柜检查,是吧?”杜撰问道。

      徐崇明和谢羽辰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杜撰走到书柜前,弯下腰来,先打开右边的柜门,里面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杜撰关上右边的柜门,又打开左边的柜门,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好像是一个正在舞台上表演的魔术师一般——当然了,柜子里并没有出人意料地出现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当你们发现柜子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杜撰指了指站在门口的王子洁,说,“第四个人也进来了——小张,是吧?”

      徐崇明点点头。

      “接下来你开始打你丈夫的手机,可是一直打不通,是吗?”杜撰对谢羽辰说。

      “是的,关机。”谢羽辰回答道。

      “于是你和李甫洲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办公室锁起来,对吧?”

      谢羽辰点点头。

      “在此期间,办公室里的人都站在原地,什么东西都没碰吗?”

      徐崇明和谢羽辰对视一眼,略带犹豫地点了点头。

      杜撰笑了笑,正准备说话,现场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喂……我在鼎福大厦呢……什么……嗯……我知道了……好,你们保护好现场,我马上过来。”王子洁挂断电话,这时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怎么了?”杜撰问道。

      “李甫洲死了。”王子洁静静地说。

     杜撰和王子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也就是李甫洲的家。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执勤民警站在门口,王子洁亮了一下证件,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正是王钟。

      “接到报告我们就赶过来了。”王钟递给王子洁和杜撰一人一双手套,说,“今天上午楼下的邻居发现天花板在渗水,上来敲门没人回应,这时邻居发现水已经从门缝里渗到走廊上来了,于是叫来大楼管理员。管理员打李甫洲的手机,可是没人接,最后只能报警。南下关派出所的民警把门给弄开进来一看,浴室的水龙头开着,李甫洲躺在浴缸里,人已经死了,血水流得满地都是。”

      说完王钟递给王子洁和杜撰一人一双鞋套,说:“先把这个套上,屋子里面现在全是水,别把鞋给弄湿了。”

      王子洁和杜撰套上鞋套,跟着王钟走了进去。地板上积满了水,水里混着血,流得到处都是。这是一间二居室的小户型,卫生间和盥洗室合在一起,李甫洲赤身裸体地躺在浴缸里,左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死者是用这把刀割腕的,另外在现场还发现这个——”王钟拿来两个证物袋,其中一个装着一把长约十厘米左右的水果刀,另一个袋子里装着一个安眠药瓶子。

      “这种巴比妥类安眠药是处方药,一般药店买不到,你们查查死者是从哪里搞来的。”王子洁拿过药瓶摇了摇,里面已经空了。

      “现场还发现了遗书,”王钟指了指外面,说,“你们过来看一看吧。”

      杜撰、王子洁来到一个房间,这里应该是李甫洲的书房,电脑旁边有一台数码打印机。王钟说:“我们来的时候在打印机上发现了一张遗书,喏,就是这个。”

      王子洁接过王钟递过来的证物袋,只见里面装了三张A4打印纸。遗书很长,现节选一部分抄录如下:

      

      ……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杀死谷茂德,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天他把我叫进办公室,说第二天准备核对公司账目,这样一来我挪用货款的事立刻就会被发现。我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哪怕是几天也好,这样我就能把资金的漏洞给补上。就在我惶惶不安的时候,谷茂德又跟我说,要我配合他搞一个恶作剧。

      他说他下午准备把老婆叫到公司来,到时候他会上演一出在办公室消失的好戏,并说这是愚人节的特别节目。具体的方法是,他躲进书柜里,由我来配合他,当我打开左边柜门时,他恰好躲在右边柜门的后面,而当我关上左边柜门,缓缓打开右边柜门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移了位置,躲到左边柜门的后面了。那个书柜很宽敞,而谷茂德身材瘦小,只要我站位正确,适时遮住一些角度,他完全可以躲在柜门的后面不被人发现。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魔术手法,难度在于两个人默契的配合以及对时机的把握。

      我和谷茂德在办公室里演练了几遍,效果很好,谷茂德很高兴,说下午就照着计划进行。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趁机杀死谷茂德,那么公司所有的工作都无法展开了,而我也就有时间可以补上资金的缺口了。

      ……

      五点钟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先后离开了公司,因为平时基本都是我最后离开公司,所以那天我也自然而然地留了下来。等公司的人走了之后,我打开办公室的门,谷茂德正静悄悄地坐在里面看文件,看到我进来,忙问我恶作剧效果怎么样。我说大家都以为他从办公室里消失了,人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谷茂德很高兴,说明天准备突然从办公室里出现,吓大家一跳。

      我趁谷茂德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勒住了他的脖子。谷茂德已经五十多岁了,并且身材瘦小,所以勒他的时候并没有遭到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很快他就停止了挣扎,没了呼吸。处理好现场之后,我把他的尸体塞进一个大纸箱里,用手推车推到地下停车场,再塞进后备箱里。

      我载着谷茂德的尸体,开车到了清江水库,将他的尸体装进编织口袋里,又塞了很多石头进去,趁着夜色沉进了水库。

      ……

      我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了,找不到尸体,即使报案,警方也只能当作失踪处理。可是我错了,杀人之后的日子是如此难熬,我连着几个晚上都做噩梦,梦见谷茂德找我索命,梦见他的尸体浮上水面被人发现,梦见警察把我给抓起来。当我从噩梦中惊醒后,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没有平静的一天,我开始恐惧周围的一切,生怕自己的罪行被人发现。无论我怎么抚慰自己,都无可避免地陷入另外一阵深深的绝望之中……

     ……

      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了,我太累了,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深渊,也许只有死才能给我带来宁静。

      ……

      

      第二天,在清江分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杜撰和王子洁相视而坐。

      “根据李甫洲遗书上交代的地点,我们已经派人去清江水库打捞了,”王子洁伸出食指,将落到桌子上的烟灰轻轻抹去,说,“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杜撰点点头,说:“尸检结果怎么样?”

      “刚才打电话问了,确认李甫洲是在服用大量巴比妥类安眠药后用利器割断左手桡动脉引起出血性休克死亡。李甫洲没有结过婚,独身一人,父母均在外地居住,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亲人。”王子洁答道。

      “目前我们正派人核查顺通恒业公司的账目,”王子洁探出身子,将办公室的窗户打开,说,“昨天我们在李甫洲家里也发现了一些地下高利贷公司的借据,看起来李甫洲真是在钱上遇到了麻烦。”

      “我总觉得,”杜撰欲言又止地说,“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这种感觉好像是拼图缺了那么一块。”

      “你想多了吧,”王子洁熄灭香烟,说,“一开始你不也认为凶手是李甫洲嘛——你还拿了李甫洲的照片给石君雅辨认。”

      “我只是认为李甫洲肯定和谷茂德的失踪有关,”杜撰抓抓头发,说,“至于李甫洲是杀害谷茂德的凶手,当时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王子洁“呵呵”一笑,说:“昨天我们还在李甫洲的汽车后备箱里发现了几根毛发,如果不出意外,我想这应该是谷茂德的——李甫洲不是在遗书里交代,把谷茂德的尸体放进后备箱里载到清江水库了嘛。”

      杜撰正欲说话,只见王钟正好从外面回来,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大喝几口,然后用手抹抹嘴,说:“一大早就去医院了,忙到现在才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渴死我了。”

      “查到什么没有?”王子洁递了一支香烟给王钟。

      王钟缓了口气,接过烟来,说:“现场找到的那张处方笺确实是李甫洲的。他患有神经衰弱,长期失眠,三个月前去二医院看了病,医生给他开了一瓶安眠药——他就是用这瓶安眠药自杀的吧。”

      “等一等,”杜撰突然摆摆手,说:“昨天找到的那个空药瓶呢,那个安眠药是多少粒一瓶的?”

      “嗯?”王子洁一愣,摸摸脑袋,说,“这个还真没注意,王钟你去看看。”

      王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杜撰若有所思地看着办公室的门,说:“尸检的结果是,李甫洲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后才割腕的?”

      “是啊,”王子洁点点头,他微微皱眉,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嗯,我想得再去医院一趟,见见那个医生。”杜撰说完便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王子洁也跟着站起身来。

      “咦,你们去哪儿?”走到门口,二人见到王钟正朝这边走过来。

      “那个药是多少粒一瓶的?”杜撰问道。

      “八十粒——你们去哪里啊?”

      “去医院。”杜撰扔下目瞪口呆的王钟,和王子洁并肩朝外面走去。

     “李医生,你好,我们是清江分局刑警队的。”王子洁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医生看了看,说,“我姓王。”

      “你好,”李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子洁和杜撰,说,“今天上午不是刚来了一位你们的同事吗,也是姓王的。”

      “是的,”王子洁点点头,耐心地说,“不过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哦,”李医生疑惑地握了握王子洁的手,说,“好,你们问吧。”

      “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有个叫李甫洲的病人吧?”杜撰问道。

      李医生耸耸肩,说:“我每天都要接触很多门诊病人,说实在的,三个月前的病人我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能勉强想起来一点儿。不过上午你们同事带着处方笺来的时候,我认出了上面的字,这确实是我开的药。”

      “那么你还能想起来李甫洲的病情究竟如何吗?”

      李医生沉吟一阵,说:“病人失眠的情况应该是比较严重的,还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和焦虑症,我在处方笺上给他开了安眠药、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开的安眠药是睡前半小时服用一粒,因为多数安眠药物都有成瘾性,所以一般连续服用一种安眠药最好不超过四个月。鉴于这名病人的病情比较严重,我让他服用完之后再到医院来检查一次,如果需要,我会给他开另外一种药。”

      “这么说来,以李甫洲的病情来看,需要长期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杜撰问道。

      李医生想了想,说:“应该是这样的。”

      “谢谢你,我的问题问完了。”

      从医院走出来后,杜撰对王子洁说:“给法医室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李甫洲胃里残存的药物到底有多少?”

      王子洁点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一阵电话,之后对杜撰说:“刚才法医室的人说,李甫洲的肠胃里含有大量的巴比妥类药物残留,简单来说,他至少吞了小半瓶安眠药进去。”

      杜撰没有说话,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久之后,警方根据李甫洲在遗书里交代的地点,从清江水库里打捞起了谷茂德的尸体,死因正如李甫洲遗书里所言,为勒杀。从李甫洲汽车后备箱里找到的几根毛发也经检验,确认是谷茂德的。

      谷茂德被确认死亡之后,他的遗产按照遗嘱被分为三个部分,分别由其姑母谷淑芬、妻子谢羽辰和儿子谷振嘉继承,其中谷振嘉由于未成年,他所继承的财产暂时由其母亲谢羽辰监管。

      在清江分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王子洁将烟头,把弄着手上的打火机,说:“说说你现在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吧。”

      杜撰走到窗子前,缓缓说:“我的看法嘛——我现在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个看法,你愿意听吗?”

      王子洁点点头。

      杜撰摘下眼镜,用衬衣角擦拭起来,说:“首先,我认为李甫洲并不是自杀。”

      王子洁沉吟一下,说:“李甫洲的死的确存在疑点。”

      “是的,李甫洲三个月前去医院看病,医生给他开了一瓶安眠药,按照每天服用一粒的速度来计算,三个月后那瓶八十粒装的安眠药应该被吃得差不多了,是去医院复检重新开药的时候了。可是根据尸检的结果,李甫洲死前曾服用大量的安眠药,那么这些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三个月前患有严重失眠症的李甫洲去医院开了安眠药后,一直没舍得吃,留到三个月后自杀用?”

      王子洁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说:“这的确是一个疑点,这么说来,你认为杀死谷茂德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杜撰摇摇头,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李甫洲并不是死于自杀,并没有说李甫洲不是杀死谷茂德的凶手。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谷茂德确系被李甫洲杀死无疑。”

      “哦?”王子洁挑挑眉毛,说,“那你认为,李甫洲又是被谁杀死的?”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看看这一系列的事件究竟对谁有利。”杜撰回到座位上,说,“按照时间顺序,首先我们来说说谷茂德的失踪。谷茂德失踪后,对谁有好处呢?第一个肯定是李甫洲,因为他害怕自己挪用公司资金的事被谷茂德发现,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杀死谷茂德不可的原因。”

      “的确如此。”

      “那么还对谁有好处呢?根据《民法通则》的规定,谷茂德失踪以后,必须要等两年的时间才能向法院申请宣布他为失踪人,然后对他的财产进行代管,下落不明满四年之后才能向法院申请宣布他死亡。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找不到谷茂德的尸体,他的遗嘱要到四年之后才会生效。”说到这里,杜撰狡黠地一笑,继续说道,“现在你想想,这样的局面对谁有利呢?”

        “谢羽辰?”王子洁试探着说。

      “从某个角度来讲,是这样的,”杜撰说,“谷茂德在遗嘱中将自己的财产分为三份,一份给姑妈,一份给妻子,一份给儿子。在谢羽辰看来,谷茂德的姑妈得了癌症,身体很不好,如果她没能活到法院宣布谷茂德死亡的时候,那么留给她的那部分财产就会转而分给谢羽辰和谷振嘉。”

      王子洁恍然大悟,说:“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

      “可是李甫洲突然死掉了,表面上是承受不了杀人后的压力而自杀,可是却有着明显的疑点。”杜撰收起把玩中的眼镜,重新戴上,说,“现在我们知道,谷茂德是被李甫洲杀死的,假设——假设李甫洲也是被人杀死的,那么李甫洲的死又能为凶手带来什么好处呢?”

      “这个凶手是李甫洲杀死谷茂德的同谋,杀死李甫洲是为了杀人灭口,掩饰自己的罪行?”王子洁说道。

      “这是一种可能,因为凶手不是李甫洲的同谋的话,是不可能知道谷茂德的藏尸地点的,”杜撰点点头,说,“还有呢?别忘了很重要的一条——李甫洲的遗书里公布了谷茂德的藏尸地点,从而使我们确定了谷茂德的死亡。如果李甫洲是被杀死的话,那么这封遗书必定是凶手伪造的,而伪造这样的一封遗书,对凶手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嗯……”在杜撰的循循善诱下,王子洁像是找到一点思路,“在遗书里公布藏尸地点,可以使警方更加确认李甫洲就是杀死谷茂德的凶手。”

      “这确实是一条很重要的理由,”杜撰承认,“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哦,还有什么理由?”

      “凶手公布谷茂德的藏尸地点,是为了让警方能够确定谷茂德已经死亡,从而结束他这种失踪状态。”

      “我渐渐明白你的思路了,”王子洁迫不及待地表示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分析谷茂德的死亡究竟对谁有好处了?”

      “是的。”

      “那么对谁有好处呢,首先是谷茂德的姑妈啊,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很不理想,只有确定谷茂德已经死亡,她才能尽快分到谷茂德的财产……对了,你不会认为这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人就是杀死李甫洲的凶手吧?”

      “当然不是,”杜撰挥挥手,说,“你为什么不考虑谢羽辰呢?”

      “你这么说我可就糊涂了,”王子洁摸摸脑袋,说,“我们刚才不还分析说,谷茂德失踪的情况对谢羽辰是最有利的吗?”

      “是啊,不过那个结论的前提是,谷茂德的姑妈患有癌症,活不了多久,”说到这里,杜撰神情怪异地说,“如果谷茂德的姑妈没有得癌症呢,那白白苦等四年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你是说,谷茂德的姑妈其实没有得癌症!”听到这话,王子洁几乎要跳起来。

      “你还记得石君雅的话吗,”杜撰竖起一根食指,说,“他说他曾给了谷茂德一张空着姓名和日期的癌症诊断书——”

      “于是谷茂德就拿着这张诊断书去骗谢羽辰,说自己的姑妈不幸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

      “谷茂德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他甚至想出了在办公室里消失的点子来吓唬部属,当然有可能骗自己的老婆姑妈得了绝症。”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谷茂德为什么要骗谢羽辰说自己的姑妈得了绝症——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王子洁不解地说。

      “我想,这可不是一个玩笑那么简单,”杜撰严肃地说,“谷茂德是想试探谢羽辰,他看出来妻子对姑妈的冷漠和不满,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谢羽辰。”

      “可是没等谷茂德告诉谢羽辰真相,就被李甫洲杀掉了。当谢羽辰发现那张诊断书不对劲的时候,她才猛然醒悟过来这原来是丈夫的恶作剧,于是她……”

      “杀死了同伙李甫洲,”杜撰接着王子洁的话,说,“伪装成畏罪自杀,并在伪造的遗书里公布谷茂德的藏尸地点,以期警方能尽快确认谷茂德已经死亡,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尽快继承谷茂德遗嘱里留给她的那部分遗产了。”

      “如果谢羽辰是李甫洲的同谋,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来不正常啊。”

      “很有可能李甫洲和谢羽辰背着谷茂德有一手,李甫洲因为害怕挪用公款的事败露,决定杀掉谷茂德,并把这个计划告诉了谢羽辰。四月一号那天,谷茂德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利用恶作剧吓唬妻子和部属,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悄悄落入了李甫洲和谢羽辰两人的死亡陷阱。”杜撰缓缓地说。

      “唔……”

      “当谢羽辰明白丈夫的恶作剧之后,她发现自己苦等四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让警方尽快找到谷茂德的尸体,好让自己能顺利继承遗产。于是谢羽辰决定把所有的罪名都栽在李甫洲身上。她知道李甫洲每天都要吃安眠药,为了稳妥起见,就搞来了一瓶同样的安眠药,先在食物里下药让李甫洲昏睡过去,然后趁机给他灌进了大量的药物,以确保他在被割腕的时候不会醒过来。之后谢羽辰将现场伪装成李甫洲服用大量安眠药后割腕自杀的假象,并留下遗书,带走了自己拿来的药瓶。”

      “谢羽辰为什么要多带一瓶安眠药呢?”

      “她怕李甫洲家里的安眠药不够用啊,要是因为药力不够,自己在割李甫洲腕的时候对方疼醒过来,那不就糟了吗?谢羽辰毕竟是一个女性,如果比力气,是怎么也赢不了李甫洲的啊。”

      “嗯,确实如此。”

      “这样一来,可谓是一箭双雕,”杜撰继续说道,“既让警方能很快找到谷茂德的尸体,又能杀人灭口,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甫洲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谢羽辰可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为了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难道这种事你见得还少了?”

      “这倒也是。”

      “对了,你可以安排对谷茂德的姑妈做一次身体检查,我相信老太太根本就没得什么癌症。”

     “嗯。”

      杜撰挥挥手,做出一个结束演讲的手势,说,“以上就是我对整件案子的看法,目前我没有证据证明它,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去搜集证据,那是警察的工作,我只负责对你们的调查工作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不是吗?”

      杜撰话音未落,王子洁就跳了起来,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朝外冲去。

      “你到哪里去?”

      “现在就去安排给谷茂德的姑妈进行一次体检。”从门外传来王子洁的声音。

      

      检验结果表明谷茂德的姑妈并没有患上癌症。警方改变了侦查方向,很快在李甫洲的家里找到了一些属于谢羽辰的皮肤碎屑和毛发。不久之后警方以涉嫌杀害李甫洲为由将谢羽辰逮捕,在审讯过程中,谢羽辰承认了自己与李甫洲的婚外情,并于次日交代了自己的杀人经过,事情的经过和杜撰的推断如出一辙。在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警方将此案正式移交给检察机关,准备提起公诉。

      时间已经进入日渐炎热的五月,马服将这件案子写成报道在《新闻早报》发表,一度引起公众热议,王子洁又投入了新的案件调查工作,杜撰则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他的那些推理小说。

      “你准备把这件案子写进你的小说里吧,”在一次聊天中,马服这样问杜撰,“准备叫什么名字?”

      杜撰正要开口,却被马服打断。

      “不会是《消失在二十六楼的男人》吧?”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杜撰反问道。

      “《二十六楼的冤魂》怎么样?”

      “……”

      “《二十六楼杀人诅咒》呢?”

      “……”

      “《Happy April Fool's Day to Death》?”

      “……”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10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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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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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1-2 17: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杜撰系列有几部挺不错的,感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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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16-6-2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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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1-28 15:56:0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提供资源,感觉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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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3-5-20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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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2-15 15: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杜撰的推理短篇短小精悍,还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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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前天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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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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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2-16 11: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在《推理世界》看过这个系列的,感觉不错,就喜欢上了这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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